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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她怎麼今非昔比了(二合一)

  第442章 她怎麼今非昔比了(二合一)

  她全然想不到閔寧會動手去搶。

  頭髮兀然披散,殷惟郢眸里驚怒交加,而在她的目光下,閔寧悠哉游哉地把簪子戴到了發間。

  閔寧本就束著單馬尾,煙霞雲紋簪一戴到上面,好似錦上添花,葉影斑駁間錯開淡銀色的光澤,更讓殷惟郢難受的是,這髮簪其實…還蠻適合閔寧的。

  這怎麼能行?!

  女冠心裡氣急,正欲伸手,但旋即收回,念頭百轉千回,她神色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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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既然想要就借給你了。」

  閔寧只是笑了笑,也不管她怎麼想,轉身就走。

  看著那耀武揚威的背影,殷惟郢暗暗攥了攥拳頭。

  陳易跟她經歷了這麼多的艱難曲折,好不容易把這定情信物送給她,可是竟然被人這樣奪去了,她銀牙緊咬,別說陳易知道後會看出些什麼,自己到時就糟了,就算他看不出來,殷惟郢也不想它被誰人奪走。

  只是如果暴露自己心急如焚,只怕閔寧就看出端倪,除此之外,在這姓閔的面前,殷惟郢絕不想低她一頭。

  如果陳易在就好了,說不準能吹上兩句枕邊風,拿捏拿捏他,雖不可能讓他恨閔寧吧,起碼能讓他更親近自己,給這閔寧添堵。

  殷惟郢深吸一氣,瞧見天已完全亮堂,不再多想,走回到營地里。

  陸英這時醒了,她看見女冠過來,瞬間就想到了夢中的景象。

  那真的是夢嗎?

  醒來之後,夢境的景象仍然歷歷在目,陸英不禁去想,如果真是夢的話還好,可如果不是夢,面對地府閻王鬼差齊至,太華神女能如此淡然自若,這是何等堅韌的道心?

  怪不得能讓他甘之如飴地當鼎爐。

  陸英默默嘆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什麼,就只有佯裝無意地撥弄篝火。

  可篝火熄滅很久了。

  不消多時,三女再度啟程。

  也不知是否錯覺,今日天穹較以往清澈了不少,林間吹拂起了和煦的風。

  山道一路通暢,兩側樹叢林立,走過一段往上的山道,踏出一步時險些踏空,閔寧低頭一看,眼前突兀割開一個大裂谷。

  懸崖峭壁聳立兩旁,銳利的劍意橫生於谷底,留下成千上百道溝壑,三女再往兩側一看,只見一座座洞窟開鑿於絕壁之上,千百具蒲團上打坐的屍骨拉起壯觀的驚悚。

  只有一條小路沿著峭壁通往遠方。


  閔寧走在最前,踏上這條道路,兩位女道隨後跟上,陰風森森,吹得人頭皮發麻,腳下便是萬丈深淵。

  殷惟郢凝望著閔寧的背影,煙霞雲紋簪爍爍銀光落眼,她好幾次忍耐住推人一下的心思。

  順著絕壁上的道路深入,雷霆忽然炸裂在山谷間,陰雲籠罩著天穹,閔寧持刀緩步而行,警心之法略微躍動,她橫掃四周,一口氣遲遲不松,幾乎草木皆兵。

  繞過一個拐角,絕壁上的山路直入山中,甬道不是天然,石壁有鐵器開鑿的痕跡,三女深入其中,莫名的陰鬱感籠了過來。

  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隱約間透著悚然。

  噗嗒一點聲響,殷惟郢嚇了一跳,轉過頭才發現是火摺子點了起來。

  風聲嘶嘶,刺得人毛骨悚然,洞窟內格外的靜,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迴蕩,似有外人在場,可再仔細一聽,又發現只是三人的腳步聲迴蕩,殷惟郢呼吸急促起來。

  牆壁上蔓延著刺骨的寒意。

  漸漸的,眼前的甬道收窄起來,僅容一人走過,裡面更是昏暗陰森,細弱的風從裡面吹來,火摺子上的火焰都小了一圈。

  寒意滲入內心。

  三人不禁腳步放慢,暗施卜卦之法。

  無一例外地,顯示其中並無危險。

  裡面好像很安全……

  三女不經意間互望一眼,見到那卜卦的手勢,不約而同地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裡面一如既往的空寂,更深處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慢慢探入其中,微弱的火光勾勒著隱約輪廓,空間寬敞了些許,陰影里,似乎有座某種法台輪廓的屹立。

  三女在深入幾分,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入鼻中!

  沒有人發出聲音,四周的風好似也停了下來,如同凝固牆上的斑斑血痕,殷惟郢好像踩到了什麼,整個人定在原地,指尖顫個不停。

  她瞳孔猛縮,只見腳邊上,是一具頭顱歪斜的道士屍體,分明已經斷氣,道袍卻詭異地沒有血跡。

  道士的臉龐蒼白,像是沒了魂魄。

  另外二女也是倒吸一口了冷氣,閔寧舉著火摺子,往前又走了幾步。

  而後,洞窟內宛若地獄般的詭譎景象顯露出來,

  一具、兩具、三具…

  數十具屍身倒在法台上下各處,形態各異、有老有少,卻無一例外的臉龐蒼白、印堂發黑,如同被人生生攪碎了魂魄。

  曾險些葬身地府的殷惟郢,此刻心都被提緊。


  咔…

  法台中間冒起異響,微不可察,三女幾乎同時擰過頭去,只見那身著明黃祖師道袍的道士動了,他的頭顱慢慢抬起,那陰沉無神的目光落在殷惟郢那裡

  他劇烈顫抖起來,砰地往地上跪下,近乎伏首,

  「重陽觀眾罪道即日伏誅…」

  「伏誅!」

  三女都定在原地。

  閔寧不可置信地擰過頭來道:「都是你乾的?」

  殷惟郢滯澀片刻,將滿地屍身環視一圈。

  原來…都是我斬的?!

  那不是夢!

  幾乎電光火石間,女冠思緒剎那擰轉。

  如同天翻地覆。

  「隨手而為,」

  白衣女冠斜劍在前,衣袖飄蕩,漫吟出聲:

  「夢中斬鬼三百萬,不曾飛劍取人頭!」

  氣勢何其淡薄隨性。

  閔寧瞳孔猛縮,心裡沒來由地咯噔了下,發間的簪子莫名沉了些。

  她知道景王女有些變了,

  可這殷惟郢怎麼…今非昔比了?

  她不會搶不過了吧?!

  …………

  火光躍動於洞窟之間,滿地橫屍落於人眼裡,任誰人見到,皆是毛骨悚然,饒是於走了大半年江湖的閔寧而言,也是震盪眼眶。

  白衣女冠已動了身形,到了那法台正中,就見那身著祖師袍子的重陽觀道士仍久跪於地,反覆喃喃著「伏誅」二字。

  她再一側眸,就見陸英也是驚駭之色,殷惟郢猜都不用猜,定然是沒想到夢中景象是真的。

  因為她也沒想到。

  殷惟郢掃了眼法台,望了下幡旗的布局和紋路,就知這是夢殺之法,簡而言之,便是將人拖入夢境之中誅殺,輕則精神萎靡,重則魂飛魄散,避開正面交鋒而殺人,不可謂不毒辣。

  然而,他們卻不曾想到,自己雖是結丹境,但在地府之中機緣巧合下凝練出了元嬰。

  夢中神識交鋒,這重陽觀的道士們至多不過金丹,又怎可能敵得過元嬰境,需知元嬰本就為神識魂魄凝練而出。

  滿地鮮血,那重陽觀祖師仍在匍匐,雙瞳失神,殷惟郢豁然記起,這就是夢裡的閻王。

  砰砰。祖師一遍又一遍叩首,重撞在地,砸得地上滿是血污。

  受了一劍,魂魄受損,雖不像其他人一般身死當場,卻是已經瘋了。殷惟郢微微皺眉,暗自後悔夢裡的自己沒輕沒重,這副模樣搜魂也搜不出個結果。


  她抬頭望去,便見一副畫高懸於堂內,筆走龍蛇,近乎純粹寫意,隱約間是山巔二人鬥劍,雷蛇狂舞,狂風驟雨,而滿地儘是沒入山巔的長劍,似在靜靜見識這場近乎你死我活的廝殺。

  「那幅畫,是怎麼一回事?」

  不能搜魂,那便直接問了。

  祖師停下叩首的動作,呆呆把頭抬起道:

  「吳不逾、樓蘭劍皇…劍勢沖天,天開一口,我等聯袂飛升、聯袂飛升……」

  哪怕心底早有預料,三人聽過仍然為之一驚。

  但見畫幅之上,天穹好似被沖霄的劍氣撕開一道裂口。

  點點墨斑往上飄去,好似一個個魂魄潮湧而去。

  「真的…飛升了?」閔寧不住道。

  一路所見所聞,無論是那斬了三屍的灰衣道人,還是那滿地橫屍,似乎都在揭露著這一事實。

  天開一口,無數重陽觀道人拔地飛升。

  陸英也喃喃道:「之前聽說重陽觀老觀主請樓蘭劍皇與吳不逾於劍池一戰,難道說…就是劍意沖霄,開天一口,旋即飛升?」

  重陽觀借了勢。

  借兩位武榜前十傾力廝殺的勢,攜重陽觀數百年來的劍意積攢,一朝開天飛升。

  至於劍池內劍意橫生,秘境幾近崩潰,整座山同城危如累卵,則全然留於後人。

  殷惟郢收攏心緒,環視了一圈,問道:

  「其他人呢?」

  她記得她並沒能盡數殺盡,仍有不少人得以逃脫。

  祖師顫著聲道:「去天口了,去天口了,請仙下凡,請仙下凡……」

  他的話含混不清,讓人只能勉強聽見寥寥幾字。

  轟!

  天邊驚起一道雷霆。

  重陽觀祖師瞳孔瞪大,恢復了一瞬間的清明,他猛然拍地,周身冒起一圈黑霧,青藍色的魂魄掙脫軀殼,發瘋似地朝深處逃竄。

  風中隱約可以聽見「魂兮歸來」之語。

  然而,殷惟眸如水波不興,桃木劍舉起,吐字道:

  「去。」

  眉心間大放光輝,幽藍色的元嬰手提法劍湧出,劍光飛貫而出。

  劍光如電。

  正中那祖師魂魄,生生釘在牆上。

  殷惟郢又探出手,正要拘魂。

  祖師魂魄好似早有所料,口中誦咒,青藍色的身形猛然凝聚成一團光華,飛快地凝縮,接著自行炸散洞窟之間。


  瀕臨消散之際,他嘶吼一聲:

  「你我同為道人,竟趕盡殺絕、趕盡殺絕!

  今日我固然魂飛魄散,你等也別想獨善其身,天裂一口,一念纖塵再醒,八方動亂、八方禍患!」

  待光華消散之後,聲音也漸行漸遠。

  殷惟郢渾不在意,似若無物般收劍入鞘。

  閔寧卻因話而眉頭皺起。

  一念纖塵…

  吳不逾?

  「…吳不逾在這裡?」

  閔寧不由心聲,但並無回應。

  她再問一遍,

  著雨仍舊沉吟不語。

  天忽驚雷。

  磅礴的雷聲穿透石壁,石壁微微震盪,沙礫滾滾落下,三人皆是搖晃。

  這道雷霆如同炸在心頭一般,叫人魂魄抖震。

  山巔劍池,厚重雲海逼壓而下,已是雷霆萬丈。

  …………

  雷蛇狂舞之間,劍池外一座樓閣處,歇山頂的屋檐向外極力延申,如同神人大張雙臂執兩蛇。

  此為飛升前的歷代祖師牌位樓,一座為陽樓,立於重陽觀,一座為陰樓,立於劍池秘境內。

  雲海壓在樓宇上,樓內的牌位籠在無盡陰翳里,都好似弧度彎曲,像是往前俯瞰。

  案台前有三十人跪坐,三十人皆著羅天大醮時的大紅法衣,而最前面跪坐三人更是身著大袖明黃的祖師法衣。

  裊裊煙霧縈繞香爐,那碩果僅存的三位長老曾苦修數百年,此刻卻如卑微稚童般跪坐在地。

  三人一併出聲。

  正中間人誦道:「焚香拜請天上祖師,管下百萬大兵將;千星雷公千星尖,萬星毫光萬星明,手按寶劍斬妖惘。」

  左右側人誦道:「今大魔吳不逾經數百年塵勞所困,劍池動亂,即日將醒,重陽觀之興亡只在今日爾!」

  雷聲轟鳴,牌位好似彎得更厲害,但仍遲遲未有回應。

  似是要坐觀興亡。

  只見中間之人忽然拔劍而出,劍光唰地驚起。

  滾燙的鮮血飛濺到案台上。

  「眾不肖子弟血請祖師下天!」

  香爐中煙霧大盛,層層迭迭朦朧間,依稀可見一點光華。

  但不過只有一點,近乎微乎其微。

  左右兩側長老旋即舉劍,誦道:


  「我重陽觀立觀數百年,今豈無一祖師願渡濟我輩劫難?!」

  兩道劍光唰地驚起。

  身後二十七人,猛地將頭往地上一磕,聲如雷震,

  「眾不肖子弟血請祖師下天!」

  重陽觀昔年開天一口,不知其數不得飛升的修士得以成仙,或騎龍、或乘鶴、或乘虹。

  香爐間兩柱香燒著。

  如今只請兩位仙人下凡。

  香爐間燃燒著的兩柱香,綻放出絢麗火光,一道道祖師牌位彎得近乎對摺。

  不知過了多久,當香即將燃燒殆盡時,兩隻無垢如琉璃的手從左右兩側捻起兩柱香。

  只見那一眾牌位上,兩道牌位爍起金光。

  左為離正元君,右為明道元君。

  一位手持燦紫寶傘,一位手提古劍,皆著黃紫道袍,頭頂偃月觀,氣態超凡脫俗,三步間已越過眾人,落向遠方。

  每一步下,平地間生一株幼小的青蓮。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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