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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黃浩生

  時間在流逝,時代在前進,一切都在不聲不響地進行和變化著。

  轉眼第一學期將要結束,林佳英已暫停博閱,全部時間和精力準備應付學期末的考試,不想只是及格算數,希望能夠獲得高分,爭取拿到獎學金。黃浩生對獎學金的期望更為強烈,以期補充捉襟見肘的錢袋子,準備考試的時間比林佳英更早一些。獎學金是黃浩生獲得外快的唯一渠道。父母開學初給的那點錢,黃浩生放在抽屜里最底層,非萬不得已不能動用。他理髮錢也省了,同學有理髮剪刀,彼此相互幫忙搞定。這年代流行長頭髮配喇叭褲,故黃浩生時留長髮並沒有引起非議,只是缺少喇叭褲,無法配套,加上膚色黑點,看起來有點像農民工。黃浩生控制每日三餐的用餐量,嚴格執行,保證每月學校配發的糧菜票能夠支撐下來。如果能節省出來一點用於購買牙膏等生活用品,那對於黃浩生來說,就是成果。他一輩子勤儉節約的作風就是這樣養成的。

  寒假已不遠,周六下午,曾莧按事先約定,來找林佳英,以確定共同回老家的時間及車票。這一學期,曾莧來找過林佳英兩次。林佳英是個路痴,一出校門,東西南北都搞不清,就學校里的方向地點,走了好多次,才有個大概的印象。她除了幾次去探望姑媽外,沒有去其他地方,說除非曾莧帶著,否則不會單獨去找曾莧。曾莧說她學校沒有什麼特別的,不用去。

  晚飯,楊懷蓉陪著林佳英和曾莧一起吃飯。吃飯時,曾莧提出要林佳英陪著一起去找黃浩生。林佳英表示不知道黃浩生的宿舍在哪。楊懷蓉把政法專業男生宿舍地址告訴林佳英。晚飯後,洗刷完畢,兩人在路燈的指引下,一路詢問,不太費勁找到政法男生宿舍樓。

  政法宿舍走廊里,男生們有敲著飯盆回宿舍的,有唱著歌的,有提著桶準備洗澡的,有晾衣服的,有洗衣服的,穿著背心的,裸露上身的,穿著短褲的,天花頂上掛滿男生的衣服,這分明就是七十二家房客,千姿百態,形貌各異。電燈很亮,在走廊做事的男生個個轉過頭來對這兩位從身邊走過的美女行注目禮,完全是一飽眼福的表情。林佳英第一次看到男生宿舍如此陣勢,且在男生衣服下面走過,與男生擦肩而過,臉蛋有些發紅,很不自在。曾莧顯得老到,面不改色,手緊拉著林佳英,怕她走丟似的,走在前面問路。問了幾個人,她倆來到黃浩生宿舍門口。

  宿舍門口有一個男生剛在晾衣服。曾莧和林佳英站在門口一側。曾莧問男生:「請問,黃浩生宿舍在這裡嗎?」

  男生正聚精會神晾衣服,嘴上低聲哼著小曲調,曾莧的問話聲音把他從遐想中拉回人間。男生一怔,轉過頭來,看到突然間背後站著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回答說:「是的。」然後往後退一大步,向宿舍里探身一看,大叫一聲:「黃浩生,有人找。」然後前進一步側身,讓出通道,對曾莧說黃浩生在裡面,眼光瞄了林佳英一下,繼續晾衣服。

  宿舍里燈光泛黃,人與物都顯得朦朧,如另外一個世界。黃浩生從床上探出頭朝門口看,近視眼沒能看清來者何人,就站起來,從床上拿起眼鏡戴上,才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女生。他赤裸上身,有點緊張,急忙從床上抓起背心穿上,向門口走過來幾步,終於看清是曾莧和林佳英。


  黃浩生忙把兩人請進宿舍,搬過兩張凳子放在自己床前,請兩位坐下後,抓住兩個杯子,告知她倆自己到樓下洗杯子。幾分鐘,他洗好杯子回來,從熱水瓶倒兩杯開水,放在兩人的面前小桌上。水杯蒸汽裊裊。黃浩生自己坐在床沿上,後面床上是一堆衣服,亂蓬蓬的。黃浩生發現曾莧的眼光放在自己身後,臉上透出微微的笑容,有點發窘。黃浩生第一次接待女生,侷促不自然。曾莧是學生幹部,經常與男同學打交道,老手一個,對於像黃浩生如此生活狀態的男生有所了解,故一臉輕鬆,笑容可掬。男生宿舍一般會集資買五六個杯子,誰有客人來,洗一下就可用上。這屬於公共用品,曾莧清楚,一般不會用。

  林佳英努力調整不自然,讓這不自然隱藏在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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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浩生話語不多,客氣了幾句就不知話從何聊。曾莧問這問那,倒了解了黃浩生在學校的一些基本情況。她不好主動說出自己學校宿舍地點,但把林佳英的房號告知黃浩生,要他有空去看望林佳英。黃浩生把曾莧報出的林佳英的宿舍號重複一遍,算記住了。曾莧看出黃浩生有些心事,話不生趣,手腳彆扭。林佳英一到男生宿舍覺得很不自在,心不在焉地待了半小時左右,就建議離開。曾莧表示同意,便向黃浩生告辭。黃浩生禮貌地送出門來並送到樓下,下樓時,禮貌地問曾莧什麼時間回去。曾莧告訴黃浩生明日下午回校。黃浩生表示明天中午請曾莧一起在學校食堂吃飯。曾莧說不用,請他寒假有空的話,去林佳英家去坐坐。隨後兩個人告辭。黃浩生送走兩位回到宿舍,坐在床邊,注視著兩個裝著開水的水杯,若有所思。兩杯水靜靜地立在小桌子上,沒被人動過,水蒸氣已經消失,涼了。

  曾莧對黃浩生如此的靜默感到意外,現在畢竟已經是大學生,與高中生應當有完全不同的風度,怎麼感覺他一點也沒有進步與成熟呢?曾莧把這個疑問拋給林佳英。林佳英表示,自入學到現在,只是在圖書館偶爾碰到黃浩生,沒有什麼交流,對他在大學裡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

  昨天晚上,黃浩生宿舍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造成他今天心情很低落,接待曾林時顯得心事重重。事實是這樣的,昨天深夜,黃浩生起來上完衛生間,不小心把一張凳子踢倒在地。樓板是木塊上鋪蓋著紅燒土磚,夜深人靜,凳子倒地的碰撞聲響很大,把全宿舍的人都吵醒了。前個晚上,宿舍也有人踢翻凳子,大家醒過來後,沒說什麼繼續睡覺。可昨天晚上,當大家也一樣準備繼續睡覺時,樓下宿舍五六個人跑出房間在樓下衝著上面大罵一頓,罵著不過癮,接著,一陣混亂嘈雜的腳步聲自下而上,自遠而近,來到樓上宿舍門口。有人對著宿舍木門就是一陣猛踢猛錘,門發出砰砰的巨響,震耳欲聾。門反鎖著,門外的人好像感覺這木門質量一般,再不繼續拿木門出氣,而是衝著木門大罵裡面的人,「操你×的」,「你×個B」,「搞死人睡不著」,「有種就出來」等等。當然,裡面的人都是沒種的,沒有人應聲,更沒有人出來。外面的人罵罵咧咧,估計罵累了,發泄足夠也威風足夠,幾分鐘後,相繼退下樓去。

  宿舍沒有人出來道歉和解釋,理虧是首先,但還是怕吃眼前虧。樓下房間住的是特招生,全是職業運動員,個個人高馬大,武功高強,給一巴掌,估計不殘疾也得內傷。在這種事不關己,且毫無勝算的情況下,其他人當然不會讓事攤上自己。黃浩生當然不敢出來,躺在床上有點微微發抖。弱國無外交,弱人無理評,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黃浩生不明白,為何大學校園裡也會發生像農村一樣的事情,恃強凌弱在如此文明之地也會出現。外面的人踢壞門進來,會不會打人,黃浩生心中沒底。黃浩生認為自己吵醒了他人,有錯在先,可這純屬意外,不至於如此武力威脅。宿舍每晚十點半熄燈,周六日十一點熄燈。熄燈後的夜晚房間漆黑一片,走路都要摸著門道,每個人起來都小心翼翼。其實,黃浩生宿舍樓上也偶然會在深夜發出這種聲響,驚醒下面一宿舍人,但黃浩生宿舍只是有個別人在床上罵幾聲而已。相比之下,黃浩生覺得委屈。可這委屈還沒有完,第二天一早,特招生告到宿管,大加渲染上面長期以來對下面的影響,昨夜尤其嚴重。宿管把黃浩生宿舍室長叫去問情況。室長如實反映。宿管要求室長反映給班主任,並要求黃浩生向下面特招生道歉,以息事寧人。宿管解釋,雖然明白黃浩生是無意踢倒椅子,可沒有辦法,特招生是不好惹的,退一步,把這事了結,於大家都有好處。接著,室長向班主任做了匯報。班主任把黃浩生叫去,具體意見與宿管大同小異。事情的結局就是宿管把特招生室長請到辦公室,黃浩生當面向其道歉。特招生室長說下不為例,如再發生,定當不饒,宿管作證。

  黃浩生終於明白,武力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不能不面對的。宿舍里全是學法律的,但面對武力,只能在沉默中顫抖。

  曾林來訪的當天晚上睡覺前,有同學說今晚兩個漂亮女生來找黃浩生,開他玩笑,要他請客,還問女生是哪個專業的。黃浩生說請客沒由頭,也沒錢。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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