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神話（博浪沙遇襲）

  「回稟陛下，三川郡中，敢在酒肆街巷非議朝政者，已被盡數緝拿！而這些儒生方士所傳流言，皆出至博士叔孫通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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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華偉躬身道：「臣已經讓人拿下，聽候陛下發落。」

  按照律令，最先散播謠言的人犯了誹謗罪，嚴重的要斬首棄市，其他附和者也要定個聚眾鬧事的「群飲」罪和知情不報罪，或是罰款，或是做刑徒，發配去修驪山陵。

  「叔孫通？」

  嬴政也沒懷疑易華偉的話，當即眉頭一皺：「這狂生，平時倒是一副溫順恭謙的模樣。還有誰？」

  易華偉點了點頭：「目前的證據，只有叔孫通參與其事。」

  「只有他一人？」

  沉默了一會，秦始皇沒有說話，晦澀的眼神在燭光下如一灘幽深的海水。

  許久，嬴政擺了擺手：「叔孫通斬首，其餘人發配去修驪陵，遇赦不赦！…黑鷹！」

  「臣在！」

  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從寢宮陰影處走了出來，走至御前單膝跪地。

  「令所有黑鷹衛，明察暗訪四十八郡，朕要看看，這天下到底有多少儒生術士誹謗朝政！」

  眸光一閃，嬴政冷聲道：「待朕回朝，跟他們一一算帳！」

  「諾！」

  殺氣騰騰的話音落下，黑鷹眼中沒有一絲波動。

  「朕乏了，你退下去吧！」

  盯著黑鷹走出去的背影，好一會，嬴政朝易華偉擺了擺手。

  「陛下早點休息，臣告退！」

  易華偉退出了寢宮。

  本來還以為會馬上大開殺戒，沒想到秦始皇還真忍得住。不過，越是壓抑著，想來這些儒生的後果越慘。

  對此易華偉心裡毫無波瀾，秦始皇也不是在搞文字獄，被抓的都得有確鑿證據才能定刑。

  夜深人靜，行宮內燈火通明。

  易華偉剛剛走出寢宮，一道銀鈴般的聲音響起：「趙大人，皇上睡下了沒有？」

  易華偉抬眼一看，只見一位身穿華麗長裙的女子款款而來，正是扶蘇的女兒晨曦公主。

  晨曦身著一襲淡藍色的長裙，裙擺上繡著精美的花紋。如玉一般的手腕上戴著一對金絲嵌玉的手鐲，手腕輕盈轉動間，鐲子發出悅耳的響聲。

  如雲的秀髮上戴著一頂金絲嵌珠的鳳冠，燭光下，珍珠閃爍，熠熠生輝。臉頰如同桃花般嬌艷，只是嘴角微微抿起，略顯冷意。

  易華偉拱手行了一禮，朝晨曦微微一笑，道：「回公主，陛下已經睡下，這麼晚了，公主找陛下有事？」

  「已經睡下了嗎？…不行！」

  晨曦神情變得有些焦急，咬了咬嘴唇，抬腿便朝寢宮走去。

  易華偉上前一步攔住了晨曦：「公主殿下，陛下剛剛睡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若是惹得陛下生氣，可能會適得其反。」

  「趙大人，他們都說你有本事，晨曦有一事相求，還請趙大人幫忙。」

  晨曦突然看向易華偉，蹲下身子行了一禮。

  「公主殿下，萬萬使不得，折煞在下了，公主有話直說，若是趙高能幫忙絕無二話。」

  易華偉閃身避開了晨曦這一禮，看著晨曦的眼神有些怪異，這娘們年紀輕輕，可不是好人啊，眼睛微微眯起：

  「公主殿下若是想為叔孫通求情的話，請恕在下無能為力。在下斗膽奉勸公主一句，千萬不要找陛下求情。否則，只會連累扶蘇公子，在下言盡於此。時候不早，公殿下早點回去休息，在下告退了！」

  說罷，看了晨曦一眼，易華偉轉身就走。

  「你！…哼！！」

  看著易華偉匆匆離開的背影，晨曦恨恨地跺了跺腳，抬頭看向寢宮大門，終是不敢進去，只得悻悻而歸。

  ……………

  原陽縣，東南。

  蜿蜒的山路上，一支龐大的車馬隊伍緩緩行進著，人數之多，綿延不絕。

  博浪北臨黃河，南臨官渡河，又處於咸陽到東方的馳道邊上，系邙山余脈，到處沙丘聯綿起伏，一望無際，行走困難，軍隊更是前進遲緩，沙丘上荊棘叢生，野草沒人，沙丘低洼處，沼澤地、水窪連成一片，沼澤地蘆葦叢生，此地地形複雜，丘陵沼澤縱橫交錯，道路崎嶇顛簸，險象環生。

  由於尚未修築馳道，道路狹窄，使得這支隊伍拉得老長，遠遠望去，只見一條黑壓壓的長龍，緩緩前行。

  隊伍的最前方，是昨日便已前來勘察道路，排除險情的郎衛軍。一路上，車騎們導引傳呼，驅散行人，確保道路暢通無阻。郎衛們在車上執角弓，神色警惕，眼神銳利如鷹，任何違令者，都會被他們毫不猶豫地射殺。即使是那些乘高窺瞰者，也無法逃過他們的視線，同樣會遭到嚴厲的打擊。

  郎衛軍如同梳子一般，將秦始皇前行的二十里道路梳理了一遍又一遍，確認野無遺孑，方可通行。他們用自己的生命為秦始皇保駕護航，確保沒有任何宵小跳梁，有任何威脅到秦始皇安全的可能性。

  至於皇帝車輿處，更是戒備森嚴。有六輛一模一樣的金根車，其中只有一輛是主車，其餘皆為副車。六輛金根車整齊排列，周圍更有屬車環繞，布滿了步、騎武裝郎衛，將秦始皇帝保護得結結實實。這些郎衛們身穿鎧甲，手持兵器，目光如炬，時刻保持警惕，確保皇帝的安全。

  秦始皇的出行規格架勢令人嘆為觀止，不了解的人恐怕要看暈了頭。這龐大的車隊行駛在路上，氣勢磅礴。而那些不清楚出行規格架勢的人，看著這浩浩蕩蕩的車隊，無疑會被這氣勢所震撼，恐怕要花費好一番功夫才能辨認出其中的主車。

  因為道路狹窄，丘陵一帶許多地方只能容一車，於是環繞左右的副車只能或前或後，改由衛士緊隨諸車保護——至於皇帝在哪輛車之上，外人卻無人能知，而知情者敢泄密者死！

  大隊人馬緩慢地行進著，周圍的蘆葦叢生機盎然，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整個視野。清晨的陽光灑在地面上，與上升的水汽相遇，形成了一層濃厚的大霧。霧氣瀰漫，使得視線都變得朦朧起來。

  秦始皇坐在車輿之中，閉目養神。身形雖然搖搖晃晃，但臉上卻帶著一股淡淡的威嚴。眉頭微微皺起，手指輕輕握著車扶，指甲因年齡而略顯蒼白。

  車輿之前，易華偉全神貫注地駕車，操縱著六匹駿馬，小心翼翼地避免任何顛簸。手中的鞭子輕輕揮舞。

  李斯，王綰等官員的車次居後，玉漱、胡亥、晨曦公主的車靠近尾部。眾郎衛則環列四周，警惕地注視周遭，車隊吱吱呀呀，邁著緩慢而乏味的腳步前行著。

  在一片成功通過偽裝騙過朗衛軍搜索的地坑下。

  聽著遠處傳來的隆隆馬蹄聲，跟朗衛軍行進的步伐聲，狹窄的地坑裡，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此埋伏了一日的滄海君看著對面的張良：

  「子房先生，他們來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掀起草皮一角，死死盯著不遠處的隊伍，張良沉聲道：「再等一等！等車離我們再近一點！」

  順著張良的視線看了過去，滄海君開口問道：「嬴政在哪輛馬車上？」

  抬手一指，張良道：「你看見那個騎黑棕色馬的人了嗎？他叫章邯，是嬴政的貼身護衛，他在哪輛車旁邊，嬴政就有可能在哪輛車裡面。」

  感覺好像有人在窺視自己，心頭一動，正在駕車的易華偉看向一旁的章邯：「章將軍，我怎麼感覺這裡不太安全？你還是帶人到前面去看一看。」

  「諾！」

  「吁吁～～」

  章邯應了一聲，雙腿一夾，坐下駿馬嘶鳴一聲，邁開四蹄朝前跑去，一群鷹衛緊跟其後。

  「停！」

  大隊人馬緩緩行進，如同一條長蛇在廣袤的大地上蜿蜒。章邯的身影在前方的不遠處漸行漸遠，剛剛離開不久，但那種窺視感卻越來越強烈。易華偉坐在馬背上，抬起手，輕輕揮動了一下。

  「停！」

  命令聲在空氣中迴蕩，緊接著，又是一聲更加堅定的喝止。朗衛們的聲音在隊伍中傳播開來，迅速將易華偉的命令執行下去。很快，整個隊伍在停了下來。

  朗衛軍紛紛抬起頭，目光投向易華偉。周圍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只有馬匹嘶鳴聲迴蕩在空氣中，朗衛們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嘚嘚～嘚嘚～～」

  很快，察覺隊伍突然停下的章邯騎馬趕了回來，距離易華偉一米處勒住了韁繩，看著易華偉眉頭緊皺：「趙府令，為何停車？」

  「這裡荒山野嶺，溝坎成群，我總覺得不祥啊！」

  易華偉環顧四周，想確定那股窺視感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章邯皺了皺眉頭：「如今四海一統，天下太平，而此時又是朗朗乾坤，大道坦途，帝國大軍護駕而行，有何不祥？」

  「呵呵～，你看…」

  易華偉手指划過前方：「現在正是日漸西落，東升殘月，算什麼朗朗乾坤？再說這裡溝溝坎坎的，算什麼坦途？」

  「也好！」

  章邯看了眼馬車，見裡面沒有響動，點點頭：「我讓前軍嚴加探查周邊，我們儘快通過此地。」

  說完，便領著鷹衛朝前方小路疾馳而去。

  難道還在前面？

  易華偉眉頭一皺，高聲道：「大隊，繼續前進！」

  「繼續前進！走！」

  隊伍又開始緩緩朝前行進。

  「子房先生，被發現了？！」

  就在剛剛，大軍停下的時候，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傳來，滄海君跟張良趕緊蹲了下去：「現在怎麼辦，跟他們拼了？」

  「等等！這是先頭部隊，是試探，再等一會兒！」

  頭頂上的草皮在馬蹄震動之下，上面的塵土撲簌簌地往下落去，掉落在兩人臉上，但看著近在咫尺的馬蹄，兩人動也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能任由塵土遮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馬蹄遠去，兩人才鬆了一口氣。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霧氣漸漸淡去，就在霧將散未散之際，眼尖的章邯卻注視到，距離道路十餘丈遠的林間小丘之上，有一道異樣的光芒閃過，似是金鐵之器的反射之光。

  「停！有埋伏！！」

  還不等章邯過去查看，剛剛出言示警。幾名鷹衛便連人帶馬栽進了陷馬坑裡。

  就在這時，一排弓箭手從小丘後面站起，手中的弓箭已經拉滿，瞄準了前方的朗衛軍。

  章邯眼見這一幕，心中大驚，急忙揮舞著手中長劍，大聲命令：

  「不要慌亂，保持隊形！」

  然而，他的命令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士兵們看到前面的同伴落入陷馬坑，弓箭手又隨時可能射出箭矢，紛紛驚慌失措。

  「護駕！」

  一陣騷動打破了原本的寧靜，緊接著是驚恐的呼喊：「護駕！保衛陛下！！」尖銳的聲音聲音如同投入平靜湖水的巨石，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

  「護駕，保衛陛下！！」

  突聞驚變的李斯從馬車中鑽了出來，臉色蒼白，雙眼圓睜，聲嘶力竭地吼道：

  「護駕！」

  「護駕，快點！！」

  隨著李斯的呼喊，更多的聲音此起彼伏，傳遞下去。

  訓練有素的盾兵們立刻豎起盾牌，架起長戈，將秦始皇的金根車團團護住。如同一堵堅不可摧的牆，將潛在的威脅隔絕在外。這些盾兵們身著厚重的鎧甲，面戴頭盔，只露出一雙堅定的眼睛，手中緊握著堅硬的木盾，盾牌與盾牌之間互相靠攏，形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防線。

  就在這時，從兩側的草地中，突然站起兩排弓手，迅速搭弓上弦，箭矢如雨般朝中間六架金根車射去。這些弓手身著輕便的皮甲，手法熟練，箭矢一支接一支地飛向目標。然而，面對如此猛烈的箭雨，盾兵們卻毫無懼色，頂住盾牌遮擋箭矢。

  撥開幾根流矢，章邯一拍馬背，高喊道：

  「殺！」

  揮舞著長劍，章邯帶頭沖向了那排弓箭手。後面的鷹衛見狀，也紛紛跟著沖了過去。一時間，戰場上刀光劍影，箭矢紛飛，喊殺聲震天。金屬撞擊聲和弓弦震動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殘酷的戰爭交響樂。

  與此同時，小丘之上，幾名力士推落下幾個巨大的藤球。這些藤球被事先澆滿了火油，陽光下，火油閃著幽幽的光芒。力士們一聲吶喊，將藤球推出了山丘。藤球滾動之際，塵土飛揚，聲勢浩大，徑直朝車隊滾去。幾名弓手搭上火箭，射中藤球。火箭接觸到藤球上的火油，瞬間引發了熊熊大火，火焰沖天而起。一時間，朗衛軍人仰馬翻。

  「保護陛下！」

  「保護陛下！！」

  易華偉端坐在馬背上，將驚慌的戰馬牢牢夾住，紋絲不動。回頭看了李斯一眼，這老頭子從開始喊到現在就沒有停過，像是生怕嬴政聽不見一樣。攏共不過數百死士，至於嗎？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