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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4章 715芬努巴爾時間(二)

  芬努巴爾露出了一個淒涼的笑容,那笑意淺淡而複雜,帶著幾分自嘲,也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惆悵。他緩緩地彎下腰,伸出修長而略顯蒼白的手指,輕輕拿起桌上精緻的銀制煙盒,這是他的小兒子從納迦羅斯返回後送給他的禮物。

  一件小巧而精美的物品,上面雕刻著象徵著伊泰恩王國的紋飾,盒蓋被歲月打磨得光滑,隱隱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他用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盒蓋,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又像是在遲疑。隨後,他緩緩打開煙盒,取出一根捲菸,熟練地夾在指尖。

  他沒有向埃拉爾德西示意對方是否需要一根,因為他知道,翡翠海的家主不抽菸,他最堅定的盟友,已經老到連抽菸這種小小的享受都快要無法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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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克烏斯……」

  芬努巴爾吐出第一縷白色煙霧後,低聲說道,這個名字仿佛本身就蘊含著沉重的重量,使得它從他的口中吐出時,連空氣都變得凝滯了一瞬。

  「達克烏斯……」

  埃拉爾德西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中透出幾分微妙的意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道,「一個……奇特的……存在?」

  他的話語拖得很長,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咀嚼這個結論是否合適。

  隨著使團從埃爾辛·阿爾文返回,一切都變得與從前不同了。達克烏斯的名字,像是一種無形的陰影,開始在他腦海中頻繁地迴響,甚至在那些安靜的夜晚,這個名字也會不由自主地浮現,讓他陷入深思。

  他的長女瑪琳更是達克烏斯的堅定支持者,達克烏斯怎麼怎麼樣,達克烏斯如何如何說。幾乎每次談話都要提及那位杜魯奇,談論他是如何制定政策,如何治理艾索洛倫、艾希瑞爾和納迦羅斯,如何改變了杜魯奇社會的面貌,她甚至會因為達克烏斯某些話語中的智慧而顯得格外激動。

  如今,這樣的談話變得愈發頻繁,甚至讓埃拉爾德西產生了一種錯覺,達克烏斯的影子已經滲透進了他們的世界,影響了他們的思考?

  芬努巴爾聽著,眼中的笑意逐漸消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地吐出煙霧,那縷白色的煙霧在陽光的映照下,輕輕地飄散開來,像是某種難以言喻的心緒,也像是他心中某些隱秘的情感。

  「是啊,一個奇特的存在。」

  他說完這句話後,也同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對於達克烏斯,對於他的這位朋友,他的心情是複雜的,既不討厭,也談不上喜歡,但卻充滿了某種無法忽視的情緒。

  他想到了那次戰鬥後的相遇,他原本以為等待自己的將是一場衝突,一場慘烈的圍攻,一場遲來的清算,是舊恨未了的復仇,又或者是一場不可避免的較量。


  然而,達克烏斯並沒有如他所想像的那般出手,也沒有流露出絲毫敵意,反而像是一位許久未見的舊友,語氣真誠地向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像一個久未謀面的老友般,自然地與他並肩而行,在林間閒談。

  芬努巴爾記得那個夜晚,記得達克烏斯的話語,他的語氣平靜,不帶任何誇張的修飾,也沒有半分冷嘲熱諷,而是出奇的坦率、直接,甚至……真實、親切?

  這讓他感到困惑。

  他很難形容自己對達克烏斯的感官,他知道這不是一見鍾情,但那種感覺卻與愛情相似——只不過不是愛,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吸引力,一種對真實的渴望。

  奧蘇安的宮庭里到處都是精緻的謊言,每個人說的話都像塗滿蜜糖的刀刃,每一個微笑背後都隱藏著算計和陰謀。

  而達克烏斯不一樣,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卻又不像其他杜魯奇那樣讓人覺得危險。

  他的真實感,讓人難以抗拒。

  達克烏斯不僅僅是一個強者,他更像是……一場現象?

  他是一個杜魯奇,但卻擁有超越杜魯奇的氣質。

  芬努巴爾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達克烏斯對人心的掌控能力,幾乎是天生的,他能讓阿蘇爾、杜魯奇、艾尼爾和阿斯萊坐在一張桌子上進行談話。

  這在他看來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事,在他認知中精靈是一個頑固的種族,他們的自負讓他們幾乎不可能聽從外人的意見,但達克烏斯做到了。

  這是達克烏斯最可怕的地方,他不是靠武力做到這一切的,而是靠他的言辭,他的氣質,他的真實感,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吸引力。

  芬努巴爾有時候甚至懷疑,達克烏斯是不是生來就屬於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就像一滴水,無論流向何處,都會自然地融入其中,不會被排斥,也不會被吞沒,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靠存在本身讓人們接受。

  之後……一切都變得與以前不同了。

  其實當時的阿蘇爾使團是有說法的,毫無疑問,瑪琳是是他最堅定的支持者之一,為了將他推上鳳凰王座,翡翠海家族付出了整整一千年的努力,這個宏偉的計劃甚至在他尚未出生時就已經悄然展開,步步推進,最終成型。

  而艾德安娜呢?

  她的立場則稍顯微妙,若說瑪琳是他的堅定支持者,那她或許更像是第二梯隊的人物。儘管在外人眼中,伊泰恩與柯思奎之間的關係密切,猶如盟友,但實際情況卻遠比表面複雜,甚至在某些層面上,他們是競爭對手。

  這兩個王國都依賴於海洋,都依賴於貿易,而正因如此,彼此的利益交匯之處,摩擦與矛盾便無可避免地出現了。這種競爭關係正是芬努巴爾當年選擇追求貝洛達的原因之一,他曾幻想過,若能通過聯姻拉近伊泰恩與柯思奎之間的關係,或許便能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二者的對立,甚至為未來的合作奠定基礎。


  然而,現實往往與理想相去甚遠。

  貝洛達的心另有所屬,最後更是遠走暮光要塞,這也間接的表明了柯思奎王國的態度。

  事實是上,在之後的日子中,伊泰恩王國與柯思奎王國的矛盾非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變得愈發激烈。

  在埃爾辛·阿爾文的港口與權力核心,阿蘇爾表面上維持著團結的假象,然而在暗地裡,卻因利益分配問題彼此傾軋,鬥爭激烈。

  商行之間的競爭尤為慘烈。

  這種競爭不僅體現在商業領域,更深入到政治、外交,甚至個人層面。

  來自伊泰恩的商人在瑪麗恩堡的精靈商行理事會中占據著主導地位,而柯思奎的商人則勢單力薄,在這種格局下,後者最終選擇無視最初的『友好與商業條約』,開始在埃爾辛·阿爾文以外的其他港口自主經營貿易。

  隨著形勢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柯思奎商人選擇直航帝國首都,繞開洛瑟恩與瑪麗恩堡的貿易壟斷。而布理奧涅更是徹底成為柯思奎商人掌控的貿易中心,他們在那裡建立據點,擴展商路,與人類貴族建立聯繫,逐步擺脫伊泰恩的經濟影響力。

  與此同時,『柯思奎之龍』泰瑞昂的崛起,使柯思奎王國內部的勢力格局發生了新的變化。

  泰瑞昂,手持陽炎劍,身披龍甲,那份無與倫比的武勇與光輝使他成為柯思奎王國的象徵。正因如此,柯思奎的立場也開始發生變化,他們轉向支持這位戰士。

  終焉之時時更是……

  至於使團中的艾薩里昂……更像是湊數的存在?

  這一切都牽涉到了奧蘇安的地緣政治和派系鬥爭。

  然而,達克烏斯的出現,使這一切都變得不同了,他像一塊意想不到的粘合劑?

  原本,奧蘇安與艾索洛倫之間的貿易幾乎不可能實現,因為兩者之間不僅存在文化上的差異,還有諸多歷史和現實的障礙,但在達克烏斯的一番操作和斡旋之下,雙方竟然成功地建立起了貿易往來。

  更為重要的是,三大王國之間的聯繫前所未有地緊密,達克烏斯的出現,使原本鬆散的開海派逐步凝聚成一個整體。這不僅是經濟上的合作,更是外交上的聯盟,信仰的捆綁,現在,開海派已經開始影響奧蘇安權力格局。

  但也僅僅停留在影響上……

  與改變了納迦羅斯的達克烏斯不同,他在這麼多年中,只做成兩件事,一個是讓塔爾·伊瑞斯成為了奧蘇安商隊的出發點,另一個是將艦隊派到阿納海姆。但他相信,自己可以馬上可以再做成三件事,而且三件事都是大事。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見芬努巴爾再次從思考中回過神,坐在那的埃拉爾德西確認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一塊沉重的岩石投入深海,濺起漣漪,卻又迅速沉入無盡的黑暗。他的目光牢牢鎖定著芬努巴爾,想要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答案,哪怕是一絲猶豫,一絲動搖。

  然而,芬努巴爾只是沉默著,指尖微微顫動,捲菸的火星搖曳不定,熾熱的餘燼燃燒到盡頭,幾乎要觸及他的皮膚。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注視著煙霧在空氣中消散,試圖透過那一縷煙霧,看到了未來的輪廓。

  終於,他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平靜,帶著深思熟慮後的冷靜,可在那冷靜之下,卻隱隱透露出某種不甘,一種深藏在理智之下的憤怒。

  「合作總會有主導方,毫無疑問,達克烏斯在主導著這一切。」

  他說得很慢,像是在咀嚼這句話的意義。

  「就像現在……」

  他嘆了口氣,將菸蒂按熄在菸灰缸里,指尖殘留著一絲溫熱,但他的目光卻依舊凝視著遠方的洛瑟恩。

  芬努巴爾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輕易受情緒左右的人,作為一名政治家,他的心境向來如同深海,外表平靜,內里翻湧。然而,他不得不承認,如今,他的思考方式,他的判斷,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乃至他對杜魯奇的看法,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埃拉爾德西靜靜地看著芬努巴爾,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凝視著。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宛如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們困在這片交織著歷史與未來的時空中。

  過了許久,芬努巴爾終於再次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

  「我們與他的關係,應該是……聯盟,而不是現在這樣。」

  他頓了頓,眼神深邃如海,然後緩緩地吐出那個他自己都覺得諷刺的詞。

  「平等?」

  埃拉爾德西輕笑了一聲,那笑意不帶任何輕蔑,也沒有任何嘲諷,只是單純地覺得諷刺——甚至是滑稽?

  芬努巴爾自己也笑了,但那笑意稍縱即逝,轉瞬間,他的表情便恢復了平靜。

  「我的時間不多了,孩子。」

  埃拉爾德西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的眼神在這一刻穿透了時間,看到了數百年前的往昔,他的聲音不再如往日那般堅硬,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

  「我太老了,跟不上時代的變化了。我們的家族很古老,當諸王國剛剛建立之時,我們就一直在這裡了。」

  芬努巴爾沒有打斷,只是默默地聽著。他知道,埃拉爾德西並不只是單純的感慨,而是在剖析,在回顧自己的一生,在直面自己的失敗和遺憾。


  「最開始的時候,我的訴求很簡單。」埃拉爾德西低聲說道,「讓伊泰恩王國出一名鳳凰王。」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生怕驚擾了某個沉睡的夢境。

  「於是,我和你的父親開始布局,你也知道這件事有多麼的困難……」

  他說到這裡時,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我們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以為只要布好棋局,鳳凰王的位置便會落入我們的掌中。」

  「可現實是什麼?」他嘆息道,「從貝爾-夏納開始,他們就壟斷了鳳凰王座。在所有鳳凰王之中,只有艾納瑞昂不是由他們所欽定而來的。」

  他輕輕地彎下腰,打開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支捲菸,指尖輕輕一轉,火焰躍起,將菸草點燃。煙霧在他周圍瀰漫開來,像是一層籠罩在過去與未來之間的薄霧,讓現實都變得模糊。

  「有些精靈,不過是平凡的學者或戰士,但最終,他們都成為了鳳凰王。」他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訴說著諷刺的事實,「然而,他們全都是被那些王子們推上王座的。他們由那群王子組成的議會所選擇,從他們提出的一眾候選人中超脫而出。」

  他輕哼一聲,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他曾是叱吒風雲的存在,他在海上縱橫,在權力的棋盤上謀劃,可如今,他只是一個坐在這裡的老者,手裡握著一支燃燒的捲菸,眼中儘是歲月的沉澱。

  「他們選擇的王,不是最強的,不是最睿智的,而是他們可以控制的或是他們欠了那些王子們的債,這樣,他們就不得不聽命於那些王子們了。」

  芬努巴爾沒有插話,他知道這些事情,太過清楚了。他就像一名站在山巔的旅人,俯瞰著風暴肆虐的世界。早已知曉一切,卻仍然不得不面對命運的嘲弄。

  「當你走近觀看權力這座機器是如何運轉的時候,它總是那麼骯髒。」埃拉爾德西輕嘆了一聲,緩緩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

  「他們絕不允許艾納瑞昂那樣的絕對統治者再次出現,所以,他們會選擇一個他們自己期望的精靈來維持這一切。」

  他的語氣裡帶著某種諷刺,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憊。

  「這樣,權力不會過於集中,不會落入某一個人手中,從而避免暴政。」

  他停頓了一下,指間的煙霧盤旋升騰,像是某種無形的鎖鏈,在空氣中交織成網,將整個世界牢牢束縛其中。

  「但換來的是什麼?」芬努巴爾抬起頭,聲音平靜,但卻像一把緩緩刺入心臟的利刃,帶著不可逆轉的寒意,「奧蘇安在衰落,我們與杜魯奇的戰爭依舊不停歇。」

  埃拉爾德西沒有反駁,他只是沉默地吸了一口煙,目光落在菸蒂的火星上,仿佛這世界的一切,都已經隨著那微弱的光點緩緩燃盡、消散。


  芬努巴爾凝視著遠方的洛瑟恩。

  他的世界已經變了。

  他曾以為自己能夠掌控一切,以為自己能夠以堅定的意志引導阿蘇爾走向新的未來。

  然而現實是,真正主導局勢的,並不是他。

  那個人的身影,正越來越深地刻入這個時代之中。

  達克烏斯。

  那個杜魯奇——改變了一切。

  「抱歉,孩子……我只是……只是……」

  埃拉爾德西苦澀地說著,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接下來的話該如何繼續。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對芬努巴爾說出這些,他原本只是想提醒、想告誡、想讓芬努巴爾明白接下來的選擇似乎並不是正確的,可到頭來,他卻覺得自己像是在剖析自己的失敗,如同一個在航行盡頭望向漫長歲月的老水手。

  他嘆了口氣,指間的捲菸已經燃燒到了盡頭,灰燼搖搖欲墜,而他卻沒有丟掉的意思,只是愣愣地看著那抹微弱的紅光,仿佛要從中找到某個答案。

  芬努巴爾靜靜地望著他,眼神深邃如夜色下的海洋,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不是嘲諷。

  而是一種已經看透了一切之後的釋然。

  「你只是在告訴我,」他的聲音平穩如水,「我們的世界是如何被牢牢束縛著。」

  他緩緩靠向椅背,雙手交迭在膝上,目光淡然地凝視著埃拉爾德西。

  「你以為這是警告。」他繼續說道,語氣淡漠,卻又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但實際上,這只是讓我更清楚地看到了我們身上的枷鎖。」

  埃拉爾德西的眼神微微一顫。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話最終竟會帶來這樣的結果。

  他以為芬努巴爾會猶豫,會退縮,甚至會重新思考自己的決定……可現在,他卻看到了一種更加堅定的目光,一種已經徹底看穿這個世界規則的決心。

  「所以……你要打破它!以一種此前絕無僅有的方式……」

  他注視著芬努巴爾,在等待著最後的答案。

  芬努巴爾沒有立刻回答。

  他緩緩起身,步履平穩地走到圍欄前,雙手輕輕搭在那冰冷的白色石柱上,目光凝視著遠方的洛瑟恩。

  這座古老的城市仍然沉寂,沉睡在海風與歷史的低語之中。波光粼粼的瀉湖仿佛無數微弱卻不滅的希望,又如同一座無形的牢籠,將他們的命運束縛其中。


  這片土地承載了無數精靈的夢想與榮耀,也承載了無數腐朽的枷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聆聽著這座城市的脈動。

  當他睜開眼睛時,他的眼神比夜空中的星辰更加明亮。

  「是的,我要打破它!」

  他的聲音如雷霆般滾滾而出,語氣堅定而沉穩,他轉過身,目光熾烈,帶著不容動搖的決心,「現有的規則、框架……一切束縛著奧蘇安的東西,我都要打破!」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埃拉爾德西的目光銳利如刀鋒,死死地盯著芬努巴爾,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詞都帶著沉重的分量。

  「打破規則的人,從來都不止你一個。想要撕裂枷鎖的人,從來都不止你一個。但你知道他們的下場嗎?」

  芬努巴爾的嘴角微微上揚,但那笑容並無半分輕鬆,而是一種帶著決然的鋒利。

  「他們失敗了。」他緩緩地說道,語調毫無波瀾,就像在陳述一個註定的事實,「因為他們只是想挑戰規則,而不是取代它。」

  埃拉爾德西的手微微一抖,指間的菸灰落在地面上,化作一抹灰白的塵埃,隨後被風吹走。他沉默了,目光定定地望著芬努巴爾,他要從芬努巴爾的身上找出哪怕一絲猶豫。

  然而,他失望了。

  芬努巴爾的目光無比堅定,如同一柄出鞘的長劍,不帶任何妥協的餘地。

  「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他的聲音低了下去,透著一絲前所未有的複雜情緒。

  芬努巴爾緩緩點頭。

  「你剛才說,鳳凰王是那些王子們選出來的,他們選出的人必須聽命於他們。」他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沉靜,語氣鋒銳如刀,「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鳳凰王,是奧蘇安的王,是阿蘇焉選出來的,而不是他們的傀儡!」

  埃拉爾德西的嘴唇微微顫動,想要說什麼,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知道芬努巴爾為什麼會說出這番話,這源自那場會議,在會議上達克烏斯揭露了可怕的事實,讓在場的阿蘇爾產生了動搖,讓阿蘇爾的過去變成了一個笑話,更可怕的是,這些話如同烙印,牢牢的烙在了芬努巴爾的腦海中,進而影響芬努巴爾的思考、決定。

  最直接的反應就是芬努巴爾不再說,他想成為鳳凰王,成為鳳凰王后該如何如何,仿佛鳳凰王這個詞變成了避諱,避免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埃拉爾德西也試圖做些什麼,去逆轉,但他能做什麼呢?

  達克烏斯說的那些話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從貝爾-夏納開始,鳳凰王都是由阿蘇爾們選出來的,而不是阿蘇焉,這些鳳凰王在進入聖火時猶如兒戲那樣,使用避火咒,去戲耍、去愚弄靜靜看著這一切的阿蘇焉。


  這與褻神有什麼區別?

  可笑的是鳳凰王和那群王子們以阿蘇焉的信徒自居,更可笑的是,他也在這個規則和框架里進行政治博弈。

  他的眼神複雜難明,像是一個看慣了風暴的老水手,如今卻望向一片陌生的海域。

  「他們害怕一個真正的鳳凰王,他們害怕艾納瑞昂那樣的統治者再次出現,所以他們不斷地削弱鳳凰王的權力,讓這個王座成為一個象徵,一個聽從他們擺布的棋子。」

  芬努巴爾露出一抹笑意,那笑意裡帶著些許不羈,些許冷冽,更多的是一種無畏的決心。

  「我要讓鳳凰王真正成為鳳凰王。」

  「我要讓奧蘇安不再被那群自詡高貴的貴族掌控。」

  「我要讓它重新成為精靈的國度,而不是某些家族的私人領地。」

  「我要讓未來回到過去。」

  「我要讓他們為他們的選擇付出代價!」

  他的話語在空氣中迴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埃拉爾德西凝視著眼前的芬努巴爾,目光中閃爍著千絲萬縷的情緒。他沒有問什麼:可代價呢?更沒有問:他真的能做到嗎?

  因為,他知道棋子全部落下,布局到了收尾階段。

  現在……箭在弦上!

  芬努巴爾望著遠方,他的眼神猶如寒夜中的烈焰,燃燒著不容熄滅的意志。

  在納迦羅斯的時候,推演過戰爭的無數種可能。

  在那些被計算出的未來里,他見證了奧蘇安的一次次潰敗,他親眼目睹自己的一次次失敗,他曾無數次咽下苦果,承受失敗的痛楚……

  然而,最令他震驚的是……在那些計算出的未來中,達克烏斯還沒有登場!

  一旦達克烏斯,以瑪瑟蘭的冠軍身份出現在奧蘇安……

  等待阿蘇爾海軍的,將會是什麼?

  等待洛瑟恩的,又將會是什麼?

  芬努巴爾閉上眼睛,任憑帶著海潮的氣息,輕拂過他的面龐。在他緊閉的雙眼之下,腦海中的畫面卻翻騰不息——那是一幕幕由未來交織出的幻象,是一場場被推演過無數次的戰局,是奧蘇安可能迎來的結局。

  他看見風暴般的戰艦衝破海峽,如同無情的鐵流,碾碎阿蘇爾的海上防線。湛藍的海水被血色染紅,昔日不可撼動的艦隊在龍焰與刀鋒之下化為灰燼,精靈的哀號迴蕩在蒼穹之下。

  最終,洛瑟恩也未能倖免,這座承載著榮耀的城市在海嘯中崩塌,鳳凰王的王座淪為廢墟,曾經輝煌的宮殿沉入大海,黃金與白玉交織的迴廊折斷坍塌,如同奧蘇安那無法挽回的命運。


  他無法允許這一切發生。

  但他知道,若是繼續固守那些古老的規則,奧蘇安終將步入毀滅。

  所以,他改變了策略,選擇了一條更現實的道路——尋找合作!

  他明白,自己無法阻止達克烏斯。

  他明白,自己無力阻擋杜魯奇。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無能為力。

  他不是一塊在風暴中任由海潮沖刷的礁石,不是那些抱殘守缺的王子們,他不會讓奧蘇安在一場註定失敗的戰爭中被撕裂、被摧毀、被吞噬。

  他要做些什麼,他必須做些什麼。

  正如達克烏斯在艾索洛倫時所說的那樣:「我們可以是合作者。」

  這句話雖然沒有讓芬努巴爾嗤之以鼻,但他也感覺有些過於……然而,隨著的流逝,他卻不得不承認,達克烏斯是對的。他甚至發現,自己在某種程度上認可達克烏斯的觀點,尤其是那句。

  「戰爭會塑造一個民族。」

  然而……

  他又在達克烏斯身上,看到了矛盾。

  達克烏斯是一個複雜的人。

  他推動戰爭,卻又害怕戰爭失控。

  他改變世界,卻又試圖守護它不至毀滅。

  他冷酷、理性,卻在某些時刻流露出深思,他的每一個決策背後,都隱藏著一絲克制。

  他不會讓戰局徹底脫離掌控。

  他不會讓軍隊成為一頭脫韁的野獸,肆意吞噬一切。

  這讓芬努巴爾不禁思考——究竟是什麼塑造了這樣的達克烏斯?

  一個杜魯奇,不該是這樣的。

  但他卻是這樣的。

  達克烏斯走在一條微妙的道路上,一條既不屬於光明,也不屬於黑暗的道路。他既是戰士,又是智者;既是毀滅者,又是創造者;他身上凝聚了衝突與矛盾,卻又在這條路上堅定不移地前行。

  這就是達克烏斯,一個無法被簡單定義的人。

  但這不妨礙芬努巴爾做出決定。

  他不會與達克烏斯為敵。

  他會選擇合作,選擇聯盟,選擇重新塑造奧蘇安的未來。

  他要讓那些王子大吃一驚。

  他要在歷史上書寫屬於他的一筆。

  他要將戰爭控制在可控的範圍內,讓那些自詡為奧蘇安真正主人的貴族,在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之前,變成一群笑話。


  埃拉爾德西一直默默地看著芬努巴爾,直到此刻,他忽然笑了。那笑聲帶著些許蒼老的疲憊,卻又有一種久違的暢快。

  「你還真是瘋了。」他喃喃道,搖了搖頭,「但你比我更有勇氣。」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芬努巴爾身邊,伸出手,按在芬努巴爾的肩膀上。

  目光堅定而鄭重,聲音低沉而有力。

  「我支持你,明天,我將與你一同面對!」

  風,帶著海洋的氣息,拂過他們的面龐,而一場即將改變奧蘇安格局的風暴,已然形成。(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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