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下旨嚴打,雷厲風行!
第206章 下旨嚴打,雷厲風行!
湖廣巡撫蕭琮被盜賊碎屍,這對於朝臣們而言,是聞所未聞的大事件。
因為,歷史上按理該在嘉靖元年發生的殺巡撫的甘州之變,在這一世已被成功避免。
而要知道,巡撫是代天子巡狩地方的封疆大吏。
所以,堂堂巡撫如果被殺,足以算是在挑戰朝廷權威了,也難免會讓人覺得湖廣肯定發生了嚴重的盜賊問題。
「這是有多猖獗的盜賊,才會連巡撫都能被其碎屍。」
即便是對更關注禮政改良的禮部尚書王瓚,都不由得因此在進宮時,與自己同鄉張璁議論起此事來。
張璁則眯著眼道:「這說明增強地方官府巡檢力量的吏制改革,勢在必行!」
張璁這麼一說,王瓚瞬間就明白了。
隨著兩人到了文華殿,就看見內閣大臣、兵部尚書王陽明、戶部尚書孫交、工部尚書趙璜、通政使鄒文盛都到了。
沒多久。
朱厚熜也到了殿內,而在眾臣行禮後就道:
「就在剛剛,朕收到了一份來自湖廣的錦衣衛奏報,說湖廣巡撫蕭琮被盜賊亂刀砍死,有其衣冠印信與逃走家奴為證,說是蕭琮是在離開遼王府後,因和武定侯一起送袁先生走,而沒有帶多少人,也就被盜賊逮住了犯上作亂的機會。」
說到這裡。
朱厚熜就語氣嚴厲地說道:「但即便是這樣,也可以看出這湖廣的盜賊是有多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朕的意思,得嚴打!」
「正好,湖廣現在要推行吏制改革,增加地方官員俸祿,增加地方官員數量,尤其是增加巡檢官數量,那就藉此立一條臨時的嚴打條例。」
「在今年內,湖廣一地,相比平時,能重罰的就重罰,能簡化審刑過程的就簡化,不可逮拿的也可以逮拿,尤其是對於突發事件准予當地官兵就地鎮壓,事後再報,若有冤假錯案,也事後再劾再補。」
「不知諸卿以為如何?」
朱厚熜問了起來。
張璁這時首先出列言道:「陛下,臣無異議!事涉巡撫,說明湖廣盜患已經非常嚴重,唯有此,才能給當地惡霸土匪以警鐘,讓其知道朝廷威嚴不可褻瀆!」
「臣也無異議,如果巡撫被殺都能輕易不問,那會助長盜賊反民氣焰的,乃至後面只怕會有頑劣枉法者跟著效仿!」
「如此就會地方不靖,地方不靖,則邊鎮不靖,邊鎮不靖,則社稷難安!」
楊一清跟著說了起來。
但大學士石珤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他知道這些大臣是不敢挑明,也就決定自己來挑明,便出列道:
「陛下,誠然巡撫被殺乃國之大事!且陛下已有宸斷,無可言矣。」
「但臣反覆思之,終有不安於心者。然終有不安於心者。心所不安而不以言,言恐觸忤而不敢盡,則陛下將焉用臣,臣亦何以仰報君父哉。」
「臣認為,錦衣衛所奏不一定為實,家奴所證乃是孤證,未必可為真,當令巡按或按察司查明盜賊是否存在,是否真的猖獗,再決定嚴打也不遲。」
「否則嚴打之旨一下,則橫遭冤死者劇增,亦會幹天和呀!」
朱厚熜暗嘆石珤雖剛正但也的確迂腐,做吏部尚書時,倒是可以放大優點而掩蓋住缺點,但做了大學士,則優點反而掩藏,缺點反而放大。
「閣老所言固然有理,但從朝廷到湖廣,一來一回,再加上巡按和按察司派人去訪查,另外,盜賊行蹤不定,所以等地下查明確實是盜賊所為,朝廷再決定嚴打,那樣豈不是要耽擱許多的時間,等那時,已不知道有多少無辜官民被殺。」
「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先下令嚴打。」
張璁這時反駁起石珤來。
石珤則詰問張璁:「那如果出現大量不殺的人被殺了怎麼辦?」
張璁道:「我們要相信自己在地方的同僚,閣老更應該相信,因為地方的官員都是閣老在任大冢宰期間銓敘任命的。」
「張卿所言有理。」
「石閣老,你要自信!」
朱厚熜笑著看向了石珤。
石珤語塞。
而工部尚書趙璜思忖著這個時候正是欺負石珤這個君子,以博取天子好感的好時候,畢竟君子好欺,不用擔心被報復。
因而,他便在這時也跟著說道:
「陛下!臣認為,正因為曾經天下大半官吏皆經石閣老的手任命,所以石閣老可能是怕到時候出了冤假錯案,而牽連到他,才會反對聖意。」
石珤聽趙璜這麼說後,忙激動地拱手道:「陛下,臣絕無此意!」
朱厚熜知道趙璜是個虛偽的小人,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敢這樣欺負石珤這個君子。
但他不得不承認,石珤這種君子,還真的就趙璜這種小人出手才能讓其受委屈,畢竟稍微有仁心的人都不忍心欺負。
「既無此意,那就不要異議,以免令人生疑!」
「另外,朕還是那句話,石閣老你要自信!」
所以,朱厚熜只頷首說了兩句。
石珤拱手稱是,且只得憤懣說道:「臣願收回剛才所言,同意嚴打一段時間,以證臣無私心!」
接下來。
朱厚熜又問了一下其他人。
而其他閣臣九卿皆沒有異議。
於是。
這件事便這麼定了下來。
朱厚熜也算是用蕭琮的死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讓其真的成為了改制的獻祭品,迫使內閣九卿同意在湖廣進行嚴打。
而朱厚熜之所以要湖廣地區推行嚴打,根本目的,倒也不是剿滅盜賊,而是要驗證一下湖廣吏制改革後的湖廣地方官府力量,同時,杜絕有反對他放低息貸的地方勢力以假充盜賊之名而在地方作亂。
只是,朱厚熜一直還差個理由來說服朝中的大臣,或者說讓嚴打的旨意頒布顯得名正言順。
所以,他一直在等著這個機會。
恰好,蕭琮給了他這個機會。
他自然也就要利用上這個機會。
因湖廣巡撫蕭琮死於非命,也就需要任命新的湖廣巡撫。
內閣商量後薦用調已升為太僕寺少卿的舒晟出京為湖廣巡撫,且請旨讓武選司員外郎桂萼也出京任湖廣副使荊州等地兵備道。
而原湖廣副使荊州兵備道屠纘以分巡地方不力則請旨將其勒令致仕。
朱厚熜對此自然予以准允。
他也能看得出來,內閣這是在開始薦用願意做事的人去擔任重要的官職。
因為舒晟在山東有過剿賊經驗,乃至也有彈壓地方權貴的勇氣。
桂萼更不必說,出了名的敢做事,在地方任州縣官時,屢忤上官下吏,在京任御史,更是把京師僧尼、奸商收拾得聞其名便喪膽。
朱厚熜在這兩人離京前,宣見了這二人。
一般而言,天子很少宣見巡撫乃至兵備道。
但這次的情況特殊。
舒晟和桂萼也通過皇帝的這次特別召見,意識到天子是很重視自己這些人去湖廣所要做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舒晟和桂萼都是江西安仁人,還都是軍籍出身。
不過,舒晟是弘治十五年的進士,桂萼是正德六年的進士。
所以,桂萼自然在中第前就於家鄉聽聞過舒晟的名字,只是他沒有想到,會與這一位同鄉一同去湖廣任職,一同進宮面聖。
但舒晟可對自己這位同鄉與自己一同去湖廣沒有多少期待,反而心裡有些鬱悶。
因為桂萼是出了名的愛頂撞上官,要不是吏部尚書一直是石珤,沒有被提前換掉,也不可能僅僅因為政績突出就被行取為給事中。
所以,沒有哪個官員喜歡桂萼這種人做自己的下屬。
舒晟也不例外,自然在東華門見到桂萼向自己作揖行禮時,只是勉強答禮。
桂萼素來聰敏非常,見舒晟這樣,就直言道:「公這是對有個我這樣的下屬而不快?」
「哪有!」
舒晟忙矢口否認,他雖然心裡不喜,但也不想跟桂萼交惡,畢竟是同鄉,接下來還要去湖廣共事,何況桂萼還是議禮功臣,早就簡在帝心。
但桂萼這麼一問,舒晟也有些心裡驚慌起來,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會掩飾心裡的失落了,怎麼還是讓這個桂萼瞧了出來。
「公不必如此蝎蝎螫螫,如果公不是對我心存芥蒂,那作為同鄉,見了我,當不是這樣淡如水。」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桂萼明顯是覺得舒晟作為同鄉,在見了他後,要更熱情才是正常的。
「我天生內向,兵憲不要多想。」
舒晟說著就先取了天子召他們的手諭,給值守的錦衣衛勘驗,然後就先走了進去。
桂萼也沒再多言,只跟了來,且和舒晟一起,向朱厚熜行了大禮:「臣問聖躬安?」
「朕安!」
朱厚熜沉著臉回道。
舒晟和桂萼就瞧見了皇帝面色不好,也就都表現得更加緊張了起來。
朱厚熜這裡則道:「武定侯向朕奏報了一件事,說遼王世子朱致格侮辱朕的先生!而當時一同瞧見此事的,其實並非武定侯一人,但只武定侯一人上了本。」
「但涉及宗室,又只是武定侯一面之詞,也就還不好聲張!不過,你們到湖廣後,務必也要跟朕認真訪查此事是真是假。」
朱厚熜這麼說後,兩人拱手稱是。
對於二人而言,他們知道皇帝固然明面上只是讓他們訪查此事是真是假,但也有意是在告訴自己,在湖廣的改革可能比想像中的要複雜,可能會有藩王的勢力在參與,另外,湖廣官場只怕也沒幾個真正跟朝廷一條心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好些湖廣官員都看見了袁宗皋被侮辱的事,卻只郭勛一個人上奏,固然有人可能是因為怕得罪藩王而不敢上奏,但除了郭勛,那些按察使、布政使、分守道、分巡道沒有一個向都察院反應,也著實讓人不得不深思這裡面有沒有可能存在有巴不得袁宗皋受辱故而不願意為袁宗皋得罪藩王的官員。
「在湖廣行新政,不比南直容易,一來有藩王勢力,二來有土司勢力,三來那裡還是興獻帝陵寢之地,你們有信心做好朝廷給你們的新政嗎?」
朱厚熜也因此問起二人來。
桂萼這時咬緊腮幫先重重拱手道:「臣自敢以死報國!」
舒晟瞅了桂萼一眼,隨後也重重拱手:「臣也一樣。」
朱厚熜因而頷首。
嘉靖二年六月底。
而兩人風塵僕僕地到了湖廣境內,舒晟就以巡撫之名義立即行票,要知縣以上官限期到撫院聽訓。
明顯二人都是雷厲風行之人。
不過,待限期之日到時,竟有分守道孟經和三個知縣沒有奉命來撫院聽訓。
「這是對我二人不滿,還是對朝廷不滿?」
舒晟不由得問起桂萼來。
「管他們對誰不滿,嚴打期間,既不奉命,便直接下令逮拿來問為妥!」
桂萼沉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