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嘉靖示威,去向先帝請罪!
第281章 嘉靖示威,去向先帝請罪!
謝遷既然已經選擇獻祭出自己的兩兒子,向朱厚熜主動請罪,也就不會再敢在明面上對朱厚熜有半點不敬之心。
所以,他在見到朱厚熜後,就同自己兩兒子一起,老老實實地跪在了朱厚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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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在朱厚熜如此問後,他也非常恭謹地回答說:
「這都是老臣的罪過,是老臣沒有管教好他們!」
「罪臣愧對陛下,愧對祖宗,愧對國家!」
「罪臣甘願受嚴刑,而償家人之罪於萬一,以正國法!」
長子謝正這時則也跟著伏首道:
「這都是罪臣和弟弟謝丕所為,家父也是不久才知道此事,還請陛下開恩,勿要因此遷怒於家父!」
「正如兄長所言,此皆是罪臣和兄長不忠不孝之行,而牽連著家父也不得不跟著請罪!」
「罪臣與兄長百死莫贖,只是請陛下慈恩天降,寬恕家父與罪臣之無辜家人!」
謝丕也跟著伏首答道。
「如果你們早些時候來請罪,朕或許網開一面。」
「但你們現在才來,尤其是你謝丕!」
朱厚熜突然指向謝丕:「居然還要帶著翰林那幫清流們來鬧事,企圖阻止朕查知到你們的底細!真可謂居心否側、大奸似忠!」
謝丕對此沒有反駁,只神色越發沮喪。
「所以,朕已不可能再輕易饒恕你們。」
「謝公也不要怪朕無情!」
朱厚熜說後,謝遷道:「此皆犬子不忠不孝所致,陛下即便剮了他,也不足惜,臣豈敢有怨!」
說著。
謝遷就又道:「只是臣請陛下明鑑,犬子們雖犯祖宗成法,但所行走私之事,卻也關係到南北內外的貨物流通!」
「所以,臣斗膽諫言陛下,陛下可以殺臣之子,但請陛下不要抄臣之家,留下一些還在負責貨物流通的家人,以免因此影響整個南北內外的貨物流通,乃至影響九邊。」
「但臣的家自然沒有資格再壟斷此利,故謹把所有為謝家做經銷之事的家人歸於官府,且將歷年走私之財,合計一千萬兩白銀交給陛下!」
「而請陛下開恩,准臣的這些家人將來可以繼續為北方供貨,只是改供於供銷鋪,也繼續出貨於海外,只是只出供銷鋪的貨。」
謝遷這是把自己謝家走私壟斷的海利要全部獻給朝廷。
包括積存的上千萬兩白銀。
而謝遷所請求的就是,希望天子看在他謝家承擔著為南北內外貨物流通任務的事實上,和願意從此只與朝廷合作的份上,對他謝家網開一面。
朱厚熜聽明白了謝遷的意思。
但他不得不承認謝遷在知道妥協的時候,也是夠豁得出去。
他作為皇帝,還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不答應謝遷的這個請求。
畢竟,他固然是要懲治謝家,但也沒想要因此就讓南北內外的貿易額因此大為受損,而影響到整個社會的經濟。
而現在,很明顯的就是,熟稔溝通南北內外貨物流通的中下游商賈們,很多都是他們謝家的人。
所以,朱厚熜一時還真不好找到別的家族代替謝家。
但朱厚熜對此也很滿意。
畢竟是謝遷願意出上千萬兩白銀,又願意把海利讓出不少給朝廷,的確是很有誠意。
而他作為皇帝,要對外展現嚴厲但不寡恩的形象,對謝遷這種主動請罪的元老大臣,自然難免是要開恩的。
畢竟這也代表著他對兩代先帝的態度,關係著他皇位的穩固性。
如今謝遷主動讓出來,朱厚熜倒也不用再強逼,乃至為了讓海利大部歸於朝廷,不得不徹底撕破臉,不顧及任何負面影響,直接下令抄謝遷的家,乃至對謝遷本人處以刑罰。
故朱厚熜因此就道:「既然少傅能綁了兩兒子來主動請罪,又主動把昔日非法所得吐出來,朕就網開一面,不抄你們的家,不牽連你們的家人,給你留點體面!」
「但是!」
「謝丕和謝正是要明正典刑的!不然足以儆效尤、正國法!」
「何況,謝丕竟伏闕逼宮,為反賊伸張,可見無父無君,棄國棄家,不殺則何以正臣道,明人心!」
朱厚熜說後,謝丕已渾身抽搐起來。
天子毫不留情面地給了他這樣的評價,他卻無法反駁。
這自然讓他傷心不已。
謝遷也沒有多言,他既已主動請罪,自然做好了只為魚肉而任天子宰割的準備,故只閉眼叩首道:
「罪臣謝陛下隆恩!犬子無德,惹了聖怒,罪責難恕,也請陛下責臣教導無方、縱子無德之罪!」
「你的罪可不止是教導無方、縱子無德!」
朱厚熜看向謝遷,說了一句。
謝遷一怔。
後背不由得一涼。
他的兩兒子也都錯愕地抬頭瞥了朱厚熜一眼。
明燭搖曳的大殿中,一時安靜的落針可聞,乃至還能聽到謝正的哭聲。
謝遷也因為自己兒子的哭泣,而心跳的越發的快。
朱厚熜則在這時抬頭看了看鎏金藻井,然後把一旁銅磬里的鎏金木錘拿在了手裡,輕輕拍在手掌上,嘆息說:
「謝遷,謝少傅,你不老實啊!」
謝遷聽後猛地抬起了頭。「我不老實?」
砰!
砰!
……
朱厚熜突然猛敲起銅磬來。
謝遷和他的兩兒子頓時只覺震耳欲聾,同時又仿佛能感受到天子那無盡的怒火。
一時,謝遷肝膽俱碎。
「不是說不抄我家,給我留體面嗎?」
「陛下能不能別敲了。」
「這聲音太讓人害怕了!」
話說。
謝遷歷仕的主要時期是弘治、正德兩朝。
而這兩位皇帝雖說各自為政風格大不同,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對大臣不會太狠。
當然,正德初年,倒是有過杖斃言官的例子,但那與劉瑾有關。
正德本人對輔臣還是比較留體面的。
當年劉健和謝遷逼正德殺八虎失敗,正德就沒有把他怎麼樣。
所以,謝遷這種大臣,對「伴君如伴虎」的感受就沒那麼深,覺得皇帝可以能瞞則瞞、能騙則騙、能演則演,即便已自甘為魚肉,也不必和盤托出。
但朱厚熜一直秉承的是,雖然我可以因為大局和長遠利益對你謝家和乃至謝遷本人給予寬宥,但也必須讓你從心裡怕朕服朕,不敢再有跟朕耍心眼。
「謝遷,你也是兩朝輔臣,你覺得朕會相信你會連自己兩個兒子都管不了嗎?」
朱厚熜沒再敲後就又看向謝遷問了一句。
謝遷聽到這話,如受雷擊,頓時就僵在了原地。
他沒有想到皇帝會把自己的謊言拆穿,不給自己台階下,大有雖開恩於自己,但又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意思。
這讓他更加覺得這新天子令人可怖非常,覺得這新天子是真的比兩代先帝要心機陰狠的多。
「你已經騙過朕一次,說你管不住自己弟弟,還要再騙朕一次,說自己管不住兒子!」
「你是覺得朕應該有義務陪你裝傻,還是真覺得朕傻?」
朱厚熜再次這麼問後,謝遷微微閉了一下眼,額頭已經開始見汗。
他越發確認,皇帝這話里的意思,就是沒有打算因為他讓出走私的海利和獻出家產就輕易放過他!
於是。
謝遷接著就忙叩首在地:「罪臣不忠不誠,當受誅戮之刑!」
「你明白就好。」
「但費宏、王瓊諸閣臣九卿皆上疏為你求情,希望朕可以藉此緩和天下議禮、護禮之爭。」
「朕倒也就不好殺你,只得讓你自己去九泉之下請先帝們治罪!」
朱厚熜說到這裡就笑問起謝遷:「你說呢?」
謝遷聽後身體猛然一顫。
他這才明白過來天子是要他自殺謝罪!
但他哪裡願意自殺謝罪?
所以,謝遷也就在這時不由得落淚哽咽道:
「陛下所言自是聖明仁厚之舉,罪臣當感激涕零!」
「只是罪臣乃風燭殘年之人,活在這世上也沒幾年,所以向先帝們請罪也不用急,而還不如趁著還有些時日,彌補前過,為陛下為社稷蒼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如此,則可稍償君恩厚祿於萬一!」
「故懇請陛下大發洪恩,允罪臣能用殘生為陛下驅使,做幾件忠君葆民之事!」
謝遷不得不求生。
他知道他不能死。
因為他若死了,他謝家就徹底失去了支柱,地位就會一落千丈。
到時候,他謝家就不只是獻出全部家財那麼簡單的事,而是可能會祖產都保不住!
所以,他寧肯犧牲自己的兩兒子,也沒有要自己扛下一切罪責的意思。
畢竟,他這種身份的人已經不是為他自己而活。
朱厚熜笑了,也就問著謝遷:「你能為朕做什麼?」
說著。
朱厚熜就展開了雙臂,而將雙臂搭在了椅扶上,輕聲笑道:「你覺得朕現在缺為朕做事的老臣嗎?」
「陛下現在是不缺老臣效命!」
「但陛下現在缺可以為陛下殺楊廷和的老臣!」
謝遷咬了咬牙回道。
朱厚熜聽後頓時兩眼一亮。
在他看來,論資歷威望,比楊廷和高的在世老臣,的確就謝遷這幾個人了。
只是這老東西如何瞧出來朕有這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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