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寒冬」將過

  第440章 「寒冬」將過

  清晨,出門的人凍得縮手縮腳。

  閱讀更多內容,盡在sto9.🌸com

  一聲「烤白薯——熱乎乎的!」頓時把人招過去,圍住了那個用汽油桶改的烤爐。

  槐花與何秋一起上學時,就把姐姐小當給她的早點錢,買上一塊外焦里嫩、又香又甜的烤白薯。

  一邊雙手來回倒著焐手,一邊吸溜著清鼻涕,邊走邊吃。一上午,心裡都是暖暖的,甜甜的。

  「哎!姐姐回來就好了,這個家再也不那麼冷冷清清的了,媽媽……也快回來了吧?」十三歲的槐花又開始心事重重起來。

  「滿糖的驢打滾來喲!」

  何秋眼尖,不遠處便瞅見一賣豆面糕攤,他輕輕碰了碰身旁正埋頭啃白薯的槐花。

  「槐花姐,那邊有賣驢打滾的,想不想嘗嘗?」

  槐花低頭,手指摩挲著兜里那幾毛錢,那是她接下來幾天的零用,心中不免猶豫。

  「我……還是算了吧,我可沒錢。」

  何秋深知槐花家境,爽朗一笑,直接拉起了她的手:「走吧,今天我請客!」

  槐花聞言,嘴角上揚,露出兩顆小虎牙,眼中閃爍著感激:「謝謝何秋弟弟,你真好!」

  何秋被槐花的笑容感染,心中得意,隨口便道:「別客氣,槐花姐,以後想吃什麼儘管說,我包了!」

  槐花跟何秋扯著手來到了這攤位上,只見一五十歲的大爺正忙著做「驢打滾!」

  他把江米麵和水蒸熟,摁成片,卷上紅糖、豆沙餡,再切成小方塊,上面撒些白糖,又軟又甜,老人、小孩都愛吃。

  由於切塊之前,要把整個江米卷擱進炒熟的黃豆粉里滾一滾兒,沾滿干豆粉,就像驢子在地上打過滾,所以老京城人就叫它「驢打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南鑼鼓巷附近的街道上又開始熱鬧起來了。

  每當小銅鑼一響,附近大院裡的孩子們就知道賣豌豆糕的來了。

  大爺坐在馬紮上,掀開矮幫木桶,先揪出個熟豌豆粉加水和成的麵團團,往裡麵包進些白糖、芝麻、豆沙,然後按照孩子們的要求,捏成石榴、蘋果、梨或小金魚、大公雞,或是填入各形的模子製成。

  托在紙上抹上五顏六色的食色,那可是孩子們的好玩意兒,解饞。

  還有「打水盞的」小販來時,右手持上下兩隻小銅碗兒,手腕抖動,銅碗碰撞出的脆音,直傳入宅門。

  小排子車中央放幾個青花大口瓷缸。兩邊各一溜玻璃格子,分盛核桃粘、花生仁、鐵蠶豆、葵花子、糖豌豆等。


  一個瓷缸中,盛的是「果子乾」。那是將柿餅浸透搗爛,拌上用開水泡過的杏干,加入鮮藕片,兌進些糖桂花,又涼又脆,在老京城乾燥的冬天裡吃了去心火。

  另一個瓷缸中,是「炒紅果」。把大個兒紅果煮熟,去皮、核,加糖,不加水,紅果仍成片,酸甜開胃。

  加入糖水、糖桂花,湯汁粉紅,清亮透明,色、香、味俱佳。用勺盛入瓷碗中,捧回家,與父母共享。

  也有串街的「南貨車子」,都有固定的路線和客戶,不用吆喝。

  按時準點兒進胡同,老顧客在家門口等候,車上有地道的「家鄉貨」——玫瑰醬、桂花醬,還有江米酒。

  有時候,大人們叫小孩子去買來半碗江米酒,做發麵引子。

  蒸出的饅頭,又白又暄騰,還散發一股酒香味。有的還捎帶賣金橘、甘蔗、青果,嗓子疼,可以買幾顆青果含,很見效。

  這些小販還有賣「甑兒糕」的,現做現賣,小孩子們最愛吃。

  小車上蹾著火爐支口蒸鍋,鍋上沿蓋塊有多個圓孔的木隔板,每個孔上扣著個小蒸籠。

  把和好的大米粉里包進芝麻、白糖,一團團填入模子,分別扣入蒸籠,等個四五分鐘就熟了。把糕夾出來,再撒上瓜仁、青絲、紅絲,又松又軟,熱騰騰就得了。

  伴隨著「賣酸棗面兒——糊塗糕!」的吆喝,小販臂挎柳條筐來了。

  買來成塊的酸棗面,有的小孩就直接啃。大人們常用熱水沏開,加點糖給他們吃,又克食助消化,還能安神。

  「糊塗糕」,是把不太好的紅果連皮帶肉、核一起搗爛,加入糖精,用小竹片抹在紙上。

  小孩捧到嘴邊舔著吃,往往粘到臉上,活像長了鬍子,所以又叫「鬍子糕」。

  賣「玻璃粉」的小販,是用小鋼棍敲著車上掛的小銅鐘進街的。

  「玻璃粉」是把「洋粉」加水熬成湯,加入粉紅、淡綠等食色,晾涼成凝凍。

  吃時舀到碗裡,再澆上杏干煮的糖水,酸甜可口,多用來哄小孩。講究的主兒,要到大飯店吃「杏仁豆腐」。

  那是將杏仁搗爛煮水,摻入「洋粉」,熬成湯,舀入小瓷碗,晾涼成凍。吃時,用小刀將「豆腐」劃成菱形小塊,澆上桂花糖汁,用小勺擓著吃。

  「哎——溝蔥兒——大青椒,西紅柿——茄子——嫩黃瓜!」串街賣青菜的小販,嗓音倍兒亮。

  冬天裡,在「暖棚里」陪育出來的「細菜」,綠油油、嫩生生的,被碼在大席簍子裡,上面苫著小棉被,用小推車或挑擔子賣。

  自從京城地區開始盛行「蔬菜大棚」後,這冬季人們再也不用一直吃「老三樣」了。


  而且為了老百姓買菜方便,菜市場還派員工們沿街串巷的去賣菜。

  這蔬菜供應不緊張了,京城地區也就索性取消了票證買菜。

  一聽見賣菜人的吆喝,四合院內的婦女們便紛紛早起,如潮水般湧向賣菜攤。

  小當今早亦需返崗,故也早早起身,趁此機會為家中添置了些許菜蔬。

  「三大媽,您也趕早來買菜呢!」小當熱情地打招呼。

  「是啊,小當,」三大媽笑眯眯地回應,「這雪一連下了好幾天,賣菜的都不見蹤影,我估摸著多買些囤著,萬一再下雪,新鮮菜可就難找了。」

  小當一聽覺得有道理,「哎!那我也給我奶奶多買點。」她現在掙得工資不少,吃住也都在廠里,衣服基本上穿工作服,所以自己花費多。

  這有錢了,她也捨得給家裡花些。

  …………

  傻柱伺候完上學的兒子何秋,又去叫醒了還在懶床的王秋菊,「秋菊,該起來了。」

  王秋菊其實早就醒了,她就是想在這溫暖的被窩裡多趟一會兒,最近她們局裡挺忙的。

  「我再躺一會兒,晚上還要去值夜班吶!」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撒嬌與無奈。

  傻柱聞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中滿是對妻子的疼愛與理解。「得,那你就再睡會兒吧,我去市場轉轉,看看有什麼新鮮食材。晚上想吃點啥?我下班回來給你露一手。」話語間,盡顯他對家庭的責任感與對妻子的深情厚意。

  王秋菊輕揉著眼角,哈欠連連地說:「隨便弄點吃的就行,你去外頭瞅瞅,那賣炒栗子的老頭兒來了沒?這雪下了好幾天,街上冷清得連個賣栗子的影子都沒見著,我這心裡頭就饞這口。」

  傻柱爽快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好嘞,我這就去辦!」

  王秋菊又細心地叮嚀了一句:「記得多買些回來,我打算分些給隊裡的同志們嘗嘗,晚上值班確實辛苦,得讓他們也解解饞。」

  傻柱一聽,立刻機靈地接話:「好嘞,那我再順道瞧瞧有啥別的小吃,一併買回來,讓大傢伙兒都高興高興!」

  「行,那你就看著辦吧,別太破費了。」王秋菊微笑著應允。

  傻柱樂呵呵的穿上藍色幹部大衣,帶上棉帽子,掀開厚厚的門帘,就出了門。

  「嚯!這也忒冷了!最近是怎麼了這是,不是下雪就是颳大風。」

  「柱子,你在那兒嘀咕啥呢?」

  傻柱回頭一瞧是易忠海提留個菜籃子也出了家門,他臉上一樂:「一大爺,您這也是買菜去?」


  天寒地凍,易忠海口鼻間都纏繞著溫暖的圍脖,他聲音略顯沉悶:「嗯,你大媽昨天夜裡發起了燒,今早才漸漸退了熱,這早飯,全是我一人張羅的。」

  傻柱聞言,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嘿,你哪裡會擺弄那些鍋碗瓢盆?等著,我這就去給大媽煮碗熱騰騰的湯麵去!」

  易忠海心中滿是感激,連忙道謝:「哎呀,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正愁著怎麼給她弄點吃的呢,她這胃口,一直都不太好……」

  說話間這倆人又返回了易家。

  傻柱手腳麻利,轉瞬之間,一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熱湯麵便呈現在眼前。那蒸騰的熱氣,仿佛帶著誘人的魔力,讓人垂涎欲滴。

  易忠海剛勉強對付了幾口早餐,此刻聞到這誘人的香氣,肚子竟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抗議聲。

  「咕嚕!咕嚕!」兩聲清晰的響動,在靜謐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突兀。

  傻柱聞言,不禁投去一抹詫異的目光,打趣道:「嘿,一大爺,感情您這是還沒吃飽呢?」話語間,帶著幾分戲謔與關切。

  易忠海聞言,老臉微紅,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嗨,就是隨便熱了熱昨晚的剩飯,哪成想這熱湯麵的香味兒這麼勾人。」言語間,透露出幾分無奈與自嘲。

  「哈哈,您早點吱聲嘛,我多煮一碗麵不就得了!」傻柱略顯無奈地說,湯還熱乎著呢,您要不來點湯?

  一大媽被喚醒後,那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麵條瞬間勾起了她的食慾。

  「一大媽,您老慢用,這面我多加了薑片,吃完暖暖身子,感冒很快就能好!」傻柱笑眯眯地囑咐道。

  大媽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關鍵時刻還是傻柱靠譜,「柱子啊,真是辛苦你了!」

  「嘿,一大媽,您跟我還客氣啥!」傻柱擺擺手,一臉的不在意。

  大媽再次品嘗了一口麵條,隨即關切地問道:「給後院老太太送去了嗎?」

  「哎呀!這……我竟然給忘了!」傻柱與易忠海聞言,不禁面面相覷,心中暗自懊惱。糟糕,聾老太太還餓著肚子呢!

  傻柱猛地一拍腦門,平日裡都是大媽細心照料老太太的生活起居。他連忙說道:「沒事,我家裡給秋菊準備了熱飯,我這就回去取些來給老太太送去。」言罷,他便匆匆起身,準備離開去取飯。

  後院裡,聾老太太也早早地起了身,滿心期待著一大媽的到來,卻遲遲未見其影。她左顧右盼,終是無奈,便轉而忙碌起來,細心地收拾著屋子。

  此時,傻柱推門而入,帶著一股子爽朗的氣息,「呦,奶奶,您這麼早就開始忙活啦!」他的聲音里透著幾分親切與活力。


  聾老太太聞聲抬頭,一見是傻柱,臉上頓時綻放出喜悅的笑容,「柱子啊,快過來炕上坐,陪奶奶聊會兒天。」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期待與溫情。

  然而,傻柱卻輕輕擺了擺手,解釋道:「奶奶,我是特地給您送飯來的,一會兒還得趕著去上班呢,恐怕不能陪您多聊了。」

  聾老太太一聽,神色略顯黯淡,畢竟年歲大了,總盼著能與小輩們多親近些。

  「咦,今兒個怎的是你來送飯?」她又好奇地詢問。

  傻柱麻利地將飯桌移到炕上,碗筷一一擺好,解釋道:「一大媽她身子不爽快,感冒了,所以我就代勞了。」

  話音未落,老太太臉色驟變,急欲起身,「她病了?我得去看看……」

  傻柱連忙按住欲動的老太太,安慰道:「奶奶,您別急,就是個小感冒,發燒而已,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您放寬心。」

  安撫好聾老太太后,傻柱匆匆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心中頓時一緊,暗叫不妙。媳婦交代的差事還未完成,而上班的時間已悄然臨近。

  「哎呀,糟了!奶奶,我得先走一步了!」話音未落,他已急不可耐地起身,腳步匆匆,顯得有些慌亂。

  聾老太太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嘴裡喃喃自語:「這孩子,都當爹的人了,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

  傻柱急匆匆地小步跑出院門,正巧撞見在院中辛勤掃雪的三大爺閆埠貴。他匆匆點頭致意,笑道,「三大爺早啊,吃了嗎您嘞!」

  閆埠貴剛回了他一句:「吃了,你三大媽包的餛飩,我告訴你這用韭菜蝦仁包的……」

  「嘿,你這小子,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閆埠貴望著傻柱遠去的背影,搖頭苦笑,隨即又埋頭繼續清掃起院中的積雪,心中暗自嘀咕:「這小子,怕是有什麼急事吧,跑得跟屁股著火似的。」

  許大茂推著車,步伐輕快地走出,朝正整理眼鏡的閆埠貴打招呼:「早啊,三大爺!」

  閆埠貴微微一笑,眼鏡後的眼睛閃爍著精光:「大茂,你也挺早啊!」

  許大茂的目光掠過門檻,落在遠處一閃而過的身影上,隨口問道:「三大爺,剛那風風火火跑過的是傻柱吧?」

  閆埠貴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以為意:「沒錯,就是他。也不知道這小子一大早忙活得什麼。」

  許大茂聞言,眉頭微皺,顯露出幾分好奇與不解:「他這急匆匆的,是有什麼急事嗎?」

  閆埠貴聳了聳肩,表示同樣摸不著頭腦:「誰知道呢,他向來這樣。對了,大茂,你早上吃的啥?我告訴你,我家今兒早……」


  許大茂不愛聽他嘮叨,「哎呦!三大爺,我等下還有個會要參加,快遲到了,咱們回頭兒見哈!」

  說著,他也是一溜煙的跑了。

  傻柱出了大門,直奔胡同吆喝聲而去。

  「哎!栗子,剛出鍋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甜嘍!」

  伴隨著清脆的敲打大鐵鏟的聲音,是糖炒栗子出鍋了,這可是京城的特產之一。

  京城周邊盛產栗子,如今尤以劉家莊出產的栗子最出名,該地的栗子產量大品種好。

  從秋天「白露」後上市後,能賣一冬天。

  這京城地區的大街小巷胡同口的小鋪,門前支起灶,架口大鍋,倒進生栗子和大粒沙子,用扁平的大鏟反覆翻炒。

  其實不放糖,只在快熟時,用鐵勺子澆上幾下糖稀,為使栗子上亮好看。栗子本身就含糖高,一熟自然甜了。

  劉之泰昨晚上又做了一次大手術,上午就擱家裡休息。

  快到晌午,他家胡同口就傳來「滷煮火燒開鍋嘍!」

  劉之泰也比較好吃這口,他睡了一上午早就飢腸轆轆了,索性就走出了家門買些滷煮回來吃。

  這滷煮鋪子有口大鐵鍋中,鍋中翻滾著切成塊的豬下水、炸豆腐塊,漂著一個個半發麵的火燒。

  師傅先從滾燙的鹵湯中捏出兩個煮透的火燒,橫豎幾刀切成小塊,碼入碗中。

  再用笊籬撈出些炸豆腐塊、豬下水切碎,擺在火燒上。

  舀上一勺肥湯,澆上蒜汁、辣椒油、韭菜花,最後再撒上把香菜末,那叫一個香。

  劉之泰搬到這附近也有十來年了,是這家店裡的老主顧。

  至今,他最佩做滷煮服師傅那雙幹了幾十年練出來的不怕燙的手。

  劉之泰吃著這滷煮,就想起了小時候曾聽父親劉竟齋講過早年間有賣「瞪眼食兒」的,他一直沒見過,有一次倒是讓他碰上了,跟這個滷煮的做法有些像。

  架個小火爐,鍋里翻滾著煮熟的碎豬肉。

  吃客們一手端碗,一手用筷子從鍋里一塊塊夾肉吃,可以挑肥揀瘦。

  肉是論塊兒收錢,所以都瞄著塊大的下筷子,要穩、准、狠。小販就站在一邊,不時往鍋里添肉,隨時盯著所有吃主。

  誰夾上一塊肉,他就往鍋蓋上放一小竹籤,吃完算總帳。

  劉之泰就想可能是因為吃客瞪著鍋中肉,賣主瞪著吃主記數,所以叫「瞪眼食兒」吧?

  劉之泰吃完,就往協和醫院趕,路上還給他老婆順路買了一份熱乎乎的餛飩。

  這老京城裡的餛飩,獨以高湯鮮美取勝。

  煮餛飩的鍋里總是翻滾著高湯,裡面熬著用鐵絲箅子隔開的大棒骨或整隻老母雞,熱氣騰騰,香味撲鼻。

  熬夜的人,趕路的人,聽到風中飄來的斷斷續續的「餛飩開鍋嘍!」的吆喝,不由得口水頓生、心嚮往之。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