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他沒有背叛你
第240章 他沒有背叛你
沈滿知冷淡地揮開司佲的手,小腿發力頂開他,都是擒拿的高手,誰也不占上風,甚至窗台上的插花瓶都被揮落作為攻擊。
側開身位之際,花瓶正好從她身側滾落到司佲腳邊,下一秒就被男人腳上功夫輕巧地踢回她腳邊,稍不留意就會踩上去跌倒。
她迅速看了司佲一眼,又貼著牆連續翻身避開迎來的茶杯。
玩這麼狠?
司佲親自帶過她兩年並沒有誇大,沈滿知慣用的、用得最好的招式都是他教的,仿佛又回到最初相遇那年。
每天完成師父定下的任務量已經滿負荷了,還要被司佲提溜去當練手,久而久之,挨打的多,但也學到不少,她年輕氣盛,總想將這人放倒,可司佲也好歹比她年長,又早早入了這行,自然是沒有成功過。
如今看這情形,司佲沒有潦草結束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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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滿知斟酌著兩人的距離,再一次擊碎飛來的茶杯時,狠狠扯走桌布又纏上對方的手腕,另一隻手掌掩耳盜鈴般握住茶杯,帶著勁風向司佲砸去。
「啪」地一聲茶杯落地,沈滿知愣住,纏住司佲手腕的桌布也失去了束縛滑落,他腳下後退兩步後腰直接抵在了桌沿,胸口被茶水暈染出一團棕色。
他竟然沒有躲開?
「為什麼不躲?」
沈滿知走上前想將他扶住,茶水是下午倒的,已經涼透,但她扔出去的茶杯卻是力道十足,就那麼狠狠地砸在胸骨上,是個人都得疼上一陣。
司佲捂著被砸的地方,長腿微微伸直穩住身形,看著沈滿知走近的瞬間,扯過她的手反剪其後,又別住她的腳,及其刁鑽的方式再一次將她壓在桌上。
他俯身貼在她耳邊,輕聲道,「以前沒教過你,不要輕敵麼?」
沈滿知也沒過多掙扎,別開臉冷淡道,「沒想過您是那種耍陰招的人。」
司佲冷笑一聲,又將她壓低幾分,「你第一次了解我?」
像是失了興,他放開沈滿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皺,走到另一邊景觀引水池邊,撩起水流洗了洗手,活脫脫一副不想沾染紅塵的清冷模樣。
沈滿知攏好外衫,低頭看著不翼而飛地腰帶,又抬眸朝司佲看去。
那人正好洗完手側身,素色的腰帶服服帖帖地纏在他手腕上。
「邊書與秦家交好,是因為他要在槐城立足,並沒有特意針對你。」
司佲似乎並沒有注意點她落在自己手腕上的視線,繼續道,「還有你名義上的那兩位年輕小叔,這一年好幾次都對你的行為抱有防備戒心,也都是邊書從中做了摻和,才沒被人查出你身後的背景。
所以做任何決定之前,多換位思考一下,是不是也辜負了對方。」
沈滿知視線上移,對上那雙冷淡的眼,微微偏頭漫不經心笑了下。
「先生,您曾經也說過,最討厭背叛,哪怕有苦衷有不得已,那也是背叛,怎麼到我這兒,就得換位思考了?」
司佲眼皮微抬,「他沒有背叛你。」
沈滿知垂睫,「把我的命當作與秦家交好的籌碼……」
除夕那晚的任務,她身上佩戴有定位器與粼江總部實時對接,若不是行蹤被暴露,她何至於困於「十里洋場」三個小時之久險些喪命?
她抬眸看向他,「不算背叛,算我活該是嗎?」
她表面大度說理解他邊書的處境,但背刺是事實,平日裡亦師亦友,到並肩作戰的時候把她推向風口又狠狠給她一掌的人,她要怎麼體諒?
那天秦宴風來找她的時候,她明明已經自己消化完不良情緒了,卻在他說要抱一下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司佲唇角平直,狹長的眼尾已然是有些不快。
沈滿知仿佛看出他心裡所想,輕嘆後又低聲道,「先生,我問你對我有沒有失望過,你說沒有。」
司佲眼皮輕抬。
沈滿知攏著外衫兩邊衣角在腰間打了結,開始蹲下身收拾一地狼藉,「可是我有。」
話題聊到這兒也算是崩了。
沈滿知以前和司佲的關係,嚴格來說是僱傭,早些年她或許還存有小女子的嬌俏天性和叛逆,會和司佲有頂嘴。
會因為圓滿完成任務之後,在營地舉辦的篝火晚會上與戰友開懷大笑;會縱馬馳騁在五月青綠的草原上,繪出飛蹄踏破晚霞間的重墨色彩;也會在滿天雪地里捉住一隻雪兔而喜笑顏開,叫這天地之間都沾染上她一抹少女的柔情。
後來呢,她很少笑得開懷,常常一個人坐海邊的礁石上抽完一整支煙,一坐就是一下午。
性子冷淡到她已不會輕易反駁或頂嘴司佲一句話。
所以今天,還真的讓司佲有些意外。
於是第二天,他再一次去了半山腰的廟宇別苑。
淅淅瀝瀝的小雨滴落在青石板台階前,泛起細小的水珠濺開,司佲站在門口收傘,屋內書桌邊的人安靜抄書,面前站著穿五衣的僧人正細聲匯報。
「二十年前的事,涉及的人現如今都坐到很高的位置了,不僅是您本家,還有其他人,牽扯太廣,很難翻供,再一個就是當事人,上次白隊將人從醫院帶出來,前來對接的人被做了掉包,我們就失去了當事人的行蹤,昨晚我們剛查到,人就在槐城,白隊已經在確定具體位置了。」
沈滿知看著門開站立的人,垂眸蘸墨,「他女兒今年應該多大了?」
「事故發生那年,杜先生的女兒兩歲,如今,應該是二十二了。」
「二十年了。」
沈滿知筆下微頓,暈開一團濃墨,「你幫我去辦件事,別讓任何人知道,越快越好.」
雨聲漸大,司佲側身看著遠處的青山,僧人走出來朝他恭敬彎腰行禮,又與他擦身而過,很快消失在青石板台階之下。
他這才慢慢踱步進去,沈滿知寫得認真,筆鋒勁道有力,尾筆又十分野蠻。
唐鐸對於叛逆徒兒「教唆」小師弟幫抄的行為終於貼臉開大並嚴詞拒絕,於是沈滿知只得一個人抄完剩下的所有。
「在查你母親的事?」
沈滿知又寫完一張隨意往地上一拋平鋪展開,蘸墨繼續,「怎麼,先生要幫我?」
「自己有把握嗎?」
她抬眼看去,司佲站在書桌一側的窗邊,懶洋洋地側著身聽窗外雨聲。
她之所以會問那句話,是因為司佲從來不是一個會多管閒事的人,特別是與他無關的事,她也並不想其他人摻和進來。
「有。」
她惜字如金。
司佲也沒再多問。
一時間變得很安靜,許是雨聲漸漸嘈雜,司佲側眸看了她良久才緩緩開口,「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查清這件事嗎?」
「我是回來看師父的。」
「我是說,你兩個月前回國的目的。」
沈滿知寫錯一筆,將錯就錯寫完整個字,「是。」
「只有這個目的?」
「那不然先生,你覺得我還有什麼目的?」
「再續前緣。」
沈滿知眉心突跳,「您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司佲挑眉反問,「我是什麼絕了七情六慾的人嗎?」
「.」
沈滿知理虧,京末曾經就不止一次在她耳邊念叨過自家老闆斷情絕欲,又常年住在寺廟山中,搞得她都默認了。
司佲看她良久,狹長的眼尾輕挑,「所以是麼?」
「是什麼?」
「聽說你們好上了?」司佲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沈滿知也笑,「聽誰說的?」
司佲往窗外看了一眼,輕描淡寫道,「啊,聽錯了,你不像是為了情情愛愛打亂自己計劃的那種人。」
沈滿知再次垂眸沒接話。
「年初離開的時候,和身邊所有人斷得乾乾淨淨,這一回來天天和他待一起,」司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是為了接觸秦家吧。」
沈滿知筆下一頓,抬眸間便看見門外漸顯的傘帽,緊接著露出雨傘主人的臉。
「師姐,這位先生說是來找你的!」
一大一小站立在門口,她與司佲交談的最後那幾句話被聽得明明白白。
秦宴風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傘柄,山中寒涼,他的指尖都泛著白,看了沈滿知兩眼,才看向窗邊的司佲。
司佲眼尾上挑,毫不避諱地回視。
沈滿知擱筆站起身朝秦宴風走去,「什麼時候到的?」
秦宴風收回視線,垂眸淡淡地看著她,「今早。」
沈滿知看著他略顯冷淡的神色,估摸著司佲最後那句話是專門說給秦宴風聽的。
山中雨水濕重,她將人帶去了別苑其他房間。
書房只剩司佲一人。
他有些無味地側身看向窗外,雨水打折了院子裡的半枝蓮,又被無情彈開。
「早知如此,當初就反對她回去聯姻了。」
兩秒後,有腳步聲落在身後,那人站定後,才意識道老闆是和他說話。
「老闆為什麼不告知南梔叛徒另有其人?除夕夜那晚的任務,她的行蹤被出賣和您、和邊書都沒有關係。」
司佲半眯著眼,「邊書還在和秦家進一步接觸,年初秦顯和實驗室一些資料被公開的事,秦家至今有人在盯著她,他倆現在這樣的關係,對邊書來說利大於弊。」
「這……不是又將她蒙在鼓裡嗎?」
司佲沉默片刻,她說對他失望過,也不差這一次了。
身後人斟酌語氣道,「南梔和秦家人走得這麼近,不會引起懷疑嗎?」
「所以她打的感情牌。」
身後人微怔,原來如此,南梔不是真的喜歡那人啊。
司佲關上窗往外走,「以後別叫她代號了。」
身後人寸步不離,雖不解但還是應下,「是。」
只是老闆的語氣聽起來怎麼有些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