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1章 御將
第1891章 御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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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北方人,平日裡吃不到這江南美食。我還想過楓橋,在黃昏裊霧,遠處蜿蜒青山隱約可見,一抹斜陽下看直入煙雲的普明寶塔,一邊看著一邊吃著從七里山塘買來的冰糖葫蘆。」
謝傅笑問;「冰糖葫蘆好吃嗎?」
「甜甜的,是七里坡大果山楂,又特別的酸,一口咬下去酸的齒都要掉了。」
謝傅颳了她一下鼻子,戲謔道:「沒想到崔夫人還是貪吃鬼。」
王玉渦委屈撒嬌:「人家才不是貪吃鬼,從小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就是沒吃過這種山楂,氣的我都想灑上西域黑胡椒,辣死算了。」
謝傅笑問:「玉渦,想做嗎?」
王玉渦聲顫:「想做。」
「想做什麼?」
「想做一名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
「可你生為北方女子,做不了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
「那我就嫁做江南人婦,每日在眠雨中醒來,先飲一口八寶漿,再吃兩個蟹黃小籠包,兩個青團。」
謝傅笑道:「貪吃鬼,這樣就飽了嗎?」
王玉渦輕輕說道:「如果還不飽,就再吃上一根西湖糖藕,不過我怕膩,太甜的東西不能每天都吃,不然銀絲未現,一口瓠齒都要掉光了。」
謝傅哈哈大笑:「這西湖糖藕哪有這麼駭人,我也常吃。」
王玉渦睜著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伯伯也常吃嗎?好吃啊?」
謝傅被王玉渦問得有點尷尬:「馬馬虎虎吧。」
「伯伯也是喜歡一整根掄起啃咬嗎?」
謝傅面不改色:「我習慣切成一片一片,用竹籤戳起來慢慢品嘗。」
「原來還可以這般吃法,下回我也學著伯伯先切成一片一片,用竹籤戳著慢慢品嘗。」王玉渦一邊說著一邊手上做著戳起的動作。
「告訴伯伯,你身上哪裡敏覺?」
「芳心最敏覺,為伯伯而心跳不止,為伯伯而歡喜,也為伯伯的悲傷,為伯伯茶飯不思,也為伯伯夜不能寐,伯伯要它笑,它就笑,伯伯要它哭,它就哭。伯伯要欺負它,它也不會反抗,只會默默流淚。」
謝傅聽著,聲音溫柔:「玉渦,想當我的女人嗎?」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撫著她被自己打紅的臉頰。
王玉渦咬了搖頭,謝傅見狀不悅,沉聲:「伯伯不高興了。」
「玉渦身心早已經被伯伯俘虜,不配當伯伯的女人,根本不配,只配當伯伯的奴隸。」
謝傅哈哈一笑:「你既要當奴隸,也只能當伯伯一個人的奴隸,知道嗎?」
王玉渦柔柔弱弱的臉頰驟得露出傲色來:「那個當然,除了伯伯,誰也不配。」
「你既要當奴隸,我也要送你一個字號,以後就叫你字號,不叫你名字。」
王玉渦一訝,緊抿著嘴唇,一臉委屈巴巴,謝傅淡道:「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王玉渦聽話照做,謝傅拉開她的衣褲,用手指在鼓上留字,王玉渦眉頭微蹙,並不知道謝傅在上面寫著什麼,既是奴隸字號,自然類似烙印、耳洞等奴隸標記。
謝傅停下,王玉渦蹙起的眉頭並沒有平順下去,只聽謝傅問道:「知道我在你鼓上寫什麼嗎?」
王玉渦從小都是天之驕女,在家是名閥小姐,就算在李閥,連李徽朝都要對她言聽計從,連假扮的身份都是名閥夫人,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在鼓上留下標記,這是一種恥辱,可這恥辱是伯伯給她的,她又必須接受。
謝傅笑道:「留了兩字——梨渦。」
「梨渦?」
「君恩許歸此一醉,傍有梨頰生微渦。玉渦你可知道,每當你發自內心喜悅的時候,你的嘴角都會生出兩個微不可察的梨渦。」
王玉渦一驚,沒想到伯伯竟是如此細心之人,她自出生時,臉頰便有兩個梨渦,玉渦之名由此而來,可是隨著年齡增長,臉上這兩個梨渦卻消失不見,只有心悅得像鮮花開放時,嘴角才會重新現出這兩個梨渦,不過卻細微得像兩點塵埃,也曇花一現。
所以,就算陳玲瓏與她相處多年,卻也不知道她身上有這個特點。
而伯伯與她相處的時間比陳玲瓏要短得多,伯伯卻細緻的察覺到了,並一清二楚。
王玉渦竊喜又激動:「伯伯……」
「喜歡這個字號嗎?」
王玉渦主動投懷送抱:「喜歡極了!」
謝傅得意大笑,陳玲瓏微微笑著,就知道伯伯是個有玲瓏心思的人。
「玲瓏,去熄燈。」
王玉渦溫柔乖巧說道:「伯伯,玉渦這會乖乖的,絕不會打擾伯伯安眠。」
「晚了,今晚我不打算睡了,好好收拾你們兩個。」
走到桌前正要熄燈的陳玲瓏聞言,心頭一提竟僵著不動。
「玲瓏,熄燈後,你也過來。」
噯,聲音輕的只有自己聽見。
……
一夜過去,謝傅與兩女這段關係也畫上一個小結局,箇中之奧秘,天地知羞,不足為外人道。
謝傅也終於可以好好睡上一覺,日上三竿也不知晨曉。
而對於兩女來說,雖僅僅一夜光陰,身心也發生了莫大變化,有如一夜花開。
由朦朧走向明朗,從夢中走向現實,知情越動,知羞越恥,要真正適應過來,只怕又要一個過程。
兩女先後從困朦朦中醒來,或許生怕又是一場夢,不敢深眠,又或者夢中已經沒有現實美好。
看見謝傅就在身邊,心也踏踏實實著地。
王玉渦見陳玲瓏蹙的眉頭有如晨花,嬌貴中透著楚楚,問道:「痛嗎?」
陳玲瓏沒想到王玉渦開口就問這個問題,本想避開,可一想到王玉渦昨晚就在現場,她也是參與者之一,於是微笑著輕輕搖頭:「不痛,就像……」說著宛然一笑。
王玉渦倒是敢說:「就像被刀子開了小眼,雖然傷的不深,卻永遠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疤。」
陳玲瓏赧然一笑:「說不上來。」說著輕輕朝謝傅看去,某些畫面情景在腦海重新,不由一陣害羞,把螓首往旁邊一轉。
王玉渦道:「昨晚都那樣了,你怎麼還這個靦腆樣子。」
說來奇怪,就是昨晚都那樣了,內心反而更難為晴,先前還可以純粹的當做鼻眼來看,現在知其真妙,男人與女人還能有這樣的相處之道,反而難以適從。
王玉渦督促:「說話啊。」
王玉渦同樣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希望從陳玲瓏這裡找到共鳴。沒有真實經歷,哪有真知灼見,以前常將這種事掛在嘴邊調侃,是輕薄了。
當你知曉男人之濯纓滄浪,方知不可輕提。
陳玲瓏輕笑:「伯伯很溫柔,並……並不會讓人很難堪……」
王玉渦沒好氣道:「對你倒是溫柔,對我可是粗魯的很,我此時還如刀割般疼痛。」
陳玲瓏不知道有詐:「胡說!我明明看伯伯對你也一般溫柔,輕輕循循的問,生怕驚嚇到你。」
王玉渦笑道:「你倒是看得真切。」
陳玲瓏方才知道上當,心頭漪漾,也不應聲。
王玉渦笑道:「好啦,你也別伯伯的叫。」
陳玲瓏好奇:「不叫伯伯,叫什麼?」
「叫你昨晚那種叫法啊?」
陳玲瓏看著王玉渦目光逼問,抿唇說道:「我給忘了。」
「忘了,我可以提醒你啊,我可是聽得真真切切,伯伯不是讓你叫他檀郎。」
陳玲瓏應道:「檀郎人人可叫,我為何叫不得,況且伯伯也是真檀郎,雅郎君。」
「唷,郎君兩字都說出來了。」
陳玲瓏笑道:「你不是唱過,檀郎丰儀似春風,春風臨窗揭羅幃,笑當郎君枕。我既說檀郎,為何不能說郎君,這大街小巷是個男人都可叫郎君。」
王玉渦咯的一笑:「那不是街上是個男人都可叫你娘子。」
陳玲瓏打了王玉渦一下:「又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理還不是這個理。」
陳玲瓏沒好氣道:「此郎非那郎,此娘也非那娘。」說著又看向睡熟的謝傅,這人動若梭機,靜下來又像一幅畫。
王玉渦問:「那伯伯叫你什麼啊,是不是叫瓏娘啊?」
陳玲瓏嫣然一笑,笑容甜如蜜糖。
王玉渦取笑譏誚:「陳玲瓏,你罵起人來不是口若刀劍,每次見面就賤婢賤婢的掛在嘴上,怎麼現在都不會罵人了。」
「好端端的,我罵你幹什麼,王玉渦,你再得寸進尺,我可揭你的短了。」
王玉渦笑道:「我有什麼短可被你揭。」
陳玲瓏也不客氣,直接說道:「你倒是大膽,直呼伯伯名諱,傅郎傅郎的叫。」
王玉渦卻毫不羞赧,笑道:「我都與伯伯抱作一團,不叫傅郎叫什麼,莫非叫登徒子麼。」說著咯的一笑。
「就算你嘴上叫登徒子,心裡也樂意。」
「你還不是一樣,嘴上說伯伯別,伯伯輕,心裡還巴不得伯伯重又快。」
陳玲瓏沒有王玉渦這麼潑辣,氣惱的打了王玉渦一下:「你這張嘴啊!」
王玉渦接話:「伯伯可喜歡得要緊。」
嘴上占了一句便宜之後,主動罷架:「好啦,都一塌糊塗,誰也別笑話誰了。」
兩女對視一笑,昨夜的事若真要打破砂鍋說到底,彼此都無地自容。
王玉渦主動伸手拉住陳玲瓏:「玲瓏啊,說來也奇怪,我與你相處好多年,內心卻感覺從來沒有這麼親過,難怪有人說,睡過同一張床的就不一樣。」
陳玲瓏笑了笑,這種感覺真好,二人是侶,三人就是成家了,她來到這世俗,第一次有家的溫馨歸屬感。
她本來與王玉渦水火不容,謝傅在修復兩人關係上出了很大的力氣,也付出許多,正是伯伯用他的開闊胸懷和高尚德品才修得這樣的善果。
事情也證明伯伯是對的,自己當初的固執,這會想來顯得多麼愚昧,心中也對謝傅佩服得五體投地。
朝熟睡的謝傅看去,突然間卻有點患得患失的感覺,伯伯終究不屬於她,其實她並不是想占有伯伯,只想成為家的一員,甚至可以在伯伯身邊當一名奴婢,可是鶴情、仙庭容得下她嗎?
若事情暴露,她肯定要被驅趕,到時候她就失去在世俗的一切了。
王玉渦何等敏銳,立即看出陳玲瓏的黯然神傷,柔聲問道;「玲瓏,怎麼了?」
「老大,我們兩個與伯伯睡在同一張床上,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王玉渦可沒有陳玲瓏這麼多複雜想法,笑著調侃:「怎麼,你還想要名分,看不出來你這麼貪心。」
「不是……」
陳玲瓏將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王玉渦聽到卻是一笑:「你真以為伯伯只有我們兩個,他跟李徽容還不是眉來眼去,還有他的那位好姐姐,也沒有表面那麼單純,伯伯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來享受人間美色的。」
陳玲瓏說道:「可我們與鶴情仙庭關係那麼要好,上次在澹臺府,鶴情與仙庭盛情款待,我們兩個卻撬牆角。」
王玉渦一笑:「你這話說錯了。」
陳玲瓏疑惑:「哪裡說錯了?」
「是伯伯撬別人的牆角,把我們兩個給撬走了。」
「你別開玩笑了,我說認真的,我真的無法再面對鶴情和仙庭。」
陳玲瓏有這樣的顧慮與不安,也正說明她這個人正直習慣。
王玉渦嫣然一笑:「我剛才說什麼,睡過同一張床就不一樣了。」
陳玲瓏立即明白王玉渦的意思,表情古怪起來。
王玉渦又道:「你先前與我不也是深仇大恨,你要殺我,我要殺你,我們兩個現在不也冰釋前嫌,親姐妹都沒有這般親近,改天我們兩個找機會,你扶手我扶腳把鶴情送到伯伯身上,鶴情累了,我們就幫忙著搖一搖,鶴情嗓子喊啞了,我們就幫忙著餵杯水,讓她欠我們一個大大的人情,怎好意思與我們兩個撕破臉皮。」
陳玲瓏忍不住嗔笑道:「你真是胡鬧。」
「噯,這不正是當奴婢的本分嗎?至於胡鬧不胡鬧,要看結果。」
陳玲瓏若有所思起來,一想那場景,只覺真是亂成一鍋粥。
王玉渦輕問:「在想什麼?」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