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5章 夢話
第1775章 夢話
謝傅很快一笑,在椅子坐了下來:「我與她非親非故,你挾持她來威脅我有什麼用,王……」謝傅還不曾叫過她的名字,一時生硬。
「伯伯,妾身叫王玉渦。」
「王玉渦,你現在就殺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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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知道謝傅不是這麼冷酷無情,李徽容聽到這話,內心還是有點難受,她極為討厭這種情緒被別人三言二語掌控的感覺。
王玉渦鵝然一笑:「伯伯,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你才不會這麼無情,就是一個陌生人,你尚要憐憫,想辦法施救,何況李徽容。」
王玉渦還真的說中了,謝傅並非不關係李徽容的安危,只是想讓王玉渦放棄李徽容,嘴上卻是笑道:「王玉渦,人總是會變得。」
王玉渦美眸閃過狐疑之色,嘴上笑道:「伯伯,還不趕緊解釋,免得李小姐傷心。」
「好!王玉渦,她但凡少一根寒毛,我必殺你!」
「只要伯伯今晚肯放我走,我自然放了李小姐。」
說完,挾持著李徽容飛身離開。
謝傅冷哼一聲,追了上去。
一路上,王玉渦奪命狂奔,李徽容也沒有反抗,她畢竟是李家的小姐,李家表面的代言人,王玉渦還不敢拿她怎麼樣,嘴上淡道:「你畢竟是十三人傑之一,怎麼像個喪家之犬。」
王玉渦冷道:「我不是怕他,我是……」
她只是不想面對謝傅,與謝傅為敵,最好就是避開他。
李徽容也沒有多問,「輓歌,我想與你合作的打算依然不變。」有謝傅,她已經有與老爺子叫板的資格。
「等我脫身再說。」
此時王玉渦臉上汗如雨滴,如此疾速之下,對真氣的揮霍比起激戰也不逞多讓,李徽容卻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他追上來了。」
王玉渦回頭一看,果不其然,頓生惱怒:「他還敢追上來,就不怕我殺了你。」
李徽容微笑:「他的氣機已經鎖定你了,你跑不掉了。」
王玉渦冷道:「我就不信他捨得了你死!」
李徽容雖然很想知道答案,嘴上卻道:「王玉渦,我可以幫你。」
謝傅氣機鎖定在王玉渦身上,王玉渦已經逃不掉了,心情卻也有點矛盾,莫非一會真的將她殺了不成。
說來她並無加害鶴情之心,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謀事,一會廢去她一身武道吧。
正想著,李徽容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人就摔在地上,而王玉渦棄李徽容而去。
謝傅停了下來:「你沒事吧。」
李徽容微笑:「不礙事。」
「你先回去,我去捉她。」
李徽容捉住謝傅的手臂:「算了,她是我李家的人,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謝傅察覺到李徽容有袒護之意,還是起身追了上去。
李徽容突然一聲弱叫,似受傷不輕,謝傅人在空中,身形稍微一頓,卻沒有回頭意思。
李徽容郎道:「不要殺她!」
謝傅心中暗忖,果不其然!
這口氣他憋了三年多,今晚要吐個乾乾淨淨。
王玉渦在一座貌不驚人的小宅落下,雙足剛剛落地便揚起雙袖,驟地有如吹起一陣北風,樹上的枯枝搖擺不止,
武道高手神敏非常,能從空氣中殘留的真氣氣息追蹤,她剛才拂袖,就是將空氣中的真氣氣息盪歸於無,好將自己隱藏於千家萬戶中。
此時內衫已經濕透,心還怦怦狂跳,平生從沒有經歷過如此驚心動魄。
正要入室換身衣服,突然身後傳來輕微動靜,王玉渦停下腳步,表面平靜如塑,心卻像擂鼓一般怦怦的跳。
緩緩轉過身來,果不其然,是謝傅追來了,王玉渦賠笑:「伯伯。」
「王玉渦,是要你束手就擒還是我自己動手。」
王玉渦眼神閃爍,思索著如何脫身,卻感覺到謝傅氣機已經將她牢牢鎖定,若不全力一拼,根本沒有脫身可能。
見到王玉渦眼神中的狡黠,那個端莊賢淑的大弟妹已經消失不見了,謝傅不忍睹視,背過身去:「不要讓我動手!」
「伯伯若要殺我,我只好拼死反抗。」
王玉渦驟地一掌朝謝傅後背擊去,武道到了這個層次,無它,唯有強弱快慢。
謝傅心中嘆息,若王玉渦束手就擒,他會饒她一命,如此冥頑不化,他只好殺了她。
謝傅似躲避不及,王玉渦一掌實實著著落在謝傅後背,連王玉渦都驚訝這麼輕易得手,卻哪裡知道謝傅有護體真氣兼神之軀,根本並不屑躲避。
王玉渦這一掌落在謝傅後背,謝傅身軀如大山紋絲不動,她自己反而被一股氣勁彈開,楞在原地一臉震驚,生平從未遇到如此離譜的事,便是入道高手也不能做到從容受她一掌。
謝傅轉過身來:「弟妹,這一掌算是抵了你我的相識之情。」語氣雖然平淡如水,眼神卻異常冰冷。
王玉渦恍然大悟,難道伯伯剛才有心放她一馬,如果她束手就擒的話,她這一掌卻斷送了自己生路。
詭異的,心中卻掠過一陣暖意,微笑說道:「伯伯真是重情之人,弟妹領情了。」
「光憑肉掌,你是傷不了我,亮出你的兵器,使出你全部能耐。」
「伯伯重情,弟妹豈是薄情之人,不如這樣,就由弟妹先為伯伯撫琴一曲,好歸還伯伯你的情義。」
謝傅輕輕應道:「好。」
王玉渦推門回屋,屋門攤開,點燈端坐於琴桌之前。
天地好一陣寂靜無聲,醞釀許久方才叮叮嚀嚀,琴聲如山澗清泉般悠揚響起。
謝傅人站在院子中央,聽著琴聲輕輕拂過心弦,心情愉悅,被喚醒的情感也回憶起兩人初見——
他剛踏入崔府大門,王玉渦就率一眾弟妹門口相迎,齊道萬福,讓他受寵若驚,深感被人禮重……
琴聲變得更輕更柔,有如晨曦的露珠清新而純淨,滲透肌膚滋潤心田,謝傅不由閉目陶醉,感受琴聲中文字言語無法表達的情感。
唯有知琴者方知琴語,否則悅耳而已。
此刻名叫《梅花引》那是晉朝傳今的名曲,曲調在徽音有重複三次,又有別名《三弄》。
此曲歌頌梅花不畏寒霜,迎風斗雪的頑強性格,進而來讚譽具有高尚情操的人。
謝傅清晰感受到了,心中不由說一句,大弟妹有心有情了。
一曲奏完,天地悄靜,萬籟俱寂,而謝傅意猶未盡的睜開眼睛,還想再聽一曲。
這時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小雪,雪花在屋內燈光的反映下如一朵朵小紅花,落在頭頂,落在肩膀,落在地面上,點染一切,梅花也變得濃郁芳香。
謝傅朝屋內望去,燈光處卻似乎變得冰冷入骨,聲音傳來:「伯伯,你的情義已經歸還。」
謝傅輕輕應好,聲音之中已無殺氣,屋內卻驟然傳來蕭殺琴音,謝傅驟然覺得周身經脈隨著琴聲激盪,真氣在經脈內暴漲,體內一邊哀鴻。
謝傅立於原地動也不動,嘴角莞爾一笑,這就是弟妹的真正本事嗎?這就是秋雨輓歌的神奇天賦嗎?
若是換個人,此刻已經脈爆裂身亡,但是謝傅不一樣,他兼修崑崙無上心法和悟武寶典,經脈之寬厚驚人,加上還有神之軀庇護,絲毫不懼也輕輕鬆鬆。
甚至這種真氣有如熱血沸騰讓他快意非常。
「伯伯,你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
謝傅淡然:「無妨,我還想再聽弟妹一曲。」
「伯伯,聽我輓歌者,從來沒有一個人活著。」
「弟妹,請。」
琴聲在謝傅雙耳消止,卻在他心中響起,卻詭異的在他體內響起,經脈如弦顫,聲音透透魂魄,體內好像變成萬千樂器齊奏。
謝傅從來沒有這般驚奇遭遇,他也是好曲之人,完全放開自己,享受著這種奇妙。
謝傅以為輓歌本來就是傷感的,但是王玉渦的輓歌是毀滅的,第一次如此傷感,或許這一次,才真正像首輓歌。
沉浸在這種奇妙的謝傅突然感覺身心十分疲憊,緊接著有如置身蒸爐之中,全身汗水如流,困的想直接倒下睡覺,這兩天,這種感覺已經發生第三回了。
謝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韻不在身邊也無法查個究竟。
眼皮沉沉,人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噗的一聲。
「伯伯!」
一聲關切喊聲,王玉渦人就如飛燕從屋內竄到謝傅跟前,蹲下將他攙住。
「弟妹,這一曲很是美妙動聽,只是我今日有些疲累。」
「伯伯,我不想殺你了,你動手殺了我吧。」
謝傅一訝,見她眼眶發紅,眸里似乎淚痕,這副臉容讓他感覺曾經的弟妹又回來了,有著親情的羈絆,也有著無聲的關心,不由自主的會心一笑:「你贏了,我輸了,罷了。」
說出這句話只感覺無比的輕鬆,拿開王玉渦的手,人站了起來:「我回去了。」
王玉渦看著他轉身離開在雪地留下的腳印,對他的敬佩依舊。
她與崔三非雖然相處數年,但是彼此勾心鬥角,而與伯伯相晤時間不長,伯伯卻赤誠以待,從不設防,
那日她們與澹臺鶴情、顧仙庭聊起伯伯,說伯伯為了給她們在玄澹齋置一身衣裳寶飾,又是跟澹臺鶴情鬧,又是跟顧仙庭借銀子。
當時大家聽完都哈哈大笑,此時想來卻是潤心無聲,讓人十分感動。
伯伯……
謝傅步伐蹣跚像個老人,行了十幾步之後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伯伯。」
王玉渦在剎那間來到謝傅身邊,一邊攙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手指貼在他的手腕上,真氣透體而入探查他的傷勢。
奇怪的是,真氣一氣通貫並無淤滯,說明伯伯並沒有受內傷。
謝傅說道:「困死我了,找出地方讓我躺一下。」說著眼皮沉沉落下。
王玉渦又被謝傅嚇了一跳,忙把手指探到他的鼻間,在這說話的功夫,謝傅已經睡了過去。
王玉渦一臉奇怪,這也能睡著,愣了個十幾息之後,將謝傅帶回房內,放平在床榻上。
看著呼呼大睡的謝傅,欣悅一笑,伯伯你對我可真是放心,就不怕我趁你睡著把你給宰了。
覺得天氣有點寒冷,就點燃炭爐,端到床邊來,又幫他蓋好被子。
人坐著桌前,屋內暖洋洋的,一會就趴在桌子上睡桌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卻被一把驚呼聲吵醒,原來是謝傅在說著夢話:「小夜,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王玉渦莞爾一笑,伯伯還真是多情,這小夜卻不知道又是哪一個情人。
說著伯伯英俊瀟灑又溫柔體貼,哪個女人不喜歡啊,情人多一點也是可以理解。
那邊又說著夢話:「小夜,都是我的錯,我後悔啊,這一次就算要我與天下人作對也在所不惜。」
雖是說著夢話,這話卻字字清晰傳入王玉渦的耳中,也見識到謝傅痴情的一面,這做夢說的話最真了。
人走到床榻看著謝傅,他閉著眼睛,眉頭卻是緊鎖著,充滿悲傷憂愁,嘴上念叨個沒完,看得王玉渦都有點心憐,便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輕說道:「伯伯,你要權有權,要名有名,要女人有女人,還有什麼事能讓你如此悲傷煩惱。」
這時謝傅雙手亂捉亂撓,身體也劇顫不止,人如驚厥一般,說著夢話也變得語焉不詳。
王玉渦吃了一驚,伸手一觸,這才發現他的身體燙熱如火爐一般,眼見他雙手亂舞,身體翻動快要滾了床下,忙俯身按住他的雙臂:「伯伯……」
謝傅雙臂驟地的反手將她摟住,人就狠狠撞在胸膛上,俏瓜兒一陣生疼:「哎呀,伯伯。」
王玉渦人忙要擺脫,謝傅人卻如溺水的人捉住救命稻草,她越反抗,謝傅捉的越緊:「不要離開我。」
王玉渦心頭一盪,就心軟了,伯伯又不是外人,就讓他抱一抱吧,又不會少塊肉,嘴上甚至柔聲安撫:「不離開你,不離開你。」
「我愛你……」
雖是夢話,聲音卻切金斷玉,充滿堅貞。
王玉渦心頭又是一盪,還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如此動聽的情話,驟然發覺謝傅竟來解她衣裳,驚慌說道:「伯伯,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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