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甦醒

  「為何我竟能瞧見這幅畫呢？」我眉頭緊鎖，在黑暗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良久，腦海中忽然如閃電划過般憶起那本內容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青銅古書。

  難道那些文字以及那幅奇異的畫，在我將青銅古書壓在身下的那一刻，悄然進入了我的身體？這可能嗎？

  不過，這似乎是目前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然而，這個念頭剛一浮現，我的心便猛地揪了起來，緊張的情緒如潮水般瞬間將我淹沒。

  倘若真的按照那幅畫所展現的世界運行規則，我若已然死去，那要麼此刻已經在「歸來城」里被殘忍地穿成了串，要麼早已被那些恐怖的馬頭人身的怪物給擒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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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現在卻依舊身處這片黑暗之中，一個大膽而又令人心悸的念頭在我心頭瘋狂涌動：那就是我還沒死，只不過處在一種類似夢境的狀態當中。

  難道醫生正在搶救室里搶救我？是因為打了麻藥的緣故，所以我才陷入這種奇異的狀態中的？

  念及於此，我的情緒驟然失控，雙手合十，在黑暗中跪了下來，扯著嗓子拼命的大叫：「各位醫生大老爺，求求你們千萬別放棄我！只要你們救活了我，要我幹什麼都行！」

  我呼喊了良久，終於意識到我的聲音只是在心頭迴響，根本傳不出去，這讓我心中焦急萬分。

  「要相信醫生，對！我應該相信他們，救死扶傷是他們的指責啊？」我不停的自我寬慰著。

  忽然我又開始擔心起來，擔心沒有人給醫生送紅包，從而讓他們不會竭盡全力救我。

  我的思緒紛亂，緊張無比，各種胡亂的猜疑。這種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漸漸地我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後路」。

  搶救無非就兩種結果：成功和失敗。

  成功了還好，一切皆大歡喜，若是失敗了，我必須有所心理準備。

  我看過整幅世界運行的規則後，知道人死後命運的最關鍵的節點就在於那個九面判官的審判。

  所以我必須靜下心來，仔細審視我這十八年的短暫一生，看看有什麼事件是能影響我得到那個『生』字的審判結果的。

  仔仔細細的想了好幾遍，心裡湧起一絲慶幸，慶幸我這一生如此短暫。若是讓我活到一百歲，我做過的那些調皮搗蛋的「錯事」估計一籮筐都不夠裝的。

  我總結出來一共有四件相對而言的「大事」，有可能影響這『九面判官』對我的「審判」結果。

  第一件事是我5歲那年曾把空空的易拉罐尿滿，欺騙幼兒園的小朋友說是飲料，結果小朋友喝到一半，說味道不對。

  我哈哈大笑著說那是尿，結果那小朋友嘔吐到暈厥，險些休克。

  第二件事是我9歲那年上小學，當時小學的廁所還是旱廁。我趁女老師上廁所，繞到廁所的後面，將點燃的爆竹悄悄的扔到了她的蹲坑裡，結果不僅嘣了她一腚的屎，還嚇的她掉進了茅坑裡。最後害她成了全校的笑柄，這件事直接導致了她因羞憤而辭職。

  第三件事是我12歲那年被大軍拉著去偷看鄰居家比我大三歲的姐姐洗澡。當時她光著屁股坐在浴盆里，正在用洗髮水洗頭時，我趁她看不見，透過那扇小小的窗戶，將一瓶辣椒水倒進了她的澡盆里。之後她捂著下身在澡盆里鬼喊鬼叫的跳了起來，因為臉上都是洗髮水，她看不清，最後她推倒了浴盆，從而摔掉了門牙。

  第四件事是我15歲的時候下鄉收貨時哄騙村裡的一個老太太以極低的價格賣了她的家裡的那幅古畫。

  頭三件事我自然逃不掉應得的懲罰。但是這第四件事，卻是我背著老爹乾的，回家之後我暗自還洋洋得意了很久，現在想起來卻有些脊背發寒。

  我覺得這第四件事最很可能會影響那九面判官對我的審判結果，所以心裡懊悔不迭，極度不安。

  這種情緒持續了很久，折磨的我心神俱疲。

  忽然，我覺的有什麼東西壓在了我身上，頓時感到有些氣悶。

  我靜下心來仔細感覺著。從我的小腹到胸膛再到肩頭的承壓的感覺來看，壓著我的那個東西好似是一根由粗變細的柱子。

  「難道是醫生給我上了設備？」心想只要能救命，壓個半死我也願意，何況那柱子並不重。

  又過了好一會兒，我的腹中突然湧起一陣強烈的飢餓感，如同無數隻小蟲子在肚子裡瘋狂啃噬，餓得我心裡異常難受。

  在這難耐的時刻，我的腦海中猛然浮現出老媽做的色香味俱全的鹵豬蹄來。那油亮的色澤、濃郁的香氣以及軟糯的口感，光是想想就讓我更覺飢餓難耐。

  忽然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莫名地扭過頭，下意識地便咬了過去。還別說，真的有個東西被我咬在了嘴裡！那東西硬硬的，又帶著些柔軟，入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鹹味。

  「難道真的是鹵豬蹄？」我一邊啃著一邊琢磨著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不過那東西啃在嘴裡，牙齒咬在上面的感覺，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得讓我幾乎不敢相信。

  難道真是豬蹄？這味道怎麼......這麼這麼寡淡？難道是因我口中無味的緣故嗎？想想很有可能，以前我感冒的時候吃什麼都沒味道。

  可就在我滿心疑惑之時，忽然那豬蹄」從我嘴巴里飛了出去。

  臥草，這豬蹄怎麼會跑呢？難道跟剛殺的魚那樣，剛出鍋時還活蹦亂跳的？我胡思亂想著，再次將那「豬蹄」咬住了，而後繼續啃咬起來。

  然而，啃著啃著，那「豬蹄」又一次飛了。

  我尋思著就算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所以不停地追咬著那個「豬蹄。可是這豬蹄一直跑一直跑，把我急的恨不得咬死它！

  莫名的，我居然伸手將那「豬蹄」給緊緊抓住了，就這麼不停地來回啃呀啃呀。

  而那個「豬蹄」卻在我手中動來動去，仿佛在拼命掙扎一般。

  我心想他媽的這廚師真是可恨，怎麼沒殺乾淨呢！

  不過，我漸漸覺得這玩意兒不像鹵豬蹄。畢竟豬蹄可沒有五根腳趾頭呀！而我手裡的這個東西居然有五根腳趾頭，這著實讓我好奇不已。

  心想這是什麼東西啊？我絞盡腦汁將所有帶有五根腳趾頭的美味全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熊掌？是熊掌嗎？熊掌我雖然沒吃過，但是從網上看到過相關的圖片和介紹。那肉乎乎的帶著五根腳趾頭的鮮亮模樣很讓人有食慾，據說那可是絕佳的美味！大補之物！

  難道看我傷重，醫生特意給我加個熊掌來進補？想到這裡，醫生的高大形象，和藹可親的模樣，在我腦海里泛濫。

  儘管這熊掌的味道實在寡淡，但我依舊賣力啃了起來，畢竟這是醫生安排的，不用說肯定是為了挽救我的生命！

  那股對生存的渴望讓我幾乎瘋狂的啃咬那隻「熊掌」，只不過這「熊掌」處理的實在不咋地，指甲一個勁地塞牙。心想這要是真的獲救了，可得好好跟他們說說，下次處理熊掌的時候一定要認真一點！

  就在我啃的極其賣力之時，不知什麼東西蹬了我一下，嘴裡的「熊掌」立刻飛了！

  我心頭大急，心想難道有人跟我搶食，於是再次抓住了那隻「熊掌」，還沒啃幾口，結果又被蹬了一下！

  媽的，誰啊！

  我頓時怒不可遏，強烈的憤怒讓我陡然睜開了眼睛，想想那個跟我搶食的傢伙到底是誰！

  不過，眼睛剛睜開，頓感一陣眩暈，急忙再次閉上眼。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潔白的世界。

  頭頂的天花板是純淨的白色，有個白色的節能燈還亮著，一縷陽光不知被什麼反射在天花板上，映出一個不規則的白光形狀。

  「這是哪裡啊？『歸來城』嗎？」

  我有些迷茫的轉動眼珠，不過當我嗅到那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時，我有點清醒了過來：這他媽鬼的『歸來城』，這是病房！老子沒死，我還活著！

  「嘎嘎嘎......」，我神經質一般的大笑著。

  正當我興奮的找不到北時，扭頭的瞬間，我的笑聲戛然而止並且瞪大了眼睛！

  因為距離我的臉頰不足三十公分的地方赫然是一隻白皙的大腳丫子，那五根雪白的腳趾頭，腳背，腳後跟，以及部分粉紅的腳底板上都是濕潤的痕跡。

  這景象讓我迷糊了，懵逼了，一時有點咂摸不過味來。當我的眸光沿著這雪白的大腳丫子往回看時，這才發現一條套著藍色褲筒的大長腿正壓在我的肚子上！

  「哇操！」我急忙推開那條壓在身上的腿，身體快速的縮在了床頭！驚疑不定的繼續朝那人看去。

  只見那人蒙頭蓋著一角白色的薄被，大張著兩條白皙的手臂，露著肚臍眼，兩條頎長的腿大張著，正在床尾酣睡。

  「狗崽子的，這是誰啊？媽的，我說這豬蹄和熊掌咋這個味呢？感情是你這狗東西的腳丫子！」一想到我抱著別人的臭腳，又是當豬蹄又是當熊掌的啃了那麼久，只覺的胃裡翻騰的厲害，止不住的想乾嘔！

  我心裡憤恨極了，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去，但是我忍住了。心想萬一是哪個搶救我的醫生，因為實在太累所以睡著了。

  人家剛救了我的命，我可不能胡來。

  所以我遲疑了好一會兒，這才輕手輕腳的爬到那人胯下的位置，伸手去掀蓋著他頭臉和胸膛的薄被，伸著腦袋想看看他長什麼樣。

  當薄被緩緩的從那人臉上拉開時，一張精緻的小臉出現在了我眼前。

  那人披散著頭髮，露著一張鵝蛋臉，其額頭飽滿，兩眉細長，閉著眼睛，高鼻樑，小嘴巴，下巴尖尖的。總之這面相非常漂亮。

  「這是護士還是醫生？」我瞧著這張臉總覺的似曾相識，忽然心頭一驚，失驚道：「狗屁醫生護士，這不是高豆豆嘛！怎麼會是她呢？」

  我有些迷糊了，急忙用力拍打著有些眩暈的腦袋，這才緩緩的想起來，好像是她送我來醫院的。

  不過，我也想起來了，也是因為她，我才被車撞的呀！

  心裡突生不忿，伸手拍打著她的大腿，不耐煩的叫嚷道：「喂，你醒醒，醒醒！」

  「嚶......？」高豆豆被我喚醒了。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瞧著我，茫然了幾秒鐘後，猛然坐了起來，瞪大眼睛驚喜道：「你醒了！」

  我皺著眉頭掃量著她，問道：「你怎麼跟我睡在一起了？」

  高豆豆忽然撓著被我當成豬蹄和熊掌啃的那隻腳，一邊對我說道：「陪護你呀。晚上在椅子上睡覺簡直難受死個人，我看這床這麼大，半夜我就躺床尾睡了。」

  「臥草，你可坑死我了！」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高豆豆奇怪道：「怎麼了？我怎麼坑你了？」

  我瞥了一眼她正抓撓的那隻雪白的大腳丫子，心想這麼丟人的事兒可不能告訴她，免得她取笑我。幸好她的腳丫子看起來還算白白淨淨的，若是一個大男人的臭腳丫子，我他媽的豈不是一年都吃不下飯了？

  想著想著，便感到一陣頭暈，急忙握著拳頭再次敲打額頭。

  高豆豆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柔聲道：「別敲了，你這是腦震盪的後遺症，過幾天就好了，再敲小心加重了！」

  「腦震盪？」我放下手，奇怪道，「我記得我被車撞了，還吐了血，好像要翹辮子了，怎麼只是腦震盪呢？」

  高豆豆卻有些神秘兮兮的朝我探著身子，低聲道：「我覺得這裡的醫生是庸醫，根本不會看病。」

  「為什麼？」我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高豆豆壓低聲音繼續道：「送你來的時候，那個黃醫生說你的心臟停了，沒法救了，一個勁的讓準備後事呢。當時把我嚇慘了，正琢磨著怎麼跟你家裡打電話呢，他突然又說你的心臟又跳了，還說你身體素質好，也虧車速不快，雖然吐血卻沒什麼大毛病，只是有些腦震盪。我當時心裡詫異極了，便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支支吾吾的說一開始沒檢查清楚。你說他是不是庸醫？」

  我聽到她的話後，登時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高豆豆忽然扭著身子探向床尾，將一個扎頭髮的皮筋拿了起來，一邊扎頭髮一邊對我道：「不管怎麼說，你沒事就好。」

  我微微蹙眉，總覺的這件事怪怪的，因為我真覺得自己當時快不行了。

  不過她說的也對，總歸是有驚無險。現在腹中飢餓難耐，頭腦暈沉，實在也沒那個腦筋細琢磨了。

  高豆豆將手伸進了自己衣服里，打著哈欠，整理歪歪斜斜的胸罩時，我朝她道：「去買飯，我餓死了！」而後，再次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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