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夢心驚

  高家母子坐上車子灰溜溜的走了。

  王警官囑咐了我幾句，便讓我趕緊回去休息，忙碌了一天他也累的夠嗆。

  莫說他，經過老人跳湖死亡，屍變，古書，被抓，審訊，釋放還有高家母子的咄咄逼人，一連串連驚帶嚇的，等出了派出所的大門，這才感到我是如此的身心俱疲。

  我哆嗦著身體到馬路旁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包煙，一邊抽著一邊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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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這三里多的路是那麼的長。以前我下鄉收穫翻山越嶺的一個村子接著一個村子的轉悠吆喝，都沒感到像現在這麼累，都不知到是怎麼進入校園，站在北區六號宿舍樓前的。

  當我使勁的推開那扇沉重的宿舍樓的回彈玻璃大門時，整個人差不多都快虛脫了。

  此時，宿管室里的燈依舊亮著。玻璃窗戶的後面，那個身穿白色背心的宿管大爺依靠著椅子，昂著腦袋張著大嘴，鼾聲如雷。

  桌子上的收音機播放評書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宿舍樓的大廳里是如此的清晰刺耳，更是令人感到莫名的驚悚。

  「......說時遲，那時快，小片刀這麼一閃，你說怎麼著？鮮血四濺，人頭落地......」

  「落你媽的地！」我沒好氣的咒罵了一句，而後拖著沉重的腳步踏上了樓梯，抓著樓梯護手，一階一階地緩緩往上走。

  當終於抵達六樓那昏暗的樓道口時，我已然精疲力竭，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實在沒辦法，我只能用手扶著牆壁，在通往七樓最下面的那層台階上慢慢坐下來。

  此刻，我的雙腿不停地顫抖著，酸脹的厲害，腳後跟疼的要命。只好脫了鞋子，並用拳頭不停的用力地捶打著兩條大腿，期望能減輕那讓人難以忍受的疲憊之感。

  走廊頂上的燈泡，散著黃不拉幾的光，落在我的身上，將影子映照的濃重無比。

  我凝望著那昏黃的燈光，敲打著雙腿，思緒忽然飄遠，讓我憶起了北方某個冬天的晚上。在同樣昏黃的燈光下，我和幾個狐朋狗友正圍坐在路邊攤盡情享用著羊蠍子的場景。

  那時真是開心啊，無憂無慮的，還能一手揪著黃麗麗的一條小辮子，站在她的身後假裝她是一輛摩托車，每次她都很配合的嘴巴里發出嘟嘟的聲音，然後哈哈哈大笑。

  突然我想家了，不想在這名牌大學待了！大學生活還沒到24小時，已經讓我待夠了厭煩了。若不是畏懼老爹的鞋底子和那已經交上去的20萬學費，我真想一走了之。

  我微微喘息著，感覺好些了，趕緊穿好鞋子站起來，沿著幽深的樓道朝著603走去，忽然覺得這樓道好長啊，似乎比高中的宿舍樓道還要長。

  那些鎖起來的綠色房門，此刻就像是一個個靜靜地佇立著綠怪人，黑乎乎的玻璃窗，就像兩個看著我的黑色方框眼睛，瞧的我一陣脊背發寒，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一些。

  前面有一間宿舍的門沒關嚴實露著一條縫，明亮的燈光沿著門縫射了出來，落在地面上，彎折在牆壁上，形成一個下細上粗的怪異的L形。

  不用說這是603，我的宿舍。

  從門縫裡透出來的不止有光，還有趙偉光與王超罵罵咧咧的聲音，其中夾雜著女孩清晰的叫嚷聲。

  「上路上路！」

  「放大招，干他啊！」

  「給我加血行嗎？」

  「傻逼往哪走呢？哎呦，我的媽呀，這個逼帶不動啊。」

  ......

  聽他們的動靜好似正開著語音打遊戲。

  我悵然的到了門口，有些難為情，畢竟在他倆眼皮子底下被戴上手銬帶走，心裡還是感到十分的丟人。

  我透過門縫往裡面一瞧，只見王超與趙偉光都是光著膀子，穿著大褲衩正坐在椅子上，捧著手機正打遊戲。

  忽然，手機里傳來一個女生的叫罵聲：「王超你傻逼啊，往下路走啊。」

  王超回嘴道：「你才是傻逼，賤貨。」

  那女生叫嚷道：「你他媽的才是賤貨！有種你別碰我，憋死你這個王八蛋。」

  王超笑道：「你別囂張，明天弄死你。」

  那女生笑道：「還弄死我？瞧你虛的那樣，三兩下就氣喘吁吁的。」

  手機里的幾個女生以及趙偉光都笑了起來。

  王超訕笑道：「明天老子就練起來。」

  忽然，趙偉光激動的喊道：「水晶沒了！完了，完了，輸了！」有些氣惱的丟下手機：「你們會不會玩啊，連跪十把了，不玩了。」

  一個女生也道：「我也不玩了，該睡了。」

  其他兩個女生也退了。

  王超放下手機，拋給他一支煙，朝他笑道：「重在娛樂，何必認真呢。」

  趙偉光點起那支煙，笑了笑，忽然道：「你說李楊今晚還能回來嗎？」

  「瞧那陣勢怪嚇人的，你說這李楊到底偷了啥東西啊？」王超看向趙偉光。

  趙偉光道：「這誰知道啊？」

  未免他們繼續瞎猜，我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們見我回來了，立刻迎上來，迫不及待地向我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們警察搞錯了，抓錯了人。

  王超聽後，臉上露出釋然之色，說道：「我就說嘛，咱們老李怎麼可能是這種人？」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篤定，仿佛對我的為人有著十足的信心。

  趙偉光詫異道：「警察也能抓錯人？我的媽呀，哪天把我錯抓了，還不把我嚇死了！」

  我見這兩個傢伙並未追根究底，也並未對我陰陽怪氣，心裡安定了不少。掏出兩根華子，隨手拋給他們二人，接著自己點上一支，換了拖鞋，坐在椅子上一邊抽菸一邊聽他們胡侃。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依舊空蕩蕩的三張床鋪上，問道：「他們還沒來嗎？」

  王超回應道：「還有六天才開學，他們到時候不來，那就是退學了。他們退了也好，咱們三個人一間宿舍也省得擠了，那壁櫃實在太小，根本放不了多少東西。剩下的三張床，咱們一人一張，可以放行李。」

  我微微點頭，陪他們閒聊了幾句，掐滅了菸頭後，拖著疲憊的身體鑽進了屬於自己那個小小的空間裡，不一會兒，便昏昏沉沉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要不是餓的難受，我還不醒呢。

  不過，起床之後，依舊感到疲憊的厲害，好似沒緩過乏來，哈欠連天的，實在不想動，便點了一個外賣。

  吃飽了之後，實在困的厲害，繼續躺下睡了。

  也不知怎的，一連睡了三天，結果還是疲憊不堪，這讓我感到十分的驚訝。心想莫不是身體出毛病了吧？

  不過，第四天傍晚，我剛起來想點外賣吃，卻見王超和趙偉光看我的眼神卻有些怪怪的。

  「你倆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我打著哈欠好奇的問道。

  王超與趙偉光對望了一眼，隨即有些遲疑道：「老李，你是不是有夢遊的習慣啊？」

  「夢遊？」我瞪大眼睛瞧著他，卻見趙偉光也是一臉驚疑的看著我。

  「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看見我夢遊了？」我一頭霧水的瞧著他們。

  王超忽然走到我的跟前，上下打量著我道：「你真不知道你會夢遊嗎？」

  我瞧他那個表情頓時一驚，忙道：「我真的夢遊了？」

  趙偉光咋舌道：「我勒個去的，您老人家夢遊那可是一絕啊。我聽說，別人夢遊都是不出聲，默默的轉一圈回來接著睡。您老人家厲害，夢遊跳大神，還掐訣念咒的，一直喊什麼雷啊，風啊的。我半夜起來撒尿，嚇的我尿了一褲襠！」

  王超接口道：「我膽子夠大的，半夜睡墳頭都不怕，好懸你沒把我送走咯。現在我們哥倆睡覺都不敢關燈。您老人家夢遊那叫一個準時準點，十二點按時開始，早上六點結束。若不是聽說，這夢遊的人不能硬叫，早他娘的一腳踹死你了！你還別信，這都有證據，全程錄像的！」

  聽他們說完，我這才明白，可能我在無意識中修煉「風雷仙術」，此時，王超打開了手機里的視頻給我看。

  我這麼一瞧，可不嘛，假模假式的跟跳大神似的，正是「風雷步」。也難怪我這幾天感到全身酸疼疲累不堪，原來每天夜裡都要練習6個小時的「風雷仙術」。

  「抱歉，實在抱歉啊！」我朝王超和趙偉光歉意道，「我今晚就出去租個賓館。」

  王超笑道：「你真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給宿舍加裝一台空調唄？」

  我點頭道：「那行。」

  這兩人聽我答應了，立刻表示，隨便我跳。

  我苦笑了一聲，趕緊從網上下了一個空調訂單。吃飯之後，再次呼呼大睡起來。

  這種狀態又持續了兩天，到開學的那天才消失了。

  我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不過那「風雷仙術」倒是形成了肌肉記憶，我也暗中嘗試了幾次，動作手勢咒語那是練的精熟，但是施展出的仙術卻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不過，每天不練習一個小時，讓身體熱透了，我渾身不自在。

  我從來沒指望自己能夠呼風喚雷，更像是將風雷仙術當成了一種健身的運動。

  正式開學的第一天，宿舍里迎來了最後一個舍友——王豪。

  初次見到王豪，我著實被他的相貌驚艷了一把。

  那是一個帥氣逼人卻又散發著徹骨寒意的男生。

  他身高一米八多，短髮利落，面容稜角分明，劍眉星目。身著白色無袖衫，搭配亞麻燈籠褲，腳踩人字拖，脖子上掛著一顆狼牙，左臂上的紋身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與不羈。整個人不苟言笑，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傲氣質。

  當他推著行李箱走進宿舍時，面對趙偉光遞來的煙，直接選擇了無視。

  這一舉動讓趙偉光尷尬不已，也覺得顏面盡失。

  當王豪毫不留情地將王超放在他床鋪上的行李箱丟在地上時，王超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從床上一躍而下，用胖胖的身體擋住王豪收拾床鋪的動作，指著王豪的鼻子，冷聲說道：「撿起來。」

  王豪只是靜靜地凝視著王超，目光陰冷至極。

  當王超再次厲聲要求他撿起來時，王豪猛地揮出拳頭，狠狠地砸在了王超的臉上。

  王超頓時怒不可遏，嗷地一嗓子，立刻對王豪還以老拳。這兩個五百年前同宗的兄弟，就這樣在宿舍里動起手來。

  說是動手，其實就是王超單方面挨打。

  王豪好似練過散打或者拳擊，僅僅三兩下就打得王超口鼻竄血。最後一拳更是威力十足，直接將王超打暈在了地上。

  我從未見過如此冰冷無情的人，換做以前，哪怕人腦子打出狗腦子，我也不會管。但是看到王豪打暈了王超仍不罷休，竟想要用腳踹王超的腦袋時，心裡湧起了一陣無名火。

  趙偉光見狀，立刻上前喝止。可王豪根本不給他面子，那隻套著人字拖的腳十分冷漠地踩在了王超的腦袋上，而且就那麼肆無忌憚地踩著。

  趙偉光被他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隨即他看向了我。

  我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到王豪跟前，俯身將他的那隻腳從王超的腦袋上挪開，而後拿出一支華子遞給王豪，說道：「算了吧，都是兄弟。」

  王豪凝視著我，我也毫不退縮地凝視著他。

  好像，他並不打算給我面子，似乎更像是立威一般，再次抬起了那隻腳。

  我將兩支華子一併點起，一支叼在自己嘴裡，一支直接插在了他的嘴裡。

  他呆住了，一直看著我。

  我吐出一口煙氣，朝他緩緩道：「你這腳若是敢落下去，我就將你的腦袋擰下來！」說完，我就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了下來，繼續抽著我的煙，眯著眼睛瞧著王豪。

  忽然，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只要他敢落腳，我似乎真的能把他的腦袋擰下來，這種感覺詭異極了，也真實極了。

  我的話讓趙偉光吃驚，他一直不停來回的看著我與王豪。

  王豪提著腳，嘴上插著煙就這麼看著我。最終，他點了點頭，放下了那隻腳，用手夾著那支煙，吸了起來。

  趙偉光見狀，急忙將王超扶到床上去了，朝我道：「他不會有事吧？」

  「只是皮外傷，過十分鐘他就醒了」，王豪突然開口了，卻是看向了我。

  趙偉光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朝王豪點頭一笑，倏然起身走到了陽台，看著彩旗插滿的校園，心想我這是怎麼了？

  迎新活動正在熱烈的進行著，播放的音樂，喇叭聲，正遠遠的透了過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