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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請死者閉眼 1

  農家樂的大門敞開著,我與豆豆毫不猶豫地徑直走了進去。

  院子裡,幾張乾淨整潔的大圓桌錯落擺放著,桌下是一箱箱已被喝空的啤酒瓶。閃爍的串串彩燈,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白日裡的熱鬧喧囂。

  正屋的瓦房中依舊亮著燈,前台那個胖胖的阿姨已然躺在沙發上進入了夢鄉,呼嚕聲如雷鳴般此起彼伏。

  「住店,住店啦」,我和豆豆走進屋內,對那胖胖的阿姨呼喚了幾聲。

  那胖胖的阿姨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並未因我的呼喊而氣惱。

  她急忙起身,臉上瞬間浮現出習慣性的微笑:「現在只剩下標間了,一晚兩百六,十二點之前算是一天,你們要住嗎?」

  當此之時,我與豆豆早已疲憊不堪,想都沒想就趕緊痛快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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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阿姨點了點頭,一邊拿鑰匙,一邊詢問我們從何處而來。當她得知我們是從後面的山上下來的時候,不禁驚愕道:「哎呦,我的媽呀,這奶頭山已經被封了好幾年了,想不到又下來一對,你們的膽子可真大呀,沒看到禁止入山的標誌嗎?」

  我默然不語,豆豆則驚訝道:「沒看到啊,為什麼封了?」

  那阿姨道:「前些年政府也打算開發奶頭山,只是上山的好些遊客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搜救隊整整搜了一個多月,愣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大家都說這奶頭山風景雖然秀麗,但是邪乎得很,特別是山頂那一塊,我們本地人都不敢去的,最後整片山頭包給了一個公司,這麼些年也沒見他們開發。你們以後可別這麼莽撞了,一旦出了事,那可不得了。」

  我朝她笑道:「謝謝阿姨,以後不會了。」

  豆豆忽然看向我,一臉擔憂的小聲道:「那蔡思琪和郭曉唐……」

  我急忙打斷她,低聲道:「別瞎想,剛才阿姨不是說了嘛,還有別人下來呢。」

  豆豆看向那名阿姨,輕聲問道:「阿姨,您剛說還有別人下來,那是誰啊?」

  那阿姨領著我們一邊走一邊道:「十幾分鐘前,一對年輕人到了這裡,說是從奶頭山上下來的。這倆人全身都是爛泥,狼狽極了。那女孩漂漂亮亮的,但是屁股上全是血。本來他們想在這裡住的,但是那女孩一直說肚子疼,這不,讓我家老頭騎著三輪車送他們去醫院了。」

  她說完之後,到了房門前開始插入鑰匙打開房門,滿臉笑意道:「你們放心住,雖然比不得大城市,但是絕對乾淨。」

  我微笑著朝她點點頭。

  那阿姨扭動肥碩的身體離開了。

  我跟豆豆進了房間,然後關上門。

  豆豆有些擔憂道:「她說的會不會是蔡思琪和郭曉唐呀?」

  我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放下行李包後,開始脫衣服,然後道:「我覺得是他們,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打電話問問嘛」。

  蔡思琪和郭曉唐在山上暗中做的那些事,雖然是被那什麼山魈鬼脅迫情有可原,但是蔡思琪居然想讓郭曉唐用石頭砸死我,實在不可原諒。

  人性根本經不起考驗,危機時刻,原形畢露了。

  蔡思琪被山魈鬼強行掏了卵,實屬自作自受。

  我穿著褲衩爬上了床,一臉疲憊的瞧著豆豆坐在床頭給蔡思琪打電話,好似蔡思琪並沒有接電話。

  隨著幾聲震動聲響起,似乎她發來了微信。

  豆豆拿著手機,手指飛快的點觸著,臉色突然難看起來。

  「怎麼了?」我將一隻腳搭在她的肩頭。

  豆豆忽然氣呼呼的將手機丟在床頭櫃,邊脫衣服邊道:「你猜的沒錯,的確是他們!明明是他們一聲招呼不打就撇下我們下山來了,還埋怨我們下山不告訴他們,這蔡思琪惡人先告狀,把我好一頓批判,我百般解釋,她居然把我拉黑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我心想這蔡思琪這麼做,明顯做賊心虛,於是道:「跟這種人生悶氣值得嗎?你把人家當閨蜜,人家當你是傻瓜呢,以後少跟她接觸吧。」

  豆豆嘆了一口氣,換上睡衣後,爬到我的懷裡,閉著眼睛幽幽道:「真想不到她是這種人,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

  我關了燈,半跨著她軟糯的嬌軀,閉上眼睛道:「睡吧,今天實在累死了。」

  豆豆「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黎明時分,四周一片寂靜,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般。然而,就在這萬籟俱寂之際,隔壁突然傳來女人「呃呃啊啊」的叫聲。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瞬間打破了寧靜,令人心中湧起一股難以遏制的煩躁。

  「真是的,這麼早就開始折騰,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滿心惱怒,狠狠地捶打了一下牆壁。

  或許隔壁聽到了我捶打牆壁的聲響,他們暫時安靜了下來。但沒過多久,那聲音又再度響起。

  我實在忍無可忍,扯著嗓子破口大罵:「他媽的,能不能安靜點啊!」同時用腳後跟狠狠地敲擊牆壁「砰砰」作響。

  豆豆半睜著睡眼,微微蹙起眉頭,說道:「這裡隔音實在太差了,你別煩躁了,算了吧」,說著伸開雙臂摟著我的脖頸。

  我只好強忍心頭的煩悶,閉上了眼睛。

  不過,隔壁似乎故意與我作對,那女人的叫聲一浪高過一浪,煩人至極。

  我立時火冒三丈剛想再次破口大罵,不料隔壁突然沒了動靜,似乎那男的已經「卸貨」了。

  「他媽的」我笑罵了一聲,繼續閉上了眼睛。

  豆豆閉著眼也咯咯的笑了起來,忽然道:「你肯定比他強。」

  「那還用說,鐵定槓槓的!」我笑著摟著她繼續酣睡。

  中午的時候,我跟豆豆正在洗漱,突然一陣「哀樂」疾馳而過。

  豆豆正在刷牙,她第一次聽到這種音樂,驚奇道:「這是什麼動靜?」

  「殯儀車播放的哀樂,你沒聽過嗎?」我有些詫異。

  「哀樂聽過呀,我爺爺死的時候就放過,但是如此喜慶的哀樂卻是頭一次聽見」,豆豆回道。

  「喜慶說明死者高壽啊,有可能破百了!」我解釋道。

  「哇,真長壽!」豆豆嘖嘖道。

  「咱們今天還去景區玩嗎?」我從背後抱住她,目光落在鏡子裡豆豆那張俏麗的面龐上。

  「因為蔡思琪的事兒,我現在都不想去景區了。」她突然「哎呦」一聲,回過頭來打我的手,嗔怒地說道:「你在幹什麼呀?」

  我嘿嘿一笑,回應道:「我在比量一下個頭呢,你怎麼看起來這麼高呀?」

  豆豆笑著說:「女孩本來就顯高呀,我要是穿上高跟鞋,你就成小矮子了。」

  「小矮子怎麼了?還不是照樣摟著你睡?」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隨即笑著說,「以後想怎麼騎大馬就怎麼騎。」

  豆豆抿著嘴笑道:「你倒是騎啊?光說不練!」

  「沒到時候呢。」我笑嘻嘻地掃量著她的嬌軀。說真的,豆豆實在是高挑,看上去氣質非凡。尤其是早上起來,她披散著頭髮,身著睡衣,腳踩拖鞋的模樣,著實迷人。

  豆豆見我不停地打量著她,忽然笑道:「怎麼,想騎大馬了?」

  我笑道:「回學校之後,你給我等著吧。」

  豆豆揚了揚細長的眉毛,眉眼彎彎地笑道:「那我拭目以待。哎,說真的,以前我很怕這件事,到現在反而很期待了。」

  我好奇道:「為什麼呀?」

  豆豆笑道:「因為我知道你心疼我呀,還是捧在手心裡的那種。被人心疼的感覺真好,甜絲絲的。」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

  吃過午飯,我跟豆豆剛走出農家樂的院子,此時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這竟是一個環境清幽的小山村。

  此時,村里鑼鼓震天,喜樂陣陣。

  許多遊客都在遠處朝著一戶人家觀瞧。看的出,很多人沒有見過喜喪。

  豆豆好奇道:「咱們也去瞧瞧吧。」

  「喜喪而已,這有什麼好看的?」我看到豆豆向我投來的犀利眼神,急忙改口道:「行啊,走吧。」

  我們走近那戶人家。只見空地上臨時搭建的棚子色彩鮮艷,紅色與白色的布幔交織。

  棚子下,人們來來往往,忙碌而有序。老人們坐在一旁,輕聲交談著,回憶著逝者的過往,臉上既有對逝者的懷念,又有對這場喜喪的感慨。

  樂手們身著傳統服飾,吹奏著歡快又帶著一絲莊重的樂曲。激揚的鼓樂聲在空氣中迴蕩,傳向遠方的田野和山巒。

  宴席上,擺滿了豐盛的農家菜餚。人們圍坐在一起,一邊品嘗著美食,一邊分享著與逝者的故事。

  許多小孩在人群中穿梭嬉戲,他們或許還不太明白喜喪的意義。


  靈堂前,擺放著逝者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笑容和藹。親人們身著素服,眼中含著淚水,卻也帶著欣慰。他們向每一位前來弔唁的人回禮,有的還在旁邊散發著喜糖,招呼那些遊客過來觀禮。

  豆豆笑道:「嘿,還真挺好玩的呢。」

  我微微頷首,目光投向靈棚下面的木台。那裡靜靜地躺著一位身穿紅色壽衣的老者,仿佛剛離世不久,他化了妝,看起來十分慈祥。

  我們靜靜地觀看了一會兒,豆豆漸漸覺得沒了興致,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警笛聲傳了過來。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只見一輛警車呼嘯著沿著水泥路疾馳而來,直奔村裡的最深處。接著幾名警察從車子裡鑽了出來,進入了一戶人家。

  「唉,作孽啊,這個孩子的媽媽,在城裡打工,這次回來看孩子,就把孩子弄死了……」

  一個村民嘆息道。

  豆豆聽到那人的話,不禁瞪大了眼睛。

  也許事情太過驚悚,很多遊客朝著那戶人家走去。

  豆豆也拉著我趕了過去。

  那戶人家看上去極為貧困,房屋是由土坯壘砌而成,院牆則是用破舊的木頭圍起來的。

  此時,周圍拉起了警戒線,泥地上靜靜地躺著一個小女孩。

  她的衣領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不知是風灌了進去,還是有什麼悄然離開了她的身體。

  小女孩的衣服很新,粉色的運動鞋也乾乾淨淨,顯然是剛換上不久。然而,她的頭髮卻亂蓬蓬的,顯然平日裡無人為她精心打理。

  豆豆的眼中滿是悲戚,說道:「這小孩真是太可憐了。」

  我微微嘆息一聲,這小女孩也就八九歲的模樣,眉清目秀,活著的時候定是十分可愛。

  這戶人家的房子與周圍的二層小樓顯得格格不入,仿佛被世界遺忘了一般。房前房後儘是泥地,山風一吹,讓人感覺裡面涼颼颼的,透著一股蕭瑟與淒涼。

  村幹部是個肥碩的人,挺著大肚子正跟警察講述著這戶人家的情況。

  「這孩子媽媽先是給孩子下毒,沒效果,最後竟把孩子活活掐死。」

  圍觀的許多人聽到村幹部的話,情緒激動起來,紛紛叫罵。

  「虎毒還不食子呢,真是畜生啊!」

  「這孩子的媽媽不會是有病吧?」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語中滿是憤怒與不解。

  豆豆雙目紅紅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我急忙抱住她,輕聲道:「非得湊這個熱鬧,這下受不了了吧?」

  豆豆小嘴撅得老高,猛然將臉頰藏在了我的肩膀上,抽噎著道:「這媽媽怎麼這麼心狠呢?」

  我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心道:「這還不是被一個『窮』字給鬧的。你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怎會知道底層人民的疾苦?」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個穿著老式舊色西裝的男人鑽過警戒帶走了進來。

  男人個子很高,不過走路一跛一跛的,好像右腿存著殘疾,頭髮亂的像雞窩一樣。

  一些村民說,這就是那孩子的爸爸。

  我朝那男人看去,竟然看到他的臉上掛著微笑,一邊走,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袋還沒拆封的香菸,另一隻手拿著打火機。走到村幹部和那些警察跟前的時候,他已經把煙撕開,帶著微笑客氣地給他們散煙。

  豆豆驚愕道:「媽呀,這男人是不是瘋了?他竟然在笑!」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豆豆,農村里像這樣的殘疾男人活的十分艱辛,見人就笑,見人就低頭哈腰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警察詢問他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男人說著知道,仍然憨笑著往對方手裡塞煙,感覺他有點不正常。

  豆豆感到了有些害怕,突然躲在了我的身後,低聲道:「別看了,咱們走吧,那個男的讓我感到發毛。」

  我微微點頭,卻仍看向那個男人。

  他一跛一跛地繞了一圈,挨個去發煙,不過一根煙也沒散出去,忽然他停下腳步想了一下,猛然走向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我的孩兒啊,你喊爸爸啊!」

  他癱坐在地上,放聲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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