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顫抖的手

  第242章 顫抖的手

  「這案子終於快結束了……」

  傍晚時分,FBI紐約分局,朱蒂離開會議室時臉色帶有疲憊,她活動著僵硬的脖子,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懷裡的文件夾更厚了,裡面除了前幾起案件的資料,多了今天那三名死者的現場照片、身份檔案和初步報告。

  赤井秀一晚她一步走出會議室,他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目光落在空中虛無的一點。

  

  朱蒂眼見他越過自己直接朝前走去,連忙叫住他:「秀,我們去看看卡邁爾吧,他應該醒了。」

  原本想再去問問那個被生擒的共犯的赤井秀一停下腳步,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最後點點頭。

  「好。」

  ……

  因為卡邁爾被救回時只是昏迷,沒有受傷,所以他沒去醫院,直接被安頓在分局內部的醫療室。

  醫生給他安排了一個單人房間,他們進去時,卡邁爾已經醒了,坐在床上驚喜地看著他們——主要是看著赤井秀一走進來。

  「太好了,赤井,幸好你沒事。」

  卡邁爾激動極了。

  不怪他反應這麼激烈,主要是赤井秀一去工廠二樓救他時,情況實在有點危急。

  當時卡邁爾被綁在一條走道上,這條走道由一塊塊鐵板焊接而成。相當狹窄,只能勉強同時容兩個成年人在上面走過,椅子安置在中央。

  他從醒來起一直在緊張,哪怕見赤井秀一來了,先面露喜色,接著開始拼命搖頭,努力揚起貼滿膠帶的下巴,示意眼前的鐵板有問題。

  赤井秀一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卡邁爾驚恐的注視下,繼續向前走去,然後——

  「砰!」

  「轟——!!」

  槍擊聲與小規模爆炸聲,一前一後、在很短的時間間隔里接連響起。

  卡邁爾聽到一陣令人後背發涼的斷裂聲,他只來得及看到赤井秀一瞪大的眼睛,接著視野便天旋地轉,走道發生了爆炸,他整個人向前傾倒下去。

  接著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卡邁爾想起自己剛醒來時醫生對他說的話——是赤井秀一撲過來,一手抓著沒被徹底折斷的欄杆、另一手抓住了他的椅子,支撐到特警隊上來支援——臉上露出更多的感激。

  「謝謝你救了我。」

  他回憶剛被捆上椅子時的場景,其實他觀察過周圍和下方情況,走道下面那層有不少廢棄的逃生物品,一些紙箱下有氣墊,哪怕真掉下去也不會摔死。


  可即便如此,赤井秀一仍然第一時間衝上來救他。想到這裡,卡邁爾擔心地看著赤井秀一的手:「你的手沒事吧?」

  赤井是狙擊手,眼睛和手是非常重要的部位,那樣突發狀況下強行拉人,會不會造成手部損傷?

  赤井秀一面色平靜,他主動抬起自己的手,讓對方看清自己的手掌和手腕:「沒問題。」

  朱蒂聽過當時的情況,想想都知道很驚險,她沒有指責對方救人的行為,只對卡邁爾說:「這次你太大意了,而且為什麼要帶工藤一起去?他只是個學生,甚至沒成年!」

  卡邁爾面露為難:「因為他說這次不想再直接走開。」

  「什麼?」朱蒂一時沒聽懂。

  「昨天在音樂學院裡,其實他已經發現廢棄音樂廳前腳印有古怪了,只是他媽媽和青柳沒注意到,催促他快點跟上去,於是他沒過去查看。」

  卡邁爾快速解釋,「他可能對此感到愧疚,他對我說,如果他當時進去查看,說不定能當場抓住犯人,就不會有之後的案件發生……」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

  朱蒂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乾脆跳過這個話題,拉了把椅子在卡邁爾床邊坐下,從文件夾里掏出一張照片。

  「雖然工藤已經看過了,但你也得來辨認一下——這個是綁走你們的男人嗎?」

  那是工廠里被擊斃的歹徒的照片,一個三十多歲的白人男性仰面倒在地上,他的額頭、胸口、腹部有好幾處槍傷,血泊在他身下匯了一地。

  他的眼睛瞪著天花板,臉上是驚恐與絕望,一把伯萊塔掉在手邊。

  「就是他!」卡邁爾連忙點頭,緊接著擔心道:「他被直接擊斃了?」

  「是啊。」朱蒂嘆了口氣,「手裡持槍,有明顯的攻擊意圖,緊急勤務小組當然會立刻擊斃他。」

  換在其他國家,除非歹徒手裡有人質或要做什麼其他危害性極高的事,否則警察只會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不會選擇直接擊殺。

  而放美國……這邊警察比較武德充沛,哪怕手裡只有小刀,危急下他們也會開槍打要害。

  卡邁爾自然了解這邊風氣,他撓了撓腦袋,忽然想到一個重點:「他是不是就是FBI連環被害案的兇手?剛才我醒來時,醫生提過一句。」

  「地下室那些骨頭檢測結果出來了,確定是遇害的那些探員,他的手指也和那些掐痕對得上。」朱蒂說。

  卡邁爾先是一喜,接著皺眉:「那線索是不是斷了?」

  「不,秀和青柳在工廠抓到一個在安裝炸彈的成員。雖然他沒舌頭無法說話,但從他手寫的供述里,確定他就是那個組織的成員。」


  聽到「組織」,卡邁爾眼睛瞪大了:「果然是那個組織乾的?!他還交代了什麼?」

  朱蒂用詢問的目光去看赤井秀一,原本在想其他事情的赤井秀一注意到她的視線:「沒事,都說吧。」

  「他是紐約這邊的底層成員,因安裝炸彈坐過牢,一年前出獄,在那時加入組織,他正好住在那個工廠附近。據他交代,他不知道組織在謀劃對FBI的報復行動,他只是接到一個成員的命令,之前蒸汽公司經理的車是他去偷的。」

  朱蒂說著,將目光投向照片:「那個命令他的成員就是亞倫·盧卡斯,盧卡斯的代號是『蛇毒啤酒』,在很早以前加入了組織。」

  卡邁爾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加入很久?這是那個底層交代的?」

  「不是的,在得到現場照片後,我立刻傳給待在總部的詹姆斯,他在資料庫里做了比對,發現和多年前一個有記錄的成員很像。」

  朱蒂頓了頓,從文件袋抽出另一張照片:「十二年前,FBI曾捕捉到一位代號成員的蹤跡,他們努力策反了她,可惜她沒多久就暴露了,被組織殺害。」

  「她透露過一些組織據點,FBI立刻調查了其中幾個,但另外一些FBI晚了一步,被組織提前摧毀。其中一個據點離酒吧不遠,有個喝到半醉倒路邊的酒鬼看到了有人進入,當時FBI讓他描述了那人的長相。」

  赤井秀一去看另一張照片,那是一隻黑白素描照,是當年根據那個酒鬼的描述畫出來的,和蛇毒的相貌高度重合,只是年輕了不少。

  卡邁爾越聽臉色越不好:「竟然是加入很久的成員,如果能活捉他,說不定能問到更多情報……都怪我……」

  朱蒂不得不起身安慰他:「這是意外。」

  不過她安慰完,眉頭微微蹙起。

  「地下室那台電腦和他手機的數據完全刪除,技術人員嘗試恢復時,反而啟動了植入的病毒……那個底層成員手機加密程度沒那麼高,但只恢復了幾封郵件,沒有任何重要線索。」

  赤井秀一在旁邊沉默,心裡在復盤所有的線索和剛才會議室里討論的內容。

  亞倫·盧卡斯是組織成員,他有明面上的工作,甚至組建了家庭。他借用魔術團外出巡演的機會,趁機殺害當地的幾名FBI探員及其親屬。

  原本他做得很乾淨,FBI暫時沒查到他,早上的訪問是因為另一起殺人案。

  不過,早上發現的那名死者克莉絲朵·克羅,極有可能就是他殺的,地下室有魯米諾反應,那條寵物狗的爪子勾縫裡還有受害者的血跡。

  這位小姐不是FBI探員,親人或朋友里沒有在FBI任職,會議中大家推測她的死可能是一場「意外」。


  根據她同事的說法,她是個沒什麼邊界感、經常不打招呼闖入別人房間的人……所以她極有可能是借住時進入地下室,看到了骨頭風鈴和冰櫃裡的屍體,遭到滅口。

  本來FBI懷疑是另一起女性連環被害案的兇手乾的,上門詢問有沒有線索,只是中途發生意外,蛇毒和他的妻子起了爭執——可能是不滿丈夫殺了好友,或是剛發現丈夫是個殺人狂……總之,她被掐死了,因為她的死,蛇毒面對FBI的詢問流露出異樣情緒,被探員捕捉到。

  他察覺到有大量FBI即將上門,打算逃走,結果卡邁爾車技出色,比其他人先到一步,車正好停在他附近,他乾脆劫持了他們。

  「那個廢棄工廠正好在他從魔術團回家的路上,根據我們了解的組織特點,他們很喜歡拿那種地方當接頭點……那個底層成員也承認了這點。」

  「一旦確定他組織成員的身份,FBI勢必會檢查他住處和工作地點周圍的類似建築,可能是想到這點,他才在逃跑前毀掉那個工廠。他自己身上的炸彈全用於製作屋子裡的陷阱了,只能叫來住在附近的底層成員幫忙。」

  朱蒂一口氣說到這裡,再次嘆了口氣。

  「炸彈是工廠里拿的,一樓某休息室里還有幾箱,另外有一些槍械和醫療用品……可惜因為人質劫持,大量救援人員湧入搜查,可能留下的指紋、菸頭這樣的線索,全被破壞了。」

  會議里推測,可能這就是沒當場殺掉,而是劫持為人質帶走的原因——

  一是製作一個救援人員不得不踏入、一旦踏入能拉更多人下地獄的陷阱,二是萬一炸彈來不及爆炸,只要引大量外人進去,變得雜亂的現場同樣無法搜查。

  ……

  確定卡邁爾的狀態後,赤井秀一和朱蒂離開了醫療室。

  赤井秀一一邊向外走去,心裡仍在反覆思索這起連環案件。

  和之前案件完全一致的出行軌跡,長相對應資料庫里的情報,底層成員的承認……亞倫·盧卡斯的確是之前殺害那些FBI探員的兇手。這是組織做的。

  可赤井秀一就是隱約覺得古怪。

  為什麼之前他們根本追不到線索的狡猾兇手,到了紐約突然發生意外翻車?

  蛇毒的妻子是不是組織的人,這個是未知數,但既然敢在家裡做骨頭風鈴,必然做了充足的防護措施,為什麼一個普通的女攝影師能隨便闖進去?

  還有紐約的第二起案件,那名探員的日裔妻子被殺,這是唯一一個放到網絡——哪怕只是暗網——進行直播的案件。

  那樣行為與其說是報復,更像一種挑釁,高調又肆無忌憚地散發惡意,對方似乎想激怒他們。


  赤井秀一想起那個受害者的臉。

  她大約三十歲不到,留著一頭柔順的黑色長髮,容貌溫婉秀美,典型的日式美人……

  ——和宮野明美,有幾分相似。

  「秀,你的手真的沒問題嗎?」

  在想到組織里女友時,身邊因為去臥底而分手的前女友發來關心的問候。

  赤井秀一再次說:「真的沒問題。」

  他們走到茶水間,發現工藤新一和工藤有希子沒離開。這個倒霉的少年同樣沒去醫院,他正在和青柳彬光說話。

  「你們要回洛杉磯或日本嗎?」青柳彬光問道。

  工藤新一否認:「過幾天再去,我的青梅竹馬馬上要來紐約了——就是毛利蘭,那次伱見過她的——我們約好一起去音樂劇,幾天後還有一場球賽……」

  說到這,他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青柳彬光:「青柳老師,四天後你有空嗎?我媽和小蘭都對足球沒興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請你一起去看。」

  赤井秀一掃過工藤新一的表情,他發現他臉色不錯,明明只是個十六歲少年,心理素質竟然比卡邁爾都強。

  忽然他的目光停頓了,他看向青柳彬光的手。

  青柳彬光也是左撇子,右手留下的射擊成績同樣不錯……此時赤井秀一看到他的右手像在極力抑制巨大的痛苦一樣微微顫動,尤其食指和中指,似乎有一道黑線纏繞在上面。

  但等人仔細看去,黑線消失了,青柳彬光的手只是自然地垂在身側,沒有絲毫顫抖。

  「如果有時間,我可以陪你。」他聽到青柳彬光開口,語氣無奈:「只是工藤,我不希望你又遇到什麼案子。」

  「哪有這麼誇張……」

  兩人的對話很輕鬆,赤井秀一沒有再去聽他們的對話,也沒有走上前,而是和朱蒂打了一聲招呼,轉頭回到醫療室。

  看到他突然折回,卡邁爾面露疑惑:「怎麼了?」

  赤井秀一想了想,然後問道:

  「——那個綁走你的歹徒,他認識你嗎?」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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