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太子和殿下你,一正一副,將來就是大明的最高領袖!
第171章 太子和殿下你,一正一副,將來就是大明的最高領袖!
應天,劉府。
「不知殿下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劉伯溫朝著朱橘拱了拱手,笑意盈盈。
「劉師傅到底是能人異士。」
朱橘笑道,
「這次求雨,多數人都淋雨染了風寒,唯有劉師傅精神抖擻,絲毫不受影響。」
「莫不是您老神機妙算,早有準備?」
劉伯溫哈哈一笑。
「殿下不也是精神抖擻?」
他打趣道,
「要論神機妙算,老臣哪裡比得上殿下?」
面前的朱橘雖然是個少年,但劉伯溫卻是絲毫不敢小瞧。
不論是朱橘的那些令人驚奇的事跡,還是他身上那被遮蔽的『天機』,都足以讓劉伯溫重視。
當初那天雷滾滾的架勢,他到現在印象都很深刻啊!
兩人說說笑笑,已是到了涼亭之內。
「參見殿下。」
劉璟迎了上來,朝著朱橘躬身行禮,而後恭恭敬敬的倒茶。
「是劉璟啊。」
朱橘應了一聲,隨口道,
「你功課怎麼樣了?上課筆記都做的吧?」
看到劉璟,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許久沒去大本堂好好上一堂課了。
事務繁忙啊!
當然,主要還是懶得去,聽到之乎者也就頭疼。
「做的,做的。」
劉璟神色一凜,道,
「每堂課我都聽得非常認真,不敢懈怠,殿下您要看我的筆記嗎?我這就去取來。」
大本堂,那可是大明最高不對外開放的學府!擁有著最頂級的教育資源!
像他這樣的勛貴之子,有機會到大本堂讀書,那自然是要把握住機會,發奮苦讀!
這會兒,劉璟以為朱橘要檢查他的功課,抬腳就要去拿筆記。
「不用不用……」
朱橘擺了擺手,連道,
「可別把那讓人頭疼的玩意兒拿出來,你做好筆記就是,哪天我去大本堂了自然會翻開。」
劉璟撓了撓頭,嘿然一笑,連連稱是。
「能夠陪殿下在大本堂讀書,你要珍惜機會。」
劉伯溫訓誡道,
「讀書,不光是要記筆記,死記硬背是下乘功夫。你真想要將學識化為己用,還需用心!否則,縱然是學成了,也就是一個呆儒,那有何用?」
「你要以吳王殿下為榜樣,學的多不算什麼,學以致用才是真本事,吳王殿下不用上學堂,為何能力就遠超你等?你自己好好想想。」
噗通。
「是,父親。」
「孩兒謹記。」
劉璟跪伏在地,乖乖聽訓。
「嗐,這小子啊……」
劉伯溫指了指劉璟,無奈道,
「背書倒是一把好手,奈何只會這個,要他做些文章,毫無靈氣,更無變通。」
「若是按照前元的科舉選官之法,他這樣的或許還能謀個一官半職,但如今殿下改革了科舉,刷新了考題,考以時事政治,像他這樣的呆板書生,再想當官可就難咯!」
劉璟跪伏在地,神色有些羞愧。
「劉師傅多慮了,劉璟年紀畢竟年紀還不算大,先把基礎打好,將來眼界和閱歷才能提升的更快。」
朱橘卻是笑道,
「我倒是覺得,他還是很有潛力的。」
「回頭若是有空,我帶他實踐實踐,豐富一些見聞,能力自然也就提上去了。」
「新制科舉,定難不倒他的,將來放榜,他定能金榜題名!」
劉伯溫聞言,神色頓時一喜。
「這……謝殿下恩典!」
他趕忙起身,躬身下拜,而後朝著劉璟呵斥道,
「殿下提攜你,還不快給殿下磕頭?」
劉璟:「!!!」
這年輕人心眼也實,老爹說啥就是啥,砰砰砰朝著朱橘磕了好幾個響頭!
「好了好了,磕什麼頭啊,都自己人。」
朱橘迅速上前將劉璟扶起,洒然道,
「你是個忠厚老實人,這是你們老劉家一脈相承的品質,我這人就喜歡跟忠厚人打交道。」
「縱然科舉選不中,本王也撈你。」
「起來起來。」
劉璟站起身來,聽到這個『撈』字,頓時感激涕零,連連稱謝。
這個字的含金量,極高!
等於是朱橘給了劉璟一個保底——哪怕科舉考不中,也能給他個官做!
劉伯溫聽到這話,也是神色一凜。
「璟兒,你且退下。」
「為父與殿下喝會兒茶。」
他吩咐道。
「是,父親。」
「殿下,學生告退。」
劉璟此刻心中頗有幾分興奮,朝著二人再度行禮,方才轉身離去。
「小兒愚魯,老臣謝殿下提攜。」
劉伯溫朝著朱橘拱了拱手,正色道,
「殿下今日光臨寒舍,莫非是有事?」
「若有,殿下但講無妨,老臣若能出一份力,自然全力以赴!」
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朱橘給劉璟的優待,有點好過頭了!這顯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所以此刻,劉伯溫也是不再兜圈子,主動開口詢問,以示誠懇。
「嗐……也沒什麼大事。」
朱橘抿了一口茶,道,
「劉師傅,我聽聞您先前有告老還鄉之意。」
「恕我直言,您這個年紀,謀略、閱歷、經驗、能力都已是大成階段,正是該拼的年紀,為何萌生退意啊?」
「這一份能力,不用在治國理政上,反而收攏起來,歸隱山林,豈不可惜?」
劉伯溫一怔。
他倒是沒想到,朱橘竟是繞到了這個話題上來了。
「這……倒也並非老臣執意退隱,主要是這些年,精力不濟。」
劉伯溫應道,
「如今大明已經立國,老臣該幹的事兒,也已經完成了,《道德經》有雲,功遂身退,天之道嘛!再說老臣年紀也大了,一輩子顛沛流離,現在天下太平,自然也想享受幾天太平日子。」
朱橘眼睛一咪。
「沒說實話。」
「我想聽實話。」
劉伯溫:「……」
朱橘言簡意賅,倒是有點給他整不會了。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一身的本事,打天下的時候也就發揮三五成,現在坐天下了,才能發揮全部實力。」
「您就甘心辛苦所學,以及這一身的天賦,都帶進棺材裡?」
「我知道,您是個有傲骨的人,而有傲骨的人,是絕不甘心功遂身退的,況且立國還遠遠不算功遂,最起碼,要把這國家推向盛世,才算功遂吧?」
「您說呢?」
朱橘又是一番話語,聽得劉伯溫又是一頓沉默。
「我知道,您有顧慮,一些話不太好說。」
朱橘再度道,
「我猜測,您是對我老爹不滿,對吧?」
劉伯溫神色一驚。
「這……殿下可不能胡言啊!」
「老臣怎會……」
他神色慌亂,連連想要否認,卻見朱橘擺了擺手。
「就當我是胡言吧!哈哈……我隨口一說,您也就隨便一聽。」
朱橘笑道,
「我老爹這個人呢,確實是有些毛病的,這話在大明,也就只有我和老娘敢說。」
「劉師傅你的才華太高,又和他尿不到一個壺裡去,所以呢,他就會有意無意的打壓你,亦或是有事沒事就恐嚇你兩下,以娛自身。」
「他的心態就是——你劉伯溫再牛再清高,不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我說的對吧?」
劉伯溫雙目睜大。
這吳王殿下……也太敢了說吧?!
的確,整個大明也就只有吳王和皇后娘娘敢這樣編排陛下……
「所以,劉師傅你在朝廷里待的一點都不開心,甚至是壓抑、擔驚受怕。」
朱橘繼續道,
「一身的本事,也無法,亦或是說不敢發揮,你怕鋒芒太露,又招了我爹的忌了。」
「畢竟,我爹還有個毛病,就是討厭別人比他聰明,比他高明。」
劉伯溫:「……」
聽到這話,他都有點想哭了。
知音啊!
吳王殿下真是我的知音啊!把我心裡不敢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最終,你這個有宰輔之才的人,卻做了一個御史中丞的活兒,這是個啥活兒?純純得罪人的活嘛!雖然權力不小,但卻著實不好干。」
朱橘道,
「如果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您的狀態,那就是——憋悶。」
「這個形容,準確吧?」
劉伯溫:「!!!」
「殿下!您可真是……」
「慧眼如炬啊!」
他憋了好一會兒,最終嘴裡蹦出來這麼四個字來。
朱橘咧嘴一笑。
「來啊,拿酒來,拿酒來!」
「今天老夫要喝酒!」
劉伯溫大手一揮,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朝著亭外不遠處的僕人喊道。
「是,老爺。」
僕人有些驚奇。
這好端端的,老爺怎麼突然這麼激動……印象中老爺酒量好像不太行啊,上次喝酒,好像還是大公子成婚的時候,因為高興才喝了幾杯吧!
今天這是怎麼了?
「哈哈哈,看來劉師傅也是性情中人吶!」
朱橘抬手道,
「好,那我就陪您喝幾杯!」
見劉伯溫如此,他心中已然大定。
都要上酒了,事兒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咚!
一壺酒送上,劉伯溫二話沒說,親自為朱橘倒上。
「來,殿下,這一杯,老夫敬您!」
劉伯溫道,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們先喝三杯再說話!」
叮!
兩個酒杯碰撞在一起。
咕咚,咕咚。
朱橘和劉伯溫皆是一飲而盡。
叮!
叮!
又是兩杯下肚。
朱橘依舊是面不改色,但劉伯溫的臉色明顯已經泛紅了。
倒酒的手,也有點搖搖晃晃。
「劉師傅,我來吧。」
朱橘接過酒壺,再度為劉伯溫倒上。
「嗝——」
「好……好。」
「滿上!」
劉伯溫這會兒酒勁已經有點上來了,整個人都變得有些肆意。
這,或許才是他的本性。
年輕的時候,他是那般恃才傲物,又精通天文地理,陰陽八卦,這樣的天才,又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個性?
只是隨著年紀的增長,隱藏起來了罷了。
今天這一高興,又喝了酒,本性自然顯露。
叮!
咕咚!
劉伯溫又是一杯下肚,這下手臂也有些無力了,一隻手扶著下巴,一隻手托著額頭。
「再來!」
朱橘:「……」
「劉師傅,你這光喝酒不吃菜,神仙來了也得暈啊?我都有點暈了。」
他攥住了酒壺,有些無奈的道,
「別光顧著猛猛喝。」
「那誰,叫廚房炒兩個小菜送來。」
「嘿!跟你說話呢!」
一旁的家僕都沒見過老爺這樣的陣仗,此刻人都有點傻了,被朱橘叫了好幾聲,方才反應了過來,迅速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殿下啊,您可真是……真是我的知己。」
劉伯溫臉色泛紅,眯著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低聲道,
「您剛才那個詞,用的真好,老夫我……憋悶,憋悶啊!」
「您說我……我怎麼就碰不到唐太宗那樣的開國君主呢?是吧?要是那樣……我這渾身的能耐,何必藏著掖著?我大可發揮啊!」
他手臂一掃,差點將桌上的酒壺都掃落。
朱橘哈哈一笑。
「這是酒後吐真言了嗎?」
他笑道,
「沒事兒,您繼續說,想怎麼說怎麼說!您就是罵我老爹是烏龜王八蛋都可以,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今天的對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劉頭心裡苦啊!
得給他一個渠道發泄發泄,不然真給憋壞了。
「我……我相信殿下的人品,咱們是……忘年交,是知己嘛!」
劉伯溫抖著手,又是倒了一杯酒,還沒等朱橘攔,他已然是一飲而盡,而後帶著幾分醉意道,
「說到陛下……烏龜王八蛋倒不至於,但是我說實在的,陛下他確實……確實是不太地道。」
「你說我求名嗎?我不求啊!上次有人說什麼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嚇得我是整宿整宿不敢睡覺啊!這樣的大名,我不想要啊!」
朱橘摸了摸鼻子。
那個人,不就是自己麼?
那一句話,好像是給劉師傅帶來了一些麻煩……
「再說我求利嗎?我也……不求啊!」
劉伯溫扶著額頭,又道,
「人家都眼巴巴的等著陛下大封功臣,我……我是一點都不在意這個!封不封都無所謂的!」
「我只是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輔佐了一個可以完成統一大業的君王完成了大業,我做這個事,我是不求回報的,只是為了天下能夠早日太平,不要再……再戰亂,老百姓也不要再流離失所……」
朱橘豎起了大拇指。
劉師傅這心境,高過朝廷里那票人太多了!
「就這番話,值得喝一杯。」
朱橘自斟自飲了一杯,贊道,
「可見不是您太清高了,是他們太低了!」
「境界完全不在一個層次,自然會被他們所無法理解,乃至於排斥。」
劉伯溫連連點頭。
「是……是啊!」
「嗝!」
他又打了個酒嗝,道,
「我不求名,我也不求利……要說唯一的追求,那就是做出一番功績來,就像殿下您說的,我的天賦,我的所學……十成十的給它發揮出來,酣暢淋漓的那種!」
「如此,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可,可……」
「哎!」
劉伯溫說著說著,忽的仰天長嘆,錘了兩下胸口。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借著這股酒勁,想把平日裡的愁悶都給發出來!
他不是真的想退休,他是覺得現在的處境……不如退休!
「劉師傅,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
朱橘沉聲道,
「我今天來,其實也是來邀請你,加入……」
話還沒說完,卻見劉伯溫擺了擺手。
「殿下,不用說了!」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答應,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今天我劉伯溫就撂下一句話,咱是知己,士為知己者死,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你就是讓我赴死,我……我也幹了!」
「就這麼著了!多的別說……都,都在酒里!」
只見劉伯溫晃晃悠悠的抬起酒杯,做出一個一飲而盡的姿勢,而後整個人都趴在了桌上,須臾間,呼嚕聲已然是傳了出來。
朱橘:「……」
這老劉頭,酒量是真的不行啊!
不行還這麼庫庫猛喝……
「下酒菜來了!」
「炒了個花生米,還有個豆……嗯?」
家僕端著兩碟小菜走了上來,卻見劉伯溫已然是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你們老爺醉了。」
朱橘笑了笑,起身道,
「沒事兒,小菜你自己吃了吧。」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回頭你可要告訴他,答應我的事情別忘記,明天就要幹活的。」
家僕略微一怔,而後點了點頭。
「是,殿下。」
見朱橘起身就走,他也是趕忙送了出去,躬身道:
「恭送殿下。」
送走朱橘,他回過頭來再看劉伯溫,聽著那呼呼的鼾聲,神色也是有些古怪。
「這吳王殿下,到底給老爺灌什麼迷魂湯了?」
「老爺向來舉止沉穩,從未如此啊……」
……
噠噠。
「吁——」
朱橘勒住了韁繩,看著面前的府宅,翻身下馬。
今天他可是夠忙的,一下午的時間輾轉了三個地方!
這會兒,天色都已經黑了。
好在,最後這一個地方沒什麼壓力,不需要動什麼腦筋。
「姑爺……呃,殿下來啦!」
「我這就去通稟大小姐!」
看門的家僕見到朱橘,頓時露出笑容,熱情的上前為朱橘牽馬。
「叫姑爺就行,天天聽殿下我也聽膩歪了。」
朱橘把韁繩遞給了他,道,「今天不是來找你們大小姐的,我是來找老丈人的。」
「他現在在哪?」
家僕一愣。
「不是來找大小姐……噢,噢。」
「那小的這就帶您去找老爺,老爺這會兒在自己的書房裡呢。」
朱橘點了點頭。
徐家,書房。
「笨蛋!你這樣布防,老子一衝,不就把你的軍陣衝散了麼!紮營是有講究的!不是隨便什麼地方都能安營紮寨的。」
「重來!」
「誒對,這個地方還行,可以守一守……不過,我要是發動夜襲,你怎麼辦?而且這個地方多樹木,我切斷你的水源,放火燒你,你的軍隊不就全成烤雞了?」
「笨死了!這兒啊!這個地方不是進可攻退可守嘛!你長這麼大的眼睛幹什麼吃的!娘的,你真要把老子氣死了!虎父犬子說的就是咱倆!」
「……」
還沒走進書房,朱橘就聽到了裡頭的大呼小叫。
走到門口一看,只見徐達正氣得發瘟,對著徐輝祖一頓輸出。
徐輝祖被老爹臭罵,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就像一隻瘟雞似的,低著頭挨訓。
忽的,他一抬眼看到了朱橘,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
「姐夫!」
他喊了一聲。
「什麼姐夫,老子是你爹!你這個混帳!」
「你被老子罵傻了?!」
徐達一巴掌甩在徐輝祖的肩膀上,罵道。
「我的老丈人啊,你怎麼生這麼大氣?」
朱橘走進了屋內,看著桌上的沙盤,笑道,
「輝祖又調皮了?」
徐達聞言,猛地一抬頭,見是朱橘,頓時回嗔作喜。
「哎呀,還真是你來了!我說這小子怎麼亂喊!」
他連道,
「什麼調皮啊!咱是被他氣到了!恨鐵不成鋼!」
「我帶他用沙盤模擬實戰,結果演練起來,真是一票稀爛,我鼻子都快氣歪了!」
「要不是這小子長得像老子,老子都懷疑他不是我老徐家的種了!真是……太笨了!」
徐輝祖羞愧的低下了頭,目中眼淚流轉,差點要哭出來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可以了,給輝祖留點自尊。」
朱橘揉了揉徐輝祖的腦袋,道,
「我們家輝祖是大器晚成的料,你不懂。」
「輝祖,別聽你爹的,按照你爹的標準,姜子牙來了都是弟弟,就他天下第一,你說是吧?哈哈……」
聽到這話,徐輝祖頓時破涕為笑。
「就是……」
他躲在朱橘的背後,小聲道,
「老爹是個暴君!在他眼裡,我就跟家裡養的菜雞沒什麼區別!」
徐達眼睛一瞪。
「暴就暴,別加個君字,老子還不夠那個格!」
要不怎麼說是大將軍呢,這穩健的被動直接就觸發了。
「沙盤?這倒也有幾分意思。」
朱橘看著面前的沙盤,頓時來了興趣。
上面插著幾面小旗子,山地、流水、平原,各種地形皆有,十分的精美。
這種質量的沙盤,估計也就徐達家才有。
這,足以讓軍中的指揮官訓練對戰!
「殿下,要不咱倆來一盤?」
徐達指了指沙盤,笑道,
「在家裡淡出個鳥來了,沒有仗打,只能玩玩這個。」
「輝祖這小子又笨,玩的沒意思,這沙盤要跟聰明人玩兒才緊張刺激。」
朱橘連連擺手。
「不來,我不會啊!」
「我這人喜歡不講武德,這玩意兒都是明牌,都不能搞偷襲的,玩著多沒意思。」
要說下軍棋,他還能來兩把。
這沙盤演練,屬於是需要技術的遊戲,他又沒上過黃埔軍校,出手也肯定是被徐達虐。
一般鐵定被虐的遊戲,他不玩。
自取其辱幹啥?
「可以偷襲啊!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很簡單的!」
徐達指著沙盤上的旗子,道,
「這個是看回合的,你看……把這個旗子折一下,就算作是隱藏……」
「往前就是……」
看得出來,徐達是真的無聊,玩這個沙盤都樂此不疲。
「回頭再說,徐叔叔,今天我來找你是有正事的。」
朱橘打斷了徐達,正色道,
「最近對付政事,實在是勞心勞神。」
「中書省那幫老傢伙不頂用,我打算組建一個臨時的組織,高效處理政務。」
「你看,你……」
徐達眼睛一瞪。
「你找我聊政事啊?不聊不聊,軍事還可以,政事我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連連擺手道,
「我搞不來,真搞不來!」
「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比如宋濂啊,劉伯溫他們,都是搞政治的一把好手,我不行!」
朱橘翻了個白眼。
這個老丈人,真是避政治如避蛇蠍啊!
「他們兩個,我都已經請了!」
他沒好氣的道,
「一共需要七個人,現在就差您了!」
「我作為您的女婿,女婿有麻煩,您能不幫這個忙?」
徐達連連搖頭。
「不干不干,我這個當老丈人的把女兒都已經給你了,還不夠啊?」
「有劉伯溫他們在也就夠了,你隨便再拉一個湊數不就得了?」
「別找我,我不是不肯幫你,我是真不行!」
朱橘:「……」
他倒是沒想到,原以為最好搞定的徐達,竟然這麼難纏!
「那您說,您要怎麼才肯答應?」
朱橘道,
『您放心,叫您參加,絕對不是讓您出謀劃策,只是想讓您表態支持,作為我這個臨時組織的定海神針而已!』
「您就把自己當成吉祥物那樣的角色,就可以了!別的都不用您干!」
「這總成了吧?」
徐達聽到這話,神色方才放鬆了下來。
「這樣啊……」
他撫須道,
「那容我考慮考慮……」
朱橘瞪眼。
「還要考慮?」
「這翁婿做不成了!」
他頓時不爽了!
這個老油條,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不答應!
「哎呀呀……別生氣嘛……」
徐達拍了拍朱橘的肩膀,連道,
「說這種話傷和氣的話做什麼?」
「我不是不肯支持你,只是政治上,我這個人的腦袋比較笨,輕易不敢答應任何事,這是我的本能嘛……」
朱橘輕哼一聲。
「笨?我看是太精了!而且比泥鰍還滑溜!」
徐達嘿然一笑。
這才是他身為大明常青樹,長久屹立不倒的核心秘技啊!
「爹,你就答應姐夫唄,咱們都是一家人啊。」
徐輝祖扯了扯徐達的衣袖,道,
「如果不是真有難處,姐夫也不會主動來找你開口啊……」
徐達;「?」
「不是,你姐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算了,你個臭小子瞎湊什麼熱鬧?」
「去去去,一邊去。」
朱橘一下抓住了徐達的話語裡的破綻,一臉冷笑的道:
「往外拐?」
「好好好,我是外,終究是錯付了!」
「我這就走!」
說罷,他轉頭便要走。
這一下,給徐達也弄著急了,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嘴,忙扯住了朱橘,連道:
「是我說錯了,該當打嘴!」
「哎!行了行了,別跟我擱這兒演了!答應你了!這把老骨頭,再給你用一用,也就用一用!」
朱橘聽到這話,瞬間川劇變臉,笑容燦爛。
「這才對嘛!」
「好,那咱一言為定,明天朝會您可得第一時間響應,支持我的決議!」
徐達無奈,只得點了點頭。
朱橘其實也知道,老丈人這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了!當初陸仲亨那幾個人出事的時候,幾乎所有淮西勛貴都出面求情,都不能讓他給個面子,說一句話。
此後,他更是堅定的在朝廷里當透明人,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隱身就隱身,宗旨就是一個——不沾政事!
這會兒朱橘都軟磨硬泡多久,只是略施小計,就把他捲入了政治之中。
「跟你折騰可以,但你也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徐達道。
「您說您說。」
朱橘滿口答應。
「其一,我想離開應天,去哪兒都行。」
徐達掃了一眼門口,低聲道,
「你幫我想辦法。」
朱橘一愣,旋即恍然。
「你是真的穩健啊!」
他忍不住感慨道。
怪不得徐家能夠與國同休,從徐達身上就可以看出來——穩如老狗啊!
從古至今,遠離政治中心,雖然無法擁有大權,卻能夠最大程度上規避風險。
「你鬼點子多,現在就幫我想辦法!」
徐達催促道,
「快想快想!」
「這應天是真的步步是坑,老子這么小心,現在都踩了你的坑,你說恐怖不恐怖?」
「老子玩不過你們,那當然就只能是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朱橘摸了摸鼻子。
「想要離開應天,以您老的身份,無非就是兩條路。」
他道,
「戍邊將領的職權太低,配不上您,所以,如果是真的要派您出去,那也肯定是鎮守大都,訓練兵卒,以此威懾整個北方和外部的北元。」
徐達頷首。
「這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眼下大軍凱旋,北方只留下了衛戍的軍隊……真要練兵,也得把大軍再拉過去……」
「這就得有個契機才行。」
朱橘應聲道:
「對,不打仗的話,老爹不會大費周章的再把兵馬拉過去。」
「那麼咱說第二個,第二個就是打仗,如果北邊再起戰事,您自然又是我大明的統帥,帶領明軍馳騁沙場。」
徐達點了點頭。
「這個自然最好,我現在不打仗,手也癢,心也癢。」
「其實現在打北元,也是好時節,趁著北元政局不穩,組織渙散,就痛打他落水狗!」
朱橘嗯了一聲。
「不過,今年才剛剛班師,怎麼著也得休整休整才是。」
他道,
「就算老爹想打,休息一年總是要的,我可以跟您保證,一年,最多一年半,大明還會對北元用兵!」
「我先前探聽過老爹的口風,他大概是這麼個意思,至於統帥嘛……我大明除了您老之外,還有誰能勝任統帥一職?」
徐達眼睛一亮。
「真的?」
「一年半……我想想啊……」
他開始掰指頭。
「一年半得有十八個月,還是太久了!」
「要是能六個月,就好了!最好明年上半年,就再度出征!」
朱橘:「???」
「你在想屁吃!想在半年內用兵,現在開始動員都來不及!」
「歇歇吧,起碼得到明年下半年,才能有著落!歇個一年半載沒啥吧?實在沒事幹,就給輝祖生幾個弟弟妹妹玩兒。」
徐輝祖眉頭一聳。
「好啊好啊!」
「我天天被姐姐打,我要報復……我也要打弟弟!」
啪!
徐達一巴掌拍在了徐輝祖的腦袋上,笑罵道:
「你不找你姐報仇,你欺負弟弟是吧?」
「沒出息的東西!」
徐輝祖扁了扁嘴。
姐姐對他可是有血脈壓制的,他怎敢報仇?
「……哎,行吧!明年就明年!」
「你有空幫我多遊說一下陛下,讓他早日把二次北伐提上日程,這第一個要求,就算你完成了!」
徐達感慨了一聲,道。
「行,那你說第二個要求吧。」
朱橘道。
「第二個要求……如果二次北伐,我希望你隨軍一起征戰!」
徐達正色道,
「你現在在軍中,就有參將的職位保留著。我希望這個職位不是掛名,而是你將來真正可以參加實戰!」
「殿下,你是有軍事天賦的!這一點,軍中絕對沒有人否認!現在全軍都在推廣你的練兵之法,軍容軍貌煥然一新,保守估計,能提升三成的戰鬥力!」
「大家都佩服你的能耐!像這樣的主意,若是能再來幾個,明軍的整體實力定然可以再度上升!」
朱橘一愣。
參加實戰?
這是他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放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去北疆吹寒風,還要跟元人刺刀見紅?
這他哪裡願意!
「殿下,陛下對你的培養,我徐達也是看在眼裡的,你將來和太子一起,一正一副,必然是大明的兩位最高領袖!」
徐達認真的道,
「太子是儲君,不能去戰場上冒險。但中樞之中,必須得有人知兵,最好是在軍中有一定的威望!」
「如此,才能讓皇權更加牢固,同時,將來也能威懾一眾就藩掌權的藩王!讓整個大明四平八穩!」
「殿下,這個位置——舍你其誰啊?」
朱橘心神一凜。
「這番話語,如果是在陛下面前,我是絕對不會說的!說的太過於露骨,恐有離間皇族之嫌隙,但我說實話,陛下把他的那些皇子看得太牢靠了。」
徐達神色肅然,低聲道,
「藩王掌權,歷來都是隱患,看看漢朝的七國之亂就知道了,稍有不慎,政權都有被顛覆的風險。」
「但你爹這個人,你也知道,執拗、認死理,他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所以,只能是想別的辦法,降低風險。」
「我認為,他培養你,這是一步好棋!若是能掌控軍權,那更是妙棋!就如當年秦國的秦孝公嬴渠梁和公子虔一樣,互相配合,軍權政權牢牢掌握在手,誰也沒法興風作浪,想推行商鞅的新法都能輕而易舉的推行!可謂天衣無縫!」
朱橘默然不語。
這老丈人,要麼不說話,一說就給他來了一波大的!
給他都驚到了!
「所以,無論是為了增強二次北伐軍隊的戰力,還是為了大明的將來著想,殿下隨我一同出征歷練,都是極有必要的!」
徐達正色道,
「殿下答應嗎?」
朱橘此刻還在思忖之中,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外面傳來一道喝令。
「不答應!」
唰唰!
三道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去,只見徐妙雲怒氣沖沖的沖了上來,一把拽住了朱橘的手臂。
「別聽我爹他胡說!打仗又不是過家家,那是要死人的!」
她道,
「萬一出點意外怎麼辦?縱然不出意外,染上疾病、瘟疫怎麼辦?那種地方有急事根本就沒辦法!霍去病是怎麼死的?不就是染了瘟疫麼!」
「北伐不差你一個,以太子的威望,將來也不可能壓不住藩王,爹純粹就是在胡說八道!」
「我作為未婚妻,不同意!母后那邊更是不可能同意的!」
徐達:「!!!」
「我胡說八道?」
徐達惱了,怒道,
「徐妙雲!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我說的全都是軍國大事,是國家大局!你,你……」
他從來沒對這個寶貝女兒發過火。
但這一次,徐達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然而,徐妙雲卻是絲毫不虛,扯著朱橘的手臂,轉頭便朝著徐達道:
「爹,我就問你一句。」
「你承受得住母后的怒火嗎?」
「如果知道你要把殿下拐到戰場上去,母后會如何?你自己想想後果!」
徐達:「?!」
想到馬秀英盛怒的模樣,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朱元璋的怒火,他還勉強頂得住。
但老大姐的怒火,他真不一定頂得住!老大姐氣起來不光會罵的他狗血淋頭,還會把他往死里抽!
「真是……」
「不跟他瞎扯了,滿腦子就想著打仗……我們走!」
見徐達蔫了,徐妙雲也不再廢話,帶著朱橘就往外快步走去。
「呃……這……」
朱橘有點懵。
他這會兒還在回味徐達的話呢,還覺得挺有道理的呢。
怎麼一轉眼,都出了徐府了?!
啥情況啊這是?!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