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密閉的房間內,夜月單手將先前受傷的男人抵在牆角,陰冷的目光緊盯著他,猶如毒蛇在身上爬饒。

  「你為什麼要惹謝家二爺?」她一字一頓,嗓音低沉。

  手下用力,全然不顧他的傷勢,仿佛根本不在乎這個人的死活。

  男人知道,統領生氣了。

  內心恐懼不斷增長,淹沒了他的心臟。

  男人喉結滾動,急忙為自己辯解:「夜統領,我怎麼敢惹他啊!」

  軍閥世家的嫡系二少爺,京城一霸,他怎會認不出來?

  可地下練武場人多紛雜,下一個轉角就能遇到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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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眸子半眯,緊盯著他,仿佛要將身體扒開,看看他內心深處隱藏了什麼。

  結論是,男人的眼眸中,只有害怕和恐慌。

  她解了對他的桎梏,後退兩步。

  語氣稍作收斂,說出來的話還是冰冷到了骨子裡。

  「怎麼回事?」

  作用在身體上的力消失,男人恍惚了下,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就像是之前處於溺水狀態中,現在突然湧出了水面,終於得意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緊繃的神經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他小心地瞄了眼夜月,長喘幾口氣,向她說明著當時的情況。

  影閣是暗衛組織,也是刺殺組織。

  閣內人員都會接暗殺任務,來解決組織的資金和保障生存。

  男人今日去地下練武場,是接到了一個暗殺任務——除掉洛菲爾家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中途碰到謝辭星本想避開,慌忙之中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人。

  地下比武場人多紛雜,肢體碰撞在所難免。

  女人吼住了他,指著地上掉落的零食,讓他賠償。

  能進那地方的,都是個暴脾氣。

  那女人應該是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氣不過想要比試一二。

  他本想趁早解決了走,對方出招利落到他根本應對不急。

  無奈之下只好拔出腰間匕首,也只是傷其半寸,反而還惹怒了她。

  男人不知該怎麼形容當時的情況,細想那場景,震恐之情自心底流露,逐漸吞沒了他的意識,整個人完全被情緒左右。

  「那個時候,周圍一切都停頓了,就像是時間靜止一樣。我只感覺有一道氣流打在我,全身劇痛。再然後,我就沒意識了……」

  他一雙眼睛慌亂而空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夜月只當是他因與對方實力懸殊快速被打敗,後怕且無法接受的胡言亂語,並未較真,只是問:「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

  男人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終於穩下心神,克制著回憶更多細節。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體型纖瘦,圓臉,長相偏可愛……」

  夜月垂下眸子,一抹淺光掠過。

  聽到對方是個女人的時候,她便已經肯定了身份。

  謝辭星身邊的人,沒一個簡單的。

  影閣能人眾多,即便只是一個普通人員,身手也非常人能比。

  而聽男人的描述,那女人只是在幾招內,就以壓倒性的優勢勝出。

  如此人物,謝辭星難免會對其有幾分縱容。

  她抬眸,多問了一句:「知道那個任務是誰下的嗎?」

  男人搖了搖頭,「委託人做了高級保密,我沒有權限獲悉。」

  夜月垂下眸,鴉黑濃密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片陰翳。

  ……

  在辦公室閒暇打遊戲的寧若初突然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夜月發來的。

  【有急事要回影閣一趟,我已經吩咐了您的司機,代我完成保護你的任務。】

  寧若初簡單掃了一眼,冷嗤。

  把她交給非駱氏所屬的僱傭人,語言不通,對京城也並不熟悉。

  夜月還真是放心。

  想來是以為她會乖乖回明珠島別墅。

  她偏不。

  一局遊戲結束,寧若初輕抬眼皮,喊了聲冉雲卿:「駱舟珩在安氏官府有固定包廂。」

  冉雲卿正對著手機上播放的段子傻笑,仰倒在沙發里笑得沒個正形。

  聽到她這句話,立刻坐起身來,瞳孔猛然張大,驚呼:「他這麼有錢?!」

  安氏官府是封建王朝官宦創建,迄今已有三百年歷史,因其深厚的歷史底蘊和國宴級別的佳肴而享譽整個華夏,在整個餐飲界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且菜單中部分已接近失傳,是安氏官府特有的菜品。

  在一盤菜對冉雲卿來說都是天價的地方,駱舟珩竟然能有固定位置!

  寧若初點頭,很是冷靜:「駱氏早期資助過那家餐廳。」


  冉雲卿猛吸一口涼氣。

  更牛了!

  孤陋寡聞的模樣,寧若初實在沒眼看,直接問:「你要跟我一起去吃飯嗎?」

  冉雲卿脫口而出:「去!」

  ……

  二人雙雙來到地下停車場。

  這是冉雲卿第一次見寧若初的新司機。

  坐到車上,她瘋狂拉拽著寧若初的胳膊,攀附在耳邊悄聲問:「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嗎?」

  連司機都這麼帥!

  還是外國的。

  凌川就知道是這樣,上前逼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眸子半眯,警告:「別忘了,是先生給了你第二次機會。」

  夜月瞳孔微縮,那雙蠱惑的丹鳳眼中添了幾分危險意味。

  她很快收斂,哂笑:「身為先生的繼承者,就要適應充滿暗殺和謀害的生活。」

  之前,寧若初的身份只是駱舟珩的太太,花瓶名聲在外被人不屑一顧,還有駱舟珩的保護。

  如今,駱舟珩所有的職能與權力全部落到她的身上,他面臨的危險,也要一併附加給寧若初。

  凌川一噎,薄唇抿緊,無法反駁。

  他深呼一口氣,緩和心緒:「注意分寸,別忘了先生的叮囑。」

  夜月手肘落在另一隻手背上,五指屈起,大拇指摩挲著指尖,滿不在意地說道:「她不是沒事嗎?」

  凌川:「……」

  子彈都打到房間裡了!!

  他無心和夜月糾纏,快步上樓查看寧若初的狀況。

  夜月有分寸,子彈並沒有傷到寧若初,只是從她身旁擦過。

  但仍舊給她「弱小」的心靈帶來了很大的創傷。

  凌川直直走到寧若初面前,很誠懇的認錯態度:「此次事情是我的失格,我會加強別墅防備,避免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權力全部交到一個軟弱無能的花瓶手裡,所有組織勢力上下肯定會心有不滿。

  夜月身為影閣唯一的女統領,也是對先生最忠誠的手下。

  他本以為讓她來保護寧若初,定當會盡心竭力,卻忽略了夜月對先生突然逝世的痛苦,和要承認一個沒有任何真才實幹統領者心中的不甘。

  早在夜月遲到的那一刻,他就該過去詢問,了解她的想法和態度。

  而不是置之不理,一味地篤定夜月會謹遵先生的叮囑,而忽略了其中的漏洞。


  「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凌川握緊了拳,「夜月也不能繼續擔任您的貼身護衛,您可以讓影閣其他統領過來保護你。」

  他只是個秘書,無法過問影閣的事。

  只有寧若初有這個權利。

  精緻富有營養的早餐擺在房間裡的小餐桌上,寧若初放下刀叉,拿起紙巾溫婉優雅地擦拭嘴角。

  盈盈的杏眸上抬,雙手交迭放在腿上,很有大家小姐的風範。

  她緩緩開口:「我知道阿珩在外面臨的處境,每天安心待在這別墅里也會自責沒有能力,不能為他分憂。」

  說著,突然抽泣了一聲。

  眼眶裡有淚花閃爍,驚得她立刻低下頭,擦拭眼角,深怕有什麼不得體的舉動。

  「他曾經經受的危險,我要全部承受,也算是慰藉我之前因無法為他提供便利而造成的懊悔。」

  凌川的視角,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聽到深沉而突兀的呼吸聲。

  兩秒後,寧若初抬起頭,眸子裡霧嵐繚繞,瀲灩著清麗的波光。

  「阿珩相信我,那我也要相信他留下的一切。」寧若初還帶著哭腔,鼻音有些重,染上了幾分軟糯,音調卻是如此堅定,直擊人心。

  「所以,我會支撐起一起,也會無條件地相信你們。至於凌秘書你剛才說換護衛的事情……」

  她頓了頓,眼球微轉,有意無意地掃了眼虛掩的房門。

  「這次的事情太過突然,大家都沒來得及反應。夜月統領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抓到了殺手,工作能力很強,有她在身邊,我也會安心。」

  凌川蹙了蹙眉,心中暗嘆寧若初單純。

  殺手潛入這種事,先生在時根本沒有發生過。

  這次卻差點讓對方得逞,明顯是安保人員的刻意放任。

  可駱舟珩名下所有組織勢力,權力職能都是分離的,互相不得干涉,

  凌川只負責公司,即便再不放心夜月保護寧若初,也不得不接受。

  他只能微微欠身:「全照夫人的意思,我就不打擾你吃飯了。」

  說完,轉身離開,眉眼思索。

  有駱舟珩的命令,寧若初的確不會受到生命危險。

  瑩潤潔白的指尖被暈染,似是有一層黯黑霧氣籠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上面的特殊塗層,是寰宇洲最高科技研究院去年新研發出來的,能屏蔽一切電磁脈衝和信號干擾。

  「這個,是先生專門留給你,用來與靈心堂堂主通訊的工具。」夜月說道,「頂端有一個掃描器,只有你的指紋才開機,唯一的號碼正是靈心堂堂主喬惟松。」


  駱舟珩立遺囑的時候,她就在旁邊。

  僅有兩個人的房間,他把寧若初託付給了夜月,並把暗格指紋設置成了她的。

  想起往事,夜月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駱舟珩是她見過最有遠見的領導人,她知道這一刻遲早會到來。

  現在真正降臨,反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夜月調整好情緒,眼中的挫敗和失落被冰冷掩蓋,覷著將手機開機的寧若初。

  「靈心堂職能特殊,凌川交給你的秘書里也有說明。先生念你身體不好,准許你帶一名靈心堂醫師在身邊,但創始人的身份,萬萬不能暴露。」

  就連他們,也是在看到遺囑附加文件時,才知道駱舟珩的這一層身份。

  這是只有他和靈心堂堂主才知道的秘密。

  「我明白。」

  寧若初聲音虛浮,按鍵的指尖有些無力,五秒鐘過去了,才撥通電話。

  被接通的一瞬,就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用欣喜熟稔的語調打招呼:「小徒弟,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

  喬惟松激動不已。

  聽到駱舟珩遇難的消息,他就日夜盼著這位幾年不見的小徒弟,給他打來電話。

  當年聽說她結婚,喬惟松本來是高興的。

  但寧若初不願意暴露身份,也就意味著她無法再回來,喬惟松痛心極了,連夜罵了駱舟珩八百遍。

  現在,駱舟珩死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和小徒弟聯繫了。

  喬惟松嘴角不自覺上揚。

  冉雲卿正好在旁邊,看見他這傻樂的模樣,無語:「電話而已,至於嗎?」

  喬惟松斜了她一眼,「這可是你小師妹的電話。」

  「我知道啊。」冉雲卿表情得意,「我們前兩天剛通過。」

  喬惟松:「……」

  該死,被炫耀了。

  他氣不過,當即質問:「小徒弟,你是不是忘了我這個老頭子了?」

  那頭的話語清晰傳來,寧若初眼神閃過一絲無奈,聲音溫軟,帶著明顯的怯意和無助。

  「請問,是靈心堂的堂主嗎?」

  喬惟松愣了一瞬,旋即怒道:「你連你師父的聲音都……唔唔唔!!」

  冉雲卿趕忙捂住他的嘴,提醒:「駱舟珩只是死了,不代表他的影響消失了。」

  喬惟松這才反應過來,小徒弟還在那狼窩裡呆著呢。


  他情緒冷靜,拍著冉雲卿的手。

  還未脫離桎梏,寧若初的聲音再度傳來:「那個,這裡有人被利比利加黑肥尾蠍蟄了,你們能派一位醫師過來嗎?」

  惶然無措的言語,並未引起夜月的懷疑。

  喬惟松眼睛一亮。

  去看小徒弟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夜月靠過來,對著寧若初耳邊的手機。

  「同時,那位醫師還要擔任起照料夫人的職責,請您擇優處理。」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看到臥室規格的冉雲卿怔愣在原地,表情有種難言的複雜。

  這比我家客廳都大的地方,你告訴我是臥室?

  一時竟不知該痛恨有錢人,還是慶幸要在這裡長住。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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