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密閉的房間內,夜月單手將先前受傷的男人抵在牆角,陰冷的目光緊盯著他,猶如毒蛇在身上爬饒。

  「你為什麼要惹謝家二爺?」她一字一頓,嗓音低沉。

  手下用力,全然不顧他的傷勢,仿佛根本不在乎這個人的死活。

  男人知道,統領生氣了。

  內心恐懼不斷增長,淹沒了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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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喉結滾動,急忙為自己辯解:「夜統領,我怎麼敢惹他啊!」

  軍閥世家的嫡系二少爺,京城一霸,他怎會認不出來?

  可地下練武場人多紛雜,下一個轉角就能遇到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夜月眸子半眯,緊盯著他,仿佛要將身體扒開,看看他內心深處隱藏了什麼。

  結論是,男人的眼眸中,只有害怕和恐慌。

  她解了對他的桎梏,後退兩步。

  語氣稍作收斂,說出來的話還是冰冷到了骨子裡。

  「怎麼回事?」

  作用在身體上的力消失,男人恍惚了下,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就像是之前處於溺水狀態中,現在突然湧出了水面,終於得意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緊繃的神經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他小心地瞄了眼夜月,長喘幾口氣,向她說明著當時的情況。

  影閣是暗衛組織,也是刺殺組織。

  閣內人員都會接暗殺任務,來解決組織的資金和保障生存。

  男人今日去地下練武場,是接到了一個暗殺任務——除掉洛菲爾家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中途碰到謝辭星本想避開,慌忙之中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人。

  地下比武場人多紛雜,肢體碰撞在所難免。

  女人吼住了他,指著地上掉落的零食,讓他賠償。

  能進那地方的,都是個暴脾氣。

  那女人應該是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氣不過想要比試一二。

  他本想趁早解決了走,對方出招利落到他根本應對不急。

  無奈之下只好拔出腰間匕首,也只是傷其半寸,反而還惹怒了她。

  男人不知該怎麼形容當時的情況,細想那場景,震恐之情自心底流露,逐漸吞沒了他的意識,整個人完全被情緒左右。

  「那個時候,周圍一切都停頓了,就像是時間靜止一樣。我只感覺有一道氣流打在我,全身劇痛。再然後,我就沒意識了……」

  他一雙眼睛慌亂而空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夜月只當是他因與對方實力懸殊快速被打敗,後怕且無法接受的胡言亂語,並未較真,只是問:「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

  男人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終於穩下心神,克制著回憶更多細節。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體型纖瘦,圓臉,長相偏可愛……」

  夜月垂下眸子,一抹淺光掠過。

  聽到對方是個女人的時候,她便已經肯定了身份。

  謝辭星身邊的人,沒一個簡單的。

  影閣能人眾多,即便只是一個普通人員,身手也非常人能比。

  而聽男人的描述,那女人只是在幾招內,就以壓倒性的優勢勝出。

  如此人物,謝辭星難免會對其有幾分縱容。

  她抬眸,多問了一句:「知道那個任務是誰下的嗎?」

  男人搖了搖頭,「委託人做了高級保密,我沒有權限獲悉。」

  夜月垂下眸,鴉黑濃密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片陰翳。

  ……

  在辦公室閒暇打遊戲的寧若初突然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夜月發來的。

  【有急事要回影閣一趟,我已經吩咐了您的司機,代我完成保護你的任務。】

  寧若初簡單掃了一眼,冷嗤。

  把她交給非駱氏所屬的僱傭人,語言不通,對京城也並不熟悉。

  夜月還真是放心。

  想來是以為她會乖乖回明珠島別墅。

  她偏不。

  一局遊戲結束,寧若初輕抬眼皮,喊了聲冉雲卿:「駱舟珩在安氏官府有固定包廂。」

  冉雲卿正對著手機上播放的段子傻笑,仰倒在沙發里笑得沒個正形。

  聽到她這句話,立刻坐起身來,瞳孔猛然張大,驚呼:「他這麼有錢?!」

  安氏官府是封建王朝官宦創建,迄今已有三百年歷史,因其深厚的歷史底蘊和國宴級別的佳肴而享譽整個華夏,在整個餐飲界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且菜單中部分已接近失傳,是安氏官府特有的菜品。

  在一盤菜對冉雲卿來說都是天價的地方,駱舟珩竟然能有固定位置!

  寧若初點頭,很是冷靜:「駱氏早期資助過那家餐廳。」


  冉雲卿猛吸一口涼氣。

  更牛了!

  孤陋寡聞的模樣,寧若初實在沒眼看,直接問:「你要跟我一起去吃飯嗎?」

  冉雲卿脫口而出:「去!」

  ……

  二人雙雙來到地下停車場。

  這是冉雲卿第一次見寧若初的新司機。

  坐到車上,她瘋狂拉拽著寧若初的胳膊,攀附在耳邊悄聲問:「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嗎?」

  連司機都這麼帥!

  陳管家領著冉雲卿到了一樓的某處房間。

  空間略顯狹小,只有一張床,還是臨時組裝的。

  「冉醫師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提便可。」

  職業病使然,冉雲卿熟稔地戴上口罩,快步上前。

  餘光瞥到了她的臉,覺得眼熟。

  她斂下疑惑,認真查看傷口。

  黑紫色的印記蔓延整個小腿,中毒水腫,以被蟄過的地方為中心,血肉腐爛,有黑色血水溢滲而出。

  腐肉堆積,散發著惡臭的氣息,十分可怖。

  陳管家看了眼腕錶,「距離盛小姐中毒到現在,將近有四個小時。」

  盛?

  冉雲卿猛然轉頭,仔細端詳床上人的臉。

  這不是盛倩薇嗎?!

  熱搜出來那天她把微博來回翻了好幾遍,隔著層美顏濾鏡,竟現在才反應過來。

  要把脈的手立刻頓住,冉雲卿神情猶豫。

  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切除腿上腐肉,給盛倩薇施針。

  最後一針落下,指尖輕捻著,黑色的血水自銀針之處滲出。

  難聞噁心的味道,令門口的陳管家捂住口鼻,眉頭緊蹙。

  直至血液恢復正常顏色,她取下銀針。

  「我給她做了應急處理,又用銀針封毒,不會有生命危險,稍後我會開一個藥方。」冉雲卿把裝著剛才用來解毒銀針的盒子遞過去,「把這個燒了。」

  陳管家頷首,笑著在前引路:「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安頓,然後去見夫人。」

  看到臥室規格的冉雲卿怔愣在原地,表情有種難言的複雜。

  這比我家客廳都大的地方,你告訴我是臥室?

  一時竟不知該痛恨有錢人,還是慶幸要在這裡長住。

  寧若初的房間就在隔壁,看到夜月的時候,冉雲卿被她身上氣場嚇到,心顫了顫。


  夜月淡淡瞥了她一眼,轉頭:「跟我過來吧。」

  房間裡,寧若初手裡抱著棉花娃娃,面前擺著精緻小巧的美食,在看動畫片。

  冉雲卿拳頭握緊。

  人與人的差距就是如此。

  有人成日吃喝享樂玩鬧,有人天天行醫研究熬藥。

  聽到動靜,寧若初抬眸,看了過來。

  夜月:「夫人,靈心堂派來的私人醫生來了。」

  寧若初一覺安睡到天亮,似是太過勞累,今日的她遲遲不醒。

  房間裡的座機響了好幾聲,縮在被子裡的寧若初悠悠探出頭來。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抬手按了按眉心,緩解腦袋的暈漲感。

  側眸,瞥見旁邊的棉花娃娃,剛睡醒意識尚未回籠的她有氣無力地喚了聲:「早安~」

  早早醒來的駱舟珩一怔。

  寧若初伸長手臂,抓起床頭柜上的座機,那頭傳來林嫂焦急的聲音:「太太,大爺他們已經過來了,都在客廳等著呢。」

  寧若初困意頃刻散去,眸中掠過一絲陰鷙,筆直起身掛了電話,換上一身黑色的絲綢長裙。

  坐在梳妝檯前,眼底烏青還沒有盡數消散,剛醒來的頭髮也還有些許凌亂。

  她從床的角落裡找到了那張遺囑,抱著棉花娃娃下了樓。

  駱舟珩遇難,今日一早,客廳里就擠滿了人。

  寧若初還未下去,就聽到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還摻雜著爭論。

  當她出現在門口時,凌川一眼便看到了她,快步走過去,卻被一人擋住。

  那人樂呵地喊了句:「若初來啦。」

  音落,廳里激烈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紛紛向寧若初看去。

  她迎光而立,黑色的紗制長裙襯得她膚白如雪,修長筆直的腿隱在裙擺下,一直延伸至白淨纖瘦的腳腕處。

  烏黑的長髮略顯凌亂,幾縷髮絲落在她的臉上,她抬起頭,一雙眼睛紅腫不堪,臥蠶下是憔悴的青色,像是哭了一夜。

  漂亮的眼睛被水霧瀰漫,泛著清灩波光,掃向眾人,深黑的瞳仁卻沒有焦點,充滿了脆弱和迷茫。

  寧若初哽著聲,對喊她的那人問好:「大伯……」

  僅僅兩個字,就讓她氣息紊亂,嘴唇微顫著似是隨時都要哭出來。

  在場的人有憐惜的,但更多的則是嘲諷。

  一個爹不養娘不要的鄉下人,即便頂著個真千金的名號,在京城也被視如草芥。


  駱舟珩一死,沒了駱太太這光鮮亮麗的名號,日後定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駱家大伯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嘆著氣道:「人各有命,舟珩功績卓越,又有你這麼貼心的妻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寧若初纖薄的肩顫抖著,微微閉了閉眼,就有一滴豆大的淚珠滴下。

  駱家大伯雙手交握立在身前,垂下頭,似是在默哀。

  到底是駱家如今最有話語權的人,其他人見此紛紛效仿。

  默默數夠了一分鐘,駱家大伯的目光指向性地對著寧若初手裡那張A4紙,眼神有一瞬的迫切,說出來的話仍是那種憂愁的語調:

  「若初,舟珩已死,駱氏無人掌權定會亂成一團。我駱家百年門楣,不能因一時的失志就一蹶不振,家業必須要有人繼承!」

  他說得義憤填膺,聽不出什麼不對。

  寧若初低垂的眸底有暗芒掠過,心道不愧是駱舟珩的大伯,一語中的,又讓人挑不出錯。

  她抽泣了兩聲,竭力緩和自己的情緒。

  「實不相瞞,阿珩他已經立好了遺囑。」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風一吹就會搖搖欲墜。

  「是嗎?」

  即便早就對寧若初手裡的東西有預料,現在真正證實,還是讓駱家大伯吃驚。

  駱舟珩那小子一向有遠見,但他萬萬沒想到他已經立好了遺囑。

  駱家大伯眼眸半眯,緊緊盯著寧若初手裡的白紙。

  其他叔伯也是神色各異,對此都有些不相信。

  二十七歲,正值男人最好的年紀,駱舟珩怎麼可能會立遺囑?

  駱家的小輩們卻沒他們的擔憂和顧慮。

  駱英哲上前一步,身子斜倚著,妥妥的紈絝子弟樣,口氣也是不分大小。

  「三嫂,既然三哥已經寫了遺囑,不如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小輩中,駱舟珩排名第三,比他小的那些堂弟妹們都叫他一聲三哥。

  他們這些人此番過來就是為此,駱家大伯卻是緊張了起來,轉過頭呵斥:「舟珩剛走,你怎麼就想著他的遺囑?」

  駱英哲全然沒有說錯話的自覺,還反犟道:「大伯,不是你說家業要有人繼承嗎?」

  駱家大伯氣急,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痛感。

  寧若初抬眸,輕拍駱家大伯的胳膊,柔聲柔語:「大伯,英哲還小不懂事,你就不要說他了。」

  她的聲音再次哽咽,右手攥握成拳抵著口鼻:「阿珩他剛去世,我們還是儘量避免爭吵吧。」


  駱家大伯臉色稍霽:「還是若初明事理。」

  駱英哲冷哼,偏過頭去,嘴裡咕噥了一聲:「白蓮花。」

  葬禮由大房一家安排,公司事務被凌川和駱舟珩的心腹把持,她只需要稍稍做些功課,避免在一些重大場合露出馬腳。

  她則在家裡吃吃喝喝,日子竟過得比駱舟珩在時還愜意。

  寧若初端著碗的手微抬,發自內心地讚賞:「靈心堂出品,味道挺好。」

  「別忘了你也是靈心堂的。」冉雲卿咬牙,一字一頓,提醒:「小、師、妹。」

  面朝電腦,清晰聽到冉雲卿話的駱舟珩:!!

  師妹?!

  那豈不是說,寧若初是靈心堂堂主的弟子!!

  「是啊,可現在我是你們的幕後老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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