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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三日情深(2)

  兩千年前和兩千年後的郟縣張家店沒有什麼不同。

  她看中了一塊齊絹繡帕,上面繡了兩隻蜻蜓,一隻黃的停在荷葉兒邊兒,一隻藍的停在粉色蓮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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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很詩意。

  戰國時候做生意需在袖中比價。許梔本覺得出手闊綽得才符合她的身份。但轉念一想,她的錢是嬴政天不亮去章台宮上班的結果,不是大風颳來的。而自古以來,勤儉持家是美德。

  所以她只出了三個齊幣。

  很幸運,她價高。

  張良本以為嬴荷華會和所有王室貴族一樣,以為她對列國形制不一的貨幣感到陌生,不會用錢。但她對市場上的商品價值很有研究,甚至連楚大布這樣特殊形制的錢幣她都很清楚怎麼兌換,也很懂估價。

  嬴荷華也並不圍觀少女喜歡的玩意兒,她買了那塊手帕之後,再也不光顧其他,倒是喜歡湊一些奇怪的熱鬧。

  諸如當下,張良很想把她拖走,因為她一直盯著燒著鐵器的鋪子。打鐵器一般很熱,又一般是男人,也一般不會穿上衣。

  本來就是夏天,又所謂雨過天晴,天空澄澈如磨鏡,清晰地投影出周圍的景物。

  她目不轉睛地看工匠們一步一步燒鑄鑄形。

  這處鋪子主要是煉製農具,一爐子四周都用泥磚壘砌,主體又由爐基、風溝、爐腹、爐缸等部分組成。雖然規模不大,但這技術已經很成熟。

  等到他們把燒紅的鐵水倒進模具之中,許梔這才進一步確認在戰國晚期澆築法已經普遍。也進一步確認河南地區果然是春秋戰國時期有名煉製鐵器之地。城父更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冶鐵之地。

  也難怪昌平君選擇在此處起兵,不過她還沒有意識到更深層次的問題。

  因為她很久都沒有再度回憶起自己是現代人的這種高興——時間地點人名一旦烙上,就變成了很有研究價值的文物。

  許梔主動搭話,「打擾了。你好,我這裡只有大布幣,好像找不開,可否用秦錢代替?」

  正打著鐵的漢子一怔。

  「姑娘是要打什麼農具……」漢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感覺不太妥當,她和她身後那個男子,兩個人都不像是普通人,有點像偷跑出來的貴族。

  不過這姑娘的稱呼也忒平易近人了。

  許梔終於發現為什麼她越看越不對勁,她側頭看見那一堆木頭犁盤,在等著裝上東西,這些木頭不是先秦時期農耕常用的直轅,她問道:「這在組裝農具嗎?」


  漢子用手肘上裹著的布擦了汗才開口,「是。這東西我也是聽人說的。魏王,呃,魏國公子咎推行至此,官爺們在我這兒定了一批,名字是叫什麼曲什麼轅。」

  魏咎。大抵墨柒教的。

  「曲轅犁。」她說出全稱,「轅頭安裝好了可以自由轉動,便於耕作時調頭和轉彎,可是個省時省力的好東西。」

  「姑娘懂行啊。官爺們也是這麼說的。」

  許梔買了個壓盤,聊以留作紀念。但不意外,這東西拿著太重了,就像現代健身器材里的鐵盤。

  「為何要買這個?」

  許梔若有所思,「魏咎被父王削王為臣,分予農司大良造,希望這是他所願。」

  「荷華很關心魏咎。」

  「他選擇接手魏國那個爛攤子,須得承受很多罵名。我當時讓你上山見他,本是想請你幫幫他,沒想到顯也自殺的事情搞得那麼麻煩。以魏咎的性格不得不坐那個位置。」許梔又舉了舉軸盤,「本是挺擔心魏咎,看樣子嘛,我用不著擔心他。他做這個農耕一類的事情該是他喜歡的。」

  張良眸色微動,「如此甚好。墨先生也能放心了。」

  「你是不是在大梁的時候見過他?」

  「見過。」

  許梔從陽光中側身,仰面問:「你覺得他那個主張是不是很怪異?」

  「早聞墨先生當年風範,他的確是個高人。至於他的主張,我雖也意外,但深思其中,也不無道理,只不過和孔孟之道一樣。」張良自然拿過許梔手上沉甸甸的壓軸,他垂下濃密的睫毛,神色悵然。

  「這世道,並不適用。」

  「亂世歷來信奉的唯王霸之術。」她忽然又望著他的眼睛說了一句,「亂世走到終點,我相信墨先生所言會實現。」

  張良笑了笑,「看荷華這幾年平和了許多,我心甚慰。」

  她笑盈盈地望著他,「不全對。譬如有的事,我才不要學孔孟之道。」

  許梔揚起方才買的手絹,往上輕輕一吹,薄如蟬翼的絲絹滑過他的臉頰。她踮起腳,隔著絹,就往他臉上輕啄一下,然後說:「比如你。」

  張良也知道,既然帶她出行,她大概是不會不搗亂,但他哪裡知道她在外面就敢這樣亂來!

  「荷,荷華。」

  張良趕緊要把距離放回正常。許梔一抓,又抱上他手臂,故作小聲的語氣,「你要是不想讓旁人覺得我夫君有隱疾,那你最好別挪。」

  夫君、隱疾、別挪…

  張良活了二十六年,他竟然被比小他快十歲的嬴荷華,撩撥得方寸大亂。


  「好了,站好。」

  他第三次把手抽出來,氣得許梔真想再咬他一口。

  「我走不動了。」許梔找了個很白痴的藉口,正要她說出下一句『背我。』

  張良把視線落到一處茶鋪,「那我們在此歇一會兒。」

  ……

  許梔認為一定是出謀劃策的智慧分走了他這方面的智慧。

  因兩人容貌過於出眾,時不時要被路人多瞟一眼,自在心底感嘆一番郎才女貌,但無一例外地認為郎君實在不解風情。

  日色西移,入了山林,便是萬籟俱寂。

  夏日的傍晚,比任何季節都要瑰麗,殘陽如血,泛起魚鱗般的雲堆,一點點拼湊漂流。

  見了老宅那條溪流,她立即卷了袖子和裙擺,攔也攔不住地就開始涉水,全然沒有一點半點公主的樣子。

  「潺潺流水,哪裡危險?」

  「唉,竟然有魚,看來人家說水至清則無魚不一定對。」

  他坐在青色的大石頭上,注視著她,而許梔一刻也不閒,徒手去抓魚,拋起飛濺的水花,沾上他潔白的衣袍。

  少女淡紅色的裙邊像是山間晚杜鵑,一切由偷竊得來的三日時光把畫面固定成訣,瀲灩了他的眼。

  張良竟然也頓生遐想,如果她不是嬴荷華,不是秦國公主,那該有多好。

  可他又無比清楚,矛盾的身份與熾熱的真心,讓他深陷其中,令他的心永無寧日。

  「天然隕鐵」,由天降隕石形成。

  《史記.秦本紀》載,「(獻公)十八年,雨金櫟陽。」這年,是公元前367年。「雨金」,即指天降隕石。

  河南西平縣酒店村發現了目前已知最早的生鐵冶煉爐。其爐為豎式,以耐火材料泥磚壘砌,主體由爐基、風溝、爐腹、爐缸等部分組成。此種煉爐制式,一直沿用至漢代。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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