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噩耗連連

  第266章 噩耗連連

  「臣失職,並未審出有用線索。」

  太子宮,甲觀殿,【甲丞】張光一臉惋惜道,「領頭之人自盡的乾脆,抓住的活口只是個小卒,什麼都不知道。」

  「嗐!」

  劉據握著本奏摺,邊踱步邊道:「無需氣餒,你不是有了大致追查方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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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光精神稍振,粗聲道:「的確有了方向,細作只要再露頭幾次,我定能抓住背後那群狗日的!」

  「就是……」

  他語氣停頓了幾息,見劉據側頭看來,張光才遲疑道:「這次行事撞上了繡衣,他們也追的緊。」

  「撞上就撞上。」劉據思索片刻道:「遇事可以讓一步,儘量不要產生衝突。」

  「臣明白!」

  在外人眼中,繡衣和甲衛或許很神秘,但在這兩個機構當中,大家其實都是明牌的。

  我知道你為誰效命,你也知道我什麼來路。

  東宮撞上西宮,東邊總是得退一步的,張光清楚這點,做事時也是這麼貫徹的。

  「你辦事,孤放心。」

  談完了正事,劉據臉上露出笑意,朝身側的張光道:「上次跟你提的百鍊寶刀,寺工院已經鍛造出來,你自行去上林苑領吧。」

  「當真!?」張光眼神猛地一亮,當即咧了咧嘴,拱手道:「謝殿下,臣這就去。」

  施完禮,他轉身就走,顯然一刻都不想耽擱。

  劉據見狀也不以為。

  是人都會有個喜好痴迷,有的人愛財,財迷,有的人愛色,色迷,有的人愛做官,官迷。

  劉據收的這個門客張光,愛好尤為獨特,他愛刀。

  曾是個善使刀的遊俠!

  天下遊俠千千萬,用劍的普遍,使刀的卻很少,皆因『刀』這一利刃,成為主流武器的時間尚短,更不必提使用帶有弧度的彎刀。

  偏偏張光就是這麼一個人,個性十足!

  有個性沒問題,只要有相匹配的能力,無論你怎麼特立獨行,劉據都包容得了……

  迴廊下。

  張光喜色難掩,大踏步離去,路上逢人便笑,尋常宦官、宮女尚好,彎腰賠一個禮,可其他人免不了多問一句。

  「這位是?」

  劉德拱手一禮後,不由向身前帶路的魏小公公詢問道,剛剛錯身這位,自己認識嗎?


  「呵呵,殿下養在博望苑的門客罷了,郎君不必掛懷。」小太監隨口解釋了一句,腳步不停。

  劉德眼神微動,笑了笑,也沒深究,穿過迴廊,無需他人通稟,兩人徑直入了甲觀殿。

  「殿下,內官長到了。」

  「上茶,不必虛禮了,直接講貢院考試如何。」見到劉德進來,劉據趕忙擺手,示意對方入座。

  太子態度親切,劉德也未拘禮,在左側入座後,笑道:「不出殿下所料,此次春闈多了不少世家子。」

  「哦?」

  劉據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追問道:「詳細講講,都有哪幾家?」

  大漢第二次科舉的京試部分,已於昨日開始,即,春闈。

  劉據特意派了人去盯著,雖然他早有預料,可劉德告知詳細狀況後,劉據仍然忍不住在心底感嘆一句: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果然不無道理啊。」

  在經過元鼎三年的首次科舉後,見識到了朝廷對科舉制的重視程度,原本觀望、待價而沽的豪族世家們,今年紛紛下場參與,欲要分一杯羹。

  難受的是。

  如果不上手段,朝廷還真阻止不了他們。

  從大範圍的數據來看,論學識、才幹、眼界等等方面,世家子弟的優秀比率,要遠超貧寒子弟。

  這是從小受到的教育資源嚴重失衡導致的,與個人天賦無關。

  世家子弟請名師教導、學富五車時,貧寒子弟只能鑿壁偷光、硯冰堅、借書計日以還。

  大族子弟遊歷山川、指點天下時,貧寒子弟可能還要面朝黃土、背朝天……

  現實如此。

  其間並沒有什麼黑白對錯之分,不乏世家子文武雙全,以報家國,也有貧家子敏而好學,入仕後清正廉明。

  只是對於劉據來說,以他太子的身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他希望看到更多的寒門子弟充斥朝堂。

  所以……

  該上的手段還是得上!

  劉據也沒有太過火,稍微授意主考官偏袒了一點,貢院複試如此,最終殿試亦如此。

  唯一有些區別的,是後者不用劉據授意,作為聖心獨斷的皇帝劉徹,也輕輕的偏了一點。

  不多,真只有一點。

  殿試前三名,狀元郎出自渤海程氏,榜眼、探花則全部出身寒微……

  與當年一樣,放榜後,登科士子都會在春風樓吃一頓聞喜宴,不過今年科舉的前三名也在春風樓,沒能得到皇帝親自宴請。


  好在,主持春風樓聞喜宴的人,依舊是太子。

  規格也不算低了。

  至於陛下不再出面宴請的原因,或許是後續科舉的重要性不如首次?

  外界猜測很多,但唯有朝廷高層知曉,皇帝陛下現在沒工夫搭理其他事宜……

  北方軍報:

  趙破奴領軍深入大漠後,句黎湖部發五萬騎兵,從後方進攻烏維部,令其腹背受敵。

  但烏維軍並未轉身防守,反而加大攻勢,猛擊左賢王!

  意圖先吞東,再回身御西。

  左賢王遣使求援,趙破奴領三萬騎兵從上谷郡東北部穿入戰場,突襲烏維側翼,斬首兩千餘級後,迅速抽身後退。

  總體而言,趙破奴執行了皇帝的方略,救左賢王,但不救徹底,打烏維部,但不能打死。

  趙破奴稟報:「正領兵伺機而戰,漠北局勢仍在掌握中!」

  然而。

  另一路的軍報卻是截然相反,噩耗連連。

  樓船將軍楊仆率軍東渡,於盛夏時節登陸朝鮮,隨後他竟未等另一路抵達,直接率領七千人圍攻王險城!

  兵敗,全軍潰散。

  在此期間,左將軍荀彘所率主力四萬餘人,被朝鮮大軍阻擋於浿水,寸步難行。

  多日後,待荀彘領兵擊破浿水敵軍,趕至朝鮮國都王險城時,楊仆已收攏潰軍,二將一人圍東南,一人圍西北。

  一南一北,二將竟不願合兵!

  「樓船將軍楊仆遣使來報,言說朝鮮王衛右渠願降,但只願意向他投降。」

  太子宮,正殿內,諸賀面色難看道:「左將軍荀彘也遣使來報,言說他派人入城勸降,朝鮮王卻堅決不降。」

  「他還派人去通知楊仆,命他領軍與自己會合,但楊仆堅持不合兵。」

  諸賀沉聲道:「荀彘稟報,他猜測楊仆先前兵敗,怕回朝受罰,多半起了二心,與朝鮮王有勾連!」

  一番話罷。殿內幾人紛紛蹙眉不語。

  莊青翟捋著鬍鬚,思量道:「兩人各執一詞,真假難辨,但他們起了矛盾卻毋庸置疑,正值用兵之際……」

  兩位帶兵的主將卻互相敵視,不用莊青翟說完,在場眾人也清楚前線已糟糕透頂。

  稍有不慎,就是大敗而歸!

  這時。

  劉據看向諸賀,語氣冷淡道:「父皇準備怎麼應對?」

  「陛下怒火難掩,就在臣來通稟殿下的同一時間,已經急召大將軍、丞相等人入宮商議對策。」諸賀肅然道。

  聞言,劉據急思片刻,當即起身,向莊青翟、劉德幾人拱拱手,「孤得先去未央宮一趟。」

  「殿下且去……」

  與此同時。

  未央宮,承明殿。

  皇帝此刻臉色陰沉的可怕,顧盼之間,眼神似要擇人而噬。

  台下衛青、石慶等人交換看完軍報,卻是霍去病第一個開口,一口斷定:「他們是在爭功!」

  劉徹循聲望去,「繼續說。」

  「楊仆、荀彘二人,楊仆兵敗,又不願與旁人合兵,是想單獨接受朝鮮國投降,既將功補過,也獨享滅國之功!」

  霍去病冷然道:「荀彘指責楊仆已生二心,有攀咬之嫌,他多半也想貪功,所以才如此在意合兵一事。」

  聽罷。

  皇帝眼神微眯,心中有些模糊的輪廓,這時瞬間清晰。

  楊仆在大漢歷任多年,除非是他那一路全軍覆沒,否則即便回朝也罪不至死,荀彘明顯有誇大之嫌。

  但那投降一說?

  「陛下。」

  衛青看完軍報後,神情嚴肅,立刻道:「如果真如兩人所說,朝鮮王告知楊仆願降,卻告知荀彘不願降。」

  「臣敢料定,朝鮮王衛右渠恐怕已經發現兩位主將不合,在用離間之計!」

  此言一出,皇帝豁然起身。

  丞相、御史大夫等人皆是一驚,就連剛剛入殿的劉據聽到這話,臉色都不由變了變。

  衛青沉聲道:「楊仆軍兵力薄弱,還遭逢大敗,朝鮮王卻偏偏只同意向他投降,一旦楊仆有半點戴罪立功的心思……」

  「就一定會想獨占功勞!」

  話音落下,丞相石慶也沉著臉開口道:「以如今的狀況看,對方的計策已然奏效。」

  軍事,石慶或許不如衛青、霍去病等人精通,但人性,石慶一眼就透。

  他看向皇帝,憂心道:「兩位將軍生了嫌隙,時間越久,前線越容易出現變故,倘若他們相爭,乃至兵戎相見,敵軍必然趁亂出擊。」

  石慶拱手,「陛下,應當即刻派使臣去往朝鮮!」

  「使臣當然要派。」

  劉徹此刻已無法安坐的龍榻上,起身負手慢走,語氣冰冷道:「按照當初的出兵方略,本就要派使臣去離間、迫降朝鮮君臣。」


  「在他們出兵時,朕已經命人啟程,使臣此刻在遼東郡待命。」

  「只不過……」

  劉徹眼中閃過厲色,寒聲道:「朕現在很懷疑,那兩個膽大包天的蠢貨,能不能被一個使臣節制住!」

  這頭話音剛落,台下話音立起。

  「那就再派!」衛青鮮有的語氣強硬,斬釘截鐵道:「派身份更高的使臣去,最好是能領兵之人!」

  到了此時。

  眼見前線大軍傾覆在即,衛青早就破了閉口禪,「招降朝鮮君臣已是其次,控制楊仆、荀彘二將才是當務之急!」

  「可有人選?」皇帝追問。

  「車騎將軍李廣最為合適,他熟悉東北軍務、地形,身份、資歷同樣能壓過楊、荀二人一頭。」衛青抱拳道。

  同在殿內的李廣偏頭看了衛青一眼,旋即也不囉嗦,出列請命道:「陛下,老臣願往!」

  皇帝聞言,盯著李廣看了一陣,視線又掃過衛青,在霍去病身上停留片刻,這一停……

  劉徹的眼神就定住了。

  「冠軍侯!」

  「臣在!」霍去病只是稍微愣神,隨即立刻應聲。

  皇帝肅聲道:「朕許你節杖、虎符,可臨陣接管楊、荀二人兵權,記住,征伐朝鮮一戰,只許勝,絕不許敗!」

  話罷,衛青眉頭一皺,李廣更是錯愕。

  但這句話皇帝說的沒有絲毫餘地,霍去病並未生怵,轟然抱拳:「喏!」

  「臣即刻啟程!」

  軍情緊急,承明殿內商議的快,結束的也快,霍去病應完聲就往外走。

  李廣被皇帝留下,劉據臨出殿時,聽到皇帝安撫李廣的話,言其年齡過大,恐怕無法勝任急行軍云云。

  不管殿內講什麼,且說殿外。

  霍去病走的急,劉據只能快步慢跑追上,邊走邊道:「按說此類話我不該講,但我與表兄情分至此,不得不講,去了前線戰場,還望表兄不要奪楊、荀二人兵權。」

  「即便奪……」

  「那滅國之功也萬萬拿不得!」後面這一句不是劉據說的,而是同樣急匆匆追出殿的霍光說的。

  「兄長!」

  霍去病冷臉不語,快步疾走,霍光只是向太子匆匆一拱手,就朝霍去病懇切道:「兄長,滅國軍功屬實拿不得!」

  這時。

  劉據也急聲接道:「不瞞表兄,前些日子商議對匈奴用兵的將領時,朝堂上有聲音推舉表兄,我事後察覺,是有人在故意推波助瀾!」


  恩!?

  這話一說,表情急切的霍光都愣了一瞬。

  他腦中心思百轉,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正要開口再勸,卻不料,一馬當先的霍去病擺手制止道:

  「不必說了,我知道怎麼做!」

  他真的知道。

  當初於隴西郡平定羌人叛亂時,霍去病就知道,否則他豈會屢次聽不見親兵在說什麼?

  霍去病不聾,他聽的見。

  順利度過二十四歲大劫的霍去病,也不傻,他看的懂!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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