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身份不凡

  第164章 身份不凡

  「遲林!」

  從皇城出發到現在,楊晨一路上確實是見過不少生活苦難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能救得了一個人,卻救不了所有人。

  須知道,別說大明了,就算幾百年之後的世界,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也依然是存在許多貧苦之人,無論怎麼樣,世界總會存在這麼一小撮十分痛苦的群體。

  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烏托邦世界,至少以楊晨的見識,他沒見過。

  面對這些苦難人群,楊晨的選擇是當做沒看見。

  他能平靜的看到路邊有人活生生餓死,卻不能容許有人倒在他前進的路上,卻又被他推入深淵。

  

  處於上層位置,他才深刻的明白那句話,資本的冷血從來不是胎生,而是化生。

  如果現在他選擇漠視,那麼就證明他變了,沒有能維護自己曾經的本心。

  遲林原本是打算將這女人重新丟回屬於她的位置,卻突然被楊晨這一道冷哼給嚇的不輕。

  「姥爺有何吩咐!」

  他慌忙從馬匹上下來,垂眸看向地面低頭對楊晨開口道。

  望著對自己低頭的遲林,楊晨語氣極為冰冷地質問對方:

  「此女身份與其他流民不同,你為何要將其置置於死地而不顧!」

  本以為是自己犯下錯誤,他已經做好接受訓斥的準備,沒想到原來是老爺誤會自己。

  遲林趕忙解釋起來說道:

  「回老爺的話,屬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一路上沿途都是流民百姓,我們一旦停下來救了一個人,那麼剩下的人就會蜂擁而至,到時候我們就算再有能力也救不了全部災民,好事做不成,反而成為眾矢之的,這不是一個好選擇,所以屬下這才讓她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是生是死,且看她造化吧。」

  楊晨聞言,沒有立馬說話,心中思索遲林所說是否具有道理?

  站在自身目前位置上來說,這並非錯誤,抬頭看一看,周圍行走的流民不少人看向他們隊伍的目光可以收拾具備貪婪,若是沒有遲林等人帶著刀警惕看向他們,手握在刀把上提醒對方,稍有有一些舉動,那麼就會見血。

  恐怕這些流民早就直接衝上來將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給拿走,毛都不剩下。

  他看了一眼此刻時辰。

  莫約剛入酉時,也就是下午三點鐘,距離鎮江府也就最後一小段路程,一個小時就能成功抵達,他看到這些災民有一部分人就是從鎮江府方向走過來。


  做出決定,楊晨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吩咐說道:

  「停留下來歇息一炷香時間,遲林你去做好安防工作,禁止任何人靠近,災民若是趕不走,就給點乾糧給點水,至於她,把她帶到我馬車附近,我有事情要問她。」

  一個可能是富貴人家來路的女子,楊晨突發奇想的想要從對方口中獲取鎮江府的消息。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先前鎮江府的情報都是從手下人打聽,現在臨近鎮江府,他必須要好好了解了解這地方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

  隊伍坐下休息片刻,在楊晨吩咐下,阿依古麗跟姜娟兩人很快就攙扶那名女子靠在馬車車輪旁邊。

  餵了一些水,搭配融合米、麥、高粱等穀物炒熟後舂碎的乾糧粉末補充能量後,女子這才緩慢甦醒。

  等到恢復意識的瞬間,她顧不上周圍是一個什麼情況,一把手拿過玻璃製作的水瓶,將瓶口對準自己乾澀的嘴巴就是往裡倒。

  隨著水源滋潤,女子一瞬間從生命垂危的狀態當中恢復過來。

  得此她才觀察周圍,不少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就有楊晨。

  楊晨走到她身旁蹲下,看了一眼對方身上一塊蘇繡製作的布料問道:

  「這位姑娘,你似乎身世與他人明明不同,為何淪落至此?」

  楊晨知道眼下情形自己不可能花費時間取得對方的信任,與其浪費時間多交流,還不如直接詢問,反正主場在他這裡,對方接下來如何都要聽他的安排。

  女子左顧右盼半天時間,她也是一個有眼力勁的人,看了半天發現楊晨身上服飾極為華麗,腰間佩戴香囊玉佩,做工之精美遠勝她曾經見識的那些所謂『大人物公子哥』。

  「回公子,我之所以淪落至此過程繁瑣是過往傷心事,不提也罷,公子先前搭救了我,我無以回報,這是我家傳寶玉,還能值不少錢,還望公子能收下。」

  說著,一塊雕刻『崔』字樣的和田玉材質圓弧形玉佩就出現在楊晨面前。

  伸手拿過放在手心把玩,寶玉溫潤養人,是一塊不錯的料子。

  一整塊白皮料子經過細緻雕琢而成,若是賣出去一定能值不少錢,不過俗話說,在沙漠裡面,一瓶水就能價值同等面積的黃金。

  剛才楊晨救了這姑娘一命,對方沒有按照俗套裡面的以身相許來開口,反而是直接拿出身上這塊價值不菲的寶玉抵命,倒是讓楊晨對她另眼相看。

  「伱姓崔?如果你是從鎮江府裡面出來的話,崔氏不應該是鎮江府當地的豪族麼?你作為崔氏家族中人,怎麼落到這副田地?不妨同我說說如何,如果你說了,這東西我就不要了,倘若你不說,東西我收下,等會我給你一些銀兩跟食物,從此你我兩不相欠,如何?」


  話音落下,女子只能眼睜睜看著楊晨把自己視若珍寶的寶玉藏在懷中暗袋,而她也只能望眼欲穿卻又無可奈何。

  經過劇烈思想鬥爭之下,女子最終嘆氣,再次抬頭看向楊晨介紹自己。

  「公子想來身份不凡,不錯,我的確是從鎮江府的崔氏離開,只是曾經的崔氏豪族已經蕩然無存,而我也只是一個流民百姓,從今往後是生是死就看天意.」

  女子的回答帶有幾分絕望,楊晨從中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似乎鎮江府在自己沒打聽消息的這段時間裡面,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啊。

  他連忙追問道:

  「豪族居然能瞬間消失,看來這背後的牽扯不小,不妨和我說一說如何?」

  女子滿是泥濘的臉上有些感到意外,楊晨居然還在追問,猶豫片刻,她便直言道:

  「以前都還要從半個月前開始說起.」

  十五日前,鎮江府知府周時中忽然在鎮江府同周邊三個縣城頒布陛下旨意,說太子想要收集所有田地,且加大力度稅收,特別是豪族崔氏,需上繳所有田畝,其中包括犁田的器具跟耕田的牲畜,乃至家中囤積錢財都要上繳與朝廷。

  面對這般強盜邏輯的命令,鎮江崔氏自然是選擇拒絕上繳。

  等到崔氏拒絕的消息傳出去,鎮江府知府周時中立馬派人前往抄家。

  說到這些事情,女子淚眼婆娑,紅彤彤的眼睛尤為可憐,周圍人甚至聽的都感到十分驚訝。

  沒想到當地知府居然傳播虛假聖旨,為了自己能牟利而使用朝廷手段強取豪奪,這簡直比強盜還要強盜。

  「所以,你是崔家什麼人?前往京城可是要伸冤?」

  看到女子每每提到崔家兩個字就忍不住悲痛,料想都知道她身份必然不同尋常。

  隨著跟楊晨詳談,女子對楊晨的堤防也逐漸降低,隨後將自己身份說了出來。

  「我叫崔淑蘭,是我父親第六個孩子,當初周時中這個貪官派人到我家進行抄家,父親率領家丁前往掩護,我跟母親還有小鳳仙一同從後門離開

  可是路上災民太多,我跟母親小鳳仙她們走散了,如今只有我一個人」

  終究是一個可憐的女娃娃,這似乎就是中原王朝的弊端,無論是科技發達的時代,還是封建思想的古代,當地官員的權力實在是太大,加之遠離京城。

  哪怕是皇帝的命令對百姓是有利的,等到官員的模糊,聖旨具體是什麼那就不可得知,人心為私利謀取利益的行為展現的淋漓盡致。

  就連那骷髏若嶺,骸骨如林的八百里獅駝嶺都能在靈山腳下存活數年,更不要說這骯髒的世界,楊晨知道自己或許一人之力難以改變,可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在他先前發生,卻什麼也不做。


  「既然你現在無依無靠,去京城又該能如何?」

  楊晨眼神平靜,仿佛沒有因為崔淑蘭的遭遇而感到有什麼情緒波動。

  倒是崔淑蘭,在聽到楊晨說自己無依無靠的時候眼眸突然變得極為堅毅。

  她張開乾澀嘴唇說道:

  「我要帶著《大誥》去京城跟陛下說明此事!我大哥在秦王殿下的藩地擔任重要軍職,若是陛下知道部下軍職家屬遭受冤屈,陛下一定會為我崔家主持公道!」

  當崔淑蘭提到秦王的那一瞬間,所有目光紛紛看向不遠處騎在馬背上,嘴巴里叼著狗尾巴的朱樉。

  周圍忽然變化讓朱樉感到不對勁,當他目光看向楊晨跟崔淑蘭方向的時候,楊晨對著他招了招手:

  「朱樉,過來,找你的。」

  「朱樉?這不是秦王殿下的名諱嗎?莫非是同名同姓?

  不可能!哥哥姐姐都跟我說過,朱是國姓,同名同姓者就是犯了殺頭的罪,剛才肯定是我聽錯了。」

  楊晨的言語讓崔淑蘭感到大為震撼,只感覺腦海被古鐘的沉鳴聲不停衝擊,直到她回過神,朱樉已經走到她面前不遠處。

  這位秦王對著楊晨先是拱手問候:

  「楊兄,不知道喚我過來所為何事?」

  先前崔淑蘭訴說自己的遭遇,朱樉這傢伙遠離眾人在馬背上觀摩遠處斜陽並未聽到任何動靜。

  因此這才詢問。

  楊晨神色溫和抬手指向崔淑蘭說道:

  「她跟我說她哥哥在你部下當差,你有沒有印象?哦對了,她叫崔淑蘭。」

  聞言,朱樉神色帶有一份思索,腦海瘋狂想著自己部下是否有那麼一個人,很快就想到還真有一個姓崔的指揮使。

  「我在西安三衛裡面,的確有一個指揮使姓崔,叫崔正風。」

  每一衛的最高軍職就是指揮使,作為自己部下,朱樉對這方面的記憶不會有任何誤差。

  還沒等楊晨詢問崔淑蘭對這個名字是否熟悉的那一瞬間,依靠在車軲轆上的崔淑蘭便忍不住從地上彈起來。

  目光驚駭地看向朱樉,支支吾吾說道:

  「你是秦王!你真的是秦王!當今大明的二皇子殿下!」

  「坐下,你先別激動,他的確是當今大明的二皇子,就是你口中大哥服務的秦王殿下。」

  楊晨大大方方的介紹起朱樉的身份,崔淑蘭原本對楊晨的猜忌更是上升一個層次。

  要知道她原先認為楊晨或許只是一個權貴之人,現在看來,必然是皇室中人,漸漸地,在崔淑蘭眼裡,楊晨的身份隱約向著太子靠攏。


  沒辦法,整個大明能讓秦王這樣客氣的人必然不在少數,加之楊晨又這般年輕,除了太子的身份之外,崔淑蘭已經實在是想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麼人。

  聽從楊晨的話崔淑蘭胸口砰砰直跳,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三息後,楊晨聲音才響起:

  「你是崔家人無疑,我且問你,鎮江府知府周時中既然是偽造陛下的旨意強取豪奪你家土地,那麼按照聖旨來說,旨意不應該是收攏所有田地將其分發給百姓嗎?

  怎麼這路邊全部都是災民跟難民?」

  聽到這個問題,崔淑蘭神色極為凝重,看向眾人的眼神都變得極為厭惡,似乎是他們得罪了她一樣。

  「嗯?你敢對我們不敬!」

  被人用這種眼神對待,朱樉暴脾氣瞬間湧上心頭,下意識呵斥一聲。

  這道聲音震醒崔淑蘭,讓她連忙反應過來,只是言語依舊不服。

  「周時中確實是按照陛下旨意收攏田地,可是他沒有將田地分發給百姓,理由是說如何分發須等待朝廷旨意,否則田地就由當地官府掌控。」

  「好一個皇權私用,當真是膽大無比,這周時中莫非是嫌棄脖子痒痒了不成?居然敢瞞著父皇欺壓百姓!等會我到了哪裡,第一個就用刀活剮了他!」

  了解真相的那一瞬間,朱樉怒不可遏說道,手中攥緊刀把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怒而劈下。

  好在他沒這麼幹。

  「田地回收全部到官府上?那也不至於讓百姓餓著吧,沿途多少人連孩子都拋棄了幾個,易子而食更是屢見不鮮,難道這傢伙不知道民以食為天?」

  楊晨接著刨根問底,想要知道這鎮江府怎麼會這般混亂,短時間裡面接連出現不同的變化。

  這個問題不僅是他的問題,也是一眾人內心的困惑。

  特別是朱樉,作為秦王,他經過這段時間的閉關思過他很清楚一旦百姓瘋起來,那只有推翻政權的本領。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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