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孿河城變故
第180章 孿河城變故
遼闊的藍天裡,三隻黑色的渡鴉盤旋在空中,俯瞰著橫跨綠叉河的長橋和城垣。
三隻渡鴉分別被送往心宿城,君臨和赫倫堡,傳遞同樣的事故,不同的訊息。
孿河城東西兩堡的城牆上,除了新月獵鷹的藍白旗幟以及佛雷家族的蔚藍雙塔旗幟之外,象徵著科布瑞家族的白底飛鴉旗幟也多了起來,科布瑞伯爵率領的數千心宿城軍隊自進駐孿河城以來,便再無南下的動靜。
瓊恩·格拉夫森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盤旋鳴叫的三隻渡鴉,疑惑爬上他的面額。
自從上次在迎接大軍的宴會上見了萊昂諾·科布瑞伯爵一面之後,這位心宿城伯爵就一直待在林恩·科布瑞鎮守的東堡,心宿城接近六千人的大軍也沒有挪動半分,只是不斷地依靠斥候騎兵去襲擾河間地的北部諸侯,並沒有太大的動靜。
這帶來的效果他是後知後覺,心宿城的軍隊之所以這樣做,恐怕很大的緣故是為了牽制河間地北部諸侯的軍隊,讓他們不敢南下騰石河,支援布萊伍德乃至奔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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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紅叉河戰役結束,阿提斯·艾林公爵徹底擊敗少狼主的北境大軍,河間地北部貴族紛紛屈膝,向鐵王座,實際上是向鷹巢城臣服。
短短不到數月,谷地的勢力便擴張到前無古人的地步,將整個三叉戟河流域掌握在手中,無論是名義上還是軍事上。
阿提斯公爵的威望,至少在瓊恩·格拉夫森心中,已經蓋過了谷地歷史上的任何一位封君,無論是何種時期的稱呼,山谷之王或是東境守護,都無法與他媲美。
也許自己的封君真的是當年安達爾人登陸時的飛翼騎士阿提斯·艾林轉世,註定要帶領谷地登上榮耀的最高處。
他站在窗前,注視著渡鴉,原本常常在西堡服務於自己的本涅特學士現在則常常跑去東堡,而將西堡管理渡鴉和書籍的重任交由了他的一個小學徒,這個小學徒辦事效率低得離譜,讓瓊恩·格拉夫森頭疼不已。
似乎科布瑞伯爵常常用渡鴉與外界聯繫,並從不與自己商量,這對以後在孿河城的共事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瓊恩·格拉夫森抓撓著頭皮,有些苦惱地想,原本林恩·科布瑞在時自己還可以與他平起平坐,兩人都是繼承人的身份。
但萊昂諾伯爵來到孿河城之後情況就大有改變,自己雖說是阿提斯公爵欽點的西堡話事人,但畢竟只是個騎士,頂多以格拉夫森家族繼承人的身份抬高些身位,但萊昂諾·科布瑞畢竟是心宿城的伯爵,是谷地一線的大貴族,原本的兩堡共治的局面瞬間變成了以萊昂諾伯爵為中心的局面。
他揉揉眉心,端詳著手中的帳本,這些天要過長橋的北境人可不少,但該拿的利益一點不會少,在他看來,北方人沒有討價還價的能力。
油墨水已經接近瓶底,瓊恩·格拉夫森甩了甩筆尖,對房外的侍從高聲喊道:「拿一瓶墨水過來!」
侍從的腳步聲遠離,瓊恩仰頭躺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過了些許時間,侍從的腳步聲接近,瓊恩·格拉夫森睜開眼,「墨水瓶拿來了?」他詢問道。
「大人,」侍從推開房門,「東堡的消息,科布瑞伯爵邀請您去東堡,有要事商談。」
瓊恩·格拉夫森皺著眉頭,「要事?盧斯·波頓的軍隊我記得還沒到吧」他有些猶豫地點點頭,「替我備馬吧。」
萊昂諾·科布瑞撫摸著紅寶石,它鑲在「空寂女士」瓦雷利亞鋼劍的劍柄末端,摸起來有著撫摸果肉顆粒的觸感。
他深深喘息著,將「空寂女士」擁在懷中,雙眼緊閉,侍奉一旁的僕人若是眼細,一定會看到伯爵的眼眶裡帶著濕潤。
「我應得的祖傳寶劍,」萊昂諾念念有詞,「這是我應得的權利。」他睜開眼,用手擦拭去眼角的濕潤,「空寂女士」瓦雷利亞鋼劍銀亮的劍身光澤清晰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這群翻越城牆的匪徒,有部分人招供了,的確是林恩的部署,」高座下的護衛對萊昂諾伯爵說,「艾林公爵的授意果然有他的道理。」
「若沒有接應,這群沒經受過什么正規訓練的土匪強盜怎麼可能仿照我們谷地騎士的戰術,進入孿河城?」萊昂諾嗤之以鼻,語氣里滿是不屑,自家的精銳都要靠內部的接應才能悄無聲息進入長橋,這群土匪,若無內應怎麼可能做到,簡直笑話。
他把「空寂女士」收回劍鞘,戀戀不捨地放在長桌上,又拿起,再放下,最終還是緊握在手心,提在手中,片刻不想讓她離身。
「呼!~」萊昂諾長吁一口氣,「等盧斯·波頓的北軍回到過了頸澤,我們心宿城的軍隊也該回到谷地,心宿城麾下的騎士在綠叉河分到了不少封地,也給消化消化,讓他們放手一搏吧。」
護衛嘴角不禁露出笑容,自己的弟弟在三河的戰爭中得到了賞識,在綠叉河上游分得一塊不錯的土地,足以讓他們家族以之為榮,而自己也可以安心跟著萊昂諾伯爵回到心宿城,勤懇服務於科布瑞家。
而在東堡的牢獄裡,曾經老瓦德·佛雷拘禁的牢房,林恩·科布瑞將身子蜷縮在床的一角,指甲深深陷進胳膊處的軟肉,掐出淤青,但依舊沒有鬆手,直到皮肉破碎,淤血流出表皮。
他的全身,這樣的淤青和傷痕到處都有,但並不是遭受了旁人的虐待,而只是林恩·科布瑞一人所為。
林恩的眼中帶著狠戾和不甘,筋肉似乎總是緊繃著。
劍柄敲擊著獄門,沙啞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吃飯。」
獄卒撂下簡短的一句話,面無表情遞來餐盤。
林恩看向他,見他沒有任何表示,說:「你得幫我出去,別忘了你的身份。」
獄卒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今天還有肉,下回就未必有了,」他把餐盤又向更里處遞去,「還有,」他看向林恩,胳膊上的淤痕觸目驚心,「你可別死在自己手裡。」
「伱是我花錢雇來的,你是個傭兵強盜,若是我把你的身份供出去,你沒有好下場!」林恩猛地向獄門竄去,兩手忽地抓住獄卒的脖子,死死掐住,「是我把你安排成獄卒,喬裝打扮,不然你早就死在我的手裡。」
獄卒的臉憋得通紅,兩手胡亂抓撓著空氣,雙腳不停地打顫。
「明白.」
林恩盯著獄卒的嘴形吐露的單詞,鬆開手。
獄卒癱軟在地,滿臉漲紅,劇烈地咳嗽。
「咳!咳咳!」獄卒扭頭看向林恩,「我們需要個時機才能出去」
「那就快點把那個時機給我找到。」林恩的語氣里充溢著慍怒,他不想因為計劃的暴露而丟掉性命,也不願意就此罷休,前往能把人凍成渣子的長城,他只想逃離,逃離出維斯特洛,去東大陸做個自由傭兵,該死,憑藉他的武藝,絕對可以混出名堂來。
獄卒捂著脖子,連忙點頭,朝外跑去。
林恩用手奮力砸在獄門上,「哐當」的聲音在牢獄裡迴響,獄門震的他手掌發麻。
「林恩策劃的夜襲?」
瓊恩·格拉夫森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萊昂諾·科布瑞伯爵,「沒有道理,他為什麼.」
「若沒有人在內部策應,僅僅憑藉這群匪徒,不可能闖入孿河城,」萊昂諾沉聲說道,他愛戀般地摩挲著手中的「空寂女士」長劍,「只是,皮雅夫人和他的關係讓我疑惑不解,為何一直在維護這個小子?」
瓊恩·格拉夫森緊緊皺著眉頭,即便思維再遲鈍,他也清楚萊昂諾意指何為,皮雅·佛雷現如今是孿河城的伯爵夫人,誰能娶到她自然就是孿河城未來的主人,而林恩·科布瑞與皮雅·佛雷關係不淺。
見瓊恩沒有答話,萊昂諾繼續說:「我已經將情況上報赫倫堡,阿提斯·艾林公爵的意思也很明白,處死,絕無可能饒恕。」
瓊恩·格拉夫森心頭一驚,「處死?林恩·科布瑞他」他欲言又止,林恩畢竟與他並肩作戰許久,瓊恩·格拉夫森很賞識他的能力,但佛雷近乎在夜襲中統統殞命這事實在駭人聽聞,無論是鐵王座還是鷹巢城,恐怕都不會允許這種罪行被輕易處置,他咽了咽口水,「我明白了.」
看到瓊恩沒有其他的意見,萊昂諾深吸口氣,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恩·科布瑞是我的弟弟,但也是阿提斯公爵的封臣,有些私心是件常事」他長嘆一口氣,「林恩·科布瑞犯下大罪,鐵王座和鷹巢城都不會放過他,這種罪行,恐怕長城都容不下他!」
瓊恩·格拉夫森緊皺的眉頭沒有一絲鬆動,這就意味著林恩甚至連去長城抵罪的路子都被他的親兄長給堵住,絲毫不給任何存活的機會。
「我不會弒親,」萊昂諾長吁一口氣,他鬆開放在瓊恩肩膀上的手,「幸虧我們安達爾人沒有先民那樣的傳統,像羅伊斯家那種,要親手斬去死刑犯的頭顱,不過艾林公爵這點受青銅約恩影響很大」
「我會找上個合適的劊子手,也許徒利的家臣有合適的人選,」萊昂諾的語氣里似乎有著某種抱怨,「我真該把心宿城的行刑官帶來,只可惜」伯爵看向瓊恩·格拉夫森,「爵士,您待在這裡很久,為我物色個人選吧」
瓊恩·格拉夫森默然地點點頭。
孿河城的長橋燈火通明,即便夜色已深,但對於每一個駐守長橋的谷地士兵而言,就宛若佇立於白晝中一般。
吸取了孿河城之戰和匪徒夜襲的教訓之後,長橋上的哨位很顯然變多,衛河塔上的守兵也接著火把和燈光盯防寬敞的綠叉河面,一絲風吹草動都吸納眼底。
獄卒趁著夜色,摸索著走進牢房。
林恩·科布瑞的雙眼猛地睜開,獄卒從衣物里掏出鑰匙,邊解著牢房的鐵鏈邊稱讚著林恩,「沒想到大人您對孿河城這麼熟悉,東堡的神木林果然藏著牢獄的密道。」
林恩冷哼一句,「不然你認為黑瓦德憑什麼能和孿河城那麼多情婦通姦?」他擺擺手,「快點,不要廢話。」
獄卒連忙點頭,鐵鏈很快解開,林恩躡手躡腳推開獄門,扭頭問獄卒,「神木林沒有人吧?」
「只有幾個婦人在祈禱,很容易避開。」獄卒回答道。
林恩鬆了口氣,他在黑暗的獄房走廊里摸索著前進,他的雙手緊貼著走廊濕滑的牆壁,傾聽著上方的蟲鳴聲。
「就在這裡,您看。」獄卒用手指了指上面敞開的井蓋。
林恩猛地發力,雙手抓住井蓋的邊緣,用力將身子拉上去。
神木林的蟲鳴聲環繞耳邊,他長吁口氣,有些快意地看向神木林的另一邊,只要再穿過那層城牆,喬裝打扮,假扮成商販,也許就有一絲生機.
「林恩!」
尖細的女聲在一旁炸起,仿佛一根鋼針扎進他的腦膜一般。
皮雅兩手提著裙子,小步奔來,「林恩,是你,我的騎士,你怎麼在這?」她的語氣里滿是欣喜和急切。
「我」
林恩斜眼看向樹叢的另一側,一些女眷好奇地望向被掩蓋的樹叢這裡。
「告訴我,快告訴我.」皮雅還未完全出聲,便被林恩用手捂住。
「聽著,皮雅,我需要走,我需要離開這裡。」林恩無心解釋,只是掙脫開皮雅,站起身想要離開。
「不,不,你該和我一起,你該和我一起!」皮雅撫摸林恩的臉龐,面露微笑,「放心好了,我是孿河城的女主人,這裡我說的算,我會和萊昂諾大人說情,他會聽我的。」
若是別人,林恩也許就相信了皮雅的一面之詞。
林恩勉強擠出微笑,雙手緩緩撫摸著皮雅的腰,胸脯,再到光滑的脖頸。
皮雅閉上眼,她享受著愛人的撫弄。
脖頸忽地被掐住,皮雅瞬間感到一陣窒息,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掐住她脖子的林恩。
林恩看著她的眼睛,悲傷和驚懼濃縮於其中,只有短短的幾瞬。
女人的身體癱軟在林恩的懷裡,無聲無息。
他將屍體放在草叢裡,環望四周並無人探視,長吁口氣,起身朝著城牆跑去。
而在樹叢的另一側,蘿絲琳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悄無聲息地癱坐在草叢裡,林恩掐死皮雅的全過程她都盡收眼底。
蘿絲琳匆忙走到皮雅的身旁,右手觸碰她的鼻息,沒有一絲生的跡象。
她的左手扶住微隆的肚子,看著沒了呼吸的皮雅,恐懼的神色里竟隱隱多了份欣喜。
她微微呼出一口濁氣,調整下嗓子,「皮雅夫人!」蘿絲琳高聲喊道。
林恩也在遠處聽到這聲高喊,他知道時間並不多了
正當他想伸手攀住城牆處的犄角,一支箭矢射中他的肩膀,透出鮮血。
修夫冷冷地看向摔倒在地的林恩,緩緩靠近,再補一箭。
林恩最後所見的畫面是高聳的孿河城城牆,他嘴角輕輕上揚,他真是高看自己,這種高度,他怎麼可能攀得上呢.
黑暗裹住他的目光,陌客在他耳邊低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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