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風息堡
第178章 風息堡
帷幕隔開了藍禮與外界世界的聯繫。
他只能通過依稀的人影和聒噪的雜音判斷出營帳內大概有著較大的人員攢動,史坦尼斯的軍隊在幹什麼?他們要去哪裡?
艾利斯特·佛羅倫關押自己的營帳里空無一物,稍微有些尖角的犄角疙瘩,譬如椅子、鍋碗瓢盆等等都被艾利斯特清空,什麼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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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坦尼斯肯定是在刻意折磨自己,他沒見到一杯可以用於止渴的水,沒見到任何緩解他飢餓的食物送來該死的史坦尼斯。
他無力地乾咳,飢餓感攪動著自己的胃,嘴唇乾裂到出血。
劇烈的咳嗽聲傳出帷幕,藍禮睜開眼睛,環繞空曠的四周,繩子綁得他太緊,火辣辣的痛感布滿他的四肢,佛羅倫家的叛徒將他捆綁時,自己身上只剩下生病臥床時穿著的單衣,根本沒辦法減輕麻繩的擠壓和摩擦。
藍禮從未經受過這樣的境地,他是在風息堡侍女和騎士的擁簇夏長大,泡澡要加上數斤農莊產的牛奶,洗澡水的表面還漂浮著散發芬香的紫花瓣,偶爾也會用上多恩的紅泥,將整個身子浸在其中,出浴時再經由羞紅臉的侍女用上刮毛的刀片,將粘在皮膚上的紅泥逐一剃下。
只是自洛拉斯爵士來做他的侍從以後,這項工作就無需可憐的侍女來承擔了。
百花騎士盛讚他是散發薰香的王,這並不是沒有道理,藍禮自小就討厭龐洛斯爵士給他強加的各種騎士的訓練,他還記得更年輕的時候駁斥龐洛斯爵士的話,「合格的領主無需掌握利劍,」他篤定地對龐洛斯爵士說,迎著對方生疑的面孔,繼續說,「更重要的是,掌握持有利劍的人。」
這句話傳到勞勃那裡後,藍禮差點被已經成為國王的兄長打死。
「你能讓手握利劍的人為你所用,那我拿錘子好了!」
勞勃提起戰錘的可恨模樣藍禮一輩子都忘卻不了,至今還是他內心陰霾的一部分。
「長劍學不會,那就去學騎馬,學射箭,我不相信我的弟弟就只會混跡宴會!」
勞勃扔下戰錘,砸在地上,冷冷拋下這一句話,但轉身便投入到紅堡的宴會中去,教訓他的話總在這一來一回的折騰下失去了價值,根本勸服不動藍禮。
勞勃的錘子藍禮用兩隻手抓也提不動,也許是挫敗感作祟,他對狩獵,對騎士對練愈發排斥。
正想著時,帷幕忽地揭開,戴佛斯·希渥斯平淡地看向他,「藍禮大人,我們該走了。」
「去哪?」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戴佛斯身後的士兵就迅速走到他面前,用匕首將繩索砍斷。
繩索的擠壓消失,臂膀和胸膛上火辣辣的痛感卻更甚,藍禮強忍著疼痛,「我需要食物,水.」
話音未落,戴佛斯遞上肉乾和水,「士兵的糧食,但願你能咽得下」戴佛斯語氣的尾部落得很輕,藍禮吞咽著肉乾,絲毫沒顧忌上「國王」的身份。
「去哪裡?」
藍禮艱難地咽下最後一片肉屑,抬頭看向洋蔥騎士,重複著問題。
「去您的城堡,」戴佛斯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朝著隨從前來的戰馬走去,翻身躍上馬背,「跟著他倆走,藍禮大人,我們不會為難伱。」
我的城堡?藍禮的思維略微有些停滯,他一時間沒有想到史坦尼斯的軍隊要去哪裡。
他環繞著軍營,不少熟悉的旗幟映入眼帘。
伊斯蒙家族的海龜旗幟,威爾德家族的藍綠漩渦旗幟,莫里根家族的黑鴉旗幟
風暴地貴族的旗幟大半在此,一股眩暈先是湧上自己的腦額,但政治嗅覺的敏銳瞬間使他冷靜下來。
風暴地的貴族不可能對史坦尼斯的指揮心悅誠服,他們恐怕清楚自己在史坦尼斯心中的印象是什麼,是叛徒,是叛逆,史坦尼斯一定會這麼想,只是戰爭時期沒有顯露罷了,風暴地貴族一定清楚。
藍禮感到身後一陣推搡,士兵控制著他的手臂,用關押犯人的鐵鏈栓在他的手上。
忠於自己的風暴地騎士肯定很多,藍禮心裡默想。
兩眼頓時昏黑一片,黑布套在藍禮的頭上,蒙住了他的雙眼。
該死!藍禮暗暗罵道。
風息堡的城牆是七國城堡里最光滑的,科塔奈·龐洛斯在心裡想,他的手指摩挲著城牆,組成城牆的巨岩緊緊湊在一起,甚至連一絲風都吹不進去。
自從藍道·塔利伯爵帶著河灣地保存最完整的八千騎兵奇襲落木城,再返回河灣地之後,他的心一直惴惴不安。
風暴地的群丘之戰再次驗證了史坦尼斯軍事指揮的高明,而自己教導成人的藍禮太過驕傲,數萬騎兵卻敗在只有幾千兵力的史坦尼斯手裡.
不怪他!
科塔奈·龐洛斯懊惱地想,藍禮可是一直遵從藍道伯爵的安排,與其說是藍禮國王的失敗,不如說是藍道·塔利的失利,這位曾經在正面戰場上擊敗過勞勃國王的人終於在勞勃的弟弟面前栽了跟頭
但是,若是自己看穿史坦尼斯布置在風息堡外的疑兵,若是自己能主動率軍襲擊,破除史坦尼斯的謊言,揭露他的真正戰術.那藍禮國王就不會敗,不會敗!
他回到自己的臥室,再次端詳起了地圖。
國王到底在哪裡,科塔奈嘆了口氣,他用力捶在桌面上,地圖微微顫動了兩下。
他太過謹慎,不願意冒險派兵出城探尋蹤跡,只想著扼守住風息堡的一畝三分地即可。
但史坦尼斯軍隊動靜的變化吸引了他的注意,龍石島的艦隊不再封堵風息堡的海面,失去了蹤影,在陸路上,那個走私犯戴佛斯也率軍出走,史坦尼斯似乎將吸引力全部轉向了圍捕藍禮國王上面,不再對風息堡採取圍攻。
史坦尼斯就這麼輕易地將軍隊的背面暴露給自己嗎?科塔奈很快便推翻這個想法,真正被兩面夾攻的是風息堡,況且,風息堡最危險的不在於外部的力量,科塔奈就算再謹慎,也不至於相信風息堡的城防能被正面攻破。
真正值得擔憂的是內部的人心。
科塔奈陷入了沉思,卻沒有注意到房門被悄悄打開。
小男孩站在房門口,標誌性的大耳朵別在兩側,他看著科塔奈·龐洛斯爵士緊皺著眉盯著桌面上的地圖,深吸口氣,出聲道:「龐洛斯大人」
科塔奈被這叫聲驚醒,他扭頭看向門口,面容上的凝重倏忽轉為笑容。
「艾德瑞克,你來了。」科塔奈微笑地對男孩說。
和他的父親長得可真像啊.科塔奈每每見到艾德瑞克,內心都不由得想。
煤黑色的頭髮,深藍色的眼眸.他簡直就是勞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梅斗伯爵讓我捎個口信,」艾德瑞克·風暴說,「他要趁史坦尼斯軍隊出走的空隙,帶兵去深林里捕獵,補充風息堡的食物.」
科塔奈略微皺眉,「我相信梅斗伯爵沒忘了戴佛斯離開時放的大火,林子裡能跑的獵物恐怕都不知道跑到哪裡,也許那個走私犯就等著我們出去,好讓我們中他的計!」他的語氣頗有些嚴厲,艾德瑞克略微後退半步。
科塔奈的語氣轉瞬變得溫柔,「艾德瑞克.」他內心頗有些自責,「我這些話不是對你說唉,你還小,許多事情不明白.」
艾德瑞克懵懂地點點頭,嘴上有些結巴,「但梅斗伯爵已經出走了。」
「違背代理城主的命令擅自出城?」科塔奈不可思議地出聲道,「他帶走了多少人?」
「不到十個人,應該是」
「埃伍德真是昏了頭!這個二十出頭的伯爵真是自以為是!」他猛然從桌上站起,踱著步子,抓耳撓腮,本就乾柴般僵硬的頭髮被抓撓地很是雜亂。
艾德瑞克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時候他不該出聲打擾,只是安靜地關上房門,後背倚靠著房門,靜靜等待。
「艾德瑞克,」科塔奈看向他,「你和城頭的羅伯特爵士知會一聲,讓他嚴守城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即便是埃伍德·梅斗伯爵本人來了,也給我在城門口等著!」
艾德瑞克點點頭,在原地停頓幾秒,確定沒有其他的指示之後,打開房門,朝城頭奔去。
藍禮的頭罩被揭下,眼前卻是一堆枯木,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木材燒焦的味道,很是嗆人。
「我沒看到城堡.」他再次劇烈地咳嗽,這次持續的時間更長,還是士兵幫忙捶打背部才堪堪止住。
戴佛斯則是靜靜地望著他,等待他漸漸平復,才開口說:「您覺得科塔奈·龐洛斯爵士見到你,會打開城門嗎?」
「絕對不會,」藍禮嘴角有些上揚,他猜到史坦尼斯想做什麼,利用他騙開風息堡的城門?絕無可能,他了解科塔奈·龐洛斯,作為自己親任命的風息堡代理城主,他的謹慎和經驗是有目共睹的。「科塔奈爵士看到你拿我威脅,只會放箭威脅。」
「我們總要試試,」戴佛斯說,他指向遠處巨大的塔樓,「風息堡與其說是城堡,不如說是七國最大的塔樓,一面靠海,陸路只要兩面就可以堵住,怕是七國最怕圍城的城堡」
「風息堡穀倉的糧食足可支撐一年有餘,你根本不可能拿下他。」藍禮笑著對戴佛斯說,他用眼角仔細察看押送他的騎士,想從他們的家族徽章上窺探出機會。
但很可惜,這些騎士都來自龍石島。
藍禮的內心有些沮喪,像是石子漸漸沉入河底,想不到任何機會。
「瞧瞧我們發現了什麼,」被火焚燒的深林叢中,一位騎士輕佻地說,嘴角含笑望著被鐵鏈拴住的藍禮,他讓開身子,戰馬的馬背上五花大綁著一個年輕的騎士,「家徽是綠盾邊鑲著的各色鮮花,綠谷城的梅斗伯爵,哈哈!」
「陛下?」年輕的梅斗伯爵吃驚地望著藍禮,「您」他環望著周圍,落寞和沮喪寫在眼底,「您被史坦尼斯抓住了。」
戴佛斯迅速地捕捉到梅斗伯爵眼底的情緒,搶在藍禮搭話前說,「史坦尼斯國王準備親手砍掉藍禮的頭顱,你們已經失敗了,梅斗伯爵,向鐵王座真正的王者屈膝效忠才是迷途知返。」
梅斗伯爵瞪大著眼睛,沒人比他更清楚風息堡軍隊的士氣,低迷不振,藍禮國王此前的失敗讓風息堡的絕大多數騎士都非常失望,很難提起鬥志。
藍禮再次被蒙上黑布,嘴裡還被塞了東西,堵住了喉嚨,只能發出嗡嗡的聲音。
埃伍德·梅斗低垂著眼,緊緊抿著嘴唇,似乎在做著艱難的決定。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