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利益為重
第592章 利益為重
卻說戴春此人,是個花花盪子,平日只曉得糟蹋身子,為一點小事吃官司,下了大牢。富吉日夜使人關照,不免受驚著急。等高世德使人將此人取出大牢,送回家中之時,戴春早就氣息奄奄。
高世德聽了,急的如熱鍋螞蟻一般,連忙使人前去醫治,唯恐這廝死了。
兩家家眷僕婦,離散大半。好在戴全的兒子戴默待年小,加上戴全平日義氣,這才不曾受苦,只是大獄裡受了驚嚇,身子大體無礙。
高世德本想趁機出城,又怕梁山軍馬追上。呆在城中,又怕梁山軍打破城池,一時難下決斷。
身邊王彬出個主意,叫高世德先將戴默待並家財送入梁山軍中,以示誠意,暫時安撫梁山,拖延一二。一俟汴京傳來消息,也好決斷。
高世德聽了,只得叫王彬使人將戴全家財貨僕役並戴默待送去梁山大營,說明情況。
趙禎見其還是個孩子,尚不滿十歲,只七八個忠心的僕婦相隨。趙禎安撫一番,問道:「默待,害你父親的兩人都在眼下,你要如何處置?」
戴默待先沖林沖行了禮,感謝林沖為父報仇,又對趙禎施了一禮道:「多謝相公為家父報仇,這兩個賊子也請相公一併斬殺了,連同錢泰聚的頭顱,小人祭奠亡父。」
趙禎聽了,點了點頭,使林沖處置了牛、富二人。戴全屍首也交給戴默待。使人將戴默待送去梁山縣城安置。
大營里,吳用出面,喚來王彬問道:「還有戴春一家,如何不見?」
王彬道:「啟稟將軍,戴員外體弱,大牢里受了風寒,一時不好挪動,將養三兩日,就行送來。」
「犒軍的十萬貫金珠怎不送來?」
「城中正在清點,明日先行送來一批。」王彬擦著頭上的汗道。
吳用喝道:「明日若不見金珠,休怪大軍開拔,親自去取。」
王彬連連告罪。出了大營,快馬加鞭回府。
捱到第二日,高世德無奈,只能叫王彬押送兩萬貫金銀送去。
傍晚時分,李彥等人終於趕回城裡,高世德聽了大喜,連忙問道:「我父親如何說?」
李彥喘息著道:「衙內放心,太尉去童樞相府里,說動童樞密寫信調停,等事端平息,就將衙內調去河北路。」
高世德聽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很是歡喜了一番。抬頭見到回來的王彬,咂咂嘴道:「你若是早回來一步就好,可惜了送出去的兩萬貫。」
李彥看了一眼同來的張虞侯,開口道:「衙內,太尉囑咐,兩處起兵,不過是一場誤會。我等理虧,總要對梁山彌補一番。衙內調任以後,這興仁府都要送給梁山。先叫梁山退了兵,別的後頭再說。」
說罷,不等高世德開口,接著說道:「如今樞相書信還在張虞侯身上,莫若先送去梁山?」
高世德聽了,連忙點頭道:「對,先解除了誤會才好,我兩日夜不曾睡個安穩覺了。王虞侯,你陪同張虞侯再走一遭。」
王彬應了一聲,攜同張虞侯,又去了一趟梁山大營。
依舊是吳用出面,聞聽是童樞密使府上來人,有書信一封送到。吳用這才叫二人同來中軍大帳,把書信給趙禎送來。
看罷書信,趙禎問張虞侯道:「泰山叫我息兵罷戰,可有什麼話帶到?」
張虞侯道:「相公,樞相囑咐,朝中多有人不忿相公,叫相公安分守己,不可再惹是生非。」
趙禎聽了大怒道:「別人殺我兄弟,如何是我惹是生非?」
張虞侯連忙道:「樞相也說,這事錯不在相公。只是他與高太尉互為朋黨,到底不好兵戈相向。樞相、太尉議定,相公只要放過衙內一馬,興仁府該給的賠償自然不少。等衙內離任後,這興仁府相公也可占下。」
趙禎聽了,這才轉怒為喜。
對階下二人道:「若是如此,最好不過。」
張虞侯又道:「還有一事,卻要相公配合。」
趙禎假裝不愉,皺眉道:「何事?」
「太尉那裡,聽說紀安邦被殺,心裡過意不去。這人聖上也是見過的,如今身死,卻不好交代,以此,想要相公這裡配合上書,只說兩地合力剿匪,殺死邊境賊寇錢泰聚。紀安邦將軍遭暗算身死。」
趙禎聽了,皺眉道:「難道太尉不知,這錢泰聚是紀安邦麾下提轄?」
王彬接口道:「相公,錢泰聚不過是紀安邦將軍抬舉入軍中,兵冊銷毀容易。不如此,太尉也不好對紀安邦家眷交代,只能委屈錢提轄了。」
趙禎厭煩的道:「你等如何說,我這裡卻不管,叫我誣陷錢泰聚卻是不成。我只說應高世德請求,出兵剿匪,至於其他,並不多說。」
說罷,叫一旁的吳用起草公文,趙禎看過後,用了印,把公文丟給了張虞侯,就叫二人走了。
第二日,午牌時分,興仁府里就大車小輛的把餘下的八萬貫錢財送來梁山大營。因後頭要占據興仁府,戴春病重,實不宜搬動,就留在了興仁府。
清點財貨之際,吳用問過前來押送的李彥,問出了興仁府公文。
錢泰聚畢竟是為興仁府戰死,高世德雖不在意,卻也不好如此堂而皇之。
王彬出了個主意,說是錢泰聚家中有個親戚,安慶人,因他禿頂,人都叫他毛和尚。生得身輕步捷,縱跳如飛。他原是個江洋大盜,曾在徽州失手被擒,刺配歸來,投在錢泰聚家中營生。
就將此人殺死,偽做匪首,紀安邦就是此人殺死。
至於錢泰聚,因撞破兒子錢士霄勾結毛和尚暗害紀安邦,為救援紀安邦,也遭殺死。如此,錢泰聚也能得個好名聲。至於枉殺錢士霄,因無苦主,正是天衣無縫。
吳用聽了,也不得不贊一句:官字生來兩個口,舌頭無骨任你拗。
稟告趙禎,趙禎聽了,也不過嗟嘆一番。
十萬貫錢財,除了剛開始送來的兩萬貫金銀,其餘的都是布帛、糧米一類。來回多趟,這才交割清楚。
除此之外,與戴家有牽扯的兩戶人家,也都一併送來。
至於俘虜的軍士,趙禎也都放歸了,吳用使人宣揚,趙禎仁義,不願見眾人與家人分離,以此都放歸,又發下些許盤纏,以慢興仁府軍心。另外,也是消除彼此間仇恨,為將來占據興仁府做準備。
梁山大軍班師,興仁府里高世德聽了,不出兩日,故態復萌。好在經此一役,也無人敢再生事端。
在李彥、王彬二人操持下,放歸的軍士也不曾遭遇為難,依舊入軍營當差。至於戰死的士卒,也說服高世德,府里拿出錢糧,安撫一二,只為熬過這一段時日,就好離開此地。
高世德的公文,連同趙禎的公文,都叫張虞侯一行人送回汴京。
汴京高俅看過了兩封公文,倒是十分滿意。
公文中不僅掩飾了兩州交戰,還整出了協作剿匪一事,又有毛和尚首級為證。高世德調任他處,倒是便利許多。
高俅心道:這趙澤請封誥命,自己倒是不必再阻攔,還要替他說上兩句好話。童貫這廝面上也好看。
當即,高俅帶上兩封公文,去宮中面聖。
見禮罷,天子問道:「高愛卿,何事急著入宮見朕?」
高俅喜道:「賀喜聖上,卻是樑上府並興仁府同時送來奏章,兩處協力,剿滅徽州流竄京東路地界的大寇毛和尚。微臣見了公文,不敢怠慢,以此匆忙前來報信。」
說著,將袖著的公文呈上。
天子看罷,也是歡喜道:「只可惜了紀安邦這員大將。」
高俅道:「幸虧下頭趙澤、高世德二人用命,似這等大寇,若不及時剿滅,只恐又是一個王慶、方臘般的巨寇。」
天子道:「卻也是,這廝不光殺死紀安邦並麾下團練使,梁山趙澤竟然也折了一員大將。可見這廝悍勇。朕記得這知府高世德,可是卿家孩兒?」
高俅點頭道:「回稟聖上,正是臣不肖子,能剿殺這個毛和尚,皆賴陛下宏威。」
天子笑道:「果然虎父無犬子。既立下功勞,不可不賞。卿家孩兒好說,這個趙澤卻要賞賜些什麼?」
高俅回道:「聖上,微臣也不曾想到,世德竟然也有些能耐。如今河北田虎叫童樞密使剿滅,各處府縣官員缺額不少。河北歷來是險要之地,不若叫犬子擇一處州府就任,仍舊替聖上牧守一方。」
天子聞言點頭道:「如今金遼不靖,河北確是不容有失。就著吏部在河北選處熱鬧繁華州府上任去吧。」
高俅聽了,連忙謝恩。
而後,高俅開口道:「聖上,這興仁府聽說叫這個毛和尚鬧亂不小,雖斬毛和尚,尚有餘黨潛伏。世德既去河北戍守,不若就叫梁山趙澤暫理興仁府軍政。以防這股悍匪死灰復燃。如此,也算是對趙澤嘉獎。再加上前頭趙澤為家中妻妾請封誥命,正好一塊宣賞,也見朝廷大度。」
天子道:「這誥命看在樞相面上,封了也就封了。興仁府如何能輕易許人?」
高俅道:「聖上,臣聽犬子說,如今趙澤雖監管十餘處州府,可也將麾下軍將分散各處駐守。正是因兵力分散,今次剿滅毛和尚,兵力不足,才叫毛和尚一夥殺死這個【金毛犼】戴全。微臣以為,如今多給他幾處州府,不一定是壞事。」
「一者,只有趙澤一人是朝廷承認之官,他麾下諸將都非朝廷承認之官,尤其是原先在朝廷任職者,長此以往,必然有心懷不滿的。一旦有機可乘,朝廷降旨,這夥人多半要脫離樑上。二者,確是臣聽聞,當初宋江侵略諸州縣時,多有趁亂打劫,上山為寇的,如今樑上正忙著清理穩固。梁山兵力越分散,清剿山賊的速度就越慢,對朝廷就越有利。等淮西、江南也都安定下來,卻不是正好。三者,聖上有意使童樞密使下江南,如此不也正好安樞相心。」
天子聽了,連連點頭。高俅見說動天子,心裡歡喜,也怕反覆,口中道:「今日也算一件好事,臣聽聞艮岳有白燕築巢,不知真假?」
天子聽了,笑道:「確有白燕築巢此間。」
高俅道:「白燕至則以為吉祥。許是應在這裡?」
說著,勸天子到艮岳娛樂去了,不題。
後頭幾日,高俅、蔡京、童貫一夥,操弄著將高世德調去河北,又下旨奉趙禎妻妾誥命,程婉兒、童嬌秀二人為令人,扈三娘、劉慧娘、陳麗卿三人為宜人,白芷、金翠蓮、錦勒帛、繡勒帛四人為安人,屠俏並新納的范綺為孺人。
趙禎則兼任興仁府知府一職。
不說趙禎家眷如何歡喜,只說送走天使後,趙禎叫來吳用、裴宣等人前來商量。
委任蓋天錫為興仁府通判,疏理府事。
調【玉麒麟】盧俊義為兵馬統制,梁橫、【天王】李成為興仁府兵馬都監。【浪子】燕青、【教頭】花貂、【血刀】竺敬為團練使。至於王登榜,哪裡敢留下,同一眾為官不仁的,都隨高世德調離興仁府。趙禎使李逵領兵,在官道上設卡,將眾人貪墨的金銀珠寶盡皆截下,有捨命不舍財的,叫李逵很是用力打了一番。
【丑郡馬】宣贊,則升任寇州兵馬都監。此次出征將士,也各有升賞。
戴默待聽聞了,也舉家回了興仁府。有蓋天錫維護,也無人敢欺負。至於戴春,終究還是沒熬過去,歸家修養不足十日,一命嗚呼。戴春無子,家產都歸了戴默待。
有蓋天錫、梁橫二人坐鎮,興仁府各處地方聽聞,歡欣鼓舞,十分順利的完成了接收興仁府。
至於高世德,趙禎本想使人截殺,叫吳用、林沖二人勸了下來。
吳用勸道:「相公,這個高世德雖該死,卻不好動手。無論如何,高俅總要懷疑到相公身上,引發戰亂,實非百姓之福。」
林沖也道:「軍師所言不差。為小人一人之故,實在不該。」
吳用接著道:「如今高世德赴任河北,不怕沒有機會,一壺毒酒、一支毒箭,如何不能要了他性命。」
聽了這話,趙禎道:「並非只為教頭之顧,這廝是個禍害,多少人遭他禍害。如今我尚能動手,一旦這廝去了河北,必然戒備森嚴,只怕再不能動手。我等暗中動手,只偽做草寇劫道,殺死這廝,高俅難道就敢興兵來戰?」
吳用道:「相公,大事為重。我知相公早有意為林教頭等人報仇,除去這廝。此事包在我身上,總要除去這禍害。」
趙禎這才作罷,打消了派兵截殺高世德的念頭。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