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去死吧
「真是噁心啊……」
老頭嘿嘿笑著，拄著拐棍從地上站了起來。
女孩只是微笑著看著他，並不說話。
「你是來找他們的啊？」
「嗯。」
女孩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剛才略帶陰冷的笑容此刻全然消失不見。
「出來了這兩個，那邊還有六個人啊……」
老頭對著她說道，拐棍打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女孩臉上一瞬之間露出一絲猶豫，隨即很快消失，點了點頭。
「那你們快點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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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轉身想走。
「慢著。」
女孩不緊不慢的喊了一聲，不帶任何語氣，然後就是這一聲，老頭停住了腳步，葉十里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她想幹什麼？
葉十里動彈不得，只能在心裡盤算。
「嘿嘿……」
老頭回過頭來看她，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你來這裡幹什麼？」
女孩輕聲問道。
「這裡不是想來就來的嗎？」
老頭撓了撓頭，好像有些不解。
「這樣啊……」
女孩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
「那你跟他們說了什麼？」
老頭也依舊只是笑笑。
「我跟他們說了五行天，他們問我呢！」
這下子女孩沒有再多說話，從葉十里的肩頭上下來了。
接著她走到老頭面前，仰起頭，直直看向他。
什麼？
葉十里心中突兀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去死吧。」
她說了這樣的話。
前半句話葉十里沒有聽見，他看到女孩的嘴開開合合，看到她的喉嚨滾動，但是仿佛被消音了一般，聽不見任何聲音。
什麼去死？
老頭突然頓住了，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雙腿一軟，坐倒在了地上。
葉十里此刻突然理解了什麼……
那聽不見的前半句……
是名字，或者說，是稱謂。
老頭左手把自己的下頜死死捏住，如玉的右手一把抓住自己的舌頭，用力往外一拔。
「嗚嗷（不要），我沃奧（我錯了）！」
老頭髮出嗚嗚呀呀的聲音，似是哀求一般，但沒有任何作用。
因為女孩根本就站在那裡沒有動。
「……，去死吧……」
她又對著老頭複述了一遍，語氣平淡，不帶有任何情感。
……去死吧……
葉十里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
「葉十里，去死吧……」
這一句話至今仍然刻印於他腦海之內，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記憶中那個面貌模糊的女孩說出這句話的用意到底是什麼？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是巧合嗎？
葉十里的心怦怦的激烈的跳動起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歡快。
一模一樣的句式……
她就是那個女孩嗎？
可是氣質一點也不像……到底怎麼回事？
「啊啊！」
老頭髮出悽厲的哀嚎，隨著右手的不斷用力，他將自己的整個舌頭都拔了……出來。
並沒有完，他的舌頭似乎無窮無盡，隨著他不斷身不由己的往外拔，舌頭就像腸子一般盤在他身上，一圈接一圈。
後來漸漸的拔出血來，老頭髮出「嘔」的聲音，一把拔出一坨跳動的血肉來。
是心臟。
他仍然在繼續，那根舌頭仍然沒有斷，它連著心臟，連著胃，連著肝，連著大腦，連著他身體裡每一副臟器。
直到老頭的身軀徹底乾癟下去，被自己的內臟壓在底下，被自己惡臭的鮮血浸沒為止。
女孩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終於轉身將注意力放到了葉十里和另外一人身上。
「你們挺會跑呀……」
她臉上濺著老頭的血，森然一笑。
但葉十里現在絲毫感覺不到害怕。
他甚至很想衝上前去問她，到底是誰，或者是如何知道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的……
真的是巧合嗎？
就在這時，葉十里看到了她身後的異動。
那個老頭慢慢從自己的內臟堆中，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用手端著那一大坨舌頭，往自己嘴裡塞，甚至是像麵條一樣嗦進去。
「我死了，呵呵，我死了啊……」
塞得滿身滿臉都是鮮血，他還一邊笑呵呵的對著女孩道。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葉十里一陣噁心，胃裡翻江倒海。
而女孩面不改色，斜了他一眼，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了。
「跟我走，你們讓其他六個人久等了。」
女孩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繞過兩人，往村子中央走去。
葉十里無法控制自己，跟在女孩身後亦步亦趨，連回頭都做不到，只能聽到身後老頭嗦舌頭的聲音越來越遠。
「別再在這村子裡亂逛，出了什麼事可不好。」
女孩頭也不回的說道。
這村子果然有什麼值得調查的地方……但聽她的話，難道有危險？
葉十里思忖著，暗下決心下一次進來這個地方，一定要再想辦法繞過女孩去村子裡調查一番。
而且……
葉十里用眼角瞟了一下身邊的另一個孩子，雖然兩人無法溝通，但他似乎也想調查清楚村子中的事。
再往大了想，總共九個孩子，說不定不止他們倆想搞明白這檔子事。
不知為何，他就是有一種信念一般魔性的想法——眼前這個女孩一定不會殺他們，他甚至莫名奇妙的肯定她肯定不會殺自己……
女孩對村子十分熟悉，她領著兩人不出一會兒就到了村子中央的廣場那裡。
此時那裡圍了六個孩子的黑影。
不對勁……
隨著她領著兩人走進隊伍中，葉十里快速掃了一眼，又在心中默數了一遍。
只有八個人。
難道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他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這一次算上他，有三個人出去了？現在她只尋回來他們兩個，場中央只有八個人，明顯還有一個人不在，而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打算再出去尋了……
難道自己猜錯了，她是……會殺他們的？
想到老頭那詭異的樣子，葉十里愈發感到頭暈。
「一、二、三……
「八……」
女孩站在中間數了一遍，數到最後，眉頭高高皺起，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一、二、三……
「八……咦？」
她又數了一遍，肯定只能數到八，但她此刻似乎陷入了某種糾結之中。
葉十里有些困惑，人不是她殺的？
可如果不是她殺的，她立刻就能分辨出少了一個人。
如今看她的樣子，反而倒像是在思考原本的人數有幾個。
可能性太多了，信息太少了，葉十里什麼都推測不出來。
「不死無休……連綿不絕……生生不息……」
她扳著自己的手指頭，喃喃自語著什麼詞語，聲音太小了，葉十里也聽不真切，倒不如說連什麼發音都沒聽到。
她念過一遍，皺著眉頭，又念了一遍，在某一個節點，她突然愣住了……
接著她露出一絲瘋狂的笑容，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
「找到你了……」
她抬頭又數過一遍面面相覷的眾人。
「好一個『無破無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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