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柳家
天青峰,十來日過去,許玄已將靈田之事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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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緣雨到底是回春山的嫡傳,指點了不少觀中錯漏之處。
她修的是三品的【乙木】功法,《百花品命錄》。
這功法能斷花草之品命,倒有些類似巫祝的意思,借著一本品譜,為靈藥一一批命,使之應節氣順時生長,不遭病害,藥性完足。
長明的靈田已經按照土性,分門別類重植了各類靈藥,長勢喜人,看來今年收成能好上不少。
『到底是螺獅殼裡做道場。』
大盤一日不奪回,靈藥之產便長的有限,但大盤和大景原的靈地一比,又算得了什麼?
他大赤觀連著三代才出一名溫扶風,且亡於妖災,未給門中留下什麼底蘊,比不了原上代代有築基坐鎮的世家高門。
他如今能走到這一步,還是靠著那八字古篆,但也只是在原上這衰落至極的一代里稍稍站的往前些。
和他師父,和上一代人相比,差的遠了。
朱虞城和溫扶風並稱為道種,修為更是到了築基後期,功法道行都不是許玄能比的。
即使築基,許玄恐怕也在這位朱家家主手中撐不了幾回合。
對方真要一統大景,那許玄就只好納頭便拜,乖乖在青巍堵著蓮花寺,不敢生出二心。
但他仍舊對大景原的靈地抱著些隱晦的渴望,原上的各家能代代養出築基,也是占了靈地之利。
洛青已經是青巍最好的靈山了,但和大景原一比,就有些相形見絀。
如今許玄突破鍊氣六重,觀內這幾日由習微師兄主持,他正思慮著去大景原上一趟。
一是去觀一觀原上形勢,拜訪柳家,談談日後謀劃。
二是去鬼市中看看有無陣法相關的消息,門中有了那【地炎午元樹】,省下不少資糧,也可去尋些秘術,以作護道之用。
藏經閣在妖災中毀了大半,大赤觀傳下的諸多功法秘術要麼遺失,要麼殘缺,如今正需補缺。
棲雲突破鍊氣,溫思安不日也將衝擊鍊氣四重境界。
門中關於鬥法可堪一用的秘術,只有那《從明一氣劍訣》,但過於艱深,也只有許玄悟透了,溫思安入門。
許玄正待離了天青,卻見自彩雲峰飄來一道輕靈的雲氣,正是溫思安。
長明有施緣雨在,她欲突破,便回了靈氣更盛的洛青來,不知找許玄有何事。
「可是要去大景原?」
溫思安輕聲問道,同許玄一道向山下走去。
「如今當去看看原上動向,也去那鬼市里尋些功法秘術,不然門中真是沒甚可練的了。」
溫思安輕輕撫平羅裙,轉而看向許玄,柔聲道:
「我正是要同你商議此事。」
「聽施緣雨說,高峽有些靈植的天賦,她鍊氣的功法當仔細謀劃。」
許玄聽及此事,也有些頭痛。
溫思安雙眸看向許玄,眼裡有些固執,低低說道:
「施緣雨幫我看過高峽,說我這個弟子是個持樞應節,種養藏收的稟賦,若是將來想學靈植之法,適宜修【已土】和【蘊土】兩道。」
「修行門中其它功法倒也是無礙,只是有些浪費她這天賦了。」
「如今莫委屈了她,你且幫我去尋尋有無合適的,將來讓她靈植之道上多學學。」
言罷,溫思安便將一袋靈石交予許玄手中,正是她這些年攢下來的,細細碎碎的。
許玄本想推辭,但拗不過她,只能收下,便駕雲前往大景原。
『高峽在靈植上倒是有些天分,可惜門中無這傳承,回春山只是派施緣雨過來,和供奉類似,自然不可能把真傳留下。』
人才、功法、靈物和勢力,這些彎彎繞繞如同張密網纏到了許玄心頭,一點點收緊,他久違地生出股低落的情緒來。
上次這般,還是他苦苦練那《從明一氣劍訣》,卻始終悟不出劍氣。
那時他就會舍了手中法劍,跑到居真殿去找師父吐吐苦水。
溫扶風就會細細為他講清每一處關竅,安慰他幾句。
如今心中煩惱,又可找誰訴說?
許玄已經是觀中個子最高的了,若是天塌了,也是他去頂上。
雷雲破開天光,少時便到了大景原邊緣。
許玄自懷中取出一柳葉形制的玉佩,有些意動,不知是先去鬼市,還是先去柳家。
上次陳家大壽結束,柳秋辭便將這玉佩交予許玄,說是待他到了原上,以法力激發,對方就有感應。
正待許玄猶疑之時,這玉佩卻是自己發出光來,看來是柳秋辭已經知曉他來了。
當下許玄便駕風直直往柳家奔去,鬼市之事,還是等到稍後再說。
柳家占地並不算大,正好位於回春下方,遙遙相望。
剛至柳家陣法外,許玄落了下來,正待拜訪,卻見陣法自開。
一青衣羽扇的公子走了出來,只是這次坐在一青木輪椅上,讓身後侍女推著,下身蓋著一層綢布。
「許觀主來了,還請入內一敘。」
柳秋辭引著許玄沿道而行,入了一園,青磚白瓦,草木郁青,青鳥長鳴,白鹿呦呦,不似凡俗,隱隱透著貴氣。
楊柳依依,清光明滅。
兩人在山環水繞的亭間坐下,旁邊就是一池,白石環繞,雕著【落郁】二字。
那柳葉隨風落入池中,便化作一條條青鱗寶鯉,悠然自得,偶有些躍出水面的,便又化作柳葉,重回枝頭。
『築基級別的寶樹,且靈性勝出我觀那【地炎午元樹】不知多少。』
許玄看向那柳樹,有些感嘆,一旁的柳秋辭則是讓侍女煮茶去了,見許玄眼神,便笑道:
「這【青郁柳】是祖上傳下的,代代先輩坐化,都是在這柳樹下,便漸漸有了靈性,但未成精,不可移,能護家。」
「柳道友家中倒是底蘊深厚,非我觀能比。」
柳秋辭不置可否,輕揮羽扇,反問道:
「道友可是突破了鍊氣六重,求了【命本】。」
「正是。」
許玄看了過去,瞳中紫絳的雷光隱現。
柳秋辭見了,點了點頭,神色複雜地說道:
「道友這進度是快,不過段家的那位應當比你還早些,空劍門的嫡傳近日也突破了。」
「至於我,雖服了血氣化的丹藥,如今卻還在求【命本】的半道上,要些時日煉化。」
言畢,柳秋辭掀起腿上錦布,露出腿來,他下身竟然有些木化,足趾成了糾結纏繞的根須般模樣。
「這是?」
許玄未曾聽聞過求【命本】會有這般異變的,有些驚到。
「我家修的【忌木】,求取【命本】要納木魅入體。」
「倒沒什麼害處,就是剛突破時會木化,丑了些,我便想著把這煉到能內藏了,故而要耗些時日。」
柳秋辭細細解釋了,讓許玄感到有些好笑,這位到底是個看重儀表的
「許道友可是也借了血氣突破?」
許玄臉色有些變化,但仍舊沉聲回道:
「正是,我門中有遺留下的一枚借血氣成的寶丹,可增長修為。
「我服了之後五重圓滿,才突破成功。」
柳秋辭倒是沒什麼反應,反而說道:
「這血氣好用是好用,各家都在用鬼市裡的血丹,只是服了就難窺紫府了。」
「不過我們這批人,也沒這命,只是門中有些成器的後輩,莫要讓其沾染了,有些事我們做長輩的擔下就行了。」
許玄未曾料到柳秋辭是這番回答,眉眼裡有些困惑,思來想去,問了一句:
「柳道友,對這血氣是如何看的?」
「如何看?」
柳秋辭未曾想許玄問了這句話,但憶起溫扶風的為人,便有些明白許玄心境了,只是說道:
「你問我如何看?許道友,你我如今是個什麼修為?」
「不過鍊氣,初求【命本】。」許玄答道。
「正是如此,這血氣之辯,不是我等能去思量的。」
柳秋辭似有些情緒,只是說道:
「這世道,為善難,大都是同流和污,不主動為惡罷了。」
「讓我思量這些門道,那天上的——」
說到此處,柳秋辭看向天上,有些驚憂,低聲說道:
「世道之亂,自上始,莫以為仙家不吃,紫府不吃,不過吃得高明,吃得隱晦罷了。」
「你若是有心,還是把傳承護好,待到有一日能飛升上去,也同這些人講講道理是不是?」
許玄只是嘆道:
「仙者貴己,能護著山門傳承就好了,處處清高,我卻也沒那個餘地。」
「只是盼著下一代人,有不服這血氣的餘地。」
柳秋辭興致有些低了,吩咐一旁侍女上茶,品了幾口,才正色道:
「這次讓許道友過來,還是有正事的。」
「可還記得陳家同白青洞爭的那口靈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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