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被拋棄者獨自救世
第774章 被拋棄者獨自救世
面對如此強大的星河，即便是於蒼，也找不到任何靠實力翻盤的可能。
就算是他的底牌詞條記錄儀，都尚還沒有記載超越神話的詞條，這種局面，他是真沒辦法。
所以，要想在這個情況下活命，必須另尋出路。
按照常理來講，他應當直接臣服……邊界國的存在就證明星河並不是嗜殺的種類。
「國規」雖然嚴格，荒獸一旦觸犯就會被殺死，但是反過來，只要遵守，那麼就可以活的好好的。
在一些國規嚴格的區域，甚至還可以保護弱小的荒獸被強大荒獸殺死。
所以，臣服是顯而易見的第一選擇。
但，因為種種原因，這個選項，對於蒼不存在。
所以，於蒼只能拿出「王」的氣量，來與之對話，用硬碰硬，來尋求一線生機。
身周，那種壓力實在是恐怖，於蒼估摸著，他只有說幾句話的機會，所以，每一句話都至關重要。
相比起星河，於蒼顯然還很稚嫩，所以裝腔作勢的話什麼的，不在於蒼的考慮範圍內。
思索半天，於蒼還是選擇了這句。
「這算什麼……考驗嗎？」
是的，考驗。
如果星河還保留有意識的前提生效，可以溝通，那麼，其對於星塵的態度，顯然就太過古怪了。
於蒼其實有些拿不準星河與星塵之間的關係。
從星塵的回憶來看，他們之間應當是有兄妹感情在的，但是這份感情，在星河眼中或許沒有那麼重要。
所以，剛才星河的舉動就很不同尋常。
先是拭去眼淚，而後又要殺掉星塵……做這一切時，他眼中的情緒都冰冷至極。
所以，於蒼猜測……他可能是想要用星塵，來觀察自己的反應，或許，他是想考驗自己。
那麼，問題就變成了——星河想在這場考驗中，從自己身上看到什麼？
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會頂著壓力，從星河手中救下星塵，以此來判斷自己是不是值得星塵追隨的人嗎？
有可能。
但，這是以一個兄長的視角來分析的。
星河除了兄長，還是一位無情的王。
如果在這樣的視角下，星河想看到的就應該是……於蒼作為一位王者，是否懂得在危機時刻做出取捨。
若是這種情況，那麼於蒼捨棄星塵，換取談判機會，存活後東山再起，進而對星河進行復仇，才是正確的。
這兩種選擇……說實話都有可能，所以問題就在這裡。
在不同的選擇之下，於蒼要做的事是矛盾的，沒辦法兼容，一旦走錯，必然萬劫不復。
經歷過之前的事，於蒼已經不再稚嫩，他深知自己對於藍星的重要性，所以哪怕要靠犧牲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存活，他也會去做出這個決定，只是，這份犧牲一定要值得。
那麼，如何選？
都不選！
於蒼直接攤牌！
他點破了星河的目的，把問題擺在檯面上，亮明了自己的態度。
人，他要保，還要站著保！
至於你的考驗？我不接！王者，該任性的時候，就是要任性！
這，是第二次豪賭！
好在，星河的反應，證明他賭對了。
「若你覺得這是考驗，那便仍沒有為王的資格。」
沒有人可以考驗一位王，哪怕是另一位王！
若是於蒼在發現這是考驗時就放鬆警惕，假定星河是友軍，進而去思考如何通過「考驗」，那才是真的完了。
星河將不再視他為王者，並且收起尊重。
第一次豪賭，賭星河保留了智慧。
第二次豪賭，賭星河不會因為些許冒犯而生氣，賭他所尊重的，是真正的王者。
平心而論，於蒼的選擇若是從概率的角度上計算，絕對是小概率事件……兩次都是。
他對星河的了解也僅限於星塵的口述以及種種猜測，根本無法確定他是什麼性格的一個人，也就無法作為依據。
好在，在星河開口的時候，事實已經沒有爭議——賭贏了。
暫時，不用擔心被星河殺掉了。
這種一句話決定生死的感覺並不好受，但他畢竟弱小，別無選擇。
接下來，就要看後續星河的反應了……於蒼已經想明白，星河絕對不是因為他用蒼眼帝識龍誤傷了他而出現。
以星河的實力，這點小傷，和被蚊子咬了一口也沒什麼區別。
若非一直關注這裡，這點攻擊，不可能將其驚動。
他出來，是有著自己的目的。
現在，驗明「王者」正身之後，真正的談話，才剛剛開始。
身周的重壓，並未因為星河的開口而減弱半分，但，也沒有再繼續增強了。
剛才，若是放任那重壓繼續強化下去，於蒼很快就會和夜來燼煌龍一樣，被撕成粉碎。
現在的強度，還好，可以接受。
於蒼站的筆直，眼神死死盯著面前的星河。
「我聽星塵說過你——你為藍星做的事，我們會銘記。我代藍星諸國，在此謝過。」
他認真道。
藍星的文明，都要承星河的恩情。
不管他目的是什麼，但一萬年前，他投身群星墳場，化作荒蕪君王，以欲望統治無數荒獸，不令它們踏入藍星半步，是不爭的事實。
以群星墳場的荒獸密度，但凡有一個口子開到了藍星，那麼足夠將這裡變成煉獄。
幾千年前，幽荒天界的入侵已經十分難纏了，幾乎讓炎國土地舉國淪陷！
幽荒天界沒幾隻神話荒獸，就已經能做到這一點，而群星墳場……
光是剛才神兮所在的戰場，就已經出現了十多隻神話，若是這些荒獸湧入了藍星……
就算藍星運氣好，同時期的每個國家都有神話坐鎮，但那麼多神話打起架來，沒有哪個文明能承受得住。
到時候，估計會打的一個成規模的國家都沒有，大地上的人類聚集點，會變成無數個不死村那樣的小型聚落，人們必須依附在某位強者的手下，苟延殘喘。
並且……聽起來，那種場景，似乎很合乎帝星的意。
亂世之中，正適合禁卡的發展。
在那樣高強度的外部威脅之下，資源必然短缺且集中，禁卡恐怕在這種情況下會成為主流，人們以彼此為食，各個部落互相征伐，最終在鮮血中誕生最強的「蠱王」。
這樣看來，星河簡直就是藍星諸國的救世主。
現在的炎國，隨隨便便就能開一個通向夜魘邊界的通道，可見兩個世界之間的屏障相當薄弱。
若是沒有星河，在炎國因為對星界的探索而看向夜魘邊界時，淪陷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現在想想，若是那個時候於蒼穿越過來……那畫風就會變成末日求生流，他能不能活到外掛到帳都兩說。也絕對不可能形成現在的性格與氣魄。
所以，這聲感謝，雖然目的是拉近與星河之間的距離，但於蒼也是真心誠意。
以後若有機會，他一定會回報。
然而，對于于蒼的感謝，星河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那雙眼睛仍然冰冷，從中看不到一絲情緒。
氣氛，就這樣冷了下來。
於蒼也不急。
他對自己的判斷還是有自信的，既然現在星河不會暴起殺人，那就先等等就是。
人家現在都變成荒獸了，說不定說話功能也受到了影響，他表示理解。
嗯……不理解又有什麼辦法呢。
到現在，於蒼多少也適應了身周的重壓。
這還要得益於在天門的經歷，讓他學會了在高壓之中保持放鬆的技巧。
如今漸入佳境之後，於蒼便頓感身周一輕，那漫天的重壓，也便沒有那麼難以承受了。
而在他身後，星塵眨了眨眼，眼神之中閃過茫然。
這是……發生什麼了？
本來不是王兄要殺自己，於蒼千鈞一髮救下自己，然後大戰一觸即發嗎？
他都準備好等會捨身救於蒼，要依靠親情羈絆喚醒王兄潛藏內心深處的柔弱……她連一會的嘴炮台詞、發聲技巧、情感演繹狀態都想好了！
在藍星這段時間，她閒得無聊的時候也看了些動漫，這活也不算陌生了。
演技是王女的必修課，何況現在她絕對真情流露，等會的表現若是放在那些番劇里指定能狠狠賺足眼淚。
但現在……發生什麼了？
大家……忽然就擺起了意義不明的pose了呢。
七輪太陽之下，星河的剪影懷抱雙臂，眼神冰冷至極，昂首之間，王者氣度環繞周身，平等地俯視世間的一切。
而在他對面，於蒼則是背負雙手，表情平淡而自信，仿佛淵渟岳峙，一看就是高手。
若非現在空氣中的威勢一邊倒的碾壓，旁人定然會覺得這是兩位大隻佬在進行決戰前的對峙，暗中的層層試探已經進行了千百回，就等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
這是在幹嘛？
哥哥這樣也就算了，於蒼你怎麼也裝起來了？！
不管是從形勢還是實力的角度出發，都不對勁吧！
星塵不理解，星塵大受震撼。
沉默許久之後，終於還是有人打破了這氛圍。
星河開口了。
「於蒼——你是傀儡，還是王？」
聞言，於蒼眉頭稍揚。
他如何都沒想到，星河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思索片刻，於蒼若有所悟。
首先，可以確定的一點是。
星河現在的腦子，確實不怎么正常。
登場一共就說了兩句話，還前言不搭後語的。
可惜了，腦子這一塊，終究還是被荒影響了。
不過，這已經很強了。
要知道，就算有帝星力量的庇護，李安久荒人化之後都瘋瘋癲癲的，而眼前的星河，幾乎是只靠自己就在荒的手中變成了這般模樣。
不管他是怎麼做到的，都足夠強大。
其次。
傀儡……這莫非指的是，自己背後的帝星？
於蒼陷入沉思。
應該沒錯。
正常的發展下，自己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帝星的傀儡。
帝星自己因為天體詛咒的原因無法最後進行突破，所以只能把權限給自己，讓自己做一個「傀儡皇帝」。
帝星扶植自己，最終還是為了實現他的目的，在那種情況下，他不會在意自己的想法。
不過，自從封岳蒼間自己拒絕帝心之後，一切就已經改變了。
在擁有諸王聽封后，他更是已經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此番下來，現在的自己……應當是有資格，稱自己為「王」，而不是傀儡了吧？
這樣想著，於蒼正要開口回答。
卻看到，星河似乎已經從自己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他先一步道：「殺死帝星，我們合作。」
星河伸出手，向著天空一指。
嗡！
嗡鳴聲響起，下一秒，於蒼便感覺，自己的權限靈子，又開始生效了。
星河，將星械庫的權限，還給了自己。
而後，又道：
「那之後，天國歸你，深淵歸我。」
嗡！
話音落下，頭頂的七輪太陽頓時消失不見！
星河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
一旁的星塵忽然開口：「哥！」
星河身形一頓。
星塵聲音顫了顫：「父王他現在……」
嗡！
不等星塵說完，星河的剪影便消散無蹤。
他，離開了這裡。
但空氣中，留下了一句話。
「帝國，只有一位君王。」
呼……
那籠罩天地的重壓，逐漸回落，直至消失無蹤。
於蒼怔住。
星河……是什麼意思？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一開始追尋帝星來到藍星的星河，現在，也看不慣帝星了。
甚至，都已經說出了「殺死帝星」這樣的話。
而後面那句話，更是信息量爆炸。
什麼叫「天國歸你，深淵歸我」？
宇宙中有無數個天國、深淵，但若是以星界的尺度來看，一個都沒有。
聽上去，是想和自己……共同締造、共同統治什麼。
看著星河離去的地方，於蒼陷入沉思。
他從不懷疑，這位王者的氣量與格局。
他絕對是真心實意，想要拯救全星界，也想要統治全星界的！
再結合他現在的力量……
頓時，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浮現。
該不會……這位王者，在對群星墳場的萬年統治中，學會了穩定支配荒的力量，並且有把握……將這種力量，作用於全星界？
到時，就可以將星界一分為二。
被荒感染的「淪陷區」，便是「深淵」。
未被感染的，自然就是「天國」！
那時，星河支配深淵，於蒼統治天國。
只要他們聯合，自然可以保證二者之間秋毫無犯。
到時，荒的危機，自然解除！
這種體系……若是再加上朝辭的幫助，甚至有可能騙過原初，做到真正的穩定下來！
只要——把那個在其中搞事的帝星，殺掉！
一念及此，於蒼倒吸一口涼氣。
若真是如此，那這星河，當真是偉岸至極。
他本是命運選定的救世主，卻被命運拋棄，這種情況下，竟仍然在獨自前行，尋找並且走出了一條屬於他自己的救世之路嗎？
甚至，還想要殺死那曾經選中他的「命運」！
只是……
這，真的行得通嗎？
（還有更新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