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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秋草送友人

  第250章 秋草送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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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父母說完話,尉窈回到自己屋,從一大堆舊竹簡里選擇一卷出來,這些筆記是恩師年幼學習《爾雅》記錄的,內容相比現在恩師對《爾雅》的解義,既不詳細又缺乏典籍的印證。

  恩師把舊筆記全帶到洛陽來,是因為往後要久居於京師,可是舊筆記太多太雜了,目前文雅精舍根本沒有平城崔學館那樣的好條件存放,無論簡策還是書冊,很容易發霉或蟲蛀,等到被損壞再挽救就來不及了。

  於是尉窈徵求恩師同意,先把所有《爾雅》簡策找出來,搬到她家由她拆開,把已發霉、有蟲咬痕跡、字跡不清的全除去,用新竹簡抄寫,然後補全註疏,重新編策。

  等她做完這些,文雅精舍存放書稿的庫房應該蓋好幾間了,便可把《爾雅》筆記存放進去,她再整理別的學術。

  整理舊筆記的過程,便是重學《爾雅》和練習書法的過程。

  此卷內容是《釋言》篇的一部分。

  第一章節的「殷、齊,中也」,以「殷」為例,以前她學的,是只背誦「殷」的本義為「盛樂」,以及引申義是什麼、引申義分別在典籍里哪些章句。

  重學《爾雅》,得先從《說文》里印證「盛樂」本義的由來,《說文》記載……《易》曰,殷薦之上帝。

  尉窈補足恩師的筆記,不能只補「殷薦之上帝」,還得補此句的通俗解釋。剩下的引申義,書證不能只舉一例,補得越多越好。

  燭光冷熄,夜晝交替。

  友人難聚,容易別離。

  尉窈又來到七里橋,送別郭蘊、柳貞珠、元靜容和其餘同門。他們離家太久,得啟程返鄉了,這一別,再見不知何年何月。

  「我會想你們的。」尉窈趴在郭蘊肩頭哭。

  元靜容則囑咐元狼蟋:「洛陽不是平城,你好好練武少闖禍,要是選進虎賁營,記得給我寫信。」

  元狼蟋是孤兒,家裡產業早讓族人侵占,剩下的仨瓜倆棗,等她回到平城估計也沒有了,於是她聽元靜容和尉窈的勸留在洛陽。

  柳貞珠牽著尉窈的手,拉她到一邊說悄悄話。「你別只給蘊同門寫信,也要寄信給我。」

  「我當然會給你寫信。」

  「我是說……單獨給我。信里,別光寫你自己,提一兩句崔致。」

  在平城的時候尉窈就知道貞珠心悅致師兄,並知道師兄專心讀書,對待哪位同門都一樣,不見親近,也不刻意疏離。

  餘生不一定能再見貞珠了,尉窈也就敞開心扉勸對方:「貞珠,往後致師兄在洛陽,你要是……」


  「沒有要是。」柳貞珠難過地搖頭,淚珠子隨著搖頭動作甩飛,「我家在平城,肯定得回去,我和崔致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其實我去年就知道不可能了。我只是希望他過得好,無病無災。」

  「你別多寫他,也別不寫他。」最後這句話,柳貞珠泣不成聲。

  一望無際的秋草隨風而斜,逐漸遮擋住遠去的友人。

  皇宮。

  七殿下元恌的小胖手背負在後,已經背誦到《木蘭詩》的結尾。

  「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忙……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小傢伙沒和往常似的,背完了邀功,精神懨懨的,皇帝元恪掃一眼御醫王顯,王顯趕緊給七殿下把脈。

  「殿下空腹幾頓了?」

  「兩頓。王御醫連我空腹也能診出來?」

  「臣聽到殿下肚子叫了。殿下身體無恙,多休息,食補即可。」

  元恌走到皇帝跟前,倆胳膊輪番著抹眼淚,說道:「我不是故意不吃飯,令陛下百忙裡還得擔憂我,我就是……心疼母妃。她在瑤光寺出家,我原以為是好事,比進宮裡瞧她要容易,可是我看見落髮的她,我就情願她離我遠些回鄭家。」

  他監造的瑤光寺,親手把母親困在了寺里。

  這時茹皓進來稟述:「陛下,京兆王來了。」

  元愉被宣進後,揖了禮,懇求:「臣弟聽說大長秋卿白整去伊闕山查看石窟地形,臣弟也想去。」

  元恪訓道:「你沒看見七弟在哭麼?你是他兄長,你眼裡不見親情,朕若讓你參與石窟修建,只會鑿出無慈悲相的佛!」

  元愉耷拉頭,氣得眼眶冒火,嘴裡怯懦狡辯:「他這年紀能有啥正經愁事。」

  元恪:「那你又做過什么正經事?」

  「臣弟想做,可也得陛下允啊。」

  「朕的話,看來你沒記在心上,何時熟誦《詩經》、《爾雅》,何時給你差事!」

  元恌趁兩位兄長都不說話的間隙,提出告辭。王顯送他,走出齋宮後,元茂正捧著剛整理的佛經往殿內走,三人均被殿內陛下陡然高聲的呵斥驚了一跳。

  緊接著,京兆王元愉羞惱著出來,瞪三人一眼不解氣,上前指著元恌:「不是出宮麼?還不跟我一起走!」

  王顯:「愉王……」

  「你閉嘴。」元愉聲音不大,冷笑卻猙獰,「本王暫時落魄而已,誰要敢在這時候欺我、讓我不痛快,他日我數倍奉還。」

  他威脅完王顯,罵元茂:「還有你,長得就不像個好東西,呸,真是什麼人都能在聖前當值,哼。」


  元茂不卑不亢回道:「陛下許我中散之職,自有道理,我只知一點,陛下肯定不是以色授官。」

  元愉眯著眼離近,每說一字全噴在元茂臉上:「你找死。」

  茹皓出來了:「誰再聒噪,陛下就讓我帶其去領軍府受二十鞭!七殿下,陛下還有功課問你,請進殿。」

  元恌如臨大赦。

  頃刻間,外面只剩下京兆王。「元茂是吧,本王奈何不了這幫拍馬屁的閹宦雜碎,還奈何不了你?」

  閶闔宮門外面。

  所有等候家主下朝的屬吏、護衛全看向才趕來的一騎人馬。這麼晚來上朝的,只有車騎大將軍元羽了。

  元羽下來馬車,拖著個大鐵鉤,朝著任城王府的馬車過來,笑臉對著趙芷喊:「趙護衛,我為了你特意又去廷尉獄找了個鐵鉤子,和你原來的湊一對。」

  越跟此人糾纏越丟人,趙芷利索接過,揖禮道謝。

  元羽講出目的:「八月了,還記得上個月咱倆晚上在城南野外商量的事麼?」

  別說聽見這話的人了,連所有馬耳朵都瞬間朝這邊傾斜!

  趙芷看向長史李宣茂:「長史要是不攔我,我……」

  「攔攔攔!」李宣茂不敢聽熱鬧了。

  這時京兆王從閶闔宮門出來,正看見日夜所恨的廣陵王齜個大牙在笑。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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