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路途低谷

  山林中,總有不少小路。

  這些小路,大多只有去往一些偏遠地方,或者因為道路狹窄,無法行車而人跡罕至——它們遠不如寬闊的大路舒適。

  所以,這些小路也很少出現在城鎮售賣的地圖上。

  

  但也會在某些特殊時期發揮作用。

  比如——現在。

  「跨過這個山谷,就是尼福鎮了,可以在那裡休息一晚。」

  漢斯乾瘦的面龐,依舊顯得無精打采,大多數時候,他都顯得沉默寡言,只是充當著一個嚮導的角色。

  「叔叔,你以前是做什麼的?經常走這條路嗎?」

  兩旁的草木很密集,還有不少荊棘,延伸到道路中央。

  但所有灌木,都在蕾克路過時,莫名輕柔地向兩邊分開,所以一路走來,蕾克的紅色斗篷,都沒有出現過被枝葉掛住的情況。

  而擠在蕾克腳邊的魄羅,蹭著森林之心的光環,身上也沒沾上什麼草葉。

  「啊,不是,這條路,我也就走過一次,畢竟大多數人都是直接走大路的,只是最近……大路那邊鬧天災而已。」

  漢斯有氣無力地說著,用手中的叢林刀,砍倒一片身前的荊棘。

  然後,他又補充道,

  「只是,這條路,給我的印象很深而已,深到……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為什麼呢?」

  蕾克好奇地問道,「是這裡的景色好?還是有什麼奇遇?」

  「都不是。」

  漢斯的眼皮,又無力下垂了些許,眼眸顯得有些晦暗,「只是因為這條路讓我走向人生的低谷,至於低谷啊……就是昨天。」

  蕾克一愣,想起了那兩座簡陋木屋前的新墳,眨了眨眼便不再詢問。

  走出山谷,雜草灌木開始少了很多。

  快到尼福鎮了,幾條從各處出現的小徑,聚集在一起,變成了一條……略微寬敞些的野路。

  這時,魄羅的耳朵微微豎起。

  他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噪音,像是……什麼東西在刺耳地摩擦。

  過了一會,蕾克也突然轉過頭去,她看到了在流水掩蓋下,河邊,一個人粗壯漢子,正在一塊石頭上打磨著一柄刀。

  「魄羅,那個人在幹什麼?」

  蕾克小聲地問道。

  「看起來像是磨刀匠……」

  魄羅悄悄地回答著,但在幾人剛剛看到時,那個溪水邊的磨刀匠,也抬起頭來看了自己等人一眼。


  而魄羅總覺得,磨刀匠在看向自己的眼中,帶著些許忌憚。

  那是錯覺嗎?

  魄羅不知道,但既然那個磨刀匠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畢竟這個世界雖然奇幻,但獵巫者那樣的傢伙,也不會有太多。

  但……這時,嚮導漢斯,卻走上前去。

  「你是個磨刀匠嗎?」

  漢斯散亂頭髮下,無神的雙眼,看著那個磨刀的漢子,直言問道。

  「對,和你沒啥關係。」

  那漢子低頭磨刀,並未抬起頭來,言語中帶著疏離之意。

  「磨刀生意怎麼樣?」

  漢斯再次問道。

  「小本買賣,比不上幾位狩獵的好活計!」

  那漢子不耐煩地抬頭瞥了一眼,將目光放在魄羅,以及蕾克身後的弓箭上。

  漢斯看著那漢子手邊,以及河流旁邊大小不一的石塊,沉默了幾秒。

  然後,他轉身走到小路上,對蕾克和魄羅說道:

  「走吧。」

  「叔叔,你認識那個磨刀匠嗎?」

  「呵,算是吧。」

  漢斯語氣毫無波動地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又走了一陣子,尼福鎮到了,由於位置比較偏僻,倒像是個大些的村落。

  「叔叔,兩間客房,嗯……再來一些晚餐。」

  蕾克走到櫃檯前,放了幾枚銀幣。

  聽了漢斯的建議,蕾克沒有再直接使用金幣,而是用了個比正常價格虛高的價位。

  「嗯,七號和八號。」

  酒館老闆看著銀幣,眼睛亮了一下,快速將銀幣收攏囊中,從身後牆上,取下一把鑰匙。

  大多數人來住店,都給的是銅板。

  而銀幣在平常的生意中,其實也不怎麼見到。

  「好嘞,客人,飯一會就好。」

  並未等待多久,飯點時間,酒館的食物便做好了。

  魄羅和蕾克選了個靠近牆角的隱蔽位置,畢竟……一隻狼上桌吃飯,而且吃得太優雅,那樣太引人注目了。

  至於食物,並不算多麼豐盛,僅僅只有麵包和一些菜,卻也足以飽腹。

  就在這時,酒館的門咣地一聲被踢開!

  「老頭兒,他媽的給老子上一壺酒!再來份肉!」


  一個魄羅剛剛聽過的聲音,響起,卻是那個「磨刀匠」,明晃晃的大刀掛在腰間,配合著他的滿臉橫肉,帶著極大的壓迫感!

  一時間,整個酒館的人聲音一靜。

  年老的酒館老闆嘆了一口氣,沒說什麼,只是聽那漢子話,端上一份酒肉。

  魄羅敏銳地發現,酒館中的其他人,都帶著些許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老頭兒,你這酒真他媽難喝——下次讓你女兒陪我!」

  「爺,我女兒還小……」

  酒館老闆臉色一白,哆嗦著說道。

  「怎麼?看不起我——想死?!」

  那漢子冷笑一聲,拔刀就插在木桌中央,明晃晃的刀子更是驚得酒館老闆滿臉煞白!

  他盯著面如土色的酒館老闆,冷哼一聲,拔起大刀,一腳踢翻木桌,便揚長而去。

  等著他走後,酒館之中便開始議論紛紛。

  「這惡棍最近又是怎麼回事?」

  「唉……還不是看上老托特家的女兒了?老托特年老體衰,這混球就欺負上了!」

  「就是啊,誰敢把女兒嫁給這等惡人?誰不知道他喝了酒就發瘋?」

  「難道就沒人能治治他?!」

  「這種無父無母的滾刀肉,偏偏還長這麼壯,咱這小地方,誰能治得了他?」

  「是啊,這惡棍還總跑到村外面,搶劫那些過路的。」

  「過路的?那些人里少不得有本事的,治不了他?」

  「呵,這惡棍也是有點腦子,裝成磨刀匠在路旁蹲著,點子硬就裝個真磨刀匠,點子軟,就拿刀威脅,還找點藉口——」

  「什麼藉口?」

  「從那溪邊整幾塊石頭,說是磨刀石,換些錢財——」

  「你說,你要是過路的,明晃晃的刀尖指著,還敢不和他換嗎?」

  「呵,咱們鎮攤上這種惡棍,真是倒了大霉了!」

  「……」

  夜幕降臨,一間客房中。

  蕾克抱著魄羅,靠在床上,一邊的燈燭亮著微光。

  少女烏亮睫毛掃了掃,仔細閱讀著手中捧著的一本書,正是《至理魔藥學》

  忽然,她合上書,將臉埋在魄羅後頸的毛中,說道:

  「魄羅,我今晚有些看不下去了!」

  「怎麼了?」

  「我想起晚飯時的那個惡棍了。」

  「呃,這種事……很多偏遠城鎮都有這樣的惡人。」

  魄羅想了想,接著說,「這其實還好,治安再差一些的地方,還會有強盜和土匪那樣的傢伙。」

  「但他想霸占酒館老闆的女兒,我之前聽了,老闆的女兒,好像才六七歲,如果真讓他得逞的話……」

  蕾克沉默了一下,又小聲說道,「我想……去給那種惡棍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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