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性命之爭，素來如此

  當夕陽西下，暮色漸濃的時候，薄霧開始悄然升起，逐漸瀰漫開來。

  那白色的霧氣無聲無息的，漸漸融化到到山間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想要將闖入的行人，困在這虛幻的牢籠之中。

  林間深處，各種莫名的生物在暗中悄悄活動，不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讓人心生恐懼。

  十兵衛緊緊握住衛府太刀，小心翼翼地跟在飛天身後，一步也不敢離開。

  他全神貫注地留意著黑暗中的一舉一動，生怕有兇猛的野獸突然竄出傷人。

  「喂喂！「飛天伸出手掌在十兵衛面前晃了晃，語氣輕鬆地說道：「不用這麼緊張吧。「

  他昂揚精神，自信滿滿地說道：「放心吧，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厲害的妖怪。而且，你這偷偷摸摸的樣子，真的很好笑哦。「

  十兵衛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不過，他明顯放鬆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繃著神經。

  飛天上下掂量著雷擊刃，他盯著前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歡快的笑容。

  「十兵衛，你還是乖乖坐在雲上，整理整理禮物吧。」他調侃道。

  

  與此同時，飛天用力掄起了手臂。長戟在他手中猶如一條兇猛的蛟龍，呼嘯著舞動起來。

  「看著吧，我可不需要人類來替我保駕護航！」他大聲說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纏繞著電流的雷擊刃發出一陣嘈雜的鳥鳴聲。

  緊接著，長戟脫手甩出，如同離弦之箭般飛速向前飛去。巨大的勢能瞬間轉化為強勁的動能，推動著它一路旋轉前行，氣勢如虹。

  「這是？」剛剛爬上雲朵的十兵衛瞪大了眼睛。

  就在他困惑之際，前方那些阻擋行進的枝椏、藤蔓甚至巨大的石塊，在銳利金鐵的鋒芒面前紛紛粉碎。

  「轟！」

  巨響傳來，長戟如同一個弩箭狠狠釘在了地上。原本崎嶇不平的道路瞬間變得平坦許多，仿佛被一雙巨手撫平了。

  「好像…」飛天歪了歪嘴巴，不滿意地說道，「這種程度的灼熱，還是不足以把霧氣驅散啊。」

  隨著地形的阻礙被飛天的蠻力輕鬆推平，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雷擊刃的所在地。

  「啊？」

  飛天吃了一驚，他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景象。

  「我這是…捅了蝦蟆窩呀！」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道。

  十兵衛也湊了過來，探出腦袋往前望去。

  只見前方炸出的巨大坑洞內，橫七豎八地躺著十數個體型龐大的成年蛤蟆怪。

  這些妖怪的身軀比人類高大了一圈，皮膚粗糙且布滿疙瘩，渾身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腥臭氣味。

  而在成年蛤蟆怪的身旁，則是一群與人類差不多大小的幼年蛤蟆。它們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驚恐的表情是他們留在現世的最後神態。

  各種斷肢碎骨散落在地面上，這血跡斑斑的場景，真是令人觸目驚心。

  「這次真是我的無心之失啊。」

  飛天暗道抱歉，然後深吸一口氣，慢慢走了進去。

  他小心地避開地上那些殘肢斷臂，生怕噴濺到周圍的渾濁液體將早上剛打理乾淨的衣甲弄髒。

  「咔。」

  擰走蝦蟆首領的頭顱後，飛天也順勢拔起了自己的妖兵。

  「救救我……「

  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從地上傳來，如同風中的殘燭般脆弱。

  飛天循聲望去，只見一隻小小的蝦蟆正竭盡全力地掙扎著。

  小蝦蟆蜷縮在家人身下而躲過了致命一擊，但焦黑的身體也顯示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這個...」

  就在飛天還在思考的時候，十兵衛已經毫不猶豫地跳下雲頭，沖向了那只可憐的蝦蟆。

  「殺意？「突然感受到身後有一股強烈的意念波動，飛天心頭一震，急忙轉身回望。

  只見十兵衛緊握手中的飾太刀，他高高舉起了雙手，眼中燃燒著憤怒與決絕。

  猛地揮刀斬下，凌厲的寒光閃過，那隻蝦蟆的頭顱被瞬間斬落。原本尚有一絲生機的妖怪，此刻徹底斷絕了氣息。

  十兵衛的臉上毫無表情，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生氣。

  他緩緩收刀入鞘，然後拄著刀，步履艱難地一步步離去，仿佛背負著無盡的哀傷和痛苦。

  飛天從未見過如此情緒化的十兵衛，他不禁感到詫異。

  「哎，十兵衛，你和他們有仇嗎？「飛天撓著頭髮問道。

  神色木然的十兵衛伸手指向洞穴內，那個位置散落著一套已經鏽跡斑斑的鎧甲，顯然經歷了歲月的侵蝕。

  「這是綱吉的盔甲。「十兵衛的聲音變得沙啞而低沉，帶著哀傷。

  「綱吉？」

  看到鎧甲周圍那堆形似人類的骨頭，飛天心中有所明悟，或許綱吉就是喪命於蛙口的士兵吧。

  之前的飛天只是跟隨父親驅散雷鳴谷附近的妖怪，準確的說，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人與妖的殘酷爭鬥。

  默默地走出坑洞，飛天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六道眾生，萬物生靈都不過是這世界中的滄海一粟，人類如此，妖怪亦然。」

  他摸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現在，身為妖怪的我，跳動著的，到底是怎樣的一顆心呢？」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