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當飛天用妖力撐起一片風罩時，十兵衛才開始覺得身上輕鬆許多，原本緊閉的雙眼也慢慢地睜開了。
「不好意思啦。」飛天笑了笑說道，「忘記你們人類不能承受這種風壓了。」
十兵衛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沒事的飛天客人，不過這種飛行的能力，還真是方便啊。」
「所以相比於人，我現在越來越喜歡作妖怪了。」飛天說著翻過身子趴在雲上。
他望著底下層巒疊嶂的丘陵，在那模糊不清的地方，似乎正有野獸和妖怪在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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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十兵衛，既然已經在路上了，不如和我講講你要見的是什麼人吧。」飛天用手撐著臉，側頭問道。
「唉——」
十兵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仿佛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
似乎早就料到飛天會問他這個問題，十兵衛緩緩開口說道：「我本來只是一個失去田地的流民，跟著同鄉一起到京都來討生活。」
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因為勇氣和口才，我僥倖地得到了大君的賞識。連同十個兄弟成為武士，因此我也被賜名為——十兵衛。」
飛天一邊忙碌地翻找著乾糧，一邊不斷地點頭表示贊同，「聽起來確實很幸運啊，後來怎麼了呢？」
十兵衛恨聲說道，「當大楠公不幸為國捐軀的時候，局勢已經開始急轉直下了，而那些北朝的叛賊竟然企圖衝撞內親王車駕！」
他的語氣逐漸激昂慷慨起來，「當時車駕上只有三歲的王女和陪同婢女，值此危急時刻，我獨自一人披掛上馬。」
「憑著手上一桿十文字槍左右衝突，硬生生地將叛賊擊退！」說到這裡，十兵衛的眼神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
「哇！」飛天咬了一口手中的凍梨，讚嘆道：「沒想到你還會用槍呢，隱藏得可真深啊，十兵衛！」
接著十兵衛輕輕褪下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疤說道：「那一場戰鬥結束後，我身被五創，連槍上的橫枝刃也已經折斷了一枝。」
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飛天再次當起了捧哏，「戰鬥很激烈啊，這在大陸那邊叫…唔…單騎救主。」
平民出生的十兵衛並不認識三國的虎膽將軍，但仿佛回到那個崢嶸歲月的他，意氣風發地說道：「雖然之後大君南狩，但因為我的血勇豪氣，大君破格讓我成為幸子王女的近前武士！」
「唉……」
說完自己的光輝的事跡後，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濃濃的嘆息。
十兵衛落寞地說道：「小楠公和他的父親一樣忠勇。然而等到他壯烈犧牲之時，大君的霸業已然無可挽回地走向衰落。」
對於人類間紛爭毫無興趣的飛天，不禁輕輕打了個哈欠。
十兵衛並未察覺到飛天的舉動，繼續訴說著往事，「我護送著幸子姬一路逃亡，然而身後的追兵卻始終死死咬住我們不放。」
「在那危急關頭，我果斷決定留下來斷後，讓其人保護公主殿下逃往人煙稀少的深山之中。」
「那真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啊。」直到現在十兵衛還心有餘悸，他惆悵地說道，「我的十位兄弟當場戰死，而我也幾乎喪失了生命。」
「幸運的是，我最終被善良的農戶救了下來，但也昏迷了將近半個月才甦醒過來。」
「可是，當我回到山中尋找王女時，一切都已經變了……」
「欸，我們是不是到了？」越發無聊的飛天猛然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吉野山，他立刻打斷了十兵衛的話頭。
「額…飛天客人，我們確實到了。」十兵衛愣了一會兒後回答道。
眼尖的飛天看到地面上似乎有人類在奔跑，於是他頓時來了興致。
「十兵衛，那我先下去啦。」
只是告知了夥伴一聲，飛天便從雲上一躍而下。
「哎？飛天客人，我怎麼辦？」獨自在天上的十兵衛，再次緊緊抓住了雲邊。
「嘿，那個大叔，怎麼跑得這麼急啊。」
飛天落在樵夫面前的樹枝上，笑吟吟地問道，「你知道這個地方，哪個妖怪最厲害嗎？」
「什…什麼？」看到頭頂忽然出現的身影，神色緊張的樵夫終於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後面有，前面也有，我這次，死定了啊！！！」堅持許久的樵夫大叔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飛天一臉疑惑，他矯健地跳下樹枝，還沒說話，就聽到衝撞樹木的聲音。
「嘻嘻嘻嘻。」
一個長著碩大眼珠的妖怪出現在兩人面前，它的身體頎長如蛇，體表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鱗片。
看到飛天他們，妖怪咧著大嘴狂笑著，「又是一個在山裡迷路的小孩子嗎？今天能吃兩個人了，嘻嘻嘻嘻嘻嘻！」
「喂，那個大眼怪。」飛天掏了掏耳朵說道，「這裡最強的妖怪是哪個？」
大眼妖怪露出如同匕首般鋒利的牙齒，它兇狠地說道，「小鬼，膽子不小啊，要問，就來我肚子裡問吧！」
「嗚嚄！！！」
妖怪扭動身子遊動過來，它興奮地用尾巴直直抽打著旁邊的樹木。
「吃了你！！！」
大眼怪極力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將飛天一股腦全部吞下。
「唉。」飛天輕嘆一口氣，他對著身旁已經失禁的樵夫說道，「所以我有時候也不想和妖怪打交道啊。」
「真、是、煩、人！！！」
飛天捏緊了拳頭，向著妖怪的眼珠弓起手臂蓄意轟出。
「啪。」
就像某種充滿液體的容器爆開一樣，水花四濺的聲音傳來。
飛天身軀挺直地站在原地，保持著出拳的姿勢。
大眼妖怪的一半身體被小小的拳頭擋住了。而另一半身體，因為慣性的原因，衝破了肌肉的連接，撕裂著向前滑行幾步。
「所以碰到腦子不好的雜碎妖怪，是最苦惱的事情，對吧大叔。」
飛天嫌棄地用妖怪殘骸擦拭著拳頭，然後轉頭向樵夫問道。
只是沒曾想到，剛剛還癱軟無力的樵夫，現在已經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去了。
「趁著妖怪吃我的時候，逃跑了嗎？」飛天一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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