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愚者』恩賜
神棄之地,白銀城。
昏暗的房間內,窗外的雷光時不時照亮陳舊的桌椅,然而卻沒有一點雷聲。
壓抑、黑暗和恐怖的氣氛,就像看不見的打手一般,死死壓在這裡,壓在這片逼仄的空間。
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黑色緊身衣的淳樸少年,正雙膝跪地,淚流滿面。
他有著一頭棕黃色的頭髮,受巨人血脈影響,尚是少年的他身高就近乎1米8。
他叫戴里克·伯格。用不了多久,他就得親手殺死自己的父母。
此刻,他正面對一個純淨的水晶球,不斷虔誠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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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神靈吶!請重新將目光投向這個被您遺棄的地方。」
「偉大的神靈吶!請讓我們這些黑暗之民擺脫那宿命的詛咒。」
「我願意將我的生命奉獻給您,用我的鮮血取悅您。
只求您能救下我的父親!我的母親!」
忽然,水晶球內爆發出如水般的深紅光芒,將他瞬間籠罩在內。
等他重新睜開眼時,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灰霧繚繞的神殿中,面前是一張古老而斑駁的青銅長桌,四周是一根根巨大石柱,支撐起這片恢弘雄偉的殿堂。
於長桌位首處,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愚者』,正溫和地看著他:
「坐吧,戴里克。」
……
等戴里克從灰霧上歸來時,依舊覺得不太真切。
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他看了看手上的神賜之物,又在腦海中發現了「歌頌者」和「銀騎士」的魔藥配方,這才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
「戴里克!」
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一個蒼老卻又渾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再怎麼逃避都是沒用的!出來吧……」
這位老者杵著堅硬手杖,身穿黑色長袍,皺巴巴的臉上也流露著少許的不忍。
這種詛咒已經持續了三千多年!這種悲劇也持續了三千多年!
無論多麼不忍,但為了白銀城能存續下去,所有居民都得背負這場詛咒:
必須親手殺死自己的血親,否則他們就會變成怪物,殘害其他人。
「孩子,這是我們的命運……是主對我們的懲罰……」
在老者還在念叨時,門「啪」的一聲爽快地開了!戴里克舉著大大的黑鐵箱子,喜極而泣道:
「我得到了神的恩賜!我的父母有救了!白銀城有救了!」
……
灰霧之上,『愚者』坐在高靠背青銅座椅上,雲淡風輕地俯視著白銀城的一切。
以前的祂力量不夠,無法給白銀城、給神棄之地的人做些貢獻,但現在不同了……
祂是『愚者』!是半個支柱級舊日的存在!
就連黑夜教會送給達酷查的禮物,也都是祂在暗中對命運做的安排。
「阿羅德斯。」
『愚者』溫和的聲音立刻喚醒了一旁待命的魔鏡,其鏡面上立刻刷出一段句子。
「偉大的主人,我在呢~」
「我待會兒會將你和1-99(金色日冕)嫁接到一起,要委屈你在白銀城呆上一段時間了。」
很快,阿羅德斯的鏡面上,快速浮現一句慘白的話。委屈之情,都快溢出來了:
「只要是您的意志,我都會遵循。但我會時時刻刻期盼著回到主人的身邊~
根據對等原則,輪到我問您了……我還是您最喜愛的僕從嗎?」
「是的。」
「(*^▽^*)!」
『愚者』笑了笑沒再說話,繼續將目光放在了白銀城中。
……
此時,周圍已經圍攏了一圈的人,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問著神靈的事,讓本就嘴笨的戴里克應付的焦頭爛額。
直到他看見一位目露精光,身材高大的老人來到這裡時,動盪的心才穩定下來。
來者有著一頭花白、凌亂的頭髮。
他的法令紋頗重,眼角額頭卻沒有皺紋。
淺藍色的眼眸深邃而滄桑,臉頰上殘存著一些或深刻或扭曲的陳舊疤痕。
他是白銀城六人議事團的首席——科林·伊利亞特,年紀已經超過一百歲,目前是序列4獵魔人。
戴里克激動地捧著黑鐵箱子,淚流滿面地說道:
「首席閣下!我得到了神諭!還得到了恩賜!」
科林·伊利亞特輕輕頷首道:
「好!先跟我進屋。
至於其他人,按照以前處理惡靈異變的方案,散到各自指定的庇護點!
沒有接到『危險解除』的通知,不要出來!」
首席沒有說具體原因,但大家將他的話都尊為法律,無條件的執行。
待其他人散去後,跟隨科林身後的兩名長老,自覺充當起了門衛。
幾千年來,這是白銀城第一次收到神靈的訊息!
哪怕這件事再激動人心,首席也做了多手準備。
他不怕沒有神再眷顧這裡,就怕白銀城千年來的努力,毀於一旦……
房屋內,戴里克遵循『愚者』的示意,快速簡潔地將過程說了一下,然後在首席複雜的目光中,指了指黑鐵箱子:
「那位『愚者』先生說,只要我們將這件神奇物品,放置在白銀城最中央的地方打開,就能替我們驅除弒親的詛咒。
還說會用祂的神國庇護我們,免受這裡的黑暗詛咒。
而且,祂還賜予了我兩個魔藥配方!分別是『太陽』途徑的『歌頌者』,以及您下一序列的『銀騎士』。」
聞言,科林·伊利亞特微微有些動容:
這些恩賜太厚重了!
真的太厚重了!
原來獵魔人的下一序列是銀騎士嗎?
哪怕僅有這序列3的配方,都是無價之寶!
白銀城這麼多年來,最高序列也不過序列4,而嘗試換途徑晉升序列3的前任首席,還在陵墓里躺著,生死未卜。
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白銀城千年來的堅守,跨越十幾代人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
但他很快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上下打量了戴里克幾秒,緩緩說道:
「你有和祂提及過……我們的主嗎?」
單純的戴里克還在為白銀城有了希望而激動,一時沒反應過來首席提的問題。
片刻後,他才木木地說:
「我沒有主動提,反而是『愚者』先生主動提及了。
祂說自己也在努力復活『遠古太陽神』,但並沒有說具體緣由。」
科林的眼中忽然顯出兩個墨綠色的複雜符號。
他靜靜地看著戴里克的眼睛,通過獵魔人的能力,他確信戴里克並未說謊:
「祂有說自己的條件嗎?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說!我完全相信你。」
一頭霧水的戴里克搖了搖頭:
「沒有。祂說這些是給我們過去堅持下來的獎勵,還說……謝謝我們。」
沉默了近十秒,這位下定了決心:
「你先拿著它去白銀城的中央水池,我過會兒就過去!」
戴里克怔了一怔,迷茫地點了點頭,說:
「好。」
於是,兩人從房間裡出來了,又很快在一個岔路口分道揚鑣。
戴里克並沒有多想,反而沉浸在了即將挽救父母的快樂。
此時此刻,他多想跑到停屍房,將躺在棺材裡的父母拉出來,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不過他更明白,必須先一絲不苟地完成『愚者』先生布置的事情:
將這件封印著神奇物品的鐵箱,放在白銀城的最中央,也就是中央水池那邊。
……
中央水池本來叫「白銀之泉」,是個能汩汩向外流淌純淨水流的圓形噴泉。
由於時光的摧殘,這裡早也沒了淨水,只剩下了乾涸的空架子。
往日裡,白銀城的探險小隊都會在這裡進行集合,一起出發。
戴里克小心翼翼地將裝有1-99(金色日冕)的正方形黑鐵箱,放到噴泉中央,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首席。
對方此刻已經是戰備狀態,背後正背著兩把直劍,而他的手中還握著一個冠冕。
它是白銀城的神級封印物之一,當初巨人王奧爾米爾佩戴的冠冕,「榮耀之證」!
到達這裡時,科林·伊利亞特讓戴里克先等了等,然後將背後的兩把直劍,插在了中央水池的兩側。
接著,他高舉「榮耀之證」,開始閉目低語。
只見一點點純淨濃厚的光芒,從四周憑空冒了出來。帶著榮耀與神聖之感,依附在了兩柄直劍上。
僅僅幾個呼吸,這樣的光芒越聚越多,慢慢化成流水,填滿了這片中央水池!
幾個呼吸後,這片區域形成了光制的球形牢籠,將戴里克、首席和正方形黑鐵箱都包裹了進去。
縱是在灰霧之上的『愚者』,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位首席依舊是這麼滴水不漏啊!」
坦言講,科林並不想實施這種防備性的措施,因為這很可能激怒神靈!引來神罰!
可他更害怕那位名叫『愚者』的神靈,充滿惡意。會借打開黑鐵箱子的機會,毀滅白銀城。
千年的艱難求生,決不能毀於一旦!
見已經完成了準備,首席看著戴里克,面色嚴肅,聲音無比堅定地說道:
「開始吧!」
戴里克用力地點了點頭,按照『愚者』教的那樣,用力擰開了黑鐵箱子的機械機關。
科林死死盯著這一切,喉嚨下意識地蠕動了一下,緊張地吞了下口水。
所謂黎明前的黑夜最難熬,科林真怕又是一場易碎的夢,挑逗著他們的希望,最後給予最絕望的結果……
伴隨著「咔噠咔噠」的機械運轉聲,靈性枷鎖被解除,附加在箱子四周的「門」符號一閃而沒。
箱子緩緩打開,而璀璨的金光從縫隙中射了出來,奔向了無限遠的黑暗。
戴里克情不自禁地跪在了地上,喜極而泣道:
「太陽光!是太陽光!」
「我看見太陽光了!」
「我看見太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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