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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上)

  第393章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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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安十二年的春天對於琅琊天子「劉協」來說,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春暖花開之日。

  因為一直壓著他的那位大漢丞相死了。

  曹操之死對於劉協來說就像是一個爆炸性的好消息一樣,得知這個消息的劉協一晚上都沒睡。

  元安十二年的元月元日。

  劉協看著外面的太陽都覺著更加溫暖了,即便這太陽沒有出現多長時間,那漫天的雨水又落了下來。

  「今日的天氣,的確不錯啊。」

  劉協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笑容,但從他的眼神中來看,卻能夠看到無數的「興奮」與開心。

  周圍侍奉的內侍與宮女都沒有開口,他們不是劉協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哪怕僅僅只是笑一下。

  「上朝吧。」

  身旁的內侍為劉協更衣之後,劉協便緩緩的朝著前殿而去。

  赤壁之戰後,他的確是被囚禁在深宮中不得出,但如今曹操死了他還是需要出面的,而他自己堅信,這一次出面之後,他能夠很快的收攏曹操剩餘的那些「勢力」。

  畢竟他是真正的「天子」。

  有天命在身。

  官渡

  陳澤熙將最後一封信件送了出去,他明白,一場巨大的變故很快就要發生了,而這場變故會決定天下的局勢重新洗牌。

  天下的巨變很快就要再次來臨。

  或許這一場巨變之後沒多久,天下就可以再次恢復和平與安定了。

  陳澤熙不敢奢望統一能夠在短暫的數十年中到來,但他覺著自己或許可以期待一下,在自己死亡之前,天下能夠再次一統。

  未央宮中

  劉協的神色十分難看,他整個人胸口中似乎有一股火焰在升騰一樣。

  他死死的盯著面前的人:「你想要幹什麼!」

  「朕乃天子!」

  「你如何敢如此欺辱朕?!」

  劉協的面前站著一個身上穿著蟒袍,但看起來更像是龍袍的、不算很年輕的男人,他就那樣站在那裡,臉色看起來同樣不是很好,但他與劉協不同。

  劉協是因為過於生氣,他則是因為「病態」。

  「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聲響起後,曹丕只是笑了笑,他站在那裡,目光有著前任丞相曹操沒有的那種「野心」,你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就能夠明白他與曹操的區別。


  即便他與曹操的樣貌有七八分相似也是一樣。

  「陛下,您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未央宮中吧。」

  曹丕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屑一顧,甚至還有些不耐煩。

  「外面的世界對於陛下來說,太過於為危險了,陛下若是遭遇了什麼危險,臣又該如何對天下人交代呢?」

  「陛下也不想哪一日突然橫死在外吧?」

  這話說是提醒,其實更像是威脅了。

  而劉協的神色更加陰沉,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才開始懷念起來那位已經故去的曹丞相。

  起碼在他做出「赤壁之戰」的那件事情前,曹操對他的態度一向是較為恭敬的,或者說至少是面子工程做到位了的。

  即便是在赤壁之戰後,那般憤怒的情況下,他也只是被囚禁在未央宮中,若是真想出去還是可以的,甚至想要見一見外人也是可以的。

  與其說是囚禁,頂多算是「監視」。

  可如今.

  劉協下意識的看向這空曠而又荒涼的未央宮,未央宮中的絕大部分物品都被搬走了,劉協的身邊也只剩下了兩個從小侍奉到如今的內侍。

  這裡更像是「冷宮」。

  劉協開始害怕了。

  但面前的曹丕顯然沒有曹操那麼好的脾氣,他只是最後警告了劉協幾句之後,就轉身走了。

  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時間不等人。

  他沒有功夫在這裡和劉協玩什麼君臣相宜的遊戲。

  看著曹丕越走越遠的背影,劉協的神色中終於帶著了幾分慌張,但此時那宮門緩緩關閉的聲音響起,外面的陽光似乎已經無法照射進這大殿中了。

  越來越陰沉,越來越陰沉。

  最後無盡的黑暗將這大殿徹底掩埋住,這裡像是黑暗的棲息地一樣,沒有一點光明。

  剎那之間,劉協只覺著身體中無盡的冰冷湧上心頭。

  曹丕

  劉協閉上眼睛。

  他知道曹丕去做什麼了,他也知道等到曹丕做完那件事情之後,他的下場是什麼。

  可如今他有辦法反抗麼?

  沒有。

  只能夠繼續等待。

  靜靜的等待。

  元安十二年,夏。

  琅琊天子詔令,令魏王世子曹丕繼承魏王的王位,同時,拜世子曹丕為攝政王、丞相,加賜九錫,劍履上殿、贊拜不名。


  元安十二年,夏六月。

  在上個月剛剛對魏王曹丕進行加封的情況下,天子再次發布詔令,賜曹丕冠十一旒。

  何為冠十一旒?

  這首先要說到「旒」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古代,冕冠前後有「旒」,以示莊重,一般是出現在很重要的大朝服的冠冕之上。

  依照禮治,等級和地位的不同也只能夠使用不同情況的「旒」。

  其中,天子冠十二旒、諸侯九旒、上大夫七旒、下大夫五旒。

  天子賜魏王十一旒,只能夠說明這個時候的魏王地位身份依照禮法來說,僅在天子之下,在諸位諸侯王之上。

  並且——

  這是不合乎禮治的,是對禮治的一種踐踏。

  天下不少人對天子的這一道詔令加封表示不滿,但天子並沒有撤回這一道旨意,並且他們甚至連天子的面都沒有見到。

  每次想要面見天子,那位新任的丞相便會表示陛下身體不太好,不方便見人。

  一些古板的漢臣還以為這是曹操還在的時候,他們妄想用天下人的口誅筆伐來讓「曹丕」服軟,並且「釋放」天子。

  但他們卻忘記了一件事情。

  曹操已經死了。

  這是新的時代,屬於曹丕的時代。

  而十分顯而易見的,曹丕對大漢並沒有什麼情懷,也並不是十分想當漢臣——甚至他對自己的名聲好像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在乎。

  元安十二年,秋九月。

  一件令天下人都震驚的事情爆發了。

  在琅琊方面的史書中將這一事件記錄為「殺儒之禍」。

  他簡單幹脆明了的點明了這一次事件到底是什麼,並且將其稱之為「禍」。

  在這一場浩劫中死去的大儒有十幾位,請注意,這裡說的並不是死去的「儒生」,而是「大儒」。

  天下之間能夠被稱之為「大儒」的人,一共也不過是三十多位上下,這一次的事情中直接死去了一半。

  這怎麼不能夠說是一場災難呢?

  事情爆發的原因十分簡單。

  因為那一封賜曹丕「十一旒」的詔令,也因為曹丕不讓眾多大漢舊臣去見天子的強硬態度。

  許多的儒生開始不斷的在朝堂上彈劾曹丕,曹丕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有人指責他。

  不斷的有儒生、大儒從天下各地來到琅琊,來到魏王府邸之前靜坐示威。


  他們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

  一部分的儒生開始在琅琊宣揚起來「曹丕」囚禁了皇帝的事情,這件事情雖然大多數人都知道,但卻不是一件能夠擺明了路子說出來的事情。

  眼見著天下的輿論聲越來越大,而甚至長安方面都對此表示了不滿之後,曹丕做出了另外一個令人想像不到的決定。

  他決定,將這些靜坐示威的、指責朝政的、彈劾他的這些儒生全都抓起來,並且直接定罪。

  決定做出的很順暢。

  儒生們如同一個火藥桶一樣瞬間爆炸的速度也很快。

  於是,在元安十二年的秋天,這個事情愈演愈烈。

  幾乎到了一個誰都無法控制住的地步了。

  到了後面,參與到這個事情中的人早已經不只是儒生了,還有琅琊城內的一些其他世家、其他勢力,天下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一座城池中。

  無數人都在盯著曹丕。

  等待著他做出新的反應。

  這個時候的曹丕在做什麼?

  他在發愁。

  魏王府內

  曹丕神色中帶著疲憊,他的身旁則是坐著郭嘉等人,他的眼睛中帶著些許的茫然:「我不過是抓了幾個人而已,他們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荀彧閉著眼睛。

  他現在有些後悔了,後悔幾個月之前曹操詢問他到底誰適合當他繼承人的時候,他回答了曹丕的名字。

  這個人實在是太擅長偽裝了。

  在成為真正的魏王之前,他幾乎沒有表露出任何的「肆意」和「狂放」,但在成為魏王之後,他幾乎是在短暫的時間內做出了一系列、一連串爆炸的事情,讓整個琅琊、甚至整個天下都亂了起來。

  人群中,唯有一個人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是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這個人叫做「司馬懿」。

  是司馬遷的第不知道第幾代傳人,同樣是司馬氏如今的家主。

  他低著的眼睛中閃爍著沉思。

  曹丕不像是這麼蠢笨的人,那麼他這樣做,甚至不惜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傻子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當將外面的一切「偽裝」都去掉之後,司馬懿很快就想出來了曹丕的目的。

  這個目的實在是太過於驚悚,但又好像十分尋常。

  司馬懿都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了坐在那裡的「曹丕」。


  此時的曹丕臉上依舊是慌張的神色,但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中卻帶著些許玩味的笑意,甚至還帶著幾分「惡劣」。

  剎那之間,司馬懿與曹丕的眼神對視了。

  對視的那一瞬間,司馬懿發誓自己看到了這輩子最「惡意」的眼神,那是一雙如同妖魔的眸子,其中裝著的全部都是野心。

  而司馬懿能夠想到的,郭嘉、荀彧這些頂尖謀臣自然也都能夠想到。

  這是一出由面前這位新任的丞相、新的魏王、新的攝政王一手導演的一齣好戲。

  於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曹丕則是看出來了眾人的心知肚明,嘴角更是帶著幾分惡劣的笑容說道:「諸位怎麼都不說話了?」

  「父王將我交託給諸位,諸位難道要在這個時候捨棄我麼?」

  看著這些頂尖聰明人的沉默,曹丕不由得有一種「暢快」的情緒在心中蔓延開來。

  曹丕為什麼會做出來這一系列不明智的舉動呢?

  一切都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那個時候,曹丕剛剛坐上魏王的位置,甚至剛剛成為大漢的丞相。

  雖然他是繼承自己父親的「勢力」,但總有人,總有「老臣」是不滿意他這個繼承者的,尤其是一些支持他弟弟的那一部分老臣們。

  於是,這些人暗中開始給曹丕找麻煩。

  甚至有些人開始「聽調不聽宣」,這是對曹丕的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可是當時剛剛坐上這個位置的曹丕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去掌握這一切,於是他選擇將所有人都拉下水。

  事情鬧大之後,如今被質疑的只有他曹丕麼?

  不。

  是所有歸屬於「曹氏」這個勢力範圍內的人,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曹丕拉下水。

  曹丕坐在那裡,掃視著在座的諸位謀臣。

  心中十分快意。

  你們不是頂尖謀士麼?不是頂尖聰明人麼?不是出自各大世家,十分傲慢麼?

  我要你們這些聰明人、還有你們身後的世家,要你們這些以往看不起我的、甚至站在我面前與我為敵的人全都給我想辦法。

  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要麼你們想不出辦法跟我一起死,甚至比我死的還要更慘,要麼你們乖乖的給我想出來辦法,幫我收拾我製造出來的殘局。

  這便是「曹丕」想出來的辦法。

  一個只有「不要臉」的掀桌子,不需要別人讚頌「英明神武」,不需要手下人「服氣」,只需要讓他們害怕的人才能夠做出來的辦法。


  恰好。

  曹丕就是這樣一個不要臉、且並不覺著自己是一個「強大英明」的人。

  於是,有了今日的局面。

  元安十二年,秋十月。

  「殺儒之禍」爆發的第二個月,天下諸多世家都下手了。

  但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曹丕的手裡有「士卒」,也就是「兵權」。

  在這個時候,潁川陳氏、潁川荀氏、范陽盧氏、琅琊王氏、琅琊諸葛氏、琅琊謝氏,除卻官渡陳氏之外,這天下最頂尖的六個大氏族匯聚在琅琊城內。

  他們要與「曹丕」面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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