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暫且棲息之所
氣氛不太妙,那自然得有人打圓場。
兄弟搭檔的弟弟這時便「恰到好處」地問了句「我們現在到哪了,接下來會不會有危險啊。」,岔開了「挖牆腳」的話,將話題拉到了現在的處境。
我們一行人繼續按照地圖規劃好的路線前進。這礦洞內通道足夠錯綜複雜,其他提前抵達(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提前)的冒險者們,在狼隊為首的組織領導下,逐步在向外開拓路線,把礦洞內各通道探明,尋找著解密之道。
露天礦脈長廊,昏暗石林,兵營,板房屋……
我看著地圖上一個個標記出來的地方,感嘆他們可真高效啊。
「剩的隊伍不多了,我們隊伍的狀態都還算不錯,比起去找其他隊而言,我建議是繼續開拓。」我看了一眼隊伍里的眾人,「大家對於通關迷宮這件事恐怕更看重一些吧。」
回答我的是笑意,還有某個老登的嘖嘴。可能在德里克那個混蛋眼裡,我越來越「背叛」了,不再只是乖乖地當他聽話的探路狗腿子,而是試圖融入這些冒險者們,去博得他們的認可。
下一步,下一步是想幹嘛?獨立出來單幹嗎?
地圖展開一些,讓大家都能看得見。
「向居住區靠近會比較好一些。」長發男給出了建議,「這裡的地形更複雜一些,而且相對涉及的區域是偏向房屋,如果有倖存者選擇躲藏的話,會優先考慮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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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明白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才好去找迷宮的領主。」兄弟搭檔的哥哥給了個意外的思考方向。」
其他人沒有表態,倒不如說,我們這個隊伍意外有趣,並沒有太多的意見傾向,大家倒是很樂意去聽從其他人的安排。
比如那個嫵媚女子,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自己想去哪,做什麼。黑臉漢子和長發男似乎是舊識,想必狂戰老哥只會戰鬥爽,不會問去哪這個問題。
我突然看向烏龍茶,一個戲謔的主意突然冒出。
「來個聆聽靈感大成功,讓我看看你的實力。」我笑嘻嘻地拍了拍烏龍茶。
他指了下自己,一副「找路?我嗎?」的樣子,但分不清我到底是玩笑還是來真的,他在眾人詫異的目光里向前走幾步,閉上眼,手搭在耳邊,似乎在聽辨風的呼吸。
這礦洞深處,哪來的自然風。
「往居住區走。」他給出了回答。
「行,就往那了。」我仿佛在遵聽DM給出的骰子提示,便領著路向目的地進發。
也奇怪的是大家竟然沒什麼意見。
一路上,偶爾會遭遇幾隻怪物,礦工、衛兵隊,以及,那個在一開始讓我驚慌失措的怪物,武器大師。
這一次,似乎是長矛狀的武器大師,依舊是一貫的正面幾乎無敵的技藝應對,但還好在我們的協助攻勢下,包圍著幹掉它不是什麼難事。
「它用的是長矛?這一次不一樣啊。」
長發男半蹲在那具屍體旁邊,觀察著怪物的情況。
「有沒有一種可能,它也是被同化的?不然保留了類似武器的這個特徵,它更顯得像個人類戰士。」
「被巫妖改造了吧,整成這種鬼樣子——好吧,這礦洞裡的怪物本來也沒什么正常的樣子。」黑臉漢子舉起斧頭,把它的頭顱砍下,思來想去,還是把它的那隻已經黯淡的紅眼挖了下來。
「辛小哥說的沒錯,它看人會給人一種精神壓力,我懷疑它可能有什麼精神術上的異變,這個眼珠子材料要是賣給一些主修精神力的法師,說不定能收穫不少。」
再一次戰勝這個怪物的我,看著它死去的樣子,一時間,心裡有種複雜的情緒,說聲「走了,我們還要趕緊去那個區域。」然後跨過它的屍體,就如同跨過了心裡的那道坎,總要向前看的。
「要習慣性地貼緊自身的身形,哪怕是這麼一個小動作,只要能讓你在敵人的視線里不引起注意多一秒,都是彌足珍貴。」
路上,雙劍長發男還不忘教教我潛行的一些技巧,和刺殺的一些注意事項,倒是讓我受益匪淺。要是能再彈個系統面板出來播報下數據,我都能聽見「盜賊的技藝提升啦」諸如此類的奇妙消息。
漸漸的,周圍的景色不再是單調的岩石洞穴和礦脈,稍微寬敞了一些,多了些人工製造的痕跡,站在高處稍微眺望,一片低矮的房屋七零八落地散布在下方低地,竟然莫名有種震撼感。
「數量,有點多了。」
都不知道是誰不由得感嘆了一聲。本以為那些怪物就跟在黑暗裡刷出來的一樣,但是這些房屋的出現,給人一種錯覺是——它們在重複完一天的勞作後,仿佛真的會如歸巢的工蜂一般,各自疏散回去。
這些建造在岩壁縫隙、低地以及夾縫中的建築,每一個都不盡相同,看不出一絲雷同的跡象。一想到我們幾個人待會要深入這類似貧民窟般的地方,意外的有種毛骨悚然感。
「注意陣型,辛,記得在地圖上標記,待會說不定我們還要回去,把這兒的情況報告給赫里爾斯他們。」長發男叮囑了我一句,隨後自己率先幾步,踏上一座低矮房屋的房頂,視線抬高些,先提前占據視野高點。奈何我確實沒這身手,只能老老實實地在下面。
一旦進入這個建築群內,視野就會被收縮,如同一頭扎入了即將巷戰的狹窄街道里,我們儘量抱團擠在一起,前後都有人隨時盯梢。
路上偶遇的一些怪物,依舊是無精打采的礦工不死者,只不過這時我們的闖入像是打擾了它們的休息。
用斧頭橫著一攔,黑臉漢子不耐煩地啐了一口,這個稍顯狹窄的地方不適合他大開大合地劈砍,按理說這些雜魚怪讓他來清理再合適不過了。可此時他那斧頭最大的作用也就是逼退一下眼前的敵人罷了。
烏龍茶在正面抗線,給他搞了一個新的大盾,要比原來的還寬敞一些,他幾乎一個人站住就是一道壁壘。擔心他受傷一個人不好應對,還讓兄弟搭檔協助他在前方開路。我們緩慢地在這個建築群里推進著,說是要找線索也太過於勉強。
「辛,來幫我個忙。」
房頂上的長髮男突然喊了一聲,我應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而且咋還喊上我了。我看了一眼長巷,有幾道低矮的貨堆,我快步踩上去,伸手一扒,翻上了矮層屋頂,想走幾步都得斟酌下,把自己體重賭在下一步上都得要幾分勇氣和運氣,這鏽蝕的建築真沒什麼安全感可言。
我看見長發男在一棟更高的牆壁前停下,面前的高度差跨越就像是從二層到四層一樣的感覺。他看了我一眼,玩味笑了下「我還以為要我過來接,你才上得來。」
「遭遇什麼事了嗎?大家在下面還在推進,目前還沒遇到什麼問題。」我沒什麼心情跟他探討「刺客信條」實機操作心得,順著他目光看向那另一棟稍高的建築,歲月的侵蝕爬滿了牆壁與鐵柵欄,我都沒想到這兒會有這麼高的一棟建築。
不過也就這麼一點點高度了,這些造的跟板房一樣的住所,我看不出來有什麼風險抗擊能力。
長發男所謂的搭把手,原來也就是幫他給個架拋罷了。都好歹異世界了,攀爬高牆還用這麼樸實無華的方式多少有點讓我失望了。
「你們上面的在看什麼!有什麼發現嗎!」怒氣沖沖的黑臉漢子在下面吼著,搞得我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就那種隊伍其他人在賣力,而我在摸魚的罪惡感。
「有,意外收穫。」
奇怪的是,長發男這樣開口,沒有一點玩笑感,他從上面探頭下來,對著我和下方的眾人喊著「其他人清理完眼前的怪物後,立刻退回我們初始集合的位置,我這兒遇到了個熟人,而你們這兒不方便上來。」
「早說嘛!」
我更意外長發男說的那個「熟人」是什麼意思,下方罵罵咧咧的黑臉漢子招呼著大家邊打邊退,慢慢向外圍靠去。而我看了下他在上方伸手,助跑加速幾步,一口氣踩了幾下牆搭住他的手,被拉了上去。
上面有個狹小的類似閣樓一般的房間,在這兒,我卻意外發現了另一個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我的「熟人」。
「你是——瀧前輩?!」
我都不由得感嘆世界是不是太小了(都是一批次進迷宮的,只要不死遲早會見面,也不算太巧吧)那個我在酒會上打過照面的矮個兜帽男,神神秘秘的,此時卻跌坐靠著牆壁,旁邊的桌上點著煤油燈,沉默地盯著闖入的我和長發男。
「你們認識?」長發男意外地看了一眼我,可能是沒想到我這個狗腿子隨隨便便都能和別人搭上話產生交集。
「就酒會上見過一次。」我撓撓頭髮,老實交代。
比起探討誰認識誰,我覺得更需要在意的點就是,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碰見對方。
「算是個不錯的避難所,如果需要長時間找個安全的地方駐紮的話,這兒是個不錯的選擇。」長發男環顧四周,給出了結論,「我一開始想著來這兒探一探,順便借著高處看下視野,沒想到在這兒發現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你到這兒已經多久了。」
「不清楚,反正很長了,我帶的乾糧和水都快吃完了。」
那個神神秘秘的矮個子終於說話了,但一開口我下巴快砸在地上了。我一度懷疑我是不是認錯人了,不然很難把有些清冷如夜鶯般的聲音和所謂的「矮個帥哥」形象畫上等號。
合著烏龍茶淦你馬的大靈感永遠是成功的唄,神秘兜帽下的一定會是像亞總那樣的美少女吧!
長發男聽罷,把腰間的水壺扔給了矮個子,眼神看向我,我如夢初醒般地掏出之前沒啃完的半塊硬麵包,想遞給矮個子。
「放地上就行,不要靠太近!」
她突然開口打斷我的行為,像一隻拒絕餵食的流浪貓,捍衛著自己的安全區。看我愣了一下,把麵包放在面前的地上,退開幾步,她卻又後知後覺地說了句「抱歉,習慣了。」
果然啊,對於飢腸轆轆的人來說,食物還真是打開心扉的好途徑。
她撿起地上的麵包,然後緩緩掀開自己的帽子,橘金色的頭髮一點點露出,即便是有些昏暗的光線里,她的臉龐都顯得恬靜。
年紀比我想像中要小。
她捏著硬麵包混著水開始吃起來,她狠狠咬著食物,順便把我想說的話都咽進肚子裡了(這個時候糾結這是我吃過的話,就太不解風情了)。我都莫名其妙有種「我是不是該揣點更好的食物」的愧疚感。
長發男倒是對她的樣子一點都不感到驚訝,比起少女兇狠的吃相,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竟然有罐頭,還有蜂蜜,但她一點都沒有動過。
「這個嗎,有人給我送過食物,我沒敢吃。」在喝水的間隙,她注意到我們看著桌上的食物,給了個回答。這個回答讓我和長發男都有些意外——有人送來了食物,這個人是誰。
「不是我們……啊姆……這一隊的……」她鼓著腮幫子嘟嘟囔囔的,「呼……是個很奇怪的人,我懷疑是迷宮裡就有的存在。」
這個回答讓我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什麼叫做「迷宮裡就有的存在」?
我偶然聽說過,有些迷宮裡會有「原住民」,說是原住民,更像是一個個設定好的NPC。
能夠交流,但是像是機械性的傀儡,有人說是死在迷宮裡的冒險者,靈魂可能被收走了,被填充進這些傀儡里,或是幫手,或是敵人,你總能在迷宮裡遇到。
「他很煩人,說話沒頭沒腦的,待會你們見到他就知道了,我是被他安置在這兒的,受了傷,我跑又不好跑,外面也很危險,如果不是聽見你們下面的動靜,我也不會出來。」
「瀧前輩,你能描述下你遇見的那個人嗎。」我提問道,這個突如其來的「原住民」極大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但是我的稱呼卻讓這個女孩子面色複雜,而旁邊長發男側過臉去似乎憋不住笑。少女大大地嘆了口氣,心情不佳地看著我。
「再次自我介紹下吧,我比你小,不能算前輩,叫我瀧薇就行。」
她琥珀般的瞳孔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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