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只想離開
新曆,是這個世界最常見的一個記年法則,據說是千年前的神明在大戰後,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開闢了新的生存空間,人們逐步安居樂業,統一使用的記年法則。
無論是遙遠至極北的寒落山脈,還是最南的蒼鬱之森,基本上大家都使用著新曆去計算年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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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懷表上也有著萬年曆的功能,記錄著日期。
看著眼前的礦工,顫抖著捧著懷表,神情在恍然大悟和惶恐不安之間徘徊,說實話,他這樣搞得我也很慌。
但是我還是悄悄背著手,對身後的隊友們打了個手勢——大家都進入警戒狀態。
「前輩,時間看得怎麼樣了,我這邊記著日子的,確實是這樣,沒有騙你吧。」
我儘量溫和地開口,生怕觸動他哪根敏感神經。
他沉默不語,低著頭,仿佛接受不了事實。
媽的,該不會,這個逼被卷進這個迷宮很多年了吧……就那種類似於觀棋爛柯的情況。所以他現在一看見我們這邊的日曆,整個人就蚌埠住了。
「前輩?」我向他伸手,但又不敢靠他太近,「可以把表還給我了嗎?那好歹也是我家裡傳下來的東西。」
「難怪,我覺得你這個款式也挺眼熟。」
麥克終於開口了,但是他的聲音冷冰冰的,聽的我一陣寒顫順著脊背往上爬。
「再幫我個忙吧,新人,我真的很需要,回家,回到我的鎮子上,去看看我的母親,不知道她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呼吸都有種喘不上的緊張感,我無法回答為什麼我會突然這麼惶恐——如同小白兔也不知道,為什麼灰狼在身後滴著唾液時,自己會心跳加速一樣。
「還有辦法的,我還有個法子,只不過,按照流程……我還是需要有人交班,我才能走。」
如同黑暗裡的野獸終於露出了獠牙。
「保護辛退後!立刻戒備!」
在這一刻突然反應過來的卻是烏龍茶,他一把把我拉到了身後,拔出劍嚴陣以待。也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自作主張地「開團」,但是隊伍其他人也立刻進入戒備狀態!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這裡會收繳這個東西了。」
麥克低低地笑了幾下,仿佛在知道一切之後,再回過頭來看,之前那些不能理解的事,在你能想明白後,會對其中的荒誕感,忍不住發笑。
他的身上憑空開始滋生出黑氣,緩緩伸出手,指向我,雙眼茫然卻又帶著期盼。
我感覺我他媽就是要被鼬挖去眼睛的薩斯給。
一道紫色的光芒突然打在了前方,隊內的法師小姐已經開始念念有詞地吟唱起來,原本只是普通減速場的法術開始迅速交織變形,似乎要鎖住範圍內一切敵人的腳步。
「快帶著辛走!他應該是被盯上了!」她急促地喊道,所有人已經捏著武器站在了前方,雖然面對麥克的未知異變他們不敢上前,但也還是組織起了防線。
「原來,這個才是真正的巫妖。」
長發男緊緊地盯著麥克,他立刻取出劍油,銀白的光芒撒遍,雙劍如同被新月洗滌過一般清亮。
「不是,你們等一下!我還不知道什麼情況……」
我被瀧薇和德里克架著往後撤,那個老登還不忘罵一句「先他媽的跑!趕緊去找大部隊!」
麥克皺著眉,看了一眼被魔法鎖鏈拴住的腳,稍微試圖用力抬腳,掙脫些許,而嫵媚女子再次低低吟唱,鎖鏈持續加量變粗,繼續鎖住。
「確實,很麻煩。」麥克喃喃道。
所有人都警惕地盯著他,現在他沒有展現出任何異動,就連他自己,也被法陣束縛著。嫵媚女子認真地盯著麥克,只要他有一點點快掙脫的跡象,她就會立刻加咒。
汗似乎順著額頭上的髮絲在往下流淌,快要到眼睛了,忍不住輕輕一眨眼,明明是一瞬間,她突然注意到眼前出現了一個人,距離她,非常近。
「誒?」
她突然感覺胸口有點脹痛。
意識在一瞬間快要消散,如同墜崖前,那種失重感,還來不及抓住清醒的繩子,整個人就似乎在墜向深淵了。
她向後倒去,依稀看見了表情震驚的同伴們,辛還在聲嘶力竭地在吼著什麼,其他人還一臉不敢置信,那個和辛一樣,卻更沉默寡言的健壯弟弟,已經拿著劍衝過來了。一切聲音都失真,一切動作似乎都放慢了。
她似乎嘴唇微微動了幾下,想說幾個字。
「法師小姐!!」
我一瞬間覺得自己快瘋了,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礦工麥克已經出現在了隊伍中間,他那瀰漫著黑氣的手猙獰化得似怪物的爪牙,抽出來時帶著血花。
束縛他的法陣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我們所有人的視線聚焦在他身上,他就那麼自然地出現在我們隊伍中間,仿佛他原本就該在這兒。
攻擊立刻趕到!
瘦削的身影揮舞雙劍砍向腰間,壯碩的小伙子握緊直劍刺入敵人的後背。
烏龍茶和長發男一左一右,將麥克夾擊在中間。
黑色的血液濺了出來,但是麥克他忍受著攻擊沒有動彈,而是繼續盯著我,我真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他媽死盯著我。但是當我回過神的瞬間,我感覺呼吸一滯,整個人已經騰空起來了。
我他媽的已經被掐著脖子舉起來了,黑氣似乎在我脖子處凝聚成型,即便不用去看也能知道,大家的表情跟我一樣驚訝。
這個逼的速度,太快了。
滴了一路的黑色血跡在飛速蒸發,雙劍男和烏龍茶猛然抬頭才發現,被他倆包夾的那個礦工已經到隊伍的最後方,拖著辛準備離開了。
「在跑什麼……!」
最前方的黑臉漢子目眥欲裂,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才是最前方的人,卻不知不覺讓這個怪物穿過了他的防線,重傷了隊內的法師,還要試圖拖走他的隊友。
他舉著斧頭咆哮著沖向那個怪物,但他揮出的黑氣仿佛能形成屏障,擋住攻擊。隨後一道黑氣凝成的鎖鏈拖著辛,帶著他一起離開。
「快來看看她吧……她快不行了……!」
瀧薇的聲音帶點哭腔,她把嫵媚女子想儘可能地放平,試圖用手,去按住她胸口的傷口,可是流淌的血一直止不住。德里克大口地喘著氣,面色蒼白,拿著劍的手一直在抖。
此時他們才發現,那個礦工已經不見蹤影了,他才是這礦洞深處真正的幽靈,拖著受害者消失得無影無蹤。
「先看人!」
長發男咬牙擠出一句,大家圍在嫵媚女子身前,卻發現一切都太晚了,長發男伸手按了按她的頸部,神情微顫,半晌。
「她走了……」
沉默,籠罩著所有人,好似要堵住口鼻,封住呼吸。
她表情安詳得像睡著了一樣,臉側向烏龍茶的方向,大家不知道,她最後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她的法術在那一刻爆發的強度超出了大家的想像,但這也是她受害的原因。
「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烏龍茶輕輕開口,看著那個之前還對他笑嘻嘻的女子,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太多。他抬起頭,看向四周,眼神卻又凝重起來。
「他還沒有死,我敢肯定,我要去救他。」
「去找主隊那邊,可以確定,這個傢伙才是真正的迷宮首領。」長發男說道,他把劍收了起來,看了看眾人,此時大家都十分低落。
「事情還沒那麼簡單,我們不能這麼停下來,不要讓隊友的犧牲白費,都給我振作起來。烏龍!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
「都這個時候了,大家團結一起才是辦法!你一個人能做什麼!如果你一個人就能做到,那剛剛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那個怪物把辛拖走!」
這個面臨崩散的團隊,被長發男一嗓子喊得回過神來,烏龍茶不言語,他放下武器,把劍收回鞘里。
「先往回走,找老熟人他們商量對策,順便看看他們那邊進度如何。就目前來看,那個怪物有點過於強了,僅憑我們幾個是處理不了的。」
德里克開口了,他從懷裡摸出一卷紙菸,劃亮火柴點燃,狠狠地嘬了一大口。自從進這個迷宮以來,他就沒有吸過煙。可能是忘帶了,從衣袋裡偶然翻到最後一根,沒想到會留在這個時候。
「那個怪物速度太快了,我們都看不清它是什麼時候到臉上來的,可以說,如果它想殺死我們,我們當時一個都別想活著。」
「那它為什麼會……!為什麼要對姐姐下手!」瀧薇有些不甘地喊道,儘管被這個大姐姐像布娃娃一樣摟在懷裡搓來搓去時會不安分地扭動,可是她感覺得到對方的喜愛和好意。如今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而他們沒有一點辦法。
「她的法術對那個怪物造成了威脅,我只能這麼理解。」黑臉漢子拉著臉,他坐在地上,臉上再也沒有往常的自信和囂張。
作為前衛卻無法阻攔,讓對方肆意在自己背後殺人擄掠,他接受不了一點。「我當時離得最近,我明明看見她的法術陣是鎖住了怪物的,但是突然消失了,那個怪物也到了後面,我沒辦法解釋,一點動作都沒看清。」
「你是說法術陣消失了?可她不一直在維持嗎?」瀧薇抬頭看著他。
「所以我他媽才說不知道啊!他媽的到底發生了什麼!它憑什麼能穿過我,直接到後面辛小哥那裡去的!」
「去找主隊伍,我們需要搞明白,這個礦洞究竟是為什麼而存在,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礦工……是怎麼卷進迷宮,卻又變成這樣的。」
烏龍茶開口了,他調整了一下裝備,轉向了來時主隊駐紮地的方向。
「他還沒有死,那個麥克想抓他去走交接流程,礦洞的出口是西區外的升降平台那裡,他最後會從那裡離開,我們儘快去那裡,一定能把他堵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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