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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415「老熟人」

  第419章 415.「老熟人」

  卡維參加福利會的本意是為傷兵救治提供一個可靠的系統醫療方案,同時也能幫忙改善前線急救系統布局和設施,讓軍醫們少走彎路,傷兵也能少受些痛苦。

  畢竟拿塊門板充當手術台,讓傷兵排隊上台截肢實在太不人道了。

  不過在莫瓦尼埃和杜南眼裡,醫療方案固然重要,可還是金錢上的支持顯得更直觀些。籌不到錢,不把錢花出去,只是更新幾份傷兵救治方法,可算不得福利。

  當然,這原本就在卡維的預料之中,所以剛開始就以籌錢為目的的沙龍邀請他拒絕了。

  誰又能想到沙龍的主人是瑪蒂爾德呢。

  「卡維醫生真的會來嗎?」梅耶爾靠在牆邊,拿出一根捲菸,搓弄了兩下又塞回了煙盒裡,然後很不情願地從兜里掏出菸斗,「我可是讓報社留出了一整塊頭版版面,要是11點前寫不出稿子,那可真就麻煩了。」

  「放心,瑪蒂爾德公主遞出去的邀請函,沒有不來的道理。」戈蒂埃非常自信。

  「已經八點了。」梅耶爾還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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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兄,你在報社待久了吧,心是越來越急了。」戈蒂埃笑著回道,「現在時間還早,宴會可能要持續到半夜一二點。就算卡維醫生真的沒來,也還有其他素材可以寫,怕什麼。」

  「希望如此吧。」

  「希望到時公主殿下不會因為他的遲到而生氣。」戈蒂埃很清楚公主的脾氣,「雖然現在看起來心情不錯,但她最討厭遲到的人。」

  「公主因卡維遲到而生氣」會是個不錯的切入點,但今天不一樣,梅耶爾是被特殊照顧才來的。要是在報紙上亂寫一通,他的名聲也就臭了,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梅耶爾看著周圍形形色色的名人,感慨道:「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總有人說『高品質的沙龍是建立在犧牲的基礎上』了。」

  「出身和才華是這裡的硬指標,要不是你特地寫了一篇有關卡維醫生被綁票的新聞稿,可能公主殿下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戈蒂埃無奈地說道,「朋友一場,我也只能幫到你這裡了。」

  「我懂,接下去還得靠我自己。」

  梅耶爾有不錯的才學,也是巴黎比較有名的自由撰稿人和記者。

  但在貴族們的眼裡,他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有才華但不博學,家境殷實,卻是典型的資產階級,甚至還有四分之一猶太血統,實在上不了台面。

  他與貴族們同住在一座城市裡,說著同一種語言,他還經常採訪報導他們的流言蜚語,貴族們也會經常翻看他撰稿的內容。

  可私下的社交圈子卻毫無交集。

  要不是瑪蒂爾德心血來潮般地找來上周的報紙,仔細翻閱了他卡維失蹤的報導,並且反覆徵求戈蒂埃的意見,梅耶爾根本沒機會走進庫賽爾街24號的大門。

  「所以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公主一定要見卡維醫生?還不惜為一個剛起步的福利會搞起了義賣活動,還叫來了那麼多名流.為什麼?」梅耶爾問道,「難道她身體出了什麼大問題?」

  「別亂說,公主殿下一直很健康。」

  「那是為什麼?」梅耶爾想不明白,「是為了皇帝陛下的手術?聽說手術要等世博會閉幕後再定,難道要提前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戈蒂埃搖搖頭,「不過,皇帝陛下屬於法蘭西,把一切都奉獻給了政治,身體健康自然不會例外。然而可惜的是,公主殿下從不涉足政治。」

  這時門口有人進來傳話:「戈蒂埃先生,7號馬車回來了。」

  戈蒂埃眼睛一亮,用手肘拱了拱梅耶爾:「他來了!」

  卡維上次聽人叫自己全名也是在巴黎,是給比才做喉癌切除術的時候,主持人薩利斯的癲狂聲線依然殘留在他的腦海深處。相比起來,戈蒂埃的聲音要莊重沉穩得多,體現的也是法蘭西更為保守的一面。

  「卡維醫生~」

  瑪蒂爾德站起身,連帶著周圍所有人都看向那位剛進門的年輕人:「你要是再不出現,我說不定會親自駕馬車去巴黎大學醫學院實驗室看看。」

  卡維接過公主遞來的左手,做了一個象徵性的吻手禮:「對不起公主殿下,實驗時間太緊,來得有些遲了。」

  「公主殿下~」


  漢斯摘下帽子,也和卡維一樣把手杖遞給了僕人,上前微微欠身行禮:「您不愧是藝術聖母,對新人真是寬容,竟然連我的學生也一併邀請了。」

  「他來了?」

  蓋澤雖然有時候很憨,但貴族基本禮儀已經刻在了骨頭裡形成了肌肉記憶。他安靜地站在卡維和漢斯身後,等兩人打完招呼這才走上前恭敬地行禮:「謝謝公主殿下的邀請,真讓我受寵若驚。」

  瑪蒂爾德上下大量著這位年輕人,然後上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和手臂:「蓋澤,老克魯塞尼的小兒子。我回巴黎之前去過瑞士,有幸見過他,他身體還好嗎?」

  「他剛從主席的位子上退下來,現在半工作半養老,挺好的。」

  「那你呢?」瑪蒂爾德的眼神看向了某個神秘位置,「聽說你上次和野馬來了次親密交流現在如何了?」

  蓋澤也是隨性,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畢竟當初的手術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做的:「托卡維醫生的福,現在挺好的,甚至我隱隱感覺到比以前更厲害了。」

  瑪蒂爾德跟周圍人一起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那個.公主殿下。」猶豫許久,蓋澤才從畫筒里取出一幅畫:「如果殿下不嫌棄的話,可以幫忙看看這幅畫嗎?這是我接受漢斯先生的指點後,在來巴黎的路上畫的.」

  「你對馬可真是情有獨鍾啊。」瑪蒂爾德展開畫,掃了兩眼後就交給了管家,「掛起來吧,貼上價格卡,然後寫上我的名字,1000法郎。」

  「好的,殿下。」

  蓋澤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幅被漢斯奉為塗鴉的畫作,能得到公主的賞識。這也許是他活了那麼多年最大的驚喜,可能比之前被卡維縫起來的小傢伙更讓他滿意:「看到了嗎,漢斯先生,我成功了!」

  「恭喜。」

  「恭喜。」

  卡維和漢斯都送上了各自的祝福。

  不知為何,瑪蒂爾德今天格外寬容,尤其對漢斯那位毫無藝術感的學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公主殿下並不是真的欣賞他的畫作,而是有著別的用意。

  而且,她對卡維遲到的態度,也只是略微調侃了一句的程度。甚至直到這位年輕醫生從僕人盤中拿起紅酒杯,她才親口宣布今晚的沙龍宴會正式開始。

  這在以往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公主的沙龍首屈一指,甚至在巴黎這樣的藝術大都市裡也屬於「反常」現象。她對每一位才華橫溢的作家和藝術家敞開大門,也願意花一大筆錢資助他們。但同時,她最喜歡的也是那種有趣又充滿惡意的尖刻評論。

  這愈發引起周圍人的好奇。

  卡維和蓋澤究竟有何種魔力,讓瑪蒂爾德公主如此欣賞,就連粘膩了那麼多日子的美男子羅切斯特也沒帶在身邊。

  難道

  上層社交圈的八卦流言就是這麼來的,寫慣這類稿子的梅耶爾可太熟悉了。同時他也知道,已經47歲的公主殿下還不至於濫情到拋下剛公開的伴侶不顧,去追逐另一段八字還沒一撇的感情。

  當然,不管怎麼看,明早的頭條算是定下了。

  至於取名為更貼合卡維的《醫學與藝術的巧妙交融》,還是籠統的《才智與藝術的巔峰之夜》,就看接下去的發展方向了。

  然而年近半百的公主非常沉得住氣,簡單和卡維聊了會兒就離開了。而那些來捧場的藝術名流們也接連和卡維碰杯,或恭維,或閒聊,亦或者尋求醫學上的幫助,乍一看似乎就和尋常宴會沒什麼兩樣。

  但卡維清楚地知道,公主邀請他和蓋澤來這兒肯定有特殊需求,現在不提只是時機不對。

  具體所為何事,他也不知道。

  他是這麼回答杜南的,也是這麼回答梅耶爾的,就連他自己也被吊足了胃口,在心裡默默猜著公主殿下的心思。

  但在揭開謎底之前,他還需要應付一下公共福利會的應酬。

  莫瓦尼埃能坐穩公共福利會會長的位子,自然能看清卡維在整個沙龍中所扮演的角色。見人潮退去,他才帶著幾個核心成員走上前:「卡維醫生,我和諸位歡迎您加入福利會。」

  「謝謝。」

  卡維滿腦子想著工作,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忙不迭想要詢問公共福利會的發展狀況。

  莫瓦尼埃暫時沒有談公事的心思:「既然是宴會就要有宴會的樣子,公共福利會之後的事宜等以後有空了我們再聊。今天我要給你介紹個老熟人,比起我和杜南,他和你更有共同語言。」


  「老熟人?」

  卡維覺得奇怪,既然是老熟人又何必介紹。

  來人穿著白襯衣和黑色馬甲,在短黑髮和山羊鬍的襯托下,看似英俊的五官也顯得格外單調:「卡維醫生,幸會幸會。我叫弗列斯·克瑙斯,普魯士人,和你是同行。」

  卡維本來就和普魯士沒什麼交集,外加去年剛結束的普奧戰爭,普魯士人的屍體倒是見了不少,活人沒認識幾個。

  而這人的名字聽著就陌生,自己肯定不認識。

  「卡維·海因斯,幸會幸會。」

  「弗列斯是路德維希·克瑙斯的哥哥,資助他來巴黎參加沙龍畫展,正巧被公主殿下看中了幾幅。」莫瓦尼埃指著牆上的一幅畫作,又幫忙介紹了兩句,便不再多話,「你們聊,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雖然不認識,卡維還是對「同行」這個詞有點好奇:「不知弗列斯先生在哪家醫院?是內科還是外科?」

  「我們沒有內外科的分別,至於醫院嘛.」弗列斯沉默了片刻,嘴裡擠出了個地方,「普魯士陸軍醫院,或者更確切的工作地點是普魯士軍醫處。」

  「原來『老熟人』是這個意思。」卡維恍然大悟,「去年你也在前線?」

  弗列斯攔下一位僕人,要來兩杯紅酒遞了過去:「我是普魯士軍醫處的負責人,去年打仗的時候就在普魯士軍營里救治傷員。卡維醫生的職位應該和我類似吧,大家都是中將軍銜。」

  「嗯。」卡維點點頭,忽然覺得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是中將?」

  弗列斯從寬大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本小冊子:「雖然印刷的字體不同,但用的還是德語。內容對卡維醫生來說應該很熟悉才對,因為主編後面寫著『卡維·海因斯中將』。」

  卡維接過本子,簡單掃了兩眼,臉色變了:「你從哪兒得來的?」

  「當時我就待在普魯士前線的軍營醫院,有一次騎兵隊清掃你們的陣地時,從醫療帳篷里搜到的。」弗列斯喝光了紅酒,語氣顯得頗為無奈,「要不是得到了這本東西,我還天真地以為奧地利軍隊還在使用和我們一樣陳舊的醫療系統。」

  卡維又往後翻了幾頁:「我只是對美國南北戰爭的戰地軍醫手冊做了點革新而已。」

  弗列斯邊聽邊說道:「您太謙虛了,這可不是革新那麼簡單。它徹底顛覆了我的許多醫療認知,要是成功運用在軍醫系統中,一定能大大降低前線士兵的死亡率。」

  卡維合上本子,臉色恢復如初,摸了摸封皮上燙金的「普魯士陸軍醫院」的字樣,又把它還了回去。

  這個動作大大出乎了弗列斯的意料:「卡維醫生,您似乎對於這本軍醫手冊的外流,沒有多少意外。」

  「弗列斯醫生說笑了,這本軍醫手冊本就是要公開的東西。我之所以要加入福利會的初衷也是為了降低前線士兵的死亡率,與國籍無關。」

  卡維能肯定,對方是出於普奧戰爭的尷尬結局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但也只是一個下馬威而已,對方只是要強,並不想把關係鬧僵。可惜的是,卡維也很要強,至少在專業方面是如此。

  他拿起紅酒杯,淺嘗了兩口,繼續解釋道:「哦對了,你們得到的原本應該有不少缺漏,文本和作圖都有許多錯誤。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隨時歡迎你們來維也納學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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