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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舊將

  第4章 舊將

  書房內,朱朗神色振奮,在桌前不斷來回踱步

  吳繼嗣看著在桌後不停踱步的青年,不知道朱朗聽到焦璉的名字後,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雖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這並不妨礙他發現,朱朗對這焦璉似乎極為看重,甚至是青眼有加

  作為王爺身邊的大忠臣,王爺喜歡的,就是他吳繼嗣喜歡的!

  「說起來這焦將軍與王爺還極有緣分呢」

  吳繼嗣眼睛一轉,忽然開口說道

  「緣分,什麼緣分?」

  一直在桌前踱著步子的朱朗腳步一頓

  「王爺三年前流落張賊亂軍之中,正是焦將軍領軍擊破賊軍,救出的王爺」,吳繼嗣開口說道

  

  「你是說,是焦璉擊敗了張獻忠亂軍,把我救入桂省的」,朱朗神情愕然

  「是,當日焦將軍領軍,身冒鋒矢,手持丈五長槍,力劈數十賊寇,那張賊亂軍哪見過如此神勇的將軍,於是立時大潰,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那焦將軍見賊軍已亂,在城下一聲大喝,領著手下一百零八親衛衝上城頭,從東殺到西,又從西殺到東

  「數千賊寇被殺的丟盔棄甲,人頭滾滾,血流成河,而焦將軍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當真是古今少有的猛將」

  「只是當日城中混亂,人多眼雜,是以王爺可能沒有注意到焦將軍」

  吳繼嗣看著面頰通紅,又開始在桌前踱步的青年,這才意猶未盡的做了總結

  「好,救得好,救得妙啊」

  聽著吳繼嗣的話語,朱朗眼中越來越亮,忽然猛然握住拳頭,狠狠在掌心拍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把桌後的吳繼嗣兩人都嚇了一跳

  「老吳,這件事做得好,我給你記一功」

  朱朗看向吳繼嗣,滿臉欣喜道

  原本只是想讓兩人去探探魚塘深淺,誰知道這兩人竟然直接撈出一條大魚,這如何能讓朱朗不驚喜

  「王爺謬讚了,卑職也不過是做了些分內的事情,哪裡算得上什麼功勞,都是王爺高瞻遠矚,運籌帷幄,才能發現焦將軍這顆明珠」

  吳繼嗣嘴裡謙遜,但臉上卻是得意洋洋

  王爺離了我老吳那是真不行,沒了我老吳,王爺去哪知道什麼焦將軍!

  「李大伴也不錯,讓你查粵省的兵員,桂省的客軍伱也沒落下,也是用了心的」

  朱朗看到神色有些沮喪的李國用,不動聲色,用前世學到的誇人小技巧贊了一句

  果然原本神情有些沮喪的小李,臉上也是立刻湧上喜色

  「還有呢,桂省剩下的那一人是誰」

  朱朗揮手打斷了眼看又要拍馬屁的李國用,看向吳繼嗣

  「桂省第三位統兵的將領名為鄭文雄,是潯州參將,只是聽說治軍極嚴,但沒有什麼名聲

  聲勢也遠沒有陳將軍,焦將軍響亮,想來手底下兵員也不是很多,估計也就一兩千人」

  吳繼嗣的推論是合理的,眼下這個世道,武將的聲名和掌握的兵員成正比,手下的兵越多,名聲越響亮

  左良玉傭兵十數萬,是以天下皆知左鎮威名,先不管這個名是好是壞,憑著這十幾萬雄兵,連內閣首輔都要拉攏

  後期更是一言不合,提兵上京清君側,準備換個皇帝

  只是左良玉半路而沒,明朝用湖廣兩省數百萬兩軍餉養出的十幾萬大軍,竟一矢不發就降了清朝,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這鄭文雄可與我有什麼緣分」,朱朗目露期待的看向吳繼嗣

  「呃,卑職這倒不知,只是聽說是這鄭將軍似是勛戚出身,祖上似乎出過一位國公」

  吳繼嗣神色一滯,開口道

  「他就沒領兵沒救過我,殺張獻忠亂軍的時候他沒去嗎,或者有沒有什么小姨子之類的嫁到過王府,又或者在廣西的時候給沒給桂王府送過銀子」

  朱朗仍不死心,繼續追問道

  「這……卑職實在不知啊」

  吳繼嗣欲哭無淚,這種事他哪知道啊,如果不是朱朗交代要收集桂省的人員信息,他哪知道鄭文雄是哪個小蝦米


  「算了,是我貪心了」

  朱朗呼出一口氣,而後自嘲一笑

  也是,有一個焦璉已經是幸運,前身一個藩王次子,哪可能和這些帶兵武將有什麼交集

  朱朗坐回書桌後,腦海中急速轉動,將剛剛訂立出的計劃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房間中極靜,只有朱朗手指不時敲擊桌面的篤篤聲,看著閉目養神的朱朗,吳繼嗣二人也不敢打擾,只是屏息站在桌後,等著朱朗吩咐

  「你們倆皆是府中舊人,衡州桂省粵省,一路流離逃難,生死未明之際,你們二人也不離不棄,於我而言,你們二人名為家僕,實為家人也」

  「如今我將即位監國,我也定會給你們倆一個前程」

  朱朗輕聲開口,注視著桌後兩人

  「不敢,我等此生只願侍奉王爺左右,為王爺效死」

  二人跪倒在書桌前,恭聲行了一個大禮

  「但你們須知,我雖即位監國,但王府人丁零落,朝中之事皆操持於前朝諸臣之手,就算即位,我也不過是個人形圖章而已」

  「我不過區區一個逃難藩王,若不是因緣巧合,前朝大臣們恐怕連我的名字都未聽過,既無名也無權,朝中的大臣也不會聽我命令」

  「你們二人就是我唯一可以信用的心腹,因此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和你們說清楚」

  朱朗臉上神色嚴肅

  「請王爺訓示」,二人神情恭敬說道

  「第一,若有人找你們打探消息,不該說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要露出去」

  「第二,若有人想找你們辦事,無論是要官還是辦事,你們錢照收舞照跳,但不要給他們準話,回來把他們的名字和要辦的事情寫給我」

  「我等明白」兩人神情一凜,齊齊回復

  「今天我們從沒和王爺說過什麼嚴將軍焦將軍,只是前來和王爺道喜,恭賀王爺即位監國」

  吳繼嗣福至心靈,忽然脫口而出

  「哈哈哈,好,好,就是這樣,你們這樣我也能放心了」,朱朗輕笑起來,輕輕拍了拍手

  「下面你們給我去辦一件事,收集那李明忠的所有信息」

  「這人的出身經歷,和誰走的近,和誰有仇怨,軍中的情況如何,糧餉從哪來,都去打探,不要求你們都查到,但能查多少查多少」

  「記住,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打探的時候要注意隱蔽,寧可少些消息,也不能讓人注意到你們在查這些事情,知道了嗎」朱朗神色嚴肅

  「我等明白」

  兩人神情一愣,但看到朱朗森冷的目光,心中一個激靈,齊齊應是

  李國用兩人心中皆是一顫,王爺今日剛剛被人勸進監國,後手就讓他們秘密調查城中軍隊的情況,這其中的事情他們根本不敢深想

  吳繼嗣看著上方神色冰冷的俊朗青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敬畏

  實際上這一個月以來,他們早就發現了自家王爺的不同

  原本一個富貴閒散的王爺,卻開始天天努力鍛鍊打熬身體,開弓練劍

  性情也是大變,從前喜歡的古玩古董冷置一邊,甚至賣出了幾件從前極為心愛的花瓶古董,補貼府中用度

  從前的王爺對他們這些府中老人雖也親近,但主是主,仆是仆,在王爺面前他們依舊是招之則來揮之則去,一言可定生死的家奴,他們每日侍奉在王爺身邊,始終是提心弔膽,唯恐惹得王爺不快

  但最近卻是不同了,吳繼嗣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同

  王爺對他們依舊親近,但這種親近卻和之前不一樣,如果硬要說,那就像王爺之前所說,似乎真的把他們當成了家人,平等相待

  也正是感受到這種變化,兩人對朱朗也愈發死心塌地

  「這件事很重要,前朝那些大臣勸進心切,不會留給我多少時間,我需要在他們完成勸進之前,弄清楚李明忠的情況」

  「一天,你們最多只有一天時間去查這些事情,明天下午必須把李明忠的情況搜集過來」,朱朗輕聲道

  「我等立刻就去辦」,兩人神情一肅,沉聲說道

  「現在是非常時刻,辛苦你們了」

  「為王爺效力,哪有什麼辛苦」


  兩人對著朱朗行了一禮,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等等」

  朱朗此時卻是叫住二人,從桌後取過兩個油紙包,交到二人手中

  「我叫廚房準備的棗糕,午飯已過,拿去路上吃」

  「卑職謝過王爺」

  二人接過裝著棗糕的方紙包,眼眶微紅,齊齊謝恩

  實際上,他們也未必真的會餓著肚子去辦差

  朱朗吩咐的再緊,他們也不可能連飯都不吃,但他們自己去吃,和被朱朗惦記在心,那是兩回事

  朱朗揮了揮手,兩人這才行禮告退

  朱朗站在門口,直到看著兩人身影消失在院門處,這才返回書房

  朱朗坐回桌邊,凝眉沉思,他並不記得這李明忠是何人

  但眼下的局勢中,丁魁楚掌握肇慶城外兩萬大軍,名義上更是兩廣總督,掌控著兩廣軍政大權,手裡既有兵又有權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他真的有心,廢立天子也不過在其一念之間

  而這個時候,李明忠手裡的六千桂省狼兵就顯得極為重要

  只要能夠拉攏住這支軍隊,甚至不需要拉攏,只要李明忠不投向丁魁楚,這六千人就能讓丁魁楚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有著六千人制衡,丁魁楚便無法鋌而走險,丁魁楚就必須在朝堂規矩里爭鬥

  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發揮出他這個監國,以及瞿式耜呂大器這些空有名分,但手無寸鐵的朝臣的作用

  「李明忠,希望你真的是明朝的忠臣吧」

  朱朗喃喃自語,只剩輕微的話語聲在房間內迴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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