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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爭論(求收藏,求追讀)

  雖說元氏獲得春廊郡才兩百多年,但是其居城蓬城在孟王權分封萊州諸侯後,就已經是拉國的居城了。

  蘭國吞併拉國後,第一次南遷,就是把丹城的功能遷到蓬城,開始第一次大擴建,又經歷幾百年風霜,如今已有八萬人口,妥妥的萊州重鎮,交州大城。

  因為春廊郡是抵禦素國的最前沿這個特殊性,所以蓬城還是除新蘭外最大的鍛鐵中心,和武器甲冑製造中心。以武器精良,質量繁多,不僅裝備蘭國軍隊,甚至遠銷海外。

  如今月至半空,一支頭纏白布,舉著火把的隊伍進入城中,如一把利劍劃破籠罩蓬城的黑暗,嘈雜混亂的聲音從青石板主道一直延伸到內城,又在柚木廊道上響起。

  接著橘紅色的火光在一個個房屋中亮起,迅速的蔓延到外城,預示著元氏第八十八代家主元政溺斃的消息已經開始在內城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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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代家主元清在支援堪離的戰爭中戰死,元政繼位時不過十五歲,如今才二十歲,還未做出事情就溺斃了。

  最為痛苦的莫過於元政之妻,她出自呂宋高氏,嫁給元政不過三年,倆人雖屬於政治聯姻,說琴瑟和鳴不至於,但夫妻互尊互愛,日子還過得去。

  半年前,她的兒子夭折了,那是她第一個孩子。

  高氏此前只經歷過與家人的生離,初次經歷死別,自此形銷骨立,痴若木偶。

  幾日前,元政見她面色好了些,便帶著她和一干僕人,到島上遊玩。

  今日早上還商量過幾天帶她去山中狩獵,

  臨近黃昏,她就坐在綠色的樹蔭下,目光越過黃色的沙灘,廣闊無垠的海面在夕陽的餘暉下,像被風吹皺的金色綢緞,她的丈夫在上面肆意徜徉著。

  在這放鬆愜意時節,高氏正幻想著還要個孩子。

  驚呼聲被風傳到耳邊,似血殘陽已經大半落入地平線,幾道越拉越拉長的人影向海面奔去,高氏站起向前半步,卻見遠處的金色綢緞現在已經變成血色的泥沼,他的丈夫在裡面掙扎著。

  一瞬間生起毫不懷疑的預感讓她明白,她的丈夫已經同她的兒子一樣,永遠離開了她。

  隨同高氏一起來到蓬城的侍女碧瑤,看見高氏蒼白細膩的雙手捂住整張臉,嘴巴張得大大的,蹣跚後退到黑色的林子裡,良久才發出一聲淒涼無比的哀嚎。

  不過轉眼間就到了無法挽回,陰陽相隔的地步。

  如今已至深夜,高氏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蓬頭垢面的躺在榻上,面若死灰的注視著上方房梁,一副完全不能理事的樣子。

  餘下能主事的本應是元政的近侍元良,主臣倆人從小一起長大,為人飲酒作樂,阿諛奉承有一套,但性格上優柔寡斷,沒有主見,當撈起元政確定已經沒氣後,也是悲痛到癱軟。

  反倒是隨同高氏一起長大,如今為府內女官的碧瑤臨危不亂,雖然也悲痛不已,但還是強打精神,安排不知所措的侍衛把遺體帶回蓬城,接著又調度內城的準備喪事。

  碧瑤出自下大夫庶女,卻自有一番見識,知道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

  偌大的春廊郡不能沒有主政大夫,元氏不能沒有家主。

  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選擇新任家主的重要性已經超過了給元政辦喪事。

  畢竟活人還要活著。

  家主繼承,首要是血緣親疏。

  但碧瑤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女主的利益。

  眼見消息正在散發,略一思索,將元良拉到外面低聲詢問道:「大人知道家主可還有什麼近親?」

  元良的腦袋到這個時候都還是一團漿糊,也沒明白她問這個是什麼意思,精神萎靡,將哭要哭,斷斷續續的才讓碧瑤搞清楚了。

  元氏八十六代家主元晃生三子,汎,瀟,清。

  家主之位傳至年齡最小的嫡子清。

  庶長子汎一系獲封萊縣,建立萊縣元氏。

  庶次子瀟一系獲封高當縣,建立高當元氏。

  清與素國交戰,中箭而亡,傳於元政。

  汎亡故傳位於昭,昭有生二子。

  瀟亡故傳於烈,烈領兵討伐島蠻,患病而亡,傳於元琅。

  和她平時知道的也差不多。

  照理應該選昭之子,但碧瑤卻另有想法。


  與心腹耳語幾句,讓他去通知她心儀之人。

  等到天亮,碧瑤聽見好幾人混在一起凌亂的腳步聲,守在門口的侍女通報是幾位家臣大人來了。

  首先是一幅蒼老之相的家宰,垂下的眉毛是透露著疲憊的眼神,想來是先見過元政的遺容了。

  被給予厚望的家主就這樣離去了,對輔佐了五代家主,經歷風雨的老臣也是不小的打擊。

  來到殿中,聲音沙啞的問候高氏。

  高氏僵坐不應,要知道這位老者是輔佐過五代家主的老臣,即便恆瑞在世,也是視之為長者,尊榮有加,平時高氏更是早已起相迎。

  但此時高氏萬念俱灰,沉浸在自己的萬般思緒中無法自拔,不想回應,也聽不見外界聲音。

  碧瑤強忍哀痛,振作精神的替她回應了。

  「當務之急是先家主的喪事,再則是先家主未留下子嗣,這些都需要幾位大人的決定。」

  眾人都有預料,家宰先開口道:「那就讓子純料理喪事。」

  家祭元仲點點頭。

  接著就是下任家主的人選了。

  家宰邊想邊說:「以血緣來說,萊縣元昭有二子,一人繼萊縣大夫之位,一人以侄過繼,繼宗家位。」

  見其他人各有所思沒搭話,主管商業的元田試探道:「元昭二子年齡偏大,與先家主相仿。

  烈之子元琅今年才十歲是不是也可以考慮。」

  家宰的眉毛細微的抖了一下,沒說話。

  家司馬元宇見有人開口了,接話道:「我看元琅也可以。

  孺人還年輕,尋一個孩童過繼,還能培養感情。」

  主管工匠營造的恆修硬聲道:「一個孩童,還不知心性。

  而元昭次子元雄機敏過人,允文允武,我看可入主宗家!」

  元田反駁道:「就是不知心性,才有無限可能。」

  恆修驚訝道「你這不是胡扯嗎!

  元氏已經好幾代沒出任執政了,本是要先家主的……

  你現在讓一個孩子入宗,如何與其他幾家比。」

  元仲也加入爭論道:「我聽聞元琅有聖疾,應該讓他入宗。」

  「那不過是傳說,怎能當真。」

  恆修怎麼都想不通他們會讓一個孩子入宗,一時瞪大眼睛,支支吾吾的處於下風。

  連碧瑤都迷糊了,因為把握不大,更不敢明目張胆妄議家主繼承的事情,所以只聯繫了一人,怎麼其他兩個家臣也支持元琅。

  「夠了。」

  家宰開口,其他人都住嘴了。

  「既然我們家臣不能決斷,就讓國人公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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