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馬

  華歷3891年,沅帝38年,周襄王元年。

  這一年晉獻公去世,重耳,夷吾出奔。

  宋桓公去世,後來的仁義之君——宋襄公即位。

  齊桓公於葵丘會諸侯,束牲、載書而不歃血,霸業達到巔峰。

  亞述爆發大規模內亂,沙瑪什-舒姆-烏金在巴比倫被兄弟巴尼拔圍困近兩年,城內居民在食物用盡後,先是吃掉老人,然後是婦女兒童。

  埃及普撒美提克一世趁此將亞述帝國的勢力驅逐到了巴勒斯坦。

  以上諸事對後世的影響都不及雲姓元氏第八十八代家主的暴斃而導致的第八十九代家主的繼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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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緒將蘭國分為府郡縣後,為了在遇到素國大軍南下時,能儘快組織起軍力物資。將萊州北方,蘭國與素國接壤的,近四萬平方公里的大片土地劃為萊州最大的一個郡——春廊郡。

  由元氏一族世襲春廊郡上大夫,並任蘭國司馬,組織春廊郡全部的人力物資,負責北部防禦。

  春廊郡中部被勞山山脈貫穿全境,兩側的沿海平原歷經多年建設,被開墾出整齊的田地,還有大片棕林。一棟棟簡陋的高腳木屋組成簡陋的村莊,由道路小徑連接。

  因為開發得早,包括春廊郡在內的萊州北部七郡的人口都比較稠密。春廊郡就被分為十五縣,除元氏宗家領七縣外,另三家分家各領一縣,五家為異姓大夫。

  一條五米寬的道路延伸到海岬,屹立著一座沿海鄉邑。

  鄉邑附帶著一個小港口,除了停靠漁民的船隻,也是高當縣運輸貨物的主要港口。

  下午時,在港口的一塊大石頭上,五名腰挎長刀,手持長矛的武士,或蹲或來回走動,隨意的巡視四周,形成一個半圓。

  正中立著一頂華蓋,一個十歲稚童坐在矮榻上,頭髮被綁成總角,上身穿著白色半袖襦,下身是赤色裙

  和另一個稍大的少年在棋盤上用光滑的小石子做遊戲。

  站在旁邊的元丹等了半天,終於看到稚童開始心不在焉了。

  暗道小君子就是太不像同齡人了,等了快一天了才開始表現出一點情緒。

  不過這船隊怎麼會還不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正在想著天色漸晚,是不是要回去時。

  爬到背後樹上,好看得更遠的鄭信突然歡快的大叫道:「來了,船來了。」

  猛的一下跳到地上是一個皮膚黝黑少年,腰間插著一把木刀,兩個眼睛很是光亮,透露著幾分機敏。


  眾人跟著他手指的方向,向海面望去,果然有三個黑點。

  小君子也站起身來,大笑道:「太好了,我還以為今天不會來了。」

  眾人看看那三個黑點越來越大,小君子來到岸邊。

  船的模樣越發清晰,為上寬下窄,立著三桅硬帆,長有二十,寬有十米,由萊州盛產的硬木為料,可容納300人,或者250噸的貨物。

  船一靠岸,船上的人看見了小君子,知道他等得著急,所以跳板一放下,首先放出他要等的東西。

  竟是一匹半人高的白色馬。

  就蘭國人所知,有三種馬,一種原產於雲黔等高原山地,用於馱運的矮馬。

  這種馬被孟人帶到交州,也是被各國廣泛用於馱運,兩千年來的訓化育種,已經適應了交州的熱帶季風氣候。

  第二種是西方的方州之馬,比矮馬高大,善於奔跑,被白狄人訓化,用於戰爭,是極珍貴的戰略物資,後被申人引進,開始自己訓化育種。

  第三種是東方豫州,冀州的馬,也可用於戰爭。

  有賴於蘭國的商道,可以從東西方獲得高馬,但大部分都是用於戰爭。

  只有極少數被大夫家擁有,視若珍寶。

  小君子出自高當元氏,名琅。

  剛到十歲,由祖母嬌養著,家中只有不到五匹大馬。

  如此小馬,也是央求多次才得來的。

  那白馬被幾人壓制著來到木板上,元琅很是歡喜,上前撫摸,那馬也愣愣的站著,也不躲避。

  元琅又試著牽套在馬脖子上的韁繩,那馬也不避,就跟著他走。

  元丹看出一些問題,等元琅走到前面,就把運馬的主事拉到一旁冷聲問道:「你怎麼回事?這馬怎麼病殃殃的!

  你找死,敢在這種事上做鬼!」

  那主事見他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低聲解釋道:「小君子就要小馬。

  我到新蘭才知道,人家都是運成馬,沒有運小馬的,不好找。

  只有這匹剛斷奶,這才拉回來的。

  剛離開父母也難受,這畜生嘛,過幾天就好了。」

  元丹信了他的話。

  眾人是抬著滑竿來的,但回去的路上,元琅非要一路牽著小馬走回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又是問小馬是不是渴了,讓人給弄水。

  一會又覺得是餓了,把它牽到草地吃草。

  很是聽話,讓元琅開心的不得了。


  但就是不吃不喝,元琅就有了疑惑,問道:「小馬怎麼不吃不喝呀?」

  元丹給他解釋:「馬啊,牛啊,包括人到新地方都這樣,沒有胃口,過幾天就好了。」

  元琅信了他的話,硬是牽著小馬走了幾里路。

  道路連接著山下的一座小城邑,正是高當,城牆高有七八米,長寬八百米,分內外兩城。

  外城由國人居住,內城由邑主居住。

  到高當城外時,已經是黃昏,元琅祖母高氏在城門口等得心切,讓人催了幾遍。

  看著元琅走的一瘸一拐的,連忙讓人把他抱起來。

  看著已經磨破皮的腳底,心疼的叫出聲來:「你怎麼如此倔!非要走回來。」

  元琅樂在其中,被人抱著了,還在吼著要照護他的小馬。

  等到晚上還要和小馬睡。

  高氏深知他的秉性,就是一旦沉迷於一個東西,那可是真的要把魂都貼到這個東西身上,現在是恨不得把小白馬身上有多少毛都數清。

  只能讓人在他寢室的窗戶建一個帳篷,把馬養在下面,讓人照料著。

  元琅親自上手給小馬洗澡,梳毛,完全不嫌棄其臭味,對馬的耳朵,眼睛,對整個活物喜歡的入了迷。

  等了幾天,小馬還是吃得少少的,眼見日漸消瘦。

  元琅不明白,怎麼還沒習慣。

  高氏見他也開始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這天像是病了,就心疼抱在懷裡餵米粥。

  吃著吃著,就見元琅一口嗆了出來。

  高氏接過侍女的毛巾,就要擦他嘴巴時。

  看見元琅的嘴巴氣鼓鼓的。

  心中一慌,這是要哭的前奏。

  「哎呦,這是怎麼了。」

  元琅皺著小臉,眼淚就打濕了睫毛,一串串的滑落到稚嫩的臉龐。

  憋著嘴抽泣道:「小馬和它母親分開了……

  才不吃東西的……」

  「我們把人家母子分開了……」

  高氏鼻子一酸,也落下淚來,趕緊把孫子抱在懷裡,低聲安慰道:「沒事啊,沒事,祖母讓人把小馬母親也找回來。」

  做為遺腹子的元琅,其母親也已經在他八歲的時候去世了。

  高氏安撫好元琅後,讓人把那買馬的叫來,命令道:「趕緊把小馬的母親也帶回來!」

  那人見到高氏少有的嚴肅,雖然不明就裡,但也不敢多問,就趕緊動身南下。


  萬幸那母馬還在,被帶回高當後,元琅雙手握得緊緊的,看著小馬顫顫巍巍的走到母馬面前。

  母馬低下頭聞了小馬的氣味,給它舔毛。

  小馬開始吃奶時,元琅終於鬆了口氣,太好了,小馬母子團聚了。

  到晚上元琅一個人躺在榻上,側著頭,眼睛瞪得大大的注視著窗外的月亮,那明晃晃的月亮已經變成母親那已經模糊的臉龐。

  過了良久,元琅又感到一陣頭痛,才把被子蓋到頭上。

  第二天,元琅又似乎對那對馬的興趣減弱了,讓人建了馬廄。

  幾個月後,已經沒有專門提起過馬的事。

  某天元琅已經睡著,迷迷糊糊中被祖母扶起,開始套上白色的衣服。

  溫水洗過臉後,卻見外面的天還是暗的。

  被侍女抱到木屋外面時,整個內城燈火通明。

  元琅和高氏到了內城門,近百人的精銳武士和護衛已經分成兩排,在火把照耀下,都面容嚴肅,穿著整齊的鎧甲,佩戴刀劍矛戟,散發著寒光。

  倆人上了馬車,一行隊伍打著旗幟,哐哐哐的出了高當,像一條火龍在黑夜中前進。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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