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星與夢之綻

  抽風循環——這個異象在當初那隻橘貓身上的效果只能說是搞笑，但放在這寬高都不知幾里的超巨型污染體上，效果就顯得萬分驚人。

  千萬噸計量的黑泥向地洞中間收縮，發出雷霆一般的震響，空氣因它的內部結構變動劇烈奔騰，形成遠超十級的大風。

  頭頂的高處，洞穴的直徑收縮得只剩兩米，幾乎完全閉合。

  而在下一瞬，這些黑泥又閃現回遠處，回歸了一秒之前的位置狀態。

  它們以一秒為間隔，不斷刷新。

  「啊？」

  莉亞顯然不太能理解眼前的情況，直呼道：

  「這玩意兒怎麼抽風了？」

  「我剛剛爆了種，讓它出了BUG……」許陽解釋。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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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亞眼睛眨巴眨巴，想了兩秒，然後把這個問題拋在了遠處。

  不管許陽是如何做到的，反正他是自己人就行。

  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把鏡璃救出來！

  四周的黑泥雖然不再向中間合攏，但留下的寬度仍然不足五米，鏡璃的身軀被死死卡在其中。

  莉亞舉起大錘，炮口光芒凝聚，一炮轟向裹住她的黑泥。

  但她的眼睛很快瞪得滾圓。

  「不是哥們！這玩意兒怎麼打不死了！」

  她方才用光束湮滅的黑泥，在一個閃爍後突然恢復了完好！

  「它這是重置了位置狀態……」許陽齜牙。

  現在最大的麻煩解決了，可新的問題又冒了出來。

  抽風循環異象的重置能力，顯然包括被其影響的物體的全部，連身體和思維都會不斷重置到最開始的一瞬。

  「這下是真的出BUG了……」

  許陽此刻對程式設計師老哥們的工作深有同感。

  鏡璃發出一聲無奈的叫喊，她看見了許陽做的努力，可在這每一秒鐘都會刷新的黑泥面前，她仍然沒有掙脫的希望！

  「這樣的話，我們還是沒法把她從這裡救上去啊！」莉亞急道。

  許陽抓了抓頭，系統提示他憑藉這個異象就可以完成救人的目的，但現在的情況反而更糟了。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他沒想到的關竅。

  【剩餘維持時間：2:33】

  忽然，許陽目光一凝，看向莉亞胸口的寶石，又看向上方的洞道。

  洞道很狹窄，最寬也只有五六米，但鏡璃如今的軀體卻比這還高大一倍。

  「莉亞。」

  「怎麼？」

  「我們現在很難把鏡璃拉出來，因為她現在的軀體太大了……但是，如果讓她變回魔法少女呢？」

  「那現在的洞口寬度已經足夠了！」莉亞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她現在似乎變不回去……」

  如果鏡璃是動畫片裡那種可以隨便變身的魔法少女，眼前的困難當然不算什麼。莉亞在剛剛的一瞥中看見她的身材和自己差不多，三個人並排飛上去都不算困難。

  可鏡璃雖然是「魔法少女」，將自己的存在銘刻在魔法少女的道途之上，但她本身並不是人類。

  對於鏡璃來說，她是將自己裝進了一個脆弱的皮囊里，撕破之後就無法再次使用。

  理論上的魔法少女，當然不該是這樣。

  但是這一道途並未正式展開，不止影響力只局限於許陽身邊經常接觸的人，力量也極為有限。

  連莉亞這個理論上的第一個魔法少女都沒感覺到自己有什麼變化，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鏡璃和露菲兩人，運用的都是自己本身具備的能力，而並非道途能力。

  除了讓她們變了個身之外，幾乎毫無作用。

  但是——

  許陽看見自己的道途面板。

  在他第一次看見這一面板時，其上面的提示是：

  【當前道途：？？？？（狀態異常，未正式展開）】

  【展開條件：觀察者開啟靈能之源】

  而在他正式進入啟靈跨入超凡後，這一道途的說明也有了變化，從「未正式展開」變成了「需要填注靈能」。

  這是讓鏡璃重新變回魔法少女的方法。

  許陽不做猶豫，將自己的靈能投入到那虛無的面板之中。

  很快，面板微微發亮，浮現出一個進度條。

  【展開進度：10%……20%……33%】

  【展開進度：50%】

  【觀察者當前靈能儲備不足】

  許陽陷入沉默。

  他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了不少靈能，以至於現在無法滿足填注的標準。

  莉亞似乎看出了許陽的難色，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我需要靈能。「

  「靈能？那我這裡有的是。」

  她將自己胸口的寶石摘下，遞給許陽。

  「許陽，認識你以來你幫了我很多。所以如果你遇到困難，我也會毫無保留地幫你——拿著吧，用完也沒關係。」

  她笑起來：「我這幾天也稍稍習慣了節約靈能的戰鬥方式，所以無所謂啦。」

  「你不問問我怎麼用？」許陽看向她。

  「應該是你的能力吧，扭曲現實什麼的。你把這些黑泥都卡出bug了，說不定也能讓她回溯到以前的狀態。」

  她雖然不清楚許陽想做什麼，但她知道許陽一定有他的道理。

  「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關於魔法少女。」許陽決定告訴她實情。

  即使那黑海之上的交易仍是秘密，但魔法少女的道途已經在展開的途中，它已經脫離了完全隱秘的狀態。

  許陽生出一種冥冥中的預感，當它正式展開之後，影響範圍還會進一步擴大，不僅僅只有與自己經常接觸的人才能變成魔法少女。

  不知道這會造成什麼後果……

  但這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讓魔法少女的存在成真的願望，是莉亞和他在那黑海之上共同許下的願望。

  「莉亞，你憧憬成為魔法少女，對吧？」

  「欸？為什麼這樣問？」少女懵逼，「這話容易引起人誤會……」

  「別管其他的，總之，你希望這個世界上有魔法少女，是吧？」

  「那肯定啦！」

  許陽簡單說道：「上周我和你解決小區異象的時候，你昏迷之後，我接觸過一個事物——一個類似於道途的事物。它讓她們變成了魔法少女。」

  「是某種遺物嗎？還是某種異常？」莉亞眨了眨眼睛，看向身下的鏡璃：「所以，鏡璃和露菲變成的所謂『魔法少女』，都是因為它的影響？」

  「嗯。」

  「你說它類似道途，那它多半是某種外道，只有外道才會有這麼奇奇怪怪的表現。」莉亞說。

  據她所知，正途的開拓者一定是人類，而外道卻來源各異。

  有劍走偏鋒的超凡者，有來自深界的強大污染體，甚至是某些非生命的各種詭譎之物。

  外道形形色色，完全不會遵守正途的規矩。

  這個世界上理應沒有什麼魔法少女道途才對。

  「但即使是外道也無所謂，重要的不是力量，而是使用力量的人。我認識孔巧儀姐姐，她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是受深界影響轉變的外道之人，救下的人卻比很多獵魔人更多。」

  「但它是將人變成所謂『魔法少女』的道途。」許陽說。

  莉亞的願望是這個道途的起源，但她對此一無所知。道途展開之後，其名稱可向世人揭曉，但這一份起源仍是不可訴說的秘密。

  在他和艾爾提拉的更改下，這願望可能早已與她心中所想有了偏差。

  最起碼，莉亞此前大概從過想過鏡璃這樣的污染體也可以變成魔法少女。

  莉亞深吸一口氣：「……說我不在意這一點，那肯定是假話，我連它到底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但我現在只知道一點——它可以救人，對吧？」

  「嗯。」

  「而且……」

  莉亞俯下身，拍了拍身下的血裙怪物。

  「鏡璃，雖然你外表很兇，但我知道你原本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對吧?」

  「你在生死關頭犧牲自己救下了我們，」她笑了笑：「只要確定這一點就夠了。」

  鏡璃沒有應聲，但龐大的身軀卻微微顫抖起來。

  「莉亞，這個魔法少女的道途也會將你包含其中。」許陽說。

  少女明媚笑道：「我不就是魔法少女嗎？」

  許陽微微頷首，他明白了女孩此時的心意。

  上一次，在深界之底的忘卻之海，她陷入沉睡，因此只能讓許陽代她許願。

  而這一次，她可以親手開啟自己的願望。

  許陽不再猶豫，接過莉亞手中的靈能水晶。

  非常容易地，他將這顆水晶蘊含的濃郁靈能吸收進入身體，少女早已將他的使用權寫入這個遺物之中。

  溫暖愜意的靈能在他體內迴蕩，恍惚中，許陽感受到了她那堅定無比的願望。靈能流經他的身體，再填入虛無的面板，微微的粉色光芒照亮他的臉龐。

  靈能是由心而生的能量，而少女從小到大都做著同一個夢，水晶中氤氳的靈能便是她夢想的詮釋。

  在無人可知的忘卻之海上，少女的夢想凝成了種。

  而今天，這顆種子終於生根發芽！

  【展開進度：50%……73%……99%……】

  進度面板上的數字跳動，很快來到了最後一刻——

  【展開進度：100%】

  無形的巨浪於虛無中掀起，又如同一棵巨樹撐破天空。

  許陽的視線仿佛在這一刻拔高到極高極遠的地方，甚至超越凡俗的言語。

  黑泥構成的酒店、寂靜而慌亂的城市、廣闊遼遠的大地，無數影像在他眼中幾乎只逗留了幾毫秒的時間，隨即就縮小到幾近於無。

  視野一片黑暗。

  又過了好幾秒的時間，許陽才緩緩看見別的事物——

  星星。

  一顆顆星辰映入他的眼帘，瑰麗的星雲於他眼中輝映成趣。

  而與此同時，一道隱秘而不可見的波紋掠過星空。

  許陽冥冥中感知到了一道信息。

  道途乃是靈能者對世界刻下的痕跡，而「魔法少女」這一道途乃是艾爾提拉親自刻寫。

  她原本是遠超常人所想的恐怖存在，即使被封印了也依然保持著極高的位格。她落筆刻寫的道途，當然也非同凡響。

  但是，她只完成了其深度方向的銘刻而已，提前為這一道途完成了最困難的工作。而關於它的走勢、填注它所需的靈能，卻仍需許陽自己準備。

  靈能是作畫的顏料，在莉亞的幫助下已經準備完成。許陽接下來需要考慮的，是它的第一筆該怎麼描繪。

  即，如何構造這一道途的第一個節點。

  對應的，便是常規道途的晶核能力。

  「莉亞，在你看來，魔法少女的第一要務，或者說必須具備的能力，應該是什麼？」

  「這還用問嗎？」莉亞毫不猶豫說道，「魔法少女當然得要保護他人啊！」

  「就像是鏡璃……當她挺身而出救下我們時，她就有了自稱魔法少女的資格。」

  莉亞俯下身，用手輕輕撫摸鏡璃的身體。

  對方如今是怪物的軀體，身體表面滿是可怖的血痂，莉亞的白色手套只是普通的絲織製品，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些許髒污。

  但她毫不在意。

  「關於我那想成為魔法少女的願望啊，我其實想得很簡單。不需要考慮太多複雜的事情，不用擔心這些顧慮那些，只要她保持著守護他人的初心就好。」

  她側頭笑了起來：「我也有看很多魔法少女的動畫呀，但現在很多動畫都把故事講得越來越複雜了。我也不是說這樣不好，但有時候，我覺得小時候看的動畫更加純粹，更加值得懷念。」

  「朋友就是朋友，敵人就是敵人，世界簡簡單單清晰明了，任何邪惡終將打敗，正義之人一定能獲得勝利……而最後的最後，無論是誰都能迎來美好的結局——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當然。」

  許陽定下心神。

  既然莉亞已經決定了。

  「那麼，按照你的所想，魔法少女的第一守則是——」

  一種隱隱的默契於他和莉亞之間建立起來，兩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

  「「守護他人。」」

  【第一節點已確立，道途正式展開，刻名：「魔法少女」】

  【獲得能力：守護箴言】

  【守護箴言：立誓守護他人，使目標對象免受一定程度以下的傷害，直至自身失去戰鬥能力。每一輪戰鬥中僅可使用一次。】

  【當前可免疫傷害等階：1】

  許陽張開手心，一枚心形寶石的虛影緩緩凝聚為實。

  【心之寶石（星痕奇物）】

  【來源：魔法少女莉亞】

  【消耗：無】

  【功能：融合此物，即可變身魔法少女】

  【備註：需融合者符合任意守則】

  這是來自於莉亞的星痕奇物，也是第一節點凝聚的標誌。道途展開，它自然也獲得了實體。

  星星點點的光芒凝聚，將它染成夢幻般的粉色。

  而後，強烈的光芒從它表面綻開！！

  「鏡璃，握住它吧。」

  許陽手中，粉色的心形寶石飄飛至半空。在他和莉亞的微笑注視中，一隻血手向上伸出，緩慢而堅定地將它握住！

  隨後——

  「謝謝你們。」

  灰發紅瞳的魔法少女鏡璃再次出現。

  她牽住許陽和莉亞的手，給兩人回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