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任盈盈

  岳天青扭頭看去,只見一冰藍衫女子從竹屋中走出,約莫十六七歲模樣,皮膚透白,眉眼神采奕奕,烏黑濃密頭髮披在身後,端得秀麗美色。

  「『姑奶奶』一詞倒是說笑。」岳天青站起身說:「姑娘聲音清麗,自不像是竹老的姑姑。」

  心中暗自泛起嘀咕:「這聖姑怎的會出來?」

  暗自提起心,任盈盈端得心狠手辣,不將人命放在眼裡,當心些總是好事。

  「姑姑是真的!」任盈盈走近,打量岳天青兩眼,眼裡有些異彩。

  她是覺得這人有趣、連萬物落地都要琢磨,還異想天開的坐孔明燈上天,說起正事來又認真的很,很是奇怪。

  說他虛偽,好像又不單是虛偽,說他正直、明明看穿綠竹翁的身份,卻還在裝糊塗,一點也不正直。

  而且傷愈之後,臉色看著也要比那晚好的多。

  綠竹翁站起身道:「姑姑。」

  任盈盈點點頭,又扭回頭沖岳天青問道:「你這麼會猜、可猜出我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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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天青還不知她為何會突然出來,只搖頭說:「在下孤陋寡聞,未曾見過姑娘玉面,自然更認不出來。」

  轉而又沉聲說:「或許……我還是不知道姑娘的身份比較好。」

  岳天青自是不想知道她的身份,到底她是魔教聖姑,自己是正教掌門之子,卻為魔教之人所救,還是稀里糊塗說不清楚的最好。

  任盈盈點點頭,莫名覺得他像是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

  「那你就叫我大小姐罷,要麼繼續叫我『姑奶奶』,我也挺喜歡這稱呼的!」

  說著,她猶自坐下,綠竹翁為她倒一杯酒。

  「大小姐!」岳天青只叫聲,隨之扭頭說:「竹老,我還是先告辭罷。」

  「想來我受傷一事傳得沸沸揚揚,嵩山也不敢再為難下去,叨擾多日,在下心中已是十分過意不去,日後定然厚顏再來拜謝。」

  任盈盈回過頭,眯眼道:「你很怕我?」

  「你的命可是我們救的,還會害你不成?」

  她能察出岳天青對她二人態度有異。

  尤其是她,才出門露面,都未說什麼,岳天青就絲毫不拖泥帶水,再提告辭,絲毫沒有蒙受大恩的樣子。

  縱使常人,見到貌美姑娘,也總該多聊幾句才是,更何況他還是喝花酒的人。

  見任盈盈盯著自己,岳天青倒也不至於怕,只是待在此處,小命攥在別人手上,總是提心弔膽,不敢稍微鬆懈心神,各位不自在。

  竹老挽留道:「岳少俠,你就再留幾日,等修養好再走罷!」

  「我們既然出手救你,又怎會害你?」

  兩人都強留,岳天青嘆口氣,只得坐回道:「我派大師兄親事在即,嵩山之事還未有結果,眼下我又橫生變故,若再不露面,只怕要耽誤這次親事了!」

  眼下已經九月末,再也耽擱不起。

  任盈盈道:「你大師兄成親、又不是你成親,有什麼好急的?」

  岳天青瓮聲瓮氣道:「事關我派榮辱、父母憂心,怎能不急?」

  聞聽父母,任盈盈臉色稍微變幻,道:「算了,竹賢侄,他要走便走,你送送他,教他不要又被嵩山派的人暗算了!」

  說完,她端起酒杯抿下一口。

  岳天青看向綠竹翁,綠竹翁站起身道:「是,我悄悄跟著岳少俠,等他尋到門派中人再回來。」

  岳天青跟著站起身,拱手道:「那大小姐,岳某告辭!」

  「嗯!」她只哼一聲。

  岳天青不再猶豫,回屋拿上竹簫,又沖綠竹翁示意一笑,朝院外走去。

  「等等——」任盈盈突然扭過頭道。

  「大小姐還有何見教?」

  任盈盈赫然一笑,如冬日暖陽和熙,又如春風拂過竹海靜美,無一絲像是魔教那個心狠手辣的「聖姑」。

  「剛剛聽岳少俠言之鑿鑿,說救命之恩還命都是行的!」她燦笑著說。

  「縱不知我的名字,也請記住我的模樣,曉得自己欠下這麼偌大一個人情,來日報恩也別認錯人。」


  見任盈盈笑靨盯著自己,岳天青扭頭看向綠竹翁。

  綠竹翁點點頭說:「那日救你,確實是姑姑發的話,要麼我也不敢自作主張!」

  岳天青點點頭,並未多瞧,只拱手說:「他日江湖再見,岳某定會依言行之。」

  這話他說的多少有幾分虛情假意,再者依任盈盈的武功、心計、權勢,也鮮少會遇到什麼危險。

  縱使來日報恩,只怕也會是自己饒她一命——

  任盈盈又扭回頭,端起酒杯道:「如你所言,江湖人心陰險險惡,這次有我救你,下次卻不一定。」

  「還請多當心,莫要言之鑿鑿的報恩變成空談。」

  岳天青也道:「同祝大小姐平安。」

  「我身邊再陰險險惡,只怕也比不過大小姐!」

  繼而轉身,走出院子。

  幸而之前傷處都是上身,傷勢一好,行走便幾乎無礙。

  前後走出籬門,獨坐在竹桌前的任盈盈,卻像是被戳中痛處,面色冷峻,手中緊緊攥著酒杯,直至「砰!」的一聲。

  才出門十來丈的綠竹翁耳朵一動,面色低沉許多,倆人復行十數步,綠竹翁還是忍不住問道:「岳少俠,你……」

  岳天青回頭道:「我不曉得,只是想教她當心而已。」

  「若是大小姐能一直同竹老你隱居在此,總勝過跟那些詭譎之徒打交道。」

  綠竹翁猛然嘆口氣道:「岳少俠,你真是高看老頭子了。」

  「總有些人,和你一樣、命里便背負著重擔,比你還重的多,她不前行、都會有人逼著她前行。」

  岳天青沉默片刻,他自是明白任盈盈的處境,她這個聖姑,說好聽些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則卻是前任教主遺留血脈,東方不敗還是造反上位。

  一眾教徒自都不敢親近她、包括向問天。

  隨著東方不敗將權柄都交給楊蓮亭,她這個名義上的聖姑,在黑木崖就更難自處,畢竟楊蓮亭也要當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她就只能選擇下山躲清淨。

  只怕楊蓮亭還是不會放過她……,他可不像東方不敗顧念舊情。

  不過任盈盈也不怎麼安分,收攏一大批三教九流的烏合之眾,也不知是想做什麼!

  想造反……他們都是受制於東方不敗的三屍腦神丹。

  想享受被眾星捧月、敬畏的感覺……

  倒也不像,那就不該隱居在這裡好幾年。

  做好人好事,省得這些人遭罪……任盈盈也不像是做好事的人。

  猶自想著,岳天青也沒想出什麼結果,就只緩緩道:「再如何說,大小姐能得竹老你照拂,總是勝過常人許多。」

  綠竹翁只搖搖頭,沒有再說。

  走出巷子,綠竹翁依舊是跟在岳天青身後,岳天青一邊走、一邊想著這倆人救自己是何用意。

  那日自己能撞到竹林,到底是自己運氣好,還是他們指引。

  只是當時昏昏沉沉、幾乎暈厥,現在已細想不起。

  細想片刻、也未想出,岳天青只暗道:「不管他們是何居心,自己總是被他們救的,以後若江湖有緣再見,他們遇到難處,稍稍伸手幫忙,也無不可——」

  不過若是救出任我行…

  上黑木崖除東方不敗…

  這些事岳天青肯定是不會幹的,相反——他順著這想法,還猶豫起要不要去阻止向問天救任我行。

  現在向問天好像還沒有叛出日月神教,但隨之楊蓮亭漸而騎在他頭上。

  這顆牆頭草也要去尋舊主,再復在魔教的榮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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