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逃出生天,見到綠竹翁
至於岳天青,他拍出石灰掌後,就順勢撞出窗戶,此刻已在一條街外的小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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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有六七道傷口,鮮血涔涔湧出,順著衣角滴到地上,黑暗中嶽天青靠在牆上,大口喘著粗氣,想恢復一些氣力。
他看不清地上的鮮血,卻曉得等丁勉他們追來,有火把照亮,定能循著血跡,一路找到自己。
腦袋一昏,岳天青曉得自己能逃出來,已是潑天之幸,決不能昏倒在此處,教丁勉他們追上來。
用力一摁胸口的傷處,疼如剖肉,才勉強恢復點精神。
「這偌大洛陽城,能救我的……金刀王家」
岳天青才想到就又排除,他不覺得金刀王家能擋住丁勉、陸柏,等七位高手圍殺,只怕王元霸多半會交出自己,最後也逃不過丁勉他們殺人滅口。
洛陽城中還有兩個高手,他們應該不懼丁勉七人,若是自己能逃去他們那裡,就算躲不過殺劫,只要他們逃走,自己是被嵩山所殺的消息總能傳出去……
岳天青想到便掐斷這念頭,這兩人善惡無常是小,重要是自己也不曉得他們在何處。
之前喝酒時,猶記有人提及城東有河,其上還有花船,事到如今,也只有跳進河裡,絕血跡追蹤,才有一線生機可尋。
「明日……只要捱到明早,丁勉他們自要回山。」
才泛起這念頭,岳天青就又悲戚想道:「就算丁勉、陸柏他們回去,只怕那五位江湖好手卻不用回去。」
「自己想逃過這劫,是難了!」
雖如此作悲想,可岳天青都來不及怪自己此次太過大意,才落得死劫下場。
腳下運力,從小巷一直往東方跑去,想尋到河流,若是能溜上花船,就此逃命也有未可知。
欲走眼前欲黑,昏昏沉沉中,隱約似是聽見悠揚琴聲,腦袋又恢復幾分清明,跌跌撞撞循琴聲而去。
小巷漆黑幽墨,等岳天青撞出,卻猛的豁然開朗,竹影斑駁窸窣作響、頗有幾分森森之意。
倒倚在竹上,岳天青有些猛然驚醒,此處怕不就是綠竹翁隱居之地。
要是只有綠竹翁在,自己說不定還有幾分生機,要是任盈盈這個魔教聖姑在,她這個人嗜殺無度,就很難說了。
「淦,後有惡狼、前有惡虎,最多不過一死!」岳天青咬牙低聲道,暗自又想:「只等自己轉醒,有的是法子忽悠任盈盈,怕她什麼?」
猶豫片刻,岳天青想道要不要先吐出任我行一事,逼任盈盈救自己。
但想此舉只恐會反為任盈盈所制,到時被逼不得不說出,放出任我行使武林遭受大害……
正想著,腦袋又是一昏,再無神繼續想下去。
「死便是死——我死也不會受制於人。」岳天青咬牙再向前跌跌撞撞而去,腦袋浮現前世今生。
他莫名來這武俠世界走一遭,卻好像甚麼也沒改變,終於下定決心,冒死尋到《九陰真經》、全真古墓傳承,卻都是刻在腦中,都沒來得及傳下。
「只希望劍、氣兩宗真能和睦,沒有《辟邪劍法》在其中作梗,大師兄也沒有學會《獨孤九劍》,兩相沒有誤會,華山上下精誠一心。」
「若是自己死於嵩山之手傳出,亦會教嵩山背負罵名,不能再正大圖謀四岳,自此華山無虞……」
腦海中如此祈願,岳天青撞到竹籬門上,再強撐不住身軀,掛倒在竹籬笆上,籬門應聲而開。
地上枯葉映入眼睛……岳天青最後所見之物,隨之陷入一片黑暗。
見他再無聲息,從籬旁竹林走出一人,院裡也走出一人。
「大小姐,救他麼?」院外蒼老聲音道:「丁勉、陸柏他們可難纏的緊。」
風吹動竹葉發出沙沙聲,院裡大小姐一身竹綠青衫,眸光落在地上,流轉沉默片刻,才清脆道:「救罷,不用和他們起衝突,你將他們引到別處就是。」
「是!」那蒼老聲音答道,隨之上前提起岳天青,拎到右側小竹屋裡。
不過片刻就又走出,手裡端著一碗血,那青衫女子只是看著。
……
迷迷糊糊中,岳天青察出似是有人餵自己吃下藥——
……
星移日升,漸而又落。
又等天色暮時,竹床那面色煞白之人緩緩睜開眼。
「嘶~~」
見自己躺在一間竹屋內,岳天青扭動脖子想看清周圍,便就渾身一陣劇痛,不禁倒吸冷氣。
岳天青咬緊牙,強忍著疼痛坐起身,才見自己身上綁縛好幾條布帶,只這一動,便又滲出血來。
這些外傷岳天青不怎麼在意,連背上所受極重內傷都顧不得,先沉下心神,提起內力查探自身,大名鼎鼎的『三屍腦神丹』,他可不想見識,只祈禱此時任盈盈一心歸隱,並未攜帶東方不敗煉製的屍丹。
一番運轉,體內並無甚麼異常,岳天青稍稍放下心,卻也不敢大意,畢竟他也不知吞下屍丹該是什麼模樣。
只是這一提內力,與體內丁勉那股內力登時相撞,渾身一震,岳天青又「哇」的吐出一口血。
丁勉內功並不十分高明,這一點內傷,莫說岳天青有《總綱》和《療傷章》在身,就算單憑紫霞功,也能調氣消弭這道內力。
當下便盤坐起身,伸手正欲調氣療傷,就見一個佝僂老頭推門走進。
七八十模樣,頭上已無幾根白髮,稀稀疏疏的很。
「少俠,你醒啦?」他笑眯眯道。
岳天青連忙要站起身,道:「多謝老伯救命之恩,那……那幾個江湖人士沒有給你添麻煩罷?」
他故作不知綠竹翁的身份,要是他也不說,兩相矇混過去自然最好。
只是這般爬起身,身上傷口又裂、嘴角血又湧出來。
綠竹翁快步走近,按他回床上說:「不用講這些,沒甚麼人找麻煩,我只是看見你躺在門口,給你扶進來而已——」
岳天青急忙聞言點點頭,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說著,他扯下身上錢囊道:「說來無禮,這大恩本不該以金錢言謝,可在下身上別無旁物,連劍都都舍了,只能藉此聊表心意。」
綠竹翁推回道:「莫說這些,你只管好好修養,要是老頭子我圖你的錢,又何必惹麻煩等到這時候?」
「我不是這意思……」岳天青急忙道:「只是我身上只有這點財物能聊表心意!」
綠竹翁搖搖頭道:「無礙,你就在這裡歇著罷!」
「上午醫師來看過,都是些皮肉傷,喝一些藥湯,修養半個月也就好了!」
岳天青聞言拱手鄭重道:「那多謝老伯了,還敢請問尊姓大名,好教小子心懷感念。」
「在下岳天青,丘山嶽,天青日白的天青。」
他先自報名號出來。
綠竹翁一笑,道:「你叫我竹伯、竹老,甚麼都行,我是城裡的篾匠。」
岳天青鄭重道:「好,那就多謝竹老,小子依稀記得,暈倒之前是見到一片竹林,鬱鬱蔥蔥的很!」
綠竹翁笑道:「那都是老頭子我種的,藉此謀生。」
笑而轉口,他又問說:「岳少俠,你……你怎的會受如此重傷,還有人要追殺你,可是你得罪過甚麼仇家?」
岳天青嘆氣潸然一笑,道:「我就居大山,哪裡會得罪甚麼人?」
「只是人心險惡,遭受暗算而已……」
猶自苦笑,岳天青將大致情況說出,卻隱去宗派姓名。
最後,岳天青道:「我們江湖中人多是身不由己,比不得你們逍遙自在。」
綠竹翁點點頭道:「江湖人心險惡,別的地方人心也險惡——」緩緩搖頭,他悵然的嘆口氣。
又道:「岳少俠,你只管好好歇著吧,這裡安全的很!」
正在這時,只聽傳來悠揚琴聲,見岳天青有些問詢之色,綠竹翁微笑道:「這是我姑姑在彈琴,就我們倆個人住這裡,你放心吧!」
岳天青點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姑奶奶真是好性情!」
綠竹翁古怪一笑,卻也沒說甚麼,只說出去煎藥,教岳天青好好休息。
目送他出門,岳天青盤坐起身,先依照總綱貫通體內奇經八脈,等內力蓄起,再以療傷章法門緩緩運轉內力溫養。
其實這《療傷篇》若有親友相助,以真經法門抵手共運內功,恢復可快十數倍。
只是此地沒有親友,岳天青只能一個人緩緩溫養,幸而丁勉內力不盛,其內力質尤遜於紫霞功,更遑論是修《九陰真經》而出的真氣。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綠竹翁端著湯藥進屋,岳天青自都飲下。
只要不是藥丸,他都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