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何須患難見真情
枝上柳綿吹又少,早春的京華城柳絮因風紛飛,偶可見紙鳶飄飄,出此狹窄天地。
天晴欲捲簾,辰時正,彩霞打起帘子,西廂房內,賈環緩步而入。
屋內黛玉、三春並至,寶玉亦在,早已是茶沸無琴韻,筆墨臨帖香,棋落紋枰聲。
甫一入內,眾人團團作揖,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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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這綠萼梅品格新奇高雅!」賈寶玉一早便到了,吃茶賞梅,見賈環來了,欣喜道:「不知你從何處得來這等奇珍?」
探春停筆與一旁的黛玉齊齊看來,賈環洒然一笑:「朋友機緣巧合所得,去歲孟秋饋贈!」
侍候的彩霞、如意二人眼中意味難明,這是汪詩聰送給自家三爺的生辰禮。
除了趙姨娘,唯有迎春送了禮物,雖只是尋常的紙筆。
賈寶玉聞言一嘆:「那倒是可惜,這綠梅花季本就短!」
探春眸光凝在院內的綠梅上,灑脫笑道:「花開有時,人事興廢,不外如是!」
寶玉聞言似有所悟,坐著那吃茶,也不言語。
賈環與黛玉目光一觸即散,笑道:「今兒一早與璉二哥多言語了幾句,還未來得及給老祖宗請安!」
說著看了眼彩霞、如意一眼,示意二人留下侍候照看,賈環一拱手轉身便往外走去。
黛玉心底疑惑,眸子裡靈動閃爍,笑道:「我去瞧瞧院裡清理得如何了!」
探春自然是清楚十月初三是賈環的生辰,心底嘆息,回神提筆寫字。
院內,迎春奶麽麽、張麽麽二人帶著幾名粗使婆子,在迎春、小惜春的指揮下賣力地清理著院內東牆邊的雜草。
小紅、小吉祥在旁邊商議著種何花草,歡喜不已。
黛玉打了招呼便走到了院外,賈環在南北寬夾道站立,笑盈盈地看過來。
「林姐姐寫一封書信來,我這兩日會到督察院走一趟!」等黛玉走近,賈環乾脆地低聲說道。
實則只是拜訪沈錫,自己沒有官身,張子任歷來要求嚴格,哪裡敢去督察院惹眼。
黛玉俏臉之上滿是驚喜,剪水眸睜大,好一會才道:「那我這便回去!」
紫鵑與黛玉同心,欣喜非常。
府里雖說也能寄書信,可紫鵑明白自家姑娘一介女兒家終究是不便開口,也無人可說,更無法多做煩擾。
賈環笑道:「姐姐無須著急,這一兩日讓紫鵑送來便是!」
心裡卻盤算著,回頭還是要麻煩一下汪詩聰,方能為黛玉建立一個與林如海通信的便捷渠道。
賈環又衝著紫鵑交代道:「林姐姐的藥切不可隨意更換,若有短缺或變故,只管到西小院來!」
想了想,補充道:「那燕窩也是,我會讓如意定期送過去,你當多費心!」
紫鵑心內嘆服,臉上笑容綻放,行禮稱是。
黛玉並不言語,與賈環行了一禮,賈環連忙擺手,略一點頭,獨自往賈母院內而去。
「明兒是姑娘生日呢,環三爺真真讓人敬佩!」見林黛玉看向甬道內少年的身影,紫鵑嘆道。
林黛玉回眸一嗔,心裡卻如同這春日暖陽,主僕二人相視一笑,轉身回了小院內。
.....
「三爺,今兒璉二奶奶沒來請安,老太太問了好幾回!」鴛鴦少有地早早等在屋外,見了賈環,急急迎上來,低聲道。
賈環客氣道:「鴛鴦姐姐費心!」
入內行禮,賈母並不見慍色,此時王夫人、已經住進梨香院的薛姨媽俱已離去。
「祖母,聽聞姻兄身體多有不適,璉二嫂回娘家看望,想必今兒晚些便可回府!」賈環知賈母心裡所想,開門見山。
賈母的愁容這才消失,同身邊的丫鬟笑道:「回去看看也好,我只是擔心她如今有了身孕,萬勿動了胎氣才好,這會子沒見,倒是落個清淨。」
賈母也多少知曉王熙鳳放印子錢一事,至於東府,她一直都是不想管,也管不到。
眾丫鬟一笑,就聽鴛鴦笑道:「今兒一早,老太太還念叨林姑娘明兒生辰的事呢!」
賈母看向賈環,明日便是玉兒生辰,王熙鳳不在府內,王夫人被宮內老太妃口諭申斥,須吃齋念經不適合操辦,邢夫人就算了,眼下倒沒有得力的人安排。
賈環點頭:「可讓三姐姐協珠大嫂操持,請祖母決斷!」
若非黛玉生辰,賈環都懶得理會這些瑣事。
賈母眼睛一亮,思索片刻道:「倒是不錯的人選!」賈環的話也讓她很舒心。
賈環就笑:「若非怕璉二嫂多心,如老祖宗所言,安胎要緊,二嫂子合該多修養,不宜操勞過甚!」
賈母點頭,這是正理,可鳳丫頭的脾性也正如賈環所說。
賈母又做了一番安排,賈環這才告辭,內在的事他不想參與過多。
「三爺!」
鴛鴦同賈環一道出來,院內,平兒不知何時來得,眉眼之間有著焦慮,見了賈環行禮道。
心知二人有事要談,鴛鴦說了去自己還要傳老太太話便出了院子往三春抱廈而去。
賈環劍眉微微一簇,與平兒走在甬道內,偏頭問道:「璉二哥呢?」
平兒心底一嘆,瞧著四下無人,低聲道:「昨兒送奶奶出去便沒再瞧見!」
賈環腳步一頓,笑道:「平兒姐姐放心,順天府衙那邊已有安排,等散了衙我便去接璉二嫂回來!」
見平兒欲言又止,賈環想到不見人影的賈璉心底長喟,無奈道:「我這便去順天府衙,還須勞煩姐姐協理林姐姐生日之事!」
平兒應下,眼眸霧氣迷濛,就欲行禮,被賈環攔下。
她一上午未見賈璉,心急如焚,去隔壁院子裡求見邢夫人,希望大老爺賈赦出面,誰料都是冷眼相待。
其實平兒也清楚,賈璉去了都是挨拳腳,賈赦、邢夫人又豈會理會自己。
賈環與平兒略說兩句,調轉身,沿著甬道過穿堂,出了榮國府。
正在耳方里和一幫小廝吹牛嬉戲的錢槐見了,忙跑過來,一臉驚訝道:「三爺!」
心道三爺不是說晚上才去順天府衙嗎,如何這麼早就要出府。
賈環見錢槐一身嶄新青衣,看上去很是精神,調侃道:「喲呵,還真是人靠衣裝啊!」
錢槐撓頭一笑:「全賴三爺!」
他去歲辦事妥帖,得了不少銀錢,又跟在賈環身邊聽差,如今在榮國府內可是不少人艷羨。
賈環搖頭失笑:「前兒讓你去看舅舅,如何了?」
錢槐一臉羨慕道:「好著咧,三爺讓我採買許多東西看望,又給了二十兩銀子,那喜慶的!」
賈環氣笑:「上次去拱極城、年節里你跟著我奔波,哪裡就少了津貼?給我裝這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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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一路上主僕二人說笑不斷,聲音伴隨著馬車移動,在空氣中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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