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袁竹著第十五章
唐高宗永隆二年至開耀元年(公元681年),這段歷史的長河中,文化與藝術如同並蒂之花,在帝國的每一個角落絢爛綻放。年輕的陳子昂,正值二十三歲的黃金年華,他心中燃燒著對知識的無盡渴望與對仕途的深切嚮往,毅然決然地踏入了咸京長安的國子監,這座帝國最高學府的殿堂。
國子監,作為當時教育的巔峰之地,不僅藏書豐富,更匯聚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英才俊彥。在這裡,陳子昂仿佛置身於知識的海洋,每日與經史子集為伴,與同窗好友切磋琢磨,共同探討學問的奧秘。他如饑似渴地吸收著古代先賢的智慧,不斷拓寬自己的視野,深化對世界的理解。
除了學術上的追求,陳子昂也積極參與了長安城內的文化活動。他深知,在這個文化與藝術並蓄的時代,文人雅士的聚會與交流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於是,他頻繁出席各種宴會、詩會,與當時的文壇巨匠、政壇要員相互唱和,展現出了自己非凡的才情與交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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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子監的求學歲月里,陳子昂創作了一系列優秀的作品:
《於長史山池三日曲水宴》
摘蘭籍芳月,祓宴坐回汀。
泛灩清流滿,葳蕤白芷生。
金弦揮趙瑟,玉指弄秦箏。
岩榭風光媚,郊園春樹平。
煙花飛御道,羅綺照昆明。
日落紅塵合,車馬亂縱橫。
陳子昂創作的《於長史山池三日曲水宴》是一首描繪宴會盛況與自然美景交相輝映的詩歌。通過細膩的筆觸,展現了在長史山池舉行的三日曲水宴的豪華與美好。詩人不僅描繪了宴會的熱鬧場景,還巧妙地融入了自然景色的描繪,使整首詩充滿了生機與和諧。
「摘蘭籍芳月,祓宴坐回汀。」開篇即營造出一種優雅而清新的氛圍。人們採摘蘭花,以芬芳的月光為背景,鋪設席位;祓宴(古代為除災求福而舉行的宴會)則設在曲折迂迴的池塘邊。這裡,「摘蘭」與「芳月」相映成趣,既表現了宴會的精緻與高雅,又寓意著美好時光的開始。
「泛灩清流滿,葳蕤白芷生。」此聯進一步描繪了宴會環境的自然美景。清澈的池水波光粼粼,水面上漂浮著花瓣,顯得格外生動;而池塘周圍,白芷等植物茂盛生長,增添了一抹野趣與生機。這裡,「泛灩清流」與「葳蕤白芷」共同構成了一幅生動的自然畫卷。
00001.「金弦揮趙瑟,玉指弄秦箏。」此聯轉而描寫宴會上的音樂演奏。金弦所指的可能是制以金屬材料的弓弦,而趙瑟和秦箏都是古代樂器的名稱。詩人通過「金弦」與「玉指」的對比,強調了音樂演奏的高雅與精美;同時,「揮」與「弄」兩個動詞的運用,也生動地表現了演奏者技藝的嫻熟與音樂的動人。
「岩榭風光媚,郊園春樹平。煙花飛御道,羅綺照昆明。」尾聯繼續描繪宴會周圍的自然景色與人文景觀。岩石間的亭榭風光迷人,郊野的春日樹木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而「煙花」可能指的是輕柔飄逸的雲霧或是宴會上的煙火,與「羅綺」(精美的織物)共同映照出昆明(此處可能指宴會所在地或其附近的一處美景)的繁華與美麗。這裡,「風光媚」與「春樹平」相互映襯,形成了一幅寧靜而祥和的畫面;而「煙花」與「羅綺」的加入,則使整幅畫面更加生動多彩。
《於長史山池三日曲水宴》通過生動的描繪和細膩的筆觸,展現了在長史山池舉行的三日曲水宴的豪華與自然景色的和諧統一。詩中既有對宴會熱鬧場景的刻畫,又有對自然美景的讚美;既有對音樂演奏的高雅描繪,又有對人文景觀的細膩呈現。整首詩語言優美、意境深遠,充分展示了陳子昂作為唐代文學家的卓越才華與深厚底蘊。
《題田洗馬游岩桔槔》
望苑長為客,
商山遂不歸。
誰憐北陵井,
未息漢陰機。
《題田洗馬游岩桔槔》是陳子昂創作的一首五言絕句,全詩以簡練的語言表達了詩人深沉的情感和對時局的感慨。首句「望苑長為客」首句以「望苑」開篇,望苑通常指皇帝遊獵之地,此處可能借指詩人所處的繁華而又陌生的都城環境。詩人自比為「客」,表明自己雖身處繁華之地,卻始終有一種漂泊無依、異鄉為客的感受。透露出詩人的孤獨感和漂泊感,以及對安定生活的嚮往。
次句「商山遂不歸」「商山」在陝西商洛,是古代隱士常居之地,此處可能象徵詩人的故鄉或理想的隱居之所。詩人言「遂不歸」,表達了自己無法回歸故土或理想生活的無奈與遺憾。強化了詩人的思鄉之情和對現實處境的無奈。
第三句「誰憐北陵井」「北陵井」可能是一個具體的地名或象徵性的意象,代表詩人所處的某個具體環境或心境。詩人以「誰憐」二字發問,表達了自己在孤獨無助中渴望得到理解與同情的心情,展現了詩人的孤獨、無助和渴望被理解的複雜情感。
末句「未息漢陰機」「漢陰」通常指長安以東的地方,這裡可能泛指當時的社會環境或政治局勢。「機」字在此處有多重含義,可能指戰爭、政治鬥爭或複雜的社會矛盾。詩人言「未息」,表達了對當時社會動盪不安、戰亂頻仍的憂慮和不滿。深化了詩人對時局的關切和對和平生活的渴望。
《題田洗馬游岩桔槔》通過簡練的語言和豐富的意象,展現了詩人陳子昂在異鄉為客的孤獨與無奈,對故鄉和理想生活的深切懷念,以及對當時社會動盪不安的憂慮和不滿。全詩情感深沉而複雜,既有對個人命運的感慨,也有對時局的深刻反思,體現了詩人作為唐代文學家的深刻洞察力和人文關懷。
這些作品不僅展現了他對自然美景的熱愛與對友情的珍視,更透露出他深邃的思想與獨特的藝術風格。
長安城宛如一幅絢爛的織錦,繁華與輝煌交織成一幅令人嘆為觀止的畫卷。城牆巍峨,高聳入雲,守護著這座千年古都的安寧與昌盛。城內,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商賈雲集,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金銀珠寶、絲綢瓷器、奇珍異寶應有盡有,吸引著八方來客。
然而,在這繁華的背後,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流。朝堂之上,權謀鬥爭日益激烈,各派勢力明爭暗鬥,為了各自的利益不擇手段。邊疆之地,胡騎窺伺,戰火時有燃起,威脅著這片土地的和平與安寧。百姓之中,也不乏對時局憂慮者,他們擔心這盛世之下隱藏的危機,是否會一朝爆發,摧毀這來之不易的繁榮。
才情橫溢卻仕途坎坷的詩人陳子昂,便是這繁華與暗流交織中的一位見證者。他站在長安城的某個角落,望著眼前的繁華景象,心中卻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既為這盛世的輝煌而自豪,又為其中隱藏的危機而憂慮。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便會提筆揮毫,將心中的思緒化作一首首慷慨激昂的詩篇,表達著對國家命運的深切關懷和對民生疾苦的同情。
此時,一封急信打破了他內心的寧靜——好友陳少府,一位胸懷壯志、才情橫溢卻久居下位的文士,決定投筆從戎,以一腔熱血守護邊疆,建功立業。
陳子昂握著那封沉甸甸的信,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不僅是陳少府的抉擇,更是無數士子心中未竟的夢想與抱負。於是,他提筆揮毫,撰寫了《踐陳少府從軍序》:
「夫歲月易得,古人疾沒代不稱;功業未成,君子以自強不息。豈非懷其寶,思其用,然後以取海內之名,以定當年之策,展其才力,受以驅馳。少府叔鳳彩龍章,才高位下,班超遠慕,每言關塞之勛;梁竦長懷,恥為州縣之職。屬胡兵犯塞,漢將臨邊,商君用耕戰之謀,充國起屯田之策。皇華出使,言收疆場之功;白水開筵,遂為雲雨之別。爾其蒼龍解角,朱鳥司辰,溽景薰(一作蒸)天,炎光折地。山川漸遠,行人動遊子之歌;樽酒未空,送客起貧交之贈。嗟乎!楊朱所以泣岐路,蘇武所以悲絕國,古之來矣,盍各言志,以敘離歌。」
字裡行間洋溢著對友人的欽佩與不舍,更寄託了對國家興亡的深切關懷。
夜幕降臨,長安城的燈火闌珊,陳府內卻燈火通明。陳子昂與陳少府相對而坐,桌上擺放著幾碟小菜,一壺清酒,兩人卻都無心品嘗。窗外,月光如水,灑滿庭院,似乎也在靜靜聆聽這對摯友的離別之言。
「子昂兄,此番離去,不知歸期何時。」陳少府舉杯,眼中閃爍著堅定與不舍,「吾輩讀書人,當以天下為己任。如今胡兵犯境,吾豈能坐視不理?願以此身,護我河山,不負所學。」
陳子昂聞言,心中湧起無限感慨,他輕輕放下酒杯,緩緩道:「少府兄高風亮節,子昂敬佩不已。歲月易逝,古人常嘆未能留名青史;功業未成,君子自當自強不息。兄既有此志,小弟自當全力支持。願兄此去,如班超投筆從戎,建不世之功勳;莫讓梁竦之憾,再現於今。」
次日清晨,長安城外,人潮湧動,皆為送行而來。陳子昂與一眾友人立於道旁,望著即將踏上征途的陳少府。陽光熾烈,如同他們心中燃燒的激情,卻也無法驅散離別的陰霾。
「蒼龍解角,朱鳥司辰,今日之別,實乃天命所歸。」陳子昂高聲吟誦,聲音中帶著幾分悲壯,「山川雖遠,吾等之心,永不相隔。願兄此去,如商君耕戰,充國屯田,智勇雙全,定能收疆場之功。」
陳少府回首,望向陳子昂,眼中滿是感激與決心:「子昂兄,待吾凱旋之日,再與兄共飲此酒,共敘天下大事。」言罷,他毅然轉身,策馬揚鞭,消失在塵土飛揚的官道盡頭。
隨著陳少府的離去,長安城似乎少了幾分生氣。陳子昂常獨坐書房,凝視著那幅《踐陳少府從軍圖》,心中既有對友人的思念,也有對國家未來的期許。他深知,每一場離別都是為了更好的重逢,每一次的勇往直前都是為了守護這片土地的安寧。
歲月流轉,轉眼間數年已過。邊疆捷報頻傳,陳少府以其卓越的才能與無畏的勇氣,屢建奇功,名震四方。而陳子昂,則以筆為劍,繼續書寫著對國家的忠誠與熱愛,他的詩文激勵著無數士子,共同為國家的繁榮富強而努力。
終於,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陳少府帶著赫赫戰功回到了長安。兩人在熟悉的酒館重逢,把酒言歡,共敘往昔。那一刻,所有的離別與等待都化作了無盡的歡笑與淚水,見證了這段跨越時空的深情厚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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