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先臣後父,忠字當頭(求追讀!)
「兄長?」
慕容垂收回緊隨李方而去的目光,「你覺得此人如何?」
慕容德搖搖頭:「油腔滑調,不太可靠。
來歷,多半也是假的!」
慕容垂笑道:「可他方才一番話,卻是金玉良言,使我茅塞頓開!」
慕容德笑道:「兄長牽掛庫勾,心神動搖,若不然豈能想不透這些道理?
用得著一個來歷不明的生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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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搖搖頭:「非也!
他那一番話,不只提醒我如何才能救庫勾脫困,更提醒我,此案,從頭至尾,陛下未必不知情!」
慕容德悚然一驚:「兄長之意,此案背後真正主謀,乃是陛下!?
他為何要這樣做?」
慕容垂雙目微眯,眼角細密皺紋如刀刻般深邃。
「陛下乃宏達大度之君,自誅殺苻生登位以來,天下豪雄莫不臣服,神武卓犖、氣吞寰宇!
在陛下眼中,我慕容垂乃至鮮卑人,都只是大秦治下一部民而已!
陛下要的,是一統九州,開創一個承襲兩漢,包納萬方的萬世王朝!」
慕容垂深吸口氣,「陛下氣概非凡,絕不屑於用此宵小伎倆試探我族!
可王景略遺言猶在耳邊,苻融、權翼、趙整視我族為心腹之患!
受此影響,陛下難免心生芥蒂。」
慕容德恍然:
「兄長之意,此次事件,並非陛下策劃,但卻提早知情?
一是為試探我族忠心,二是安撫各大氐酋!」
慕容垂捋著髯須:「此前我也想不透。
可方才聽了那鄧志一番話,才幡然醒悟!
故而,要救庫勾,只需讓陛下知道,我慕容垂和鮮卑族群,對他、對大秦絕無貳心!」
慕容德喟然長嘆:「所謂『先臣後父』,實為一個『忠』字!」
二人相視而笑,此前困擾他們的難題,在此刻迎刃而解!
慕容暐在一旁眼巴巴望著,忍不住插嘴道:
「兩位叔父,既然已有解困之法,還是莫要耽誤,儘早派人趕赴驪山,覲見陛下才是!」
慕容垂道:「蘇膺只給五日時間,行程上較為倉促。
不過若能討得陛下恩旨,以軍情急遞速報入京,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此次,我當親往驪山覲見!」
慕容暐忙道:「叔父安心去,我即刻入宮,請阿妙向張夫人求情,若能求得苟皇后懿旨,便讓阿妙入廷尉獄探望庫勾!
如此一來,蘇膺興許能看在皇后面上,略加寬限。」
「那就煩勞新興侯跑一趟,順便代我向夫人問安!」慕容垂客氣地笑道。
慕容暐揖禮告辭,帶著幾個年幼弟弟匆匆而去。
一眾慕容郎君們,目送他走遠。
慕容農忽地嘆息一聲:「新興侯太過怯弱了。
我大燕皇帝,不該如此畏懼氐人才是。」
慕容楷語氣冷淡:「新興侯如此熱心,還不是怕冠軍叔父若遭陛下猜忌,他自己也活不長久。」
慕容垂收回目光,「罷了,今後莫要在背後議論。
畢竟,他曾是我慕容鮮卑的主君!」
「喏~」
一眾郎君揖禮應下。
慕容德皺眉道:「那鄧志,如何處置才好?」
慕容垂想了想,「先留他在府中,派人探明底細,若能順利救出庫勾,便將其放了,莫要為難。」
慕容德遲疑道:「此人熟悉內情,想來和背後主謀脫不了干係,不如嚴刑拷打一番?」
慕容垂搖頭:「無需如此!
人家前來報信,好言提醒,我們卻將其謀害,傳出去,豈不說我慕容氏沒有容人之量?
難道他不說,我們就猜不到背後主謀是誰?」
慕容德慚愧道:「兄長豁達,弟不如也!」
慕容垂轉而一笑:「不過那鄧志一番話,可不是等閒之人能夠說出。
鄧才......若真有其人,定是英傑!」
「兄長放心,我這就派人詳加打探!」
慕容德也笑了,不光兄長對此人感興趣,他也滿心好奇。
倒要看看此人真面目!
一眾郎君散去,各自下去籌備。
慕容垂抬腳要走,慕容麟屁顛顛湊上前:「阿父~」
「嗯?」
慕容垂斜睨著他,臉色倏冷:「還不滾下去做事?」
慕容麟忙道:「阿父忘了一件大事!」
慕容垂腳步一頓,冷冷看著他:「說清楚!」
「阿父忘了,那中途橫插一腳的西羌小兒,只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慕容垂一怔,目光微閃。
姚萇、姚興!
這些個西羌賊子,若說是出於好心才救慕容寶一命,他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姚氏、羌人在此次事件里,又是扮演什麼角色?
慕容垂看了眼慕容麟,面色稍霽。
「阿父......我......」慕容麟一臉諂笑,有幾分邀功之意。
「許你明日歇息一日,後日起,這打掃草場的活,就交給你來做!」
慕容垂淡淡說了句,沒有再理會他,徑直往寢宅而去。
慕容麟瞪大眼,像是渾身泄了氣,頹然地一屁股跌坐下。
~~~
廷尉獄,牢房。
梁廣捻著石子,在牆壁上寫下一個「4」。
今日,已是他入獄的第四日,距離繡衣使蘇膺問罪開斬也還剩四日。
托廷尉評賈俊帶給李方的那番話,如果能順利帶給慕容垂,應該能起到一些作用。
可為何直到現在,廷尉獄裡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梁廣蹲在牆角,盯著那「4」怔怔出神。
李方沒能見到慕容垂?
又或是那番話沒有起到作用?
梁廣沉吟著,猛地一驚,慕容氏不會現在就想造反吧?
關中鮮卑人雖不少,可秦軍更多。
算上已經在路上的涼州兵,天王苻堅一紙詔令,頃刻間就能在長安附近,聚攏超過二十萬大軍!
慕容垂何等人物,豈會如此不明智?
梁廣搖頭否決此想法。
可為何沒有任何消息傳入廷尉獄?
封鎖再嚴密,慕容氏也應該有些動作才對。
梁廣按捺心中焦躁,又把整件事來龍去脈回想一遍。
蘇膺......蘇膺......
總覺得此人出現得太過蹊蹺,可具體哪裡不對勁,一時半會兒又想不通。
一旁傳來呼哧、呼哧地喘氣聲。
王鎮惡趴在地上做伏地挺身,身下汗水滴落,浸濕地面。
「兄長此法果然玄妙,我渾身越做越有勁!」
王鎮惡停不下來,關在這牢房,精力無處發泄,只能想法子消耗體力。
「兄長可還有其他姿勢教我?」
梁廣做了抬高跳、單腿深蹲、鴨子步,王鎮惡眼睛一亮,跟著比划起來。
直到獄卒送來晚食,這小子終於把自己折騰到動彈不得。
「二位郎君,從明日起,小吏不能再送酒肉,只有尋常牢飯供應,還請見諒!」
王鎮惡靠著牆啃咬肉餅,含糊道:「為何?」
獄卒指了指天,小聲道:「案子驚動了宮裡,有位慕容夫人,明日要來探望關在底下的慕容少君!」
梁廣心中微動,放下手中酒壺,莫非這就是慕容氏的反應?
王鎮惡使勁吞咽口中食物,興沖沖地道:「可是慕容娥英要來?」
獄卒賠著笑:「小吏可不知貴人名諱。
只知道,她入宮已有十年,是隨那燕國皇帝一塊來的!」
王鎮惡一拍巴掌:「那就是了!錯不了!」
梁廣道:「這位慕容夫人是?」
王鎮惡神情曖昧:「兄長難道沒聽過『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
梁廣愣住,搖搖頭。
「哎唷!」
那獄卒像是聽到什麼天大機密,嚇得捂住耳朵,頭也不敢回地溜走。
王鎮惡嬉笑道:「憨貨,兄長莫管他。
且聽小弟慢慢道來。」
王鎮惡喝著酒,搖頭晃腦:
「話說這燕國皇帝慕容暐,有一妹一弟。
妹妹慕容娥英,小字阿妙。
弟弟慕容沖,小字鳳皇。
姐弟俱是美貌不凡,可堪傾國與傾城!
慕容氏西遷,這一對壁人便入了天王后宮。
一雌復一雄,指的便是他們!
那年,阿妙十四歲,鳳皇十二歲,姐弟恩寵冠絕後宮,無人能及,傳為一時之......佳話!哈哈哈~~」
梁廣哭笑不得,什麼佳話,只怕是笑話!
這小子好大膽,天王的桃色舊事被他掛在嘴邊當笑料。
難怪剛才那獄卒不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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