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高人李方,指點迷津(求追讀!)
「報喪!?」
慕容垂一怔,渾濁雙目陡射厲芒!
緊繃如寒石的面龐之下,還閃過些許驚悸!
這個時候來報喪,莫非是......
一眾慕容郎君面面相覷。
慕容暐低聲道:「方才還未來得及告知叔父。
繡衣使蘇膺下令,五日後以『犯禁械鬥』罪名,將庫勾......棄市!
被捕入獄的一眾良家子,皆是同樣罪刑!」
慕容垂虎目猛地怒睜,面色變得鐵青。
慕容德、慕容農幾人離得近,聽得一清二楚,皆是面露憤慨。
慕容紹急忙跑上前,揪住那僕人怒喝:「何人來報喪?
又是報誰的喪?」
僕人慌忙拜倒:「那人瞧著像是個行乞的,說是寶郎君將死,特命他前來報喪!」
慕容德厲聲道:「速速去把人帶來!」
「喏~」
僕人匆忙告退。
沒過一會,僕人引著府中甲士,扭送一人前來,跪倒在諸位郎君面前。
眾人圍攏,只見此人衣衫破爛,蓬頭垢面,渾身髒臭,當真是個乞人。
見了諸位慕容郎君,他卻絲毫不懼,跪在地上左顧右盼,甚至一一打量眾人。
「蕞爾賊!」
慕容麟悲憤大吼,衝上前一腳將他踹翻,揮拳捶打:
「該死的賊豎!膽敢詛咒我兄!」
慕容農急忙上前制止:「賀麟不可!還不退下!」
慕容麟眼圈泛紅,帶著哭咽聲:「兄長莫攔我!
寶兄得阿父福蔭庇佑,定能逢凶化吉!
這賊豎膽敢胡言亂語,我今日非得打死他不可!」
慕容麟還想掙脫開,衝上前對乞人一頓痛毆,餘光卻注意到,老父親慕容垂正冷冷地盯著他。
慕容麟肝膽一寒,咽咽唾沫悻悻縮回拳頭,耷拉腦袋退到眾人身後。
慕容德拽起那乞人,「汝是何人?受誰指派?」
乞人擦擦嘴角血跡,作作揖:「仆鄧志,給諸位郎君見禮!
仆今日,是為救阿弟而來,無人指派!
阿弟鄧才,也被押入那廷尉獄!
我兄弟二人入單于台應募羽林郎,不想捲入械鬥......」
李方回想著假籍簿上的記錄,再度把「鄧志、鄧才」兄弟的家世來歷講述一遍。
「汝是氐人?」慕容德皺眉。
一眾郎君目露不善,這氐賊好生大膽,竟敢獨闖冠軍府!
慕容垂卻不在意他是否是氐人,沉聲道:「你說慕容寶將死?有何依據?你又是從何得知?」
李方拍打身上灰土草屑,拱拱手:「敢問尊駕可是冠軍將軍?」
慕容垂頷首:「我乃慕容寶之父,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
李方道:「械鬥爆發,繡衣使者率兵前來拿人,我僥倖逃脫。
廷尉獄裡有我幾個同鄉,趁著封鎖之前給我捎了話。」
頓了頓,李方道:「是我阿弟鄧才,他說有些話想要提醒明公!
若是明公能聽得進去,興許能救令郎君一命!
當然,我阿弟與令郎君同擔罪名,令郎君能活,我阿弟才能活!」
慕容垂、慕容德相視一眼,這番話仔細想想,倒也符合情理。
慕容暐急道:「有什麼話,還不快說!」
李方斜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傢伙是誰,長得倒是白淨俊俏。
慕容德道:「君直言便是,若能救得了慕容寶,慕容氏定當重謝!」
李方瞟了瞟二人,他算是看出來了,慕容氏真正主事之人,乃是面前兩個老兒。
瞧模樣年紀,應是兄弟關係。
李方乾咳兩聲,稍稍直起腰杆:「先請教兩位明公,打算如何施救?」
慕容垂直盯著他,緩緩抬手面北拜了拜:「自然是上書陛下請罪,以求寬恕!」
「以何罪名請罪?」李方又追問。
慕容垂濃眉一皺:「單于台械鬥,乃犯禁逆舉,自然是以此罪名,向陛下請罪!」
李方一拍大腿:「明公錯了!若如此,令郎君性命休矣!」
慕容麟當即大罵:「大膽狂徒!竟敢對我父不敬?」
一眾人皆是面露不悅。
慕容垂在諸子侄心目中地位崇高,仰慕若天人。
李方竟敢當面指錯,難免惹來眾怒。
慕容垂卻是擺擺手:「君說說,我錯在何處?」
李方一臉正經:「單于台械鬥,明明是因為幾個負責現場考校武藝的掾吏,挾私怨報復鮮卑子弟,從而引得眾鮮卑子弟不滿!
都是一群少郎,難免年輕氣盛,爭吵之下動了手,完全是情有可原!
哪裡算得上犯禁?
東市西市,哪日沒有良家子弟爭吵廝鬥?
一句話,小兒輩打打鬧鬧實屬正常,犯不著動用國法!
打一頓板子,稍加責罰也就是了!」
一番看似不著調的話,卻讓慕容家的長君、少君們陷入沉思。
慕容麟眼珠滴溜溜打轉,猛地醒悟過來,滿眼驚詫地望著李方。
這氐賊所言,細品之下道理頗深呀!
在場慕容子弟沒有一個是愚蠢之人,越想越覺得李方所言有理!
慕容垂臉色動容,忙道:「君之意,是把此次械鬥案矛頭對準那幾個考校掾吏?
小兒輩動手打鬧,皆因奸人從中挑唆,完全是一場誤會!」
慕容德也激動起來:「那幾個故意刁難我鮮卑子弟的掾吏,就是奸人!」
李方咧嘴笑了,「兩位明公智慧過人,一點就透!」
無人注意到,李方鬢角已是汗珠滾滾。
直到這會兒,他心裡才長舒口氣。
梁大郎捎來的這番話,還真就管用!
慕容暐大喜:「高明之言!當真是高明之言!
此乃避實擊虛之計!
罪責歸結於在場掾吏,小兒輩受挑唆,這才衝動打鬧,犯禁也只是無心之失!
以這番說辭向陛下求情,定能獲准恩釋!」
李方又忙道:「明公切記,認錯而非認罪!
令郎君在單于台廝鬥的確有過,明公身為國臣,不應包庇。
但出於父子親情,為子求情乃世情倫常!
總之記得,先臣,後父!」
慕容垂連連點頭,「先臣後父」四字,給他以醍醐灌頂之效!
「君之教誨,慕容垂牢記在心!」
慕容垂肅然揖禮,李方反倒有些慌了,「明公身份貴重!仆萬萬受不起!
這番話非我所說,是我那關在廷尉獄裡的阿弟鄧才所授!」
慕容垂爽朗大笑:「賢兄弟高義,慕容氏今後定有所報!」
李方不自然地笑笑。
報答就不必了,只求慕容氏查不到他二人真實來歷,以及入單于台的真正目的......
當然,若是人家出手闊綽,非要賞賜幾百斤金銀,那自然更好......
慕容垂一指慕容紹:「請鄧君到客院下榻,不得怠慢!」
「叔父放心,我去安排!」
慕容紹走到李方身邊,「鄧君,請隨我來!」
「有勞!有勞!」
李方受寵若驚,再一次體會到被人敬為君子的快感。
從慕容麟身邊走過時,他還斜眼瞅了瞅,鼻腔里哼了哼。
方才那一頓打,他可是記住了。
不知道慕容氏要留他住到何時,萬一梁廣想出的法子不管用,慕容寶還是死了,這些個大大小小的白虜,怕不得活吞了他。
唉~算逑,不想了,反正來都來了。
慕容寶一死,梁廣也活不了。
剩下他一人,左右逃不過做僮奴的命,多活幾日,少活幾日,也無甚分別。
反正,從踏入冠軍府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掉腦袋的準備!
死都不怕,何懼其他?
先在冠軍府好好享受幾日再說!
李方挺直腰杆昂著頭,大搖大擺跟著慕容紹入住客院。
一路上,還不忘欣賞府中景致......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