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鳴金收兵

  只見來人一襲緊身甲冑,腰佩雙刀,身形高挑,眉眼間透著英氣,黑髮如墨,簡單地束於頭頂,一張面龐雖稱不上絕色,卻五官端正。

  她的目光掃過場中的士卒與將校,最後停在楊芷身上,眼神中毫不掩飾幾分戰意。

  女子一勒馬,翻身下馬,走到場中,朗聲說道:「聽聞新任指揮使槍法精湛,箭術過人,我今日特來討教一番。」

  楊芷眉頭微微一蹙,看向來人,語氣平靜中帶著幾分冷意:「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在此喧鬧?」

  那女子拱手一笑,帶著幾分不羈:「在下索眧,乃原團練使手下副牌將,近來閒散無事。今日見指揮使威風,不禁技癢,想藉此機會與您比試一番。」

  楊芷的目光銳利,仔細打量著索眧,淡淡問道:「既是比試,不知你想比何項?」

  索眧揚起唇角,語氣挑釁:「指揮使擅槍術與箭法,但不知馬術如何?若指揮使有膽,不妨與我較量一場,比一比馬上之技。若我輸了,自然甘拜下風,從此不再多言。但若您輸了——」她頓了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指揮使這位置,就該是能者居之,您是否願意讓給我?」

  場下頓時一片譁然,將校們面面相覷,既震驚於索眧的膽量,又覺得此人言語實在冒犯。

  

  楊芷目光微沉,卻並未立刻答話,只是冷冷看著索眧。

  片刻後,她冷然一笑,揚聲道:「若你以為憑藉幾句挑釁便能亂我分寸,那你未免太小瞧我楊芷了。不過,軍中重在技藝,既然你願意比,我奉陪便是。」

  索眧一愣,顯然沒料到楊芷會如此爽快應戰。

  她嘴角微揚,頗為興奮地說道:「既如此,還請指揮使賜教!」

  將台上傳下將令,紅旗一招,金鼓齊鳴,擂聲震耳。

  一通炮響,索眧跑馬入陣,藏身於左陣門旗下。

  隨後,楊芷策馬而出,穩穩地立於右陣門旗背後。

  再一聲黃旗招動,又是一通金鼓齊發,吶喊聲頓時響徹演武場,氣勢如雷滾滾。

  場上靜肅,所有人屏氣凝神。只

  聽鑼聲再響,淨平白旗扯起,將台上下頓時鴉雀無聲,眾官員不敢妄動,靜立以觀。

  又一聲戰鼓擂響,青旗升起。

  左陣門旗分開,鸞鈴陣陣,一匹白馬從陣內昂首奔出,馬上坐著的正是索眧。

  她兜住馬,手持金蘸大斧,威風凜凜。

  索眧身著甲冑,威武非常:

  但見:


  頭戴熟銅獅子盔,腦後紅纓搖曳;身披鐵葉攢成鎧甲,腰系鍍金獸面束帶,前後青銅護心鏡護住要害;外罩緋紅團花袍,兩條綠絨縷頷帶垂在胸前;腳穿斜皮氣跨靴,左側懸弓,右側掛箭壺,手中橫一柄金蘸大斧。

  坐下之馬更是非凡:

  但見:

  兩耳如玉箸,雙睛若金鈴。通體雪白,毛光如粉,宛如南山白額虎;身形矯健,性情烈如龍媒。喜鼓聲,跳溪流,戰場上如猛虎下山;負重遠行,疾風如雷,真乃寶馬良駒。

  索眧掗著大斧立於陣前,目光中滿是挑釁之意。

  右陣門旗也隨之分開,鸞鈴作響,火塊赤馬從中奔出,楊芷提槍出馬,直至陣前勒住坐騎。

  楊芷一身戎裝,氣勢逼人。

  但見:

  頭戴鑌鐵盔,上撒青纓,霜寒耀日;身穿鉤嵌梅花榆葉甲,系紅絨勒甲絛,前後獸面護心;外罩白羅花袍,紫絨飛帶飄灑;腳登黃皮靴,左側掛皮靶弓,右側插鑿子箭;手中挺渾鐵點鋼槍,胯下火塊赤千里馬通體胭脂色,鬃分火焰,尾擺朝霞,戰場上如烈焰燎原,馳騁千里。

  二人威儀出眾,場下將校紛紛暗暗喝采。

  索眧與楊芷,各自縱馬出陣,直至教場中央,兩馬相對,四目相視,殺氣瀰漫。

  索眧冷笑一聲,輪大斧直奔楊芷而來,戰馬嘶鳴聲中殺氣沖天。

  楊芷沉著應對,拈槍迎戰,槍鋒如電,直指對方咽喉。

  二人兵刃交接,馬蹄飛揚,一時間,塵土遮日,場面激烈。

  但見:

  征旗獵獵,殺氣沖天;一方金蘸斧劈風裂響,一方渾鐵槍寒光閃爍。索眧輪斧力如山嶽,猛劈楊芷頂門;楊芷長槍快若流星,槍尖不離索眧心坎。一個似毗沙門怒目托塔,一個如華光怒刺魔關;斧刃寒光四射,槍尖火焰熾烈。

  馬踏塵土,四蹄翻飛;人斗兵刃,電光交織。

  索眧揮斧如猛虎下山,楊芷槍挑似蛟龍出海。

  一時間,斗得難分難解。

  場下眾將目不轉睛,演武場上喊聲如潮,二將戰得酣暢淋漓,四五十回合過去,依舊勝負未分,難見高下。

  就在場上兩將酣戰正激,塵土飛揚、喊聲震天之際,忽然一聲清脆的鳴金聲響徹整個教場。

  金聲剛起,場下頓時鴉雀無聲,將校和士卒目光紛紛轉向將台,疑惑誰下了令。

  楊芷手中長槍微一停頓,側耳聽到鳴金聲,迅速撥馬後退數步,穩住身形,目光冷冷掃向將台。

  索眧見狀,雖心中有些不甘,也只得勒馬停手,稍稍喘息,餘光仍不忘打量楊芷。


  楊芷皺起眉頭,策馬立在場中,朗聲問道:「誰下的鳴金令?本官尚未分出勝負,怎可隨意收兵?」

  此話一出,場下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敢答。

  這時,只見將台之上,文官隊伍分開,一個身著華貴素雅衣衫的女子緩步而出。

  她眉目端莊,氣度雍容,身後跟隨數名隨侍。

  此人除了是梁世潔還能有誰?

  梁世潔微微一笑,拱緩緩啟齒道:「指揮使息怒,這鳴金之令,是我下的。」

  楊芷聞言,目光一冷,拱手回禮卻不帶絲毫謙讓:「梁中書此令意在何處?今日比試乃本官軍中之事,緣何由您擅自干涉?」

  梁世潔不慌不忙道:「指揮使,兩將交戰雖是演練,然場面激烈,兵刃無眼。若再斗下去,恐怕難免有傷亡之虞。這教場之上,是練兵用的,可不是搏命場。聖上任命指揮使,是為整頓軍紀、保衛疆土,而非在此一時意氣。」

  梁世潔的這番話把聖上都抬了出來,儘管楊芷心有不滿,卻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發作。

  她略一沉思,冷聲道:「既是中書發令,本官自然遵從。不過,這場比試尚未分出勝負,索眧將軍,你可服氣?」

  索眧本還滿心戰意,心中不甘,但見場上形勢已變,梁世潔插手,又聽到楊芷的質問,只得權衡利弊,深吸一口氣,朗聲答道:「今日雖未分出勝負,但索眧佩服指揮使槍法精妙,心服口服!」

  此言一出,場下眾將校紛紛點頭稱是,目光中多了幾分敬佩。

  低聲議論的聲音隨即響起:

  「指揮使的槍法確實非同一般,連索眧這樣的猛將都甘拜下風,難得!」

  楊芷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微微頷首,轉身策馬回陣,長槍橫在馬鞍上,姿態端然。

  這場操練也隨著楊芷的退場逐漸落下帷幕。

  雖然今日的演練因鳴金而顯得有些虎頭蛇尾,但總體來說,楊芷立威的目的已然達到。

  大名府軍中素來秉承著強者為上的道理,誰的武藝過人,誰就能贏得眾將的敬服。

  而楊芷用槍法、箭術,甚至與索眧的一番交鋒,已經牢牢抓住了這些將士的心。

  梁世潔看著眾將對楊芷態度的轉變,臉上雖依舊掛著得體的笑意,但眉眼間流露出的若有所思,分明透露出她心中已有了另一番打算。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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