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我不和你玩了
第360章 我不和你玩了
裴元讚許的看著陸誾,「陸兄思維縝密,慮事周全,對我大明朝堂的運行了如指掌,小弟佩服不已。」
陸誾很高興。
得到了裴賢弟的肯定,讓他心裡比吃了蜜都甜。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終於能跟上裴元的思路和步伐了,甚至還能提出不同意見。
他成長了。
陸誾剛剛驕傲的挺起了胸膛,就聽裴元語氣誠懇的又道,「像我這樣的人,就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了。因為接手了都察院事務的李士實,現在就是我的人。」
陸誾被裴元秀的直接要原地炸裂了。
你踏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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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和你玩了。
陸誾緩了好一陣,才把情緒平復下來。
隨後他也不演了,直接挑破其中的關鍵,「賢弟,我也知道你神通廣大,為兄就是想知道,這次你到底是在幫誰做事?」
裴元依舊是維持著剛才的誠懇,「小弟剛才說了,小弟平生不好鬥,惟好解斗。維持當前的局面,無非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裴元攤攤手,無奈的說道,「可是其他得利的人,我也不熟啊。」
「這麼大的功勳就在眼前,戰後的政治格局,就在此刻的一念之間,與其讓不知道什麼人得了好處,不如咱們趁著現在局面還未崩壞,提前劃分好利益。」
裴元看著陸誾,意味深長道,「陸公公也不想像谷大用那樣,辛苦一場卻勞而無功吧。」
陸誾聽裴元提到谷大用,眼睛也微眯起來。
他是頂掉了谷大用上位的,當然知道這個上位過程是怎麼回事。
徐州城外小河口的那場突擊,早在很久之前,就在眼前這人的算計中了。
甚至就在霸州叛軍還未南下,陸誾還只是在南直辦理閒差的時候,裴元就籌劃了那一切。
那如果……
如果在那之前,谷大用就能和眼前這人達成默契,那麼還有自己什麼事?
這場霸州叛亂,說不定早在數月之前,就已經平定了!
而現在呢。
現在的局面和當時何其相似。
一旦霸州流賊從團風鎮坐船南下,那麼是不是會有另一個「陸誾」出現,跳出來收割這份功勞?
到時候自己是不是就像當初的谷大用一樣,被狼狽解職,回京聽參?
想到這裡,陸誾竟有些不寒而慄了。
除此之外,他看著裴元,還隱隱有些心痛。
我和賢弟心連心,賢弟對我動腦筋。
他忍不住質問道,「當初小河口一戰時,賢弟莫非也曾這麼勸過谷大用?」
裴元一愣,隨即斷然否決,「怎麼可能。」
接著又坦蕩說道,「你我之間的關係,怎麼能是谷大用可以相比的?若不是這份利益的分割,牽扯到陸兄,我又何必晝夜兼程,從京城趕過來。」
陸誾聽了這話略覺欣慰,用力拍了拍裴元的肩膀。
裴元也應景的紅了眼眶。
主要是……,牽扯到別人的話,我來了人家也不鳥我啊。
裴元趁勢說道,「如今的局面暫且還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還能為陸兄謀求最大的利益,一旦放任自流,任由此事惡化下去,就怕陸兄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說起正事,陸誾也嚴肅起來,「賢弟真的能確保,都察院會對這件事不聞不問嗎?」
裴元拍著胸脯打包票,「放心就好。殲滅霸州叛軍這麼大的事情,掌事的都御史李士實一定會親自前來。我敢保證,就算你給他幾條狗,他也會咬死了這就是劉六、劉七那些人。」
陸誾鬆了口氣,說道,「那倒不至於。」
「霸州軍那邊……」陸誾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挑破這件事。
他已經有很大的把握,裴元一定和霸州軍那邊有什麼牽扯,不然他也不至於敢放話局面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至於霸州叛軍的賊帥們,為什麼可能會聽這個錦衣衛千戶的命令,這一點都不奇怪啊。
不想,裴元卻對陸誾說道,「你是提督軍務太監,我是天子親軍錦衣千戶,以咱們的身份要是去和叛軍接觸,如果走漏風聲怎麼辦?如果叛軍趁機拿捏,反過來要挾我們怎麼辦?」
陸誾被裴元有點弄糊塗了。
不是,這不都是你的意思嗎?
裴元對陸誾說道,「咱們要的做是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
「霸州叛軍賊首的逃離已經不可能避免,但是這件事不能是我們主導的。」
「陸兄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在霸州賊的主力逃走之後,立刻對霸州軍的殘部發起進攻。從那些賊軍中,把那幾個賊首『找』出來!」
「然後,陸兄就可以果斷宣布已經徹底平定這場大亂,終結這件紛擾了朝廷近兩年的事情。」
陸誾一下子明白裴元的意思了,他心中靈光一閃,直接脫口道,「伱的意思是,要我冒功?」
裴元從容向他說道,「通敵還是冒功?你可以自己選。」
裴元循循善誘道,「到時候陸兄甚至可以不用親自出面,只需要對特定的一些武官作出暗示,他們自然就會把賊首們的人頭給陸兄提來。」
陸誾心念電轉,慢慢理清了裴元的思路。
這件事,好像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難啊!
要說勾結流賊的話,可能沒人敢沾惹,但要是冒功,而且是冒平定霸州之亂的大功,那些武官就要打破頭啊。
如此一來,霸州軍就像是當初的那個「齊彥名」一樣,直接從紙面上消失了。
他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直接班師回朝,論功行賞了。
陸誾想了一會兒,覺得還不夠穩妥,於是暗示裴元,「就是怕那些霸州賊不懂事,壞了咱們這番籌劃。要不找個穩妥的人溝通一下,問問他們有什麼條件?」
——別裝了,你給我個實在底。
裴元見狀,也不含糊,對陸誾說道,「陸兄儘管放心便是,他們以後應該是永遠不會出現了。就算很多年後再冒出頭來,也物是人非,由不得他們了。」
劉六劉七他們現在人人喊打無處可去,投奔寧王已經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了。
寧王為了造反籌劃多年,可惜這貨卻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那麼多朝廷重臣支持他。
他不但沒有繼續在「賢君」這條路子往下走,反而跑去和山賊水匪勾結,最後被朝廷盯上了,還沒準備好。
劉六、劉七這些人在寧王手中,自然有寧王約束他們。
「至於條件。」裴元淡淡道,「條件可不是讓他們提的。而是我給他們什麼,他們就得接受什麼。」
陸誾心頭略安。
又有些疑心,這傢伙該不會是在點我吧。
陸誾沉默了片刻,目光動了幾下,終於嘆出一口氣來,「那就按裴賢弟說的辦吧。」
裴元見說動了陸誾,也鬆了口氣。
這件事的關鍵就在朝廷大軍這邊,至於劉六、劉七他們,能有一條活路,還能去寧王的地盤舔傷口,應該知足了。
如果他們不懂事的話,裴元也可以組織那些冒功的武將,挑出小股精兵來,追殺他們到死。
到那時候誰還在意他們是誰。
裴元想起冒功的事情,對陸誾道,「對了,陸公公把麾下武將的名冊給我看看。」
陸誾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沒多說什麼,翻了一會兒取出一個簿冊,拿給裴元。
裴元憑著粗略的印象,勾出來幾個名字。
隨後對陸誾道,「若是有辦法的話,把這幾個人卷進來。這幾人前途不可限量,咱們往上送他們一程,也好捏個把柄。」
陸誾看了裴元一眼,又瞧了瞧那幾個名字說道,「行。」
裴元覺得自己說的好像有些多了,連忙把話往回找,一臉嚴肅的說道,「當今天子尚武,結識些人脈沒有壞處,我也是為你好。」
陸誾笑了笑,「行吧。」
陸誾又問道,「你有什麼具體的安排嗎?我看你風塵僕僕,滿是倦容,若無大事,就先去好好休息一下。」
裴元明確的對陸誾說道,「我需要你的兵馬停留在這裡,一直到四月初一。」
陸誾皺起了眉頭,「要這麼久?」
裴元問道,「有麻煩嗎?」
陸誾答道,「二十萬大軍停留在一個地方不動,會引來不少關注的。兵部一直留心著前線的動向,我也要有個明確的藉口,說服眾將。」
裴元想了一下,說道,「這些日子霸州軍也不會動,他們應該也會停留在原地直到四月初一。你可以告訴眾人,你得到密報,霸州軍正在準備決戰,讓手下嚴陣以待便是了。」
「正好,我這次出現在這裡,也得有個說辭,免得留下什麼手尾。就說……,是從南京錦衣衛得到的情報就行。」
陸誾聽到霸州軍也會留在原地等到四月初一,心中不由呵呵。
若沒有某個幕後黑手的指示,那些賊軍敢這麼老實的一動不動,等待二十天?只是他也一時也想不明白,裴元讓兩邊都停下的意圖。
裴元又將一些瑣碎的事情交代完,這才鬆了口氣。
現在,就看寧王的反應了。
可惜,無論寧王怎麼決定,縱橫北地的霸州軍,都將由裴元徹底終結。
陸誾讓徵發來的民夫,為裴元和他帶來的屬下清理出來一塊營地,為他們收拾軍帳。
裴元又堅持了一會兒,實在睏倦難耐,便帶人回帳休息。
裴元這一覺睡下,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才睜眼睡醒。
只是身上依舊疲乏的很。
裴元估摸著,應該是和衣裹著毯子睡的緣故。
睡了這一夜,雖是不困了,身體仍舊懶洋洋的沒力氣。
裴元腹中空空,便草草整理了下衣服,出了營帳。
或許是聽說裴元醒了,陸誾很快就找了過來,拉著裴元又去吃酒飲宴。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倒是比昨天熱情了不少。
這次裴元還看到了江彬,又在陸誾的引薦下,認識了另外幾個,都是裴元給陸誾那名單上的人物。
江彬此人生的十分雄壯。
他在淮上作戰的時候,曾經被射中了三箭,其中一箭正中門面,箭簇從耳朵中露出。
江彬拔出再戰,勇不可當。
裴元多看了此人兩眼,卻也沒有深結交的打算。
這人是未來數年裡最風口浪尖的人物,裴元並不想和他有太多摻和,有事情讓陸誾來做,比他要方便多了。
席間的時候,裴元也對陸誾說了告辭的想法。
陸誾聽了大吃一驚,連忙低聲問道,「正要做大事,你怎麼能走得開?」
裴元如實答道,「這次的事情,是我秘密前來的,不好耽擱太久。再說,過幾天小弟還要在京中納妾,正有些歸心似箭。」
陸誾聽了有些遺憾,「原來如此。可惜,為兄領軍在外,不能參加賢弟的喜宴了。」
說著想起一事,詢問道,「我怎麼聽人說,你一直惦記著你們家韓千戶呢?」
裴元聽了大吃一驚,「事情都傳到你這裡來了?」
這些太監們,平時都在八卦什麼?
想到韓千戶,裴元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
我靠,老子的那封信也該到韓千戶手裡了吧……
她不會來捶死我吧。
剛剛還信手熄滅一場燃燒了一年多戰火的裴千戶,瞬間有些慫了。
陸誾想起了當初讓人去南京錦衣衛取裴元檔案時,數百人都被殺光的事情,再次起了愛才之心,真心勸道,「韓千戶不是好招惹的,要不你也入宮算了,只要我做了司禮監掌印,一定讓你秉筆。」
裴元對此表示不必。
等到酒席宴罷,裴元也沒停留,帶著人辭別了陸誾,就近找了個縣城入城休息。
裴元找了家好館舍,舒舒服服的沖洗了一把,然後在床上美美睡了一覺,這才總算恢復了元氣。
第二日一早,裴元就徑直回京了。
霸州軍那邊的情況很是複雜,幾個賊帥一旦準備跑路,勢必會做出一定程度的切割。
能跟著他們一起走的最多也就是三五千人。
剩下人的到底會做什麼反應,都是未知之數。
裴元就算相信自己對劉六、劉七他們的影響力,也不敢在這時候賭。
他們那邊能有什麼結果,都各安天命吧。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