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就很離譜

  第349章 就很離譜

  谷大用和丘聚聽到裴元這無禮的要求,簡直要窒息了。

  他們一個西廠廠公,一個前東廠廠公,五六歲就淨了身,哪聽得了這個?

  遍數正德一朝,邀請他們兩個太監去觀禮納妾的,這狗東西還是第一人。

  裴元見兩人微怒,趕緊提醒谷大用,「谷公公,這可是你答應過的。」

  丘聚不敢置信的看著谷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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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失智了啊,大用?

  谷大用也想起了怎麼回事,只能尷尬的對丘聚說道,「他納的是焦芳的孫女,和咱們有點香火情。」

  裴元順便給了個解釋,「我這趟出京,帶著她不是很方便。留在京城,又擔心仇家惦記,有你們兩個的面子,我就放心多了。」

  丘聚沉吟了下,倒是問起了另一件事,「前些日子都察院彈劾焦芳,後續有什麼說法嗎?」

  谷大用道,「天子沒理這茬,焦芳還是有些苦勞的。」

  裴元見丘聚有些顧慮,想起剛才進去的李士實來。

  於是便道,「新來的右都御史,你們剛才見到沒?」

  兩人都是消息靈通的,問道,「剛才那個嗎,那個就是南京來的李士實啊?」

  裴元道,「上次我聽陛下說,打算用李士實掌管都察院的事情。如今左都御史洪鐘在家休養,這個李士實就是都察院實際上的頭面人物。」

  「到時候,我或許能把他請來。兩位公公就不必擔心朝廷會因為焦芳的事情,有什麼風言風語了。」

  「什麼?」兩人大吃一驚。

  都察院乃是御史們的清貴衙門,都察院的掌院都御史,更是清流中的清流。

  這踏馬和閹黨錦衣衛,完全就是大明政治的兩個極端。

  裴元這話,就很離譜。

  難道錦衣衛中出了個清流?

  回不去的閹黨谷大用,立刻質問道,「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迎著兩位閹黨的目光,裴元回答的很坦蕩,「就剛剛。」

  說完,帥氣又自信的補充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可能會給我這個面子。」

  谷大用和丘聚的胃部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些不適。

  丘聚嘆了口氣,有些破罐子破摔了,「算了算了,你也別瞎折騰了,焦芳的面子,咱家得給。山東的事情,咱們到時候再商量吧。」


  三人在殿外簡單聊了幾句,為了避人耳目,只得匆匆分別。

  裴元帶著懵逼來又懵逼去的兩個百戶,到宮門前換了腰牌,離了皇宮。

  隨後,裴元就得去做點機密事了,於是換了一套跟班。

  澹臺芳土和司空碎各自回自己的百戶所,裴元則帶了陳頭鐵、陳心堅以及岑猛前去見田賦。

  這次見田賦前,裴元依舊讓人買了酒菜拎著。

  如今他和田鳳雛,也該進入全新的相處模式了。

  等到了田賦租住的宅子,陳頭鐵上前拍門,裡面聽說裴千戶來訪,田賦主動到了門前相迎。

  裴元哈哈笑著,與田賦攜手入內。

  隨後目光下意識的看看田賦窗前的書桌,見又有一迭文稿,便逕自上前。

  這些是田賦的練筆之作,有些只是破題,有些則完整的寫了出來。

  裴元也不客氣,直接往袖中一揣,對田賦道,「我且拿去幫你疏通疏通,今年保你一個進士前程。」

  田賦聽了,拱手道,「那就多謝千戶了。」

  他的心情倒是挺坦然的,如今已經上了裴元的賊船,以後的前程自然是交給他來安排。

  裴元看看日頭,已經接近晌午,他也不客氣,直接讓人擺了酒菜。

  隨後道,「陳頭鐵留下陪一陪,其他人守好門戶。」

  這番話一出,陳頭鐵就笑著把身上的繡春刀扔給陳心堅,上桌幫著斟酒。

  田賦心中卻有些慌。

  他暗道,來了來了,這就要圖窮匕見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膽大包天的裴千戶會給自己說什麼。

  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還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田賦有些忐忑的的坐下。

  儘管這些天,他一直在預想今天會遇到的這種情況,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仍舊是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裴元也不忙著說正事,等陳頭鐵斟完酒,其他人都退出去。

  這才舉杯笑道,「來,咱們先喝一個。」

  田賦連忙捧杯和裴元碰了碰,陳頭鐵有護衛之責不敢沾酒,取茶飲了。

  裴元吃了些菜,見田賦目光怔忡,食不甘味,知道他的心事是什麼。

  裴元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道,「本千戶確實有用到你的地方了。」

  田賦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裴元直接了當的話,讓田賦放下了所有幻想和糾結。


  田賦像是發狠一樣,猛地給自己灌了一杯酒,咳嗆了一陣後,很是鎮定的說道,「千戶請講,田某無所不從。」

  這可是把內閣大學士兒子的人頭,給自己提來的狠人。

  這種狠人,田賦怎麼招惹的起?

  何況,梁次攄的死,還有田賦自己牽連在裡面,根本就甩不乾淨。

  可以說,他以後這輩子只能綁定在裴元身上了。

  裴元向他問道,「還記得我上次托你幫我寫的奏疏嗎?關於羅教的那一份兒?」

  田賦的記憶很好,聞言立刻答道,「歷歷在目。」

  裴元說道,「陛下已經看過了,他對山東羅教的傳播很是警惕,已經命我去山東嚴辦此事。」

  「同時負責此事的,還有西廠的提督谷大用,東廠提督丘聚,以及馬上轉任山東巡撫的南大司馬王敞。」

  田賦聽裴元說著,腦海中迅速的思索,不知道裴元和他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裴元很淡定的吃了一口菜,田賦也亦步亦趨的也夾了一筷子。

  就聽裴元說道,「可這個羅教是假的,根本還不存在。」

  「啊?」田賦驚得筷子上的菜都吊在了桌上,「這、這豈不是欺君之罪?」

  想到那奏疏還是自己的手筆,田賦的嚇得臉如土色。

  田賦家只是尋常的地主家庭,雖然還算殷實,但在整個社會體系中,也只是小魚那個級別。面對破家的縣令和滅門的府尹都沒什麼抵抗能力,何況是欺騙堂堂天子。

  在他的心中,天子還是充滿威嚴和神聖感的。

  裴元想要讓這傢伙派上更大的用場,及時的給他去掉那些濾鏡,還是很有必要的。

  於是裴元輕描淡寫的對他說道,「不必擔心。天子也不過是一雙眼睛,一對耳朵而已。只要給他捂住了,那和瞎子、聾子也沒什麼區別。」

  裴元這般態度,讓田賦驚得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來。

  這小小千戶,竟然跋扈到這個程度。

  裴元的身子微微前探,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田賦,口中慢慢道,「不用擔心。西廠提督谷大用,東廠提督丘聚,以及南大司馬王敞,他們……」

  「都、是、我、的、人。」

  裴元的身體強壯,半個身子向前的時候,像是一隻熊羆,探在桌子上,充滿了壓迫感。

  然而這樣的壓迫感,卻遠遠不如這千戶口中的話,讓田賦更覺得的震撼。

  東、西二廠可是天子監察內外最有力的武器,不知道多少高官勛貴聽到東廠、西廠的名頭,就聞風喪膽。


  南京的兵部尚書,更是手握兵權,坐鎮東南的實權派。

  裴元這個五品千戶,竟然敢揚言這三位是他的人。

  以田賦的才智見識,也感覺大腦有些宕機,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什麼。

  裴元向他笑了笑,「你看,我讓天子變成聾子、瞎子是不是很容易?就因為你給我寫的那份奏疏,就連你痛恨的大學士梁儲,也向天子言及了山東的羅教。」

  田賦越發的目瞪口呆。

  他心中的許多固有的觀念,都在那強大衝擊下破裂,碎成一地。

  田賦本能的拒絕相信,可是旋即,他又想到了裴元提來的梁次攄的人頭。

  堂堂的內閣大學士之子,連同驛站的數百人被殺了個乾淨,其中甚至還有百餘衛所兵。

  而就在就在滿京震恐,三司無措的情況,做成此事的人,卻施施然的提著人頭,給自己送了過來。

  田賦想著裴元當時的話。

  當時裴元似乎是說,因為他愛惜自己的才華,所以就把梁次攄的腦袋給自己送來。還對自己說,縱橫家搖唇鼓舌,迷惑誆騙的手段不足為道,自己本身的能力,就值得他心甘情願的這麼做。

  那時候田賦只以為裴元是個瘋子。

  可是如今再想呢。

  假如裴元……

  假如裴元裴元不是瘋子,而是真的實力如此強橫,那麼他殺了大學士之子來取悅自己這件事,得是有多大的誠意啊。

  田賦愣神在那裡,半天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裴元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田賦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看著裴元,訥訥道,「那、那千戶找田某,是為了何事呢?」

  裴元道,「我仔細想了想,羅教的存在對我有很大的意義,所以我打算把這個做起來。只不過,從無到有做出這麼一個遍布山東全境以及運河兩岸的邪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本千戶打算借勢而為。」

  裴元詳細的給田賦講解了下,自己打算怎麼憑空變出一個羅教的計劃。

  那如虛空造物般的手段,聽得田賦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他自幼學習縱橫家的手段,以為憑藉自己的本領,就算不能像蘇秦張儀那樣建立不世功業,也足以笑傲餘子,輕看碌碌之輩。

  沒想到這個之前在自己面前不顯山不露水的錦衣千戶,竟然有這樣的手段。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有兩廠提督,又有山東巡撫相助,那麼山東的這盤棋,一下子就成了。


  裴元說完,田賦嘴唇動了下,忍不住心服口服道,「千戶天縱之才,田某不及也。」

  裴元哈哈一笑,依舊錶現的如同之前田賦見過的那般膚淺魯莽。

  他指了指陳頭鐵,「來,見一下。這就是我選的羅教之主。」

  陳頭鐵嘿嘿一笑,舉茶相敬。

  田賦慌忙端起酒杯,和陳頭鐵對飲了一杯。

  裴元等兩人飲罷,這才給田賦交代了任務,「羅教的事情,我雖然準備的周全,但是還缺少一部詳細的總綱,以及闡述觀點的多部教法。這件事交給別人來做,我不太放心。」

  說著,裴元看了田賦一眼。

  田賦聽了不敢推脫,只是道,「可是卑職不懂這些東西啊。」

  裴元笑問道,「西遊記你總聽過吧。」

  田賦應道,「聽過一些。」

  裴元笑道,「那就行了。」

  裴元指著陳頭鐵道,「這位羅教之主,就是齊天大聖的化身。我們騙的是些愚夫愚婦,不用把事情想的太麻煩。聰明人,本來也不信這個。」

  又道,「過些天,我會給你送過來一個有些修為的道長,還有個寺廟的住持,你可以和他們多聊聊,從中各取所長便是了。」

  田賦已經上了賊船,還能說什麼,只能硬著頭皮把這事兒接下。

  裴元叮囑道,「務必用心些,等去山東的時候,你就跟著陳頭鐵同行吧。讓他在羅教內給你安排個職位,就、就……」

  裴元想了想,笑道,「就治頭大祭酒吧。」

  田賦聽到這裡有些慌了,他急忙詢問道,「那屬下的恩科?」

  作為傳統的讀書人,他還是希望能走正經仕途的,在邪教中當個大祭酒算怎麼回事。

  裴元聽了給田賦打包票,「放心就是了。這次的恩科,怎麼也要等到平定了霸州亂軍之後才能啟動。」

  「你好好地為我在山東做事,要是做的好,我可以設法讓陸誾和劉七,稍微放緩節奏,等一等你。你為我做事,我總不能讓你吃虧吧。」

  「本千戶向來護著自己人。」

  田賦從裴元的話里聽出了些別樣的東西,他有些懷疑是語法錯誤。

  田賦咽了下唾沫,「千戶,你剛才說的陸誾和劉七是指?」

  「哦。」裴元耐心解釋道,「陸誾是指揮京軍和邊軍平叛的提督軍務太監,他對我言聽計從。」

  「劉七,劉七你還不知道嗎?就是那個霸州賊帥。」

  田賦不由屏住了呼吸,好一會兒,他詢問道,「那劉七和你……」

  裴元笑了。

  「巧了,他也對我言聽計從。」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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