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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爆皮吉丁

  七月中旬,吉丁幼蟲從舞忠、舞報等小樹苗的傷痕處侵入樹皮,她們蔥綠色的樹皮在慢慢變色,呈擊傷或瘡疤狀。蟲孔處流出少量醬褐色膠液,並伴有細小粒狀排泄物。小小幼蟲開始在舞忠、舞報等小樹幹的韌皮部咬斷篩管,吸收由葉面傳導下來的有機物。

  舞貴的大部分篩管被吉丁蟲截斷,有機物不能供給全身各個器官。她的枝杆在乾枯,葉片在變黃。

  舞貴大聲悲鳴:「媽媽,我好痛呀!」

  「孩子,如果你能挺過夏秋兩季,明年春天,它們就做蛹、羽化、離開你的身體了。」舞雲安慰道。

  舞報也在發出痛苦的呻吟:「媽媽,我好疼呀!我的篩管都快被吉丁蟲咬斷了。誰能救救我?」

  「布穀!」小杜鵑發出嘹亮的叫聲,從遠方的天空振翅飛來。

  「小杜鵑,你終於回來了,我親愛的小鳥。」堅睿淚流滿面地呼喚。

  小杜鵑在外面流浪了一個星期,無論走到哪裡,它都始終惦記生它養它的地方。在那裡,還有它不成器的孩子,雖然不孝,但也時時掛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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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小杜鵑養精蓄銳,重返故地,就是想好好地教育一下那個小傢伙,讓它懂得做鳥的道理,學會自已動手,豐衣足食。

  小杜鵑在半島上空飛了無數圈,也沒發現小傢伙的身影。它有些疑惑,那個霸道蠻橫的小傢伙去了哪裡?難道是去找它了?地上的一堆翠綠色帶血的羽毛說明了一切,小傢伙已經死了。

  小杜鵑不覺得長嘆一聲,喉嚨里發出「布穀,布穀」的叫聲,似乎在說:「我的孩子,都是我把你慣壞了,不然你不會這麼早就丟了性命。」

  一陣微風吹來,舞貴身上的蟲糞隨風飄到小杜鵑的臉上。小杜鵑提鼻子一聞,那可是新鮮的蟲糞。風吹來的方向,就是那棵小樹,它的身上肯定有蟲子。

  小杜鵑飛身撲向舞貴的小樹幹,尖尖的鳥喙對準流出褐色污水的小孔,連續叨啄,木屑飛濺。

  「啊!我更疼了,這隻該死的鳥要幹什麼?」舞貴十分痛苦地說。

  「它要幫你捉蟲,只能切開你的皮膚,把蟲抓出來,刮骨療毒,不疼怎麼能治好病?」舞雲解釋。

  一隻頭黃且扁,前胸背板呈黃褐色的扁平小幼蟲被小杜鵑啄了出來,懵懂的小蟲舉起黑褐色的口器對著小杜鵑不停地搖擺,似乎在質問,「你又不是啄木鳥,把我扒出來幹嗎?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小杜鵑一口把那隻倒霉的吉丁蟲吞入肚裡,用實際行動告訴它,半島上可吃的蟲子實在是太少了,我只能學著啄木鳥的樣子,把你摳出來,填飽我的肚子。


  小杜鵑連續叨啄,又有一條小蟲子被它挖了出來,強行塞進它的肚子裡。只可惜小杜鵑的嘴僅有2厘米長,不能再深入樹幹內部;大腦又沒有啄木鳥的防震裝置,一翻叨啄之下,它的大腦已經震盪,頭痛欲裂。小杜鵑拍拍翅膀飛上舞蝶的高枝,蹲坐在枝頭,微閉雙目,緩解剛才的眩暈。

  「舞貴,你感覺怎樣?好點沒?」舞雲關切地問。

  「疼痛有所減輕,但還是疼,不能徹底根除。」舞貴痛苦地說,「小杜鵑只啄殺了兩條吉丁幼蟲,還有三條小蟲子在我的體內呢!」

  一隻頭前生有一對細長觸角,尾後拖著三條輕柔彩帶的姬蜂,扇動著兩對透明的翅膀,搖曳著娟瘦的身子飛了過來,停在舞貴被蛀過的樹幹上。

  「姬蜂來幹什麼?莫非它也想找我的便宜?產卵在我身上,一起來吃我嗎?」舞貴生氣地說。

  「姬蜂確實要在你身上產卵,不過它卵化的小蟲不吃你,只吃寄生在你身上的吉丁小幼蟲。」舞雲解釋。

  「小杜鵑都被震出了腦震盪,這么小的姬蜂能起什麼作用?」舞貴疑惑地說。

  「別看姬蜂小,用處可挺大,它的尾針產卵器相當於人類的注射針頭,將卵產在吉丁蟲的幼蟲身上,卵孵化出來的小蟲子就以小害蟲為食,直到把它吃干喝盡。」舞雲繼續說道:「小杜鵑的喙相當於人類動手術用的刀子,治病的同時,也會在你身上留下疤痕。姬蜂的尾針相當於注射治療,沒有疤痕和後遺症。」

  「太棒了,我要得救了。」舞貴歡喜地大叫。

  纖弱的姬蜂將頭一低,頭上的觸角就在樹幹上敲打起來,一旦發現樹皮下有「空!空!」的聲音,便用六足抓牢樹幹,頭上的觸角彎成銳角緊貼在樹皮上,搭好身體支架,前身下屈,粗壯的腹部連同產卵管高高舉起,垂直地頂住樹皮,整個身體就像一台開鑽前的井架。

  姬蜂命令第三產卵瓣選好鑽孔,撤出並舉向上方,再命令第一、二產卵瓣組成帶有螺旋鑽頭的鑽錐開始鑽孔。六條擺成支架的腿便以鑽點為中心開始轉動,產卵管也隨身體轉起來,就像螺絲釘旋轉挺進一樣,產卵管經過三四分鐘的鑽探挺進後,已鑽透2厘米深的樹皮,將卵產在吉丁蟲的幼蟲身上。

  姬蜂敲打、支架、鑽井、排卵,忙活了一小天,將體內幾十顆卵分別產在不同的小胡楊的體內,害蟲的體表上。姬蜂排完最後一粒卵後,六足抽動,卵管顫抖,觸角搖擺,一個倒栽蔥從樹幹上跌落沙面,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媽媽,姬蜂怎麼了?」舞貴關心地問。

  「姬蜂勞累過度,已經提前結束了生命。」舞雲傷心地說。

  「啊!我親愛的姬蜂,為了拯救我們的生命,你居然提前獻出了生命,我十分感激你,謝謝你的無私奉獻精神。」舞貴發自肺腑地說。


  「姬蜂的壽命平均為2天,產卵後,面對的就是死亡。」舞雲解釋。

  「哦!這原來是姬蜂的繁殖規律,那我還謝什麼呀?」舞貴面色冷漠地說,「它為我治病,也是為了自己繁殖後代。」

  「舞貴,你不能這麼講話,畢竟你身上的痛苦是姬蜂幫你解脫的。」舞富接著說,「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那樣,整個樹幹都疼,根部疼得最厲害。」

  「你的根部是吉丁蟲為害最多的地方,蟲孔密布,皮下蟲道也可能縱橫交錯,導致篩管中斷,有機物等營養物質不能順利傳達到根部。」舞雲說道。

  「剛才姬蜂不是給我打針治病了嗎?怎麼會不起作用呢?」舞貴提出疑問。

  「藥吃了,不能馬上就好病,凡事都需要一個過程。姬蜂的卵也要2天後才能孵化,幼蟲才能寄生、蠶食害蟲。現在的吉丁幼蟲,還在生龍活虎地吃你的組織器官呢!」

  「哇!這還要一個過程呀!姬蜂的卵,請你快快孵化吧!」舞貴熱切地期盼。

  舞貴的葉片在一天天地枯黃,舞貴的枝條也在一日日地乾癟。她重重地咳了一聲,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的根吸收的水和無機鹽要經過樹幹木質部的導管才能運送到枝和葉,可這些導管大部分也被截斷了。難道姬蜂的幼蟲沒把這些害蟲全部寄生嗎?」

  「應該是沒有,總有個別漏網的吉丁幼蟲,在姬蜂敲打樹幹的時候,奮力挖掘你的樹幹,藏到了你的樹幹木質部,姬蜂的產卵器再長,想插入你的木質部,也是鞭長莫及。」舞富分析道。

  「那我只有等死了?」

  「你體內的吉丁幼蟲不會有太多了,挺一挺,等到明年,它們化蛹後,你就康復了。」

  舞貴一臉悲催,一種無奈,一聲嘆息,所有的苦痛,只能自己硬生生地扛。

  七月中旬,燃燒了一天的太陽漸漸西沉,慢慢地收回炎熱。一股涼風吹過小沙洲,植物們將低垂的頭輕輕地抬起,將捲曲的葉緩緩地舒展,將彎曲的腰身慢慢地挺直,大家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終於挺過了一個火熱的天。鳥開始鳴叫,蛙開始鼓譟,蟲開始低吟,小沙洲進入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候——殺戮與捕食。

  舞貴流出褐色污穢的小孔,有一隻剛剛羽化的小姬蜂爬了出來,翅膀剛一舒展,就忙著尋找配偶,忙著尋找可以寄生的樹木和昆蟲。

  七月下旬,舞貴體內僅存的一條吉丁幼蟲在它的韌皮部蛀出一條寬大的蟲道,蟲道交叉著螺旋式向上攀援,蟲道內塞滿了木屑和蟲糞。

  被蛀食的樹皮得不到韌皮部輸送的營養,再經烈日曝曬,舞貴的表皮開始向外皸裂,「噼啪」一聲脆響,巴掌大的一塊樹皮就掉落下來。皮內骯髒的蟲道展露出來,猙獰可怖,慘不忍睹。那條吉丁幼蟲快速扭動身子,鑽進舞貴的木質部。


  舞貴一聲慘呼:「媽呀!我命休矣。」

  舞雲望著秋未到葉先黃的舞貴悲痛地說:「我可憐的孩子,媽媽也捨不得你呀!」言罷,淚下如雨。

  一陣熱風吹來,舞貴的樹皮又爆裂了一大塊,舞貴的葉片似飛舞的黃蝶隨風旋轉,舞貴的枯枝墜落滿地。

  「舞貴,你怎麼樣?」舞富急切地問。

  舞貴低低的聲音說:「我不行了,你陪著媽媽好好地生活吧。」

  「媽媽,舞貴不行了,快救救她?」舞富衝著舞雲急叫。

  舞雲沉痛地說:「死了,死了,死了就好,遠離這塊荒涼地,選個雨水充沛,土地肥沃的地方出生吧!」

  舞蝶反駁道:「我們這個地方雖然荒涼,但我們也活了100多歲,這塊土地哺育了我們,我們就應該好好地活著,通過我們自身的努力,改變這裡的自然環境。就像窮人家的孩子,不能因為家貧,就忘了故鄉和爹娘。」

  舞雲生氣地叫道:「憑什麼有些樹就能生活在土肥水足的熱帶雨林?就像人類富貴人家的孩子一樣,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父母給予各種資源和財富,孩子登高一呼,就能風雨興焉。而我們就只能在此任憑風吹沙打,蟲蛀蚜咀。」

  舞蝶平靜地回覆:「即來之,則安之。即然生在荒島,就要適應這裡惡劣的自然環境。總不能因為這裡的荒涼,就自暴自棄,蔑視生命。樹要振作起來,活成一棵英雄樹的模樣。窮人更要自強自勵,努力學習,吃苦耐勞,用知識去改變自己的命運,活出一個有地位、有尊嚴的人樣子。」

  舞忠一聲呻吟:「媽媽,我的葉也黃了,我的皮也掉了,我的生命馬上就要結束了。」

  「什麼?我的孩子,你要堅持,學會與疾病作鬥爭,最後勝利的肯定是你。」舞蝶勸說道。

  「啊!我的皮都被風吹走了,我的葉子也都掉沒了,我的大限已至。」舞報斷斷續續地說。

  舞蝶長嘆一聲:「嗨!沒想到你們的命會毀在吉丁蟲的嘴上。」

  小杜鵑一眼看到舞報裸露的樹幹上,有一條白色的扁平蟲正努力地往樹皮底下爬。它迅速拍著翅膀飛到舞報的身上,一口急啄,可惜用力過猛,只啄掉吉丁幼蟲的一個小尾巴。再去啄時,小蟲子已經鑽進樹皮底下了。

  小杜鵑哪肯輕易放棄,它的嘴就像擂鼓的槌,「梆,梆,邦」地敲擊在樹幹上。不一會,舞報的一大塊皮就鬆動了,皮里的鋸末狀糞便從皮的裂縫處噴涌而出。

  舞報最後發出一聲怒吼:「小杜鵑,你是嫌我的命太長嗎?你也來欺負我!」

  「這叫牆倒眾人推,趁你病要你命。它來送你走完最後一程,省得你在那苦苦掙扎,受盡折磨。」二不說道。


  「你、你」舞報一句話還沒說完,它的皮已被小杜鵑啄下來,它的腰間完全走光,一條斷尾的小吉丁蟲再次暴露在陽光下。還沒等它扭動身子往樹的木質部鑽進,就被小杜鵑一口吞下。

  「媽媽,舞報腰間的樹皮都掉光了,它已經死了。小杜鵑,你快來我這裡,把我也送走吧。」舞忠大聲呼喚。

  舞蝶聽了舞忠的話,氣得火冒三丈,聲色俱厲地批評道:「想死是不,那還不簡單,只要你的根不從我的根上獲取營養和水分,我保證你見不到今晚的月亮。」

  舞忠嚇得臉色煞白,噤若寒蟬,再也不敢說那些喪氣話。語言具有傳播、誘導的作用,如果不是舞蝶及時制止,在忠的宣傳下,還不一定有多少小樹苗產生輕生的想法呢。負能量的話禁止傳播,以免妖言惑眾。

  小杜鵑拍拍翅膀飛到舞忠的身上,它的嘴巴在樹皮上輕輕的敲擊。「咚,咚,咚」的聲音在一處布滿蟲糞的樹皮上響起,這塊皮下肯定藏著吉丁蟲。

  小杜鵑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剛才的敲擊,已經讓它的大腦受到了震盪。這回小杜鵑改變了策略,它的身體貼在那塊爛樹皮的上方,兩隻翅膀像人的兩條胳膊一樣摟住小樹幹,它用一隻爪子牢牢地摳住樹幹,另一隻爪子在那塊樹皮上輕輕地敲打,讓它儘可能地懸空。

  那塊爛樹皮裡面儲滿了蟲糞,在小杜鵑不斷地敲打下,爛樹皮逐漸地鬆動,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蟲糞隨即噴灑下來。小杜鵑的一隻爪子抓住樹幹用力蹬,另一隻爪子摳住那塊鬆動的爛樹皮用力向外推。爛樹皮已經翹起一厘米高,但它還沒有脫落的意思,小杜鵑仍在苦苦地支撐。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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