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皮面具
第一百二十四章人皮面具
小男孩的父親正在修理山羊鬍,右手拾起馬鞭,呼嘯著抽在山羊鬍的老臉上,一條條刀疤似的血痕快速隆起。西日阿洪怒罵道:「該死的強盜,還想吃人肉不?竟然把我兒子放在火上烤,你的心還是人心嗎?」
山羊鬍所幸把眼一閉,默不作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小耳朵正在撫摸他那剛剛被硌出內傷的尾骶骨,黑衣人一個箭步衝過來,一腳就踢在小耳朵的屁股上。小耳朵發出了野狼一般的嚎叫:「嗷嗚,疼死我了。」
黑衣人伸手又在小耳朵受過鏢傷的右耳朵上用力一擰,那隻耳朵本來只剩下一小半在連結,這下可好,整個被黑衣人擰了下來。黑衣人一抖手,將那隻小耳朵甩在他的臉上,十分抱歉地說:「小耳朵,實在對不起,剛才用力猛了一點,一不小心就把它擰下來了,我留著也沒用,物歸原主。」
小耳朵哭喪著臉說:「物歸原主也沒有用,要恢復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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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臉色一沉,抬腳就踹在小耳朵的小腦袋上,大聲喝罵:「狗強盜,想恢復原樣是吧?那我就給你的小腦袋瓜搬個家。」
黑衣人抽出寶劍直指小耳朵的脖頸,小耳朵立刻就慫了,馬上轉變態度,抱著小腦袋,「咣,咣」磕頭。嘴裡還不停地哭喊:「黑衣大俠,我那隻耳朵就送給你當下酒菜了,如果不夠,我這還有一隻左耳朵,我情願都給您老人家貢獻出來。我的狗頭可不能搬家呀!今天的事都是李不饒那個混蛋主使的,我是被李不饒那個畜生脅迫的。我上次盜木被抓後,就學好了,是這個畜生以死相逼,我才不得不跟著他打家劫舍違法亂紀。」
「這個黑衣人下手真狠,把小耳朵的耳朵都擰下來了。」忍說道。
「對待敵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一定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冷酷無情。」堅睿說道。
「小耳朵太沒骨氣了,看著他獻媚的表情,我就想吐。」一不誇張地張大嘴巴說。
「這伙強盜縱火行兇,殺人不眨眼,燒樹砍樹毫不留情,請官軍和捕快手起刀落,把他們都宰了吧。」二不氣沖沖地說。
黑衣人轉身又對冉捕頭說道,「冉說,你可是黑虎山上的再顏?」
「你是我家那個書童吳瓊嗎?怎麼看著不太像?」冉說滿目深情地說。
吳王京伸手把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又撕下兩層,才露出本來的面容。一張清秀的臉略顯滄桑,一雙深邃的眼睛略帶惆悵。
冉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撕下自己的人皮面具,撲進吳王京的懷裡,放聲大哭。
吳王京也是淚流滿面,右手輕拍冉說的肩頭,柔聲說道:「冉說,我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找尋你的下落,可謂上窮碧落下黃泉,滿世界都翻了個遍,你的蹤影就是看不見。」
冉說忽然掙脫了吳王京的懷抱,厲聲說道:「當年我父母雙亡,我多麼希望有個人站在我身邊,陪我度過人生最黑暗的時刻,可是你呢?追攆敵人,敵人沒了,你也沒了,我恨死你了!」
吳王京面帶慚愧地說:「我當年實在太年輕,不識敵人詭計多端,一心想把殺害你父母的兇手捉拿回來,在二老的墳前祭拜。可是我上當了,當我追他到黑虎山最高峰時,他埋伏在那裡的幫手暗中放出了一支冷箭,正中我的右大腿,我撲地栽倒在地。兩個賊子手提鋼刀惡狠狠地向我撲來,我的左側就是萬丈深淵,我寧可墜崖摔死,也不想被他們亂刃分屍,折磨至死。」
「你掉到山崖下,居然沒摔死,這真是一個奇蹟。」冉說面色稍稍緩和了一點說。
「山崖陡立,我直線下墜,心想必死無疑,腦中一片空白,突然就出現你的身影,似乎在說,『你不能死,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你要想方設法活下來』我睜開雙眼,耳邊呼呼生風,地面的景物快速映入我的眼帘。一棵大胡楊樹就在我正前下方五米處,我必須掉在樹上,才能活命,我拼盡全力向那棵大樹遊動,可空氣不是水,我還在直線下降。只要橫移五米,我就能活命,可是我做不到。」吳王京無可奈何地說。
「你掉在地上,沒摔死。」冉說激動地說。
「要接近地面時,我欣喜若狂,地面是一個深水潭,掉到水裡我就活命了。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了一股橫風,把我吹到了大樹的枝杈上,我的一條左腿很輕鬆地被樹杈撞斷,我雙腿重傷,跌落地面,還好保全了一條小命。」吳王京沉痛地說。
「啊!你的兩條腿都受傷了,怪不得,我在山寨等了你足足100天,都沒能把你盼回來。」冉說聲淚俱下地說。
「我在山谷里足足待了三天,正當我虛脫到幻想眼前出現燻肉大餅時,一個進山砍柴的樵夫發現了我,將我救回家中調養。半年後,我才能下地走路,當我返回山寨時,山寨已經面目全非遍地焦土,一個人影都沒找到。」吳王京心痛地說。
「我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了你100天,也不見你回來,我的心拔涼拔涼的,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之下,我遣散了山寨所有的人,然後收拾行囊,一把大火將山寨付之一炬,眼含熱淚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那個傷心地。」冉說悲傷地說。
「我們這麼多年,都在樓蘭古城做事,一個在部隊當軍官,一個在捕快當捕頭,近在咫尺,卻形同陌路。這一切,都是人皮面具惹的禍。」吳王京似乎找到了罪魁禍首,抬腳用力地踩踏地上的三張人皮面具,恨入骨髓地說。
「我是一介女流,我要尋訪仇人,必須女扮男裝,戴上面具,把自己隱藏起來。」冉說很無奈地說。
「我也怕讓仇人發現我,我必須把自己隱藏好,暗中探訪敵人的行蹤,為報仇做準備。」吳瓊意味深長地說,「將所有強盜繩捆索綁,押赴樓蘭古城,交由西域長史,依法嚴懲。」吳王京對手下的官兵們下達了命令。
「且慢,我對刀疤臉似曾相識,我一定要弄清,這個傢伙到底是誰。」冉說出言攔阻。
吳王京似有所悟,一腳踏住刀疤臉的脖子,右手從懷中拽出一把牛耳尖刀,對著他的脖子厲聲呵斥:「你到底是誰,不說,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我要說了,你就不會要了我的狗命?」刀疤臉立刻問道。
「我保證,我不要你的命!」吳王京信誓旦旦地說。
刀疤臉緩緩抬起右手,在耳朵上一摳一拉,一張人皮面具就被他揭了下來,一張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現在他倆的面前。
「金甲生,原來真的就是你。」冉說和吳瓊異口同聲地說。
「沒錯,就是我!」刀疤臉說道。
「那我問你,你為什麼殺我父母,他們二老救你上山,還讓你當副寨主,你怎麼就這麼狼心狗肺?」冉說二目幾乎要噴出火來,怒聲斥問。
「那還不是因為你,我對你早已情根深種,本想通過自己的能力,博得老寨主的歡心。結果老寨主只給了我一個副寨主的名號,把你許配給了吳瓊。我因愛生恨,才在你的新婚之夜將你的雙親除去,將吳瓊也設法除掉。本想在你守孝百日之後,將你收在身邊,納為小妾。可是,你在百日之後,卻突然宣布解散山寨,燒毀山寨,你本人更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的槍招和人皮面具是跟誰學的?」吳瓊厲聲逼問。
「你用這個口氣,問我口供,我可以選擇沉默。」金甲生冷冷地說。
「那我可不敢保證,我持刀的手會不會抖動。」吳瓊話畢,刀子就慢慢地向金甲生的脖頸刺入。
金甲生再也硬不起來了,馬上換上一種近似舔狗的語氣說:「槍招是我偷窺老寨主練槍時學的,人皮面具也是我偷窺寨主夫人傳授你倆技藝時學的,我的斧子和眾多暗器是我跟江湖中一個自稱是金刀老魔的白髮老人學的。」
「白髮老人金刀老魔居然收了你這個孽徒,我這就替你師父清理門戶。」冉說大聲罵道,同時挺劍就刺。
金甲生大叫一聲:「你們要講信用,剛才說過,我若說實話,你們就不殺我。」
「那是吳瓊答應你的,我可沒說過要放你,你殺了我父母,還想活在這個世界上,那你是想多了。」冉說挺劍就刺。
吳瓊一把抓住冉說的手腕,勸阻道:「你身為捕頭,不能公報私仇,這是工作紀律。」
冉說一把推開吳瓊道:「殺人父母,不共戴天,我寧願掛印辭官,從此浪跡天涯,也要誅此惡賊。」
「那好吧,我也願意掛印辭官,陪你笑傲江湖,浪跡天涯。」吳瓊話落刀落,刀疤臉連「哼」都沒來得及叫一下,就沒了動靜。
冉說撒手扔劍,撲入吳瓊的懷裡,放聲大哭。哭罷多時,才想起周圍的官兵和捕快都在注視著他們倆。
「你們還愣著幹嗎?看熱鬧嗎?還不趕緊滅火,保護胡楊。立刻滅火,保護綿羊。」吳瓊大聲說道。
冉說也對捕快下達了同樣的命令:「滅火救災,這是我們捕快應盡之責,大家立刻行動起來。」
「哎呀!官軍和捕快們,你們還在討論什麼呢?快來救火呀?」忍接著喊叫,「風向變了,轉成西北風了,火苗子直往我身上招呼。」
「快來救我,快來救我,一個帶火的樹枝落在我頭上了。」堅睿緊急呼叫。
「還有一個更大的火球落在了我的身上,救命呀?」舞根聲嘶力竭地叫喊。
一個長相英俊的青年捕快飛步趕到堅睿跟前,脫下上衣,揮舞著急扇剛剛著起的火苗。那火焰見風立長,將堅睿的整個樹頭都罩在火光之中。
堅睿拼了命叫道:「我是要你滅火,不是要你放火。」
忍焦急地叫道:「快來救命呀!我要被烤著了。」
「你喊什麼?著火的是堅睿和舞齊,與你有什麼關係。」一不訓斥道。
「我一左一右都著火了,我怕火把我燒了。」忍急得哭叫不止。
「你看看堅睿、舞根和舞齊還有舞雲阿姨,那叫烈火焚燒若等閒,那是多麼的從容鎮定!」二不誇讚道。
「我快要被烤熟了,我能不叫嗎?把你放在火上烤,你也會叫。」
冉說一腳踹在那個青年捕快的後屁股上,怒罵道:「你個笨蛋,火越扇越旺,你不知道嗎?」
「那怎麼能把火滅了呀?樹高高在上,我又沒有應手的工具。」青年捕快委屈地說。
「所有捕快聽令,用衣服裹住沙土,站在上風頭,用力揚向樹頭。」冉說命令道。
十包沙土被捕快大力拋向樹頭,瞬間騰起一大團黃色煙塵,罩住堅睿剛剛起火的樹頭,紅色的火光立刻被黃色的煙塵吞滅,堅睿死中得活,幸運地逃離火海。
「這土炮太好用了,一炮就救了一棵小樹。」那個被踹的捕快拍著馬屁說。
「哎呀!我的媽呀,嚇死我了,我以為我肯定要化為灰燼了,沒想到我還有活命的機會。」堅睿顫抖著說,「我們胡楊這一生要經歷的磨難太多了,而且每次都是要命的劫難。」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歷盡磨難,你才會成熟,度過劫難,你才能長大。」舞蝶鼓勵堅睿說。
舞齊身上拴著的火羊又有兩頭掙斷綁繩,沒命地沖向漆黑的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其餘的火羊正在瘋狂地扯拽綁繩,身上的火苗將它們燒出一股烤羊肉味。舞齊的樹頭火苗亂竄,火星飛舞,枝杈都已燒糊;舞齊的樹幹樹皮脫盡,勒痕深陷,主杆已經彎折。
「來!來!來!土炮一起對準綿羊,開炮!」冉說命令道。
霎時間,煙塵四起,瀰漫開來,火光熄滅,公羊止燥。冉說又依法組織捕快將舞齊和舞雲身上的火都滅了,這娘倆很不幸,雙雙死於人間煙火。
又忙了小半個時辰,捕快在村民的配合下才熄滅了所有燃燒的樹和羊。小男孩將黑影的肉和頭爪埋在堅睿和忍的根下,跪拜叩首,淚下如雨,口中念念有詞:「我最親愛的戰友,有你的日子,我過得很開心,沒你的日子,我該怎麼辦?」
西日阿洪將藏獒的黑狗皮鋪在馬背上,將兒子抱起放在柔軟的狗毛上,趕著燒焦的綿羊,在兩個侄子的幫助下,一步一步返回樓蘭古城。
「媽媽,舞雲阿姨和她的舞齊都死於火海了。」忍嘆息一聲說道。
「何止是她們娘倆,舞根也被燒死了。」堅睿說道。
「我知道,人類的惡人放了一把大火,奪去了舞雲母女的命,還有我的寶貝孩子——舞根的命,幸虧有捕快和官軍聯合緝盜,捕快的土炮滅火。否則,任由大火燒下去,風向變換,我們都活不了。」舞蝶接著說,「惡人必有惡報,縱火行兇,焚林燒羊,罪大惡極,強盜必將被繩之以法,梟首示眾。」
吳瓊和冉說各自囑咐自己的人,一定要將所有強盜押送到樓蘭古城,交由長史大人議罪判刑。隨後,二人攜手去了黑虎寨,在那裡,他們要祭奠父母,他們要拜堂成親,他們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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